“村长大叔和那衙门里的公人认识,让我给包了三百文的红包,又去泰兴酒楼点了四个菜,村长大叔那割了两斤肉,买了一斤栗子糕和一斤红豆糕,今天的银袋子都花光了,呵呵。”森爹笑得讪然,家里就属他和三郎没有挣钱了,花钱都觉得心里燥得慌。
二妮挺挺还没有二两肉的小胸脯,“不怕,赚钱就是为了花嘛!”
“今天是中秋节呢,咱们最近都忙忘了,我称了一斤月饼,咱们也应应景,晚上爹爹下厨给你们包饺子。”
啥?这都中秋了,二妮很惊讶,她这是过日子都过糊涂了!不过这节日也忒没有气氛了吧,等看到青红丝的馅料,二妮整个人都惊住了:怎么哪里都有五仁月饼!
二郎、三郎吃得津津有味,二妮扯扯嘴角,她还是去擀面等饺子吧,这五仁月饼,被黑怕了,敬谢不敏!
其实这时候的五仁月饼因为加的糖少,还不是特别腻,里面的青红丝和芝麻也是原汁原味,全完没有花生、瓜子一股脑乱加,还有一股油蒿气的现象,怎奈二妮内心执念太重……
二妮一整个下午都心情不好,她怎么能忘了中秋节这么重要的事呢,她还想卖鲜肉大月饼呢,还能趁着过节大捞一笔呢,她的心碎得跟玻璃渣渣似的,痛啊。
唉声叹气的样子一直延续到了看到新衣服。
“人圆月圆,团团圆圆啊!”
皎洁月色下,一家人围在院子里热腾腾地吃饺子,畅想美好生活!
第二天一早,英子就来送了一碗月饼,这是这边的风俗,邻里送东西的,得在正日子的后一天,比如端午送粽子,也是在五月初六那天。过了一会儿,秋儿姐、长生牵着长福都上门来送月饼了。
赵氏一家回了六块红豆糕和六块枣子糕,又打发二妮和二郎上门去送月饼。
二郎看着月饼挺舍不得的,二妮却是巴不得五仁消失,她得赶快去弄个平底锅来了,没有平底锅的生活是不完整的!
孙大娘拎着竹篮进来,“馨娘啊,这中午刚做的红烧肉,还是上次二妮教我的方法炖的,来,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不就是帮忙办个事儿嘛,就是跑了一趟腿,这又是肉又是糕的,老头子一回来就想给送回来的,让她给拦住了,合计着下次家里有了好东西就送些来,想着这过节周家人又没个亲戚,炖了肉就来了。
赵氏接了,请孙大娘吃月饼,没想到孙大娘盒子里还放着几块呢,“哎,这咋好意思,大娘的手艺还能差呢,听二妮瞎说呢,这孩子不爱针线,倒是每天躲厨房,说了也没用。”
孙大娘笑眯眯地看着赵氏的针线篮子,“这还是你家有口福啊,对了,听说馨娘帮忙捎卖鞋底呢,我得闲的时候也做了几双,下回卖的捎上行不,我这去趟镇上也怪不容易的。”
“行啊,我以前总给绣铺做些活计,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想着零卖的比不上绣铺给的价钱高,当然针线活也得好的。”赵氏也不奇怪孙大娘这么问,她们几个人做得多了,来往也密切了,都是在一个村上,前后难免有人嗅到了什么。
她晚上和森爹商量的时候还是觉得提供花样子比自己做好些,二妮聊闲的时候还说用技术去程记绣铺参股,这自个儿做布偶,不光要棉絮还要好布,你说一只好看的小狗身上能一块红一块绿的吗,又不是五颜六色的坐垫,所以她想着把手里的碎布差些的做成袖套。
这里面还有二妮的功劳呢,二妮的意思是穷人干活还不是得换上旧衣服,洗个碗、洗个衣服啥的,就怕把衣袖弄脏弄湿了,那袖套一戴,整个手臂都保护到了,即便里面的衣服湿也是小范围的,而且袖口也不容易变黑,没看见谁家的小男娃天天地在土里刨吗,还有有钱人家的仆妇,穿的衣服也光鲜,可是一干活就脏了,这多了袖套就不用总是换衣服了。
还有那口罩,还记得二妮天天下厨炒瓜子,那布巾子蒙着脸,可是她脸小,一块布巾子蒙少了呛得慌,蒙多了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了,二妮就想出了口罩,这一块布巾子在两边栓两个口子挂在耳朵上,还真是方便地多。
所以手上的次品白布和旧布头得先用完了,不然就拿几双鞋垫也不够卖啊,赵氏就把请孙大娘做鞋垫,自己提供旧棉布和内衬的事儿说了,“早先也想过找人的,可大娘知道我家是个外来的,这要是好心的知道我也是想让多赚几个零花,要是嘴碎的还以为我家发了大财呢,所以就找金花嫂子等几个相熟的,倒是忘记了大娘了,是我的不是啊,想着大娘莫不多拿些布去,也让闺女啊,侄女的多几个零花,可是丑话在前头,因为当初也是买的布,加上来回的驴车,每双得收两个铜板的钱,当然绣铺给多少价我就到时候付多少钱,这背地里贪小的事我是不干的。”
赵氏这么说也是因为金花婶的公爹和村长是兄弟,金花婶还是孙大娘的远房侄女,当然阿德叔娶金花婶也是孙大娘说的,他们这些人的人品赵氏都信得过。
孙大娘一听这事也是个理,谁家有了挣钱路子不可着自家人啊,周家不仅没个娘家也没个小姑子的,可不便宜了她们这些平时来往的吗,“还有这么好的事呢,怪不得这金花最近忙得跟啥似的,家里做饭都让阿德和长生霍霍了,你也是对的,别人的心思你又看不到,你既然能想着大娘大娘也不能不顾你,这每年都得交那么老多粮食,还得交税,再加上看病办喜事啥的,谁家能有那么多钱,挣个一文是一文,大娘还得多谢你想着我呢。”
赵氏一喜,有了村长婆娘掺和这事,即使有嫉妒她们挣钱的,也不会多说啥了,毕竟针线活太差的她不收啊,“行,那就交给大娘了,等我手上的做完了,到时候一起卖了,换了钱也给家里多割几块肉。”
孙大娘收了布,看着软乎的棉布也是可惜,这么好的布要做成衣裳得多舒服啊,“说的是呢,还说呢,你家那个玉森也是,我家那个老头子也是个憨的,本来你家刚刚二妮看病,玉森治腿,就没几个进项,他不拉着玉森就不说了,还收玉森的东西,这不是打脸嘛,正好前儿我儿子回来,给带了几块好糖糕,给孩子尝个鲜。”
赵氏喊了二郎用背篓装了,给孙大娘送家去,孙大娘一边往外走还一边拉着赵氏的手,“馨娘放心,我会先掌眼的,这针线活不好的,我提都不提,没得败坏了名声。”
森爹领了大郎把新买的田翻了个,又引水来灌溉,家里的油菜种子也早早地晒上了。
等到森爹带着大郎把油菜种子播种完毕,二妮就开始计算着上街去卖五香豆腐了,之前被碎布头耽搁了不少时间,趁着这几天山上的吊瓜还没成熟得赶快展开买卖了。
“爹爹,娘,要是我想在集市上搭个灶可以吗,豆腐在家里烧过就在锅里了,到了集市上就冷了,要是锅子热的,卖热的肯定买的人也多。”这塑料杯、塑料碗的没有实在是个问题啊,要不她和卖馄饨的一样去搭个摊子?
森爹一想,“这个简单,用大石块一垒就成,把柴火截小一些就能烧。”
二妮已经露出笑颜来,“那,我们明天就去摆摊呗,带上碗筷,再带几个小板凳。”
森爹点点头,“行,明天爹爹帮你拉板车,你把用得上的东西都带上,大郎、二郎明天我们一起去集市。”
赵氏脸上带着笑,“要不我也去吧,之前他们卖鱼的时候我也没见到,还真有些心痒!”
二妮无语,“娘,你就等着我赚了钱给你买花戴吧,你还是在家做针线吧,再不去找惠姨,人家都该着急了。”
话说着,二妮这边就准备好磨豆浆了,下午做了豆腐又炸了油豆腐,又按照之前的比例在锅里放了八角、桂皮等,慢慢地炖了一下午。
二妮看家里的香葱和蒜头都不多了,他们家自己种在院子里的刚长出蒜叶,前头吴家种的最多,就拿上钱准备去买些,顺便去地里割点野葱。
二妮带上剪子,挎上小篮子就出门了,地上的绿草渐渐有了一些橄榄色,秋天的脚步近了。
二妮找了三块地上,割了一小篮子的野葱,就从田埂上往村南边走。
“天杀的短寿命,短阳寿,天天偷鸡蛋,吃了生疮,生一辈子闺女,长不出……不要脸的吃屎货,偷我家鸡蛋,穿肠烂肚……”
二妮有些愣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骂人的呢,这比“贱货、死鬼”的洋气多了,骂人的是林二荣的媳妇,在村上出了名的泼辣。再加上几句狗吠,简直就是一部田园交响曲啊。
林二荣是林二平的亲哥哥,但是懦弱怕老婆,林二荣媳妇在林二平的娘还在世的时候还好些,后来林二平的娘一走,就喜欢欺负性子温和的林二婶张氏,最后还把爹娘留下来的老屋都霸占了,当时林二平和张氏刚成亲,张氏娘家人也和善,两人忍无可忍就搬到了村子最后面借了钱盖了草房子。
林二平家就这样和李家成了邻居,李婶念张氏的娘家就在她姐姐嫁的村上,平时也没少帮衬,林二平家又穷,林二荣媳妇还没上门来欺负。
二妮直认倒霉,摊上了这货污染耳朵,也不拐到大路上去了,便直接从小田梗上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