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不愿的是偏偏就发生了。虽然现在还没有看一个杨诚亲卫队的战士,不过他的心却丝毫不敢放松,能够让顾良洪全力防守仍然迅速覆灭的敌人,绝对不会是浪得虚名。
幸好他还有些先见之名,现在进谷的士兵只有五百多人。加上两边此刻因地形险峻而进退两难地百余弓弩手,谷外仍然留有近两千人的后备力量。即使是杨诚真的在这里设伏,他们的损失也不会太大,更有反击的机会。是以刚才大火刚刚燃起,他便立即派人出谷了。虽然他和顾凯锋有些不睦,不过只要不是顾凯锋在,他却仍然可以调动兖州的军队。
山谷两边的探索已经明显失败了,不过孙尧安仍然没有完全放弃。他最坏的打算便是被杨诚隐藏起来的亲卫队吃掉几百人,只要其一现身,自己便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这个极为不利地战场。不过他仍然有一个最好的希望。那便是杨诚真的是独自一人,或是只有几名贴身护卫。以秦岭之险峻,他也曾派人切实考察过的,那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穿越的。
不过,像杨诚这样地人却不可以常理推论。或许凭他地身手秦岭根本构不成任何阻碍。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让杨诚冒险翻越秦岭,但一起来的人绝对不会太多。这也是他现在唯一可以解释。远在荆州地杨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理由。对于抛下大军,孤身犯冒的事,在杨诚并非没有先例。征西之战时的大闹玉门、远会族。都是孙尧安极为熟悉地事情了,就算再多一次,也并没有什么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孙尧安眼神中不由闪过一丝光芒。若是杨诚真的只是一个人,或者仅带极少数精锐的护卫,那即使是花上上千人的代价,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这样一个极具威胁的对手,当然是越早解决越好,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孙尧安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杨诚可不知道孙尧安正在那里憧憬着擒杀自己的大计,再度射出十余箭手,围攻他的叛军士兵终于被彻底解决。不过这并不能让他松口气,冲进来的叛军士兵已经离他不过数十步了,最近那人甚至已经准备挥刀向他砍来了。离谷底还有五十步,唯一让杨诚有点欣慰的是,谷底的百姓已经全部撤走了,只是仍能看到高林中那暴动的人影,不过一时半会他们也算是安全了。
不过这个时候杨诚仍然不能一走了之。百姓们扶老携幼,速度极是缓慢,凭他们现在与叛军的距离,只怕不到一个时辰,便会被追上。为了救这些百姓,到时自己的顾忌恐怕会更多。若不能凭这个绝佳的地形挡住叛军的脚步,之前所做的一切势必都将白费。
深深的吸了口气,杨诚迅捷的向后却。“呛!”逐日神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了起来,一柄锋利的长剑紧握在了杨诚的手中,白茫茫的剑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谷中的血腥之味似乎一下子变得更浓了。
轻轻地对着长剑的锋口吹了口气,杨诚的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杨诚并不善于使剑,不过平时却是剑不离身,许多人都对此极为不解。只有少数人才真正知道,这一把剑正是当年李平北送给杨诚的灭奴宝剑,杨诚对于它的爱惜,甚至一点都不逊于逐日神弓。李平北在杨诚心中那种无可取代的地位,根本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有任何减少,每一次拿出这把剑,杨诚总是不甚唏嘘。
从军十年,呆过的部队连杨诚都记不清楚了。虽然凭着过硬的本领。屡屡在整支部队近乎灭绝战争中存活了下来,但杨诚却一直是迷茫的,那种在生死边缘徘徊,无所依靠地苦楚,一直被杨诚
埋在心底。不断的重编、覆灭,一直到进入李平北的诚的心底里才真正有了依托的地方。
三年地时光,虽然不断遭遇危险,不过却让杨诚有了真正的朋友,刘虎、赵家两兄弟、李二,那种可以将生死交托给对方的感觉,让杨诚内心那片天空终于变得晴朗起来。而这一切的基石,便是那个钢铁般的汉子:李平北……
过去的种种在杨诚的脑子中飞速的展现着,杨诚的眼眶中顿时多了一份蒙胧。尸骨无存地李平北,惨死战阵的三位好友。顿时让杨诚心中生出无比的战意,一股激荡的斗志顿时在骨子里流动着,似乎在那一瞬间,杨诚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百姓!”杨诚默默的念着,转眼间便卷起一股狂风,冲向了叛军士兵。长剑舞动,竟然带起一片血红之色!
杨诚之所以很少使用这柄剑,一来是自己箭术不精,二来却也因为这剑本身的那股杀气。要知道灭奴剑是李平北亲手打造。在其手中十余年,不知饮了多少敌人的鲜血。初时杨诚对此还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得到逐日神弓后,他不仅本身的感觉变得越来越灵敏,连很多以前根本感觉不到的东西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把剑上所带的绝大杀意让杨诚感到极不舒服。若不是因为是李平北所赠。他恐怕早就弃之如履了。
面对杨诚的叛军士兵可不相信杨诚竟然不习剑术,仅是一个照面。便有三名士兵倒在了杨诚的剑下。骇然之下,叛军士兵更拼命的想要将杨诚围起来。刚才杨诚和那二十几人地打斗他们可是看在眼里,若是让他尽展灵活地优点。迎接他们的恐怕只有无尽地绝望。
“杀!”杨诚的眼神变得异常狂热,隐隐中竟然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红芒。在无尽地杀意催动下,虽然他是以刀法使剑,不过威力仍然极是惊人。再加上这把宝剑异常锋利,那些士兵手中的刀盾哪里能挡。一时间,竟然又有数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杨诚的攻势却更不可挡。
“哗……”一阵杂乱的声音从谷底那条陡峭的小径传来,无数的木柴、枝叶、杂草如洪水般倾泄而下。刚才那十人发动的规模,与之相比简直是细流与江河之别。“呼……”数十支火把夹在其间一同坠下,熊熊的大火顿时在谷底燃起,瞬间便吞没了方圆二十步的范围。
欧凌哲深深的看了一眼在人群中冲杀的杨诚,向旁边去而复返的三十几名青壮挥手示意之后,张弓搭箭,尖利的破空之声顿时响起。“噗……”族密传的连珠箭法在欧凌哲手中展现的淋漓尽致,一般人射出两箭的时间,七支利箭已经精准无比的夺走了围在杨诚身边的叛军士兵的生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欧凌哲再度举起弓箭,取出一支用布厚厚包裹的箭来,弓弦满涨,箭尖直指杨诚的肩膀。
有了欧凌哲的支援,杨诚顿时轻松了不少。虽然这里地形比较狭窄,叛军士兵难以发挥其人多的优势,不过对他却绝非毫无影响。别看他现在勇不可挡,可是这样的状态并不能长久维持。杨诚到底也是血肉之躯,之前的战斗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精力,虽然还没有到强弩之末的地步,不过若是出现能与之匹敌的高手,那他还真挡不了几招了。
要知道战场上可不比平时练箭。放在平时,杨诚一气射上几百箭连脸都不会红一下。可是战场上却要拼命的躲避敌人的进攻,各方面的消耗何止以倍计。更不要说刚才那种一箭射杀数人,而且大多还是敌方将领的方法,对于施箭者心神的消耗更是巨大。能够准确的计算并掌握移动中的敌人在瞬间露出的致命空隙,并有效的展开进攻,这只有在对弓箭领悟到极致时才能达到的境界。否则以孙尧安之能,岂是随随便便一箭就能让他隐匿不前的。
幸运的是,刚才巨石上一战不仅射杀了不少中低级将领,更让孙尧安这样的强者止步不前。虽然围着杨诚地叛军人数较多,但却都是些普通的士兵。根本不能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只是极为被动的各自为战而已,这样的状况当然无法对杨诚构成什么威胁。若非如此,不要说孙尧安来攻,就是有一两个百夫长居中指挥,也会让杨诚难以应付了。
“轰!”谷底处再度发出一阵巨响。杨诚猛然向前逼近,接着又闪电而退,飞身离开战圈。“咻!”人尚在空中,破空之声再度传来。杨诚却是不惊反喜,伸手一捞便牢牢的抓住了射来地羽箭。双脚刚一落地,羽箭上包裹着的湿破已经蒙住了口鼻。
谷底之处,无数生柴、湿草纷至沓来,不一会便完全覆盖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巨大的烟雾狂涌而出,瞬间便充塞了谷底处的空间。并疯狂的向四面扩散。
杨诚收起长剑,望了望已被烟雾挡住再也看不见的欧凌哲之处,倏然隐入烟雾之中。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这一切的步骤虽然在听到敌人脚步声那一刻便在杨诚的脑子中形成,而且是唯一能保全百姓们地可行方法。不过这个方法实在是冒险之极,若是那十人胆子过小,看到这么多叛军便落荒而逃,根本不按杨诚的吩咐去做,那他便根本撑不到欧凌哲返回;又或是那些逃走的百姓因为畏惧而不愿返回,那仅凭欧凌哲一人。根本无法完成他的计划,最终他只能与欧凌哲带着无比的遗憾独自离开;就算只是像之前那样因争执而耽搁片刻,那么他会因叛军将领的陆续赶来而陷入困境。
每一个步骤都充满了不可控制的变数,不过杨诚却不得不冒这个险。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百姓死于非命,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除非付出的代价太过巨大又或是完全无可挽救。至于自己地安危。杨诚一时倒还没放在心上,这也不是他仗着自
的本领的狂妄。而是长久的生死拼搏所形成的坚强意再无望地绝境,也要作全力地拼搏。更何况在他看来。这个计划至少有五成的把握可以成功,五成地把握,已经足以让他却犯险了。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初时还为杨诚的退路被大火阻绝而欣喜地叛军士兵顿时有些进退两难了。杨诚有湿布捂住口鼻,可他们却没有,这些由杂草和生树枝产生的烟雾虽然有什么毒性,但人在里面绝对不好受,时间长了仍然有致命的可能。
这座山谷虽然有水源,但却隐藏于乱石之下,直到杨诚刚才所立那块巨石后面,才有露出地面的溪流。现在回去取水,只怕杨诚早就不见踪影了。死了这么多人,却仍然无法制住对方,不要说身为主帅的顾远和孙安,就是这些普通士兵也是心有不甘。
不过他们的犹豫并没有维持多久,谷中虽然没有什么风,但烟雾却只有向上和向外两条路可走。虽然大部份冲天而散,不过却仍然有不少在迅速的向谷中漫延,不一会便已经抵达了那些士兵所立之处了。一阵难受的咳嗽之后,叛军士兵顿时如潮而退,甚至比他们来的时候还要快。
杨诚此刻靠在谷底的崖壁旁,闭目感受着叛军士兵的动向。烟雾一旦形成规模,对方人数上的优势便再不复存。以他远超常人的灵觉,就算目不视物,对战力的影响也不会太大,若是抛开地形的影响,那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了。而叛军的士兵显然没有这样的能力,失去了眼睛的判断的他们,不要说进攻敌人,不自相残杀就已经不错了。在烟雾这种特定环境下的巨大差距,顿时完全化解了他们的攻势。
看到这一幕的顾远,虽然不断喝骂着逃回的士兵,不过却也无可奈何。就算他再笨,也知道在烟雾未散之前,他们根本无法再前进了,甚至还会被烟雾逼迫着继续后退。不用想也知道,当烟雾散尽之后,谷底的杨诚只怕不知道跑了多远了。立功不成,反而折损了不少手下,担忧着顾凯锋责骂的他,顿时将怨毒的眼神投向了面无表情的孙尧安。若不是自己盲目的相信他地能力,以为可以平白捡个功劳,哪里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搞不好。刚刚升上来的这个位置,又要被抹去了吧。
孙尧安可不管顾远想些什么,剑眉微皱了一下之后,转身便向谷外行动,连半个招呼也没打。这个杨诚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些布置,让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还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威胁啊!看来得想点法子对付他了,失去这一次机会,我孙家再没有复起地可能了。孙尧安表面虽然平静,不过心里却是极为担忧。
派出的探子已经消除了他对杨诚可能设伏的猜想,那杨诚所做的这一切便不难猜测了。不过他现在已经没了继续捕杀杨诚的心思,强者的对决,并非一定要面对面才能解决。这里就留给顾远这小子却收拾吧。安慰一下自己之后,孙尧安跨上停在谷马的战马,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
孙尧安离开谷口之际。杨诚也通过欧凌哲垂下的飞索离开了谷底。
“这么好玩地事,下一次圣主还是把机会让给在下吧。”欧凌哲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一副极感兴趣的样子。
杨诚拍了拍欧凌哲的肩膀,却没有回答。对于欧凌哲真正的意思,他当然明白。虽然他在因缘巧合下得到了实力强劲的族四卫,不过初时他们之前的关系完全是主仆关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四卫几乎一直护在杨诚身旁,就算不是寸步不离,却也绝对保持有一人在杨诚的百步之内。这样的关系曾让杨诚哭笑不得,他可是个向往自由自在的人。随时都有人护卫在旁地生活,他怎么过得惯。
幸好随着不断的接触,还有交州那特有的民风的影响,五人间也渐渐由主仆变成了半介于主仆和朋友的关系。只不过任杨诚如何要求,他们也不愿改变对杨诚地称呼。更不愿离开杨诚而独立统军。自幼地教育影响之下。他们的一生已经完全奉献给了神弓地主人,再没有自我的存在。他们这种心态。杨诚也极忧心,他可不想成为任何人的主人,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生存和发展地权力。这种权力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去剥夺。不过来日方长,杨诚自信以后可以慢慢的改变四人,让他们找到真正的自我。
看了看杨诚,欧凌哲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的意识里,除非自己死亡,否则绝不可以让杨诚亲身犯险。不过他们的劝说似乎并没有效果,就像上次突袭张志明部一样,若是他们敢的话,恐怕已经和杨诚翻脸了。
“放心,我这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吗?”杨诚搭着欧凌哲的肩膀,拉着并肩向林中走去。四卫那种把他的生命看得比他们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真挚感情,他当然极是感动。不过相同的,若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也绝不会把四卫推入险境。
二人刚走了几步,一阵喊杀之声突然从谷外传来,若不是那声音清晰可闻,他们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在这里,还会有谁敢对这么多的叛军下手?
“带着百姓迅速离开,至少把他们安置在十里之外后再回来找我。”丢下一句话,杨诚一把抓起欧凌哲箭囊里剩下的羽箭,直接丢到自己的箭囊里。接着便丢下欲言又止的欧凌哲,飞快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欧凌哲呆了片刻,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去了。
“莫不是他们来了?”杨诚一边疾走,一边想着。谷外可有近两千的叛军,竟然仍然有人敢对他们发起进攻,实力当然不弱。不过这一带哪里还有能与这么多叛军相抗衡的力量,唯一的可能便是欧凌战他们。虽然他预计亲卫队还要三天才能赶来,不过也不排除他们加快速度前进而缩短时间的可能,毕竟这一路
都留有标记,相对来说走起来也要容易些。
而且他们最后的标记确实是在黑熊谷外,说不定真是亲卫队沿着标记赶来,随即便与叛军发生了激战。不过欧凌战并不是个冲动的人,就算发现叛军在此,也应该先设法联系到自己才对呀?而且刚才谷中的烟雾如此明显,以三卫的能力,要找到自己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心中疑惑不已,不过杨诚的脚步却丝毫慢。只是黑熊谷周围地形险峻,否则刚才孙尧安布置在两边的弓弩手就不会无功而返了。不过算是他。也只得绕了好大一个弯前行,等赶到能谷外附近的一处山坡时,竟然花了近半个时辰地时间。
山谷外的战斗仍然没有停止,不过看到与叛军交战的那支部队后,杨诚却大为失望:不论怎么看,他们都不是自己的亲卫队。黑熊谷外的一座山坡上。一个近三百人的战阵正顽强地抵抗着叛军的疯狂进攻,连正欲离去的孙尧安此刻也一脸慎重的立在战场不远处,不时发出道道指令。顾远此时也呆在孙尧安身旁,虽然完全没有发言权,充当了传令兵的角色,却是一脸的兴奋和紧张。
而那支部队所在之处却极是易守难攻:左边是十丈高崖,右边是一片乱石嶙峋的斜坡,背后紧靠着一片森林,唯有前面是一条二十步宽的缓坡。他们的阵形布置也是中规中矩。前面是高及腰部地长盾,中间长枪,后面是弓弩混杂。这样的阵形再依托所处的地形,防御力极为惊人。叛军的进攻虽然极猛,却丝毫不能撼动其阵脚。
看了一下整个战场的情形,杨诚不由微微惊叹。从村口那片林间空地,一直到现在的山坡,一路几乎布满了叛军士兵的尸体,尤其是村口那处,更是尸横累累。相比之下。另一支部队留下的尸体就少得可怜了。看这样子,显然对方是从后面摸了上来,突然发起进攻。重创叛军之后,竟然没有趁势离开,反而一路挺进。一直杀到山脚时。方才遇到了强劲的反击。接着便且战且走,一直到达现在的位置。
这支部队地数量不会超过四百。竟然敢于硬撼两千多叛军,顿时让杨诚大感好奇。要知道这些所谓的叛军,可都是之前大陈正规的军队。虽然并没有什么战争的历炼,便整体素质仍然不容小窥。若说是偶然遭遇倒还罢了,可这支部队明明是尾随在叛军的身后,打着他们地主意呢。明知对方地实力还敢如何,若没有强硬的本领,哪敢有这种胆识。
想到这里,杨诚地目光不由完全被这支部队吸引住了。越看,杨诚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不会吧!”杨诚一脸惊讶,眼神中满是怀疑,甚至还情不自禁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这……这怎么可能。”杨诚喃喃地说道,表情由惊讶转为尊敬。这一支部队竟然全是由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所组成的,居中指挥的那个老头,更是须发皆白,看那样子至少也有七八十岁了。这样一只全由老人组成的部队,竟然能与全是青壮的叛军正面硬撼,而且在目前为止还占据着上风。饶是杨诚从十四岁便开始打仗,也仍然感到震惊,心里顿时升起无比的敬意。
打量了一下孙尧安和顾远的表情,杨诚终于明白过来。这支部队,无疑就是百姓口中称赞的那支让叛军数度折羽的义军了,而那个七八十岁,仍然活蹦乱跳的老头,当然就是常老爷子了。能让孙尧安都大感头痛,看来这常老爷子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没等来自己的亲卫队,却来了自己一心想要结识的常老爷子,杨诚也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烦恼了。虽然之前曾想过好好结识一下这个老英雄,不过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要知道虽然他们现在占有优势,不过毕竟都是些高龄之人了,凭一时之勇还可以讨点好处,若是想与年青人拼耐力,那可就没什么悬念了。自然的规律,不是凡人所能违抗的。
孙尧安此刻心里也是极为烦恼,刚才的战斗竟然折损五百多人,若不是刚巧自己出来了,只怕那支义军都要冲到谷口了。看着上面仍然毫无破绽的战阵,他不由有些担心起来。他们可是交手过许多次了,只是每一次都是让对方抓到弱点,一击得手便跑得无影无踪,让他除了恨得咬牙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好不容易大概确定了他们的藏身之处,精心设置了一个包围圈,自以为可以十拿九稳了,却没想到趁着这一次大军调动,竟然又让他们溜了出来,而且还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更让他心疼的是,他留在村子里那三百匹战马,竟然被他们杀得一干二净,那可是塞外出产的优良战马呀,整个郑氏家族的骑兵里,也只有河东铁骑才配备得有。
没了战马,他那几百人根本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他当然不会白白让他们却送死,幸好顾远得知这是让顾凯锋极为头痛的人物,痛痛快快的将指挥全交给了他,只是要求占一份功劳而已。虽然自己手里仍然有近两千人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对方,不过却仍没让孙尧安高兴多少。他十几年来一直都统帅着骑兵,面对再强的敌人,他都相信自己的骑兵可以获得胜利。
可是现在却是在他之前几乎没有涉足的山林作战,说得难听一点,他也不过是门外汉,比起这个成精的老鬼,差距自然明显无遗了。“死老鬼,章盛都死了,你还活蹦乱跳的!你在哪里不好,偏偏在蓝田隐居!隐居也就罢了,我们还没打到你那个村子呢,你干嘛就跳出来和我们作对!”
孙尧安心里不停的咒骂着,远处的杨诚却陷入了沉思。义军不能久战,可凭自己一个,又如何能在两千叛军的包围下救出他们呢?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四十八章 关洛争雄·十二
第四十九章 关洛争雄·十三
,小兔崽子们!哈哈哈,痛快,痛快!”战斗正在僵阵略显苍老而又掩不住其豪迈的声音从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响起。只见一直居中指挥那名白发老者,似乎觉得呆在后面不够过瘾,竟然提着一把偃月长刀冲了出来。别看他一大把年纪了,那把精铁打造的偃月长刀在他手里简直如同一根小木棍般灵活。刀光阵阵,转眼间便有七八名叛军士兵被他斩于刀下。
叛军士兵们早就对这个老头熟悉不过了,心知他是义军的头目,一时间竟然不退反进,纷纷向老者扑去。要知道顾凯锋可是放过话的,谁要能杀掉这老头,即使是一名普通士兵,也立即擢升为千夫长。这样的机会,对于任何一人来说可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即使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也难以轻易舍去。
见老者出战,孙尧安一直紧绷的脸总算有了一丝笑意。激战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了,可供他指挥的士兵数量一直在飞速的下降着,到现在可投入战斗的尚不足一千五百之数。短短半天之内,他们竟然在这个小山村里付出了千余士兵死伤的代价。而换回来的,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战果。谷中就不用说了,白白被杨诚射杀了数十人,其中不少还是中级将领;而这谷外的义军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只有数十人的伤亡而已。这是他从进入军队以来,敌我伤亡最不成比例的一场战斗了,即使是当年面对匈奴铁骑,也绝没有这样的惨败。
不过他的坚持终于有了满意的结果。那老者是何等厉害地角色,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况,怎么可能只身犯险。既然他出来了。显然他们的战阵已经再坚持不了多久了。想凭一人之勇来换取喘息之机?孙尧安轻蔑的笑了笑,他当然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令旗一挥,早已等候在旁准备接替的预备队立即行动起来,不仅相对平缓地那一坡面挤满了人群,就连另一面满是乱石让人难以立足的山坡上。也开始聚集起上百名强弩手。孙尧安从开始便着手准备的最强一击,已有在弦之箭。
寒光闪过,两名伏在树丛的叛军士兵几乎同时失去生机,颓然倒地之际,两支有力的手臂出现在二人的肋下。轻轻的放下二人之后,杨诚略略瞥了一眼战场的情形,手中匕首一挥,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便被无声地削下。只见他随手挥了几下,枝丫错乱地树枝已然不见。一支尖锐的木矛顿时握在了他的手中。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杰作”之后,杨诚看似随意的将其插入一旁的树丛之中。“撑住,只要再撑一会儿就好了!”杨诚心里默默的念着,身形已化作一道残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林间穿行起来。
在一旁这一个时辰里,他可一点也没有闲着。除了一直留意着战场的变化之外,叛军背后这片树林地数十个暗哨已经被他悄然清除,而在清理暗哨的同时,他也顺手做了些“布置”。
战况正如他之前所料,还在白发老者没有出手之前。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妙。义军的战阵仍然严密,不过却再不似之前那般,偶尔还能趁隙发起强烈的反击,予敌以重创,甚至一度将叛军赶到半坡之下。可在后面这半个时辰里。这样的风光再没有重现过一次。除了极为被动地防守,他们已经不能再做任何事情了。随着伤亡数量地增加。那看似无隙可击的战阵势必再难维持,一面倒地惨败几乎随时都可能出现。
白发老者的出手却也让他略感意外,虽然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极为强悍的人物。不过毕竟这般年纪了,又能强到哪里去呢?杨诚几乎是和孙安一个想法,那便是老者也清楚面临地严重形势,在已经没有替换人手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冒此大险,来换取一丝喘息的机会。不过杨诚对老者的举动却并不乐观,即使真的能够获得一点宝贵的时间,也仍然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顶多能将败亡的时间延后一点而已。
对于孙尧安,他暗自佩服。别看到现在为止叛军都没有占据上风,但孙安对局势的把握却极为准确。特别那乱石坡上的强弩手出现的时机,简直让杨诚也拍手称赞。要知道这支义军虽然年纪普遍较大,不过战力却出奇的强悍,根本不可能是临时凑在一起的百姓,就算是稍稍精锐一点的正规军队,也完全不能与他们相比。
若是其他人来指挥,只怕会一开始便使出全力从两面进攻,不过在义军锋芒正盛之时,却根本构不成威胁,反而凭添死伤而已。就算稍稍精明一点的,恐怕也会在义军陷入完全防守的时候便按捺不住了,那时虽然能增加不少麻烦,却完全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构成致命的威胁。就算老者能凭一人之勇击退正面的叛军,却也无力阻止弓弩手的猎杀。用不了几轮齐射,义军的战阵便再难维持了。
虽然形势已经极为危急,不过杨诚也知道自己不能因着急而轻举妄动。本来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影响目前的战
过山林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也唯有在这种对他形下,方才让他有了实力数以倍涨的可能。在这一个时辰之内,这片山林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死亡陷井,一个足以让叛军溃败的死亡陷井。只要再给了一点点时间,他便可以拥有足以左右战局的力量。
在杨诚加紧布置的同时,这边的白发老者见到叛军皆向他涌来,不仅没有半点畏惧,反而一脸兴奋,因疲劳而略显倦容的脸上,竟然泛起一阵红光。“来得好!”白发老者大喝一声,刀柄一转,沉腰坐马,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跨出两大步,偃月长刀向前一递。竟仅以右手握住刀柄之处。
“杀!”一声暴喝如同惊雷降世,孙尧安心中暗暗叫糟之际,老者所在之刀光大盛,惨叫哀号之声此起彼伏。连杨诚放下手中即将完成的陷井,透过林间的空隙,满是讶然的看着山坡上地情形。
义军战阵十步外的山坡上。此刻已成为一片无间炼狱。只见那老者整个身体如同陀螺一般飞快的旋转起来,满头的白发完全散开,看起来诡异无比。更让人恐怖的是,老者单手握着那柄丈余长的偃月长刀,也随之旋转着,森冷地刀光完全覆盖了老者身体周围的空间,远远看却也觉得无比刺眼。这哪里还是一人一刀,简直就成了一个无坚不推的钢铁飞轮,叛军士兵根本就是一触便非死即伤。莫要说进攻,就连逃亡的机会也欠奉。
“妈呀!”一颗人头飞上天空,口中却仍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号。残肢、断手四处横飞,一股透入骨髓的寒意瞬间传遍周围每一个人,就连喘息不已的那些义军士兵们,此刻也是一脸骇然,一些年纪较大的人眼中,还透着隐隐的悲痛。
不过那个“钢铁飞轮”却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开始飞快地移动起来。不论移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狼籍。一片哭嚎。他的移动完全没有规律,几乎是随心所欲,之前想要抢功而冲上来的叛军士兵们完全陷入了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之中,他们根本无法逃避,甚至连下一刻自己是否还能保全也无法知晓。只能茫然的等待自己的命运。
孙尧安也由初时的窃喜变为极度的震憾。他当然知道这个人当初赖以成名的这一招。只是没想到数十年后,在他行将就木时。仍然有能力再度使出。不过他也知道,只要老者使出这一招,那便是真的强弩之末了。虽然知道胜利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不过他此刻却完全没有心思顾及其他,甚至趁义军士兵此刻松懈而让弓弩手发动地最佳机会也茫然放过。
这老者成名之时,他还不到三岁。长大之后,家族虽然没落,不过身出将门的他却无数次的听到过关于这老者的传闻,其中听得最多的便是这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地杀着。虽然之前他曾无数次地想像着这一招的情形,不过却并没有多少感觉,甚至还以为只是夸大其辞。不过只刻终于亲眼所见了,那种震憾却连他也无法从中清醒过来。“这是真地吗?”他的脑海之中,仅剩下这一个难解的疑惑。
风止,刀光顿敛。
虽然仅是十几息地时间,不过众人却感觉过了一段悠长的岁月一般。之前杀声震天的战场上,此刻竟然如此的寂静,连每个人的呼吸都似乎能听见。“铛!”白发老者面如金泊,将刀柄插在地上,如山屹立。白发灰袍已完全被鲜血浸透,整个人如同一尊血红的雕像。“嗒……”浓稠的血液顺着衣衫而下,滴在已变得粘粘的地上,声音异常的刺耳。
孙尧安倒吸了一口冷气,若不是那老者周围俱是一片残缺的尸体和横流的污血,他几乎要恢复之前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觉了。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