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神箭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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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不战而溃—单是几十人便让他们难以应付了,更遑论现在了。

    那些叛军精锐部队倒不至于不战而溃,不过主帅阵亡与潼关被克的消息已在叛军之中传得沸沸扬扬,关中叛军已是人心惶惶,加之各军之间互不统属,更谈不上什么协调,哪里还有什么斗志。城内二十万大军构筑的包围网,几乎在半天之内便被撕碎得七零八落。而驻扎在城外的叛军姗姗来迟的救援部队却被仓皇出城地溃军挡得难作寸进。郑志愉用了一夜攻下的长安外城,也在这半天内全然丢失。

    正在城外叛军在是走是留左右难决时。潘氏地五万大军招呼也没打就仓皇逃往潼关方向,在路上还“不小心”透露了一个消息:关中军粮已所剩无几。仅剩的粮食也全囤积在孟塬与华阴之间。潼关失守后,关中叛军倒还没陷入马上缺粮的境地,不过主管军粮将领也是郑氏子弟,却已经开始减少供应除郑氏外的其他军队的粮草了。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粮草不够的流言。

    现在被潘家地人这么宣扬,众人似乎看到了粮草断绝的绝境一般。头等大事已经不再是应对长安城随时可能冲出来的朝廷大军,而是粮草了。先是不属于郑氏的部队纷纷离开营寨,追在潘家大军的后面奔向华阴,他们军中的存粮本来就不多,根本不用人再煽动,几乎是全速而行,不多时竟然连潘家也被落在了后面。而那些隶属于郑氏的外姓将领们,开始倒还坐得住,不过随着另外两家和其他小家族的部队几乎走得精光,在无法安抚属下将士的情况下。也不得不跟随而去了。

    而最后走的,则是现在被围在高塘镇地这六万多由郑氏族人率领的部队。因为之前杨诚地反间计。几乎所有重要的地点都是由郑氏族人驻守,他们自知责任重大,再加上已经派人火速报到洛阳,正在焦急等待最新的任命,根本就不敢走。不过等他们最终发仅剩下自己这些人的时候,京畿军队却骤然发起猛攻。连克数营,锐不可挡。孤立无援之下,剩下的部队哪还敢停留,陆续开始了撤离。

    杨诚和刘虎倒也不急追,带着五万精兵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直到确认这殿后地叛军已经远远落在后面后,这才陡然加速,终于在离华阴百里之处的高塘将其团团围住。在尽量迫降的方略之下,他们目前也只是围而不攻,仅以士兵呼喝来不断瓦解对方的意志。

    “这都两个时辰了。再不攻可就天黑了。”刘虎已有些坐不住了,自从那晚遇到三家高手袭击之后。杨诚似乎变得更加仁慈了。原来传檄天下的招降政策就已经够宽松的了,他却还不满足,不仅严令各军不得诛杀失去战力的叛军,更通告诸将,战功的大小主要判断标准不再是杀敌多少,而是生俘敌人的数量的多寡。

    京畿诸将本来就被当初杨诚那两月平关中地气势所折服,而现在还不到一月战局就已经发展到渐趋明朗的态势,对杨诚地推崇已经开始高过刘虎了。虽然也有不少人对这道命令提出质疑,不过却并没有多少人响应。再加上第一天的战斗中杜业农斩敌一万俘敌八千,去只被杨诚轻言嘉奖;而斩敌千余,俘敌两万的唐道正,却被立即提升了一级,官封抚远将军,竟然成了杜业农的直属上级。

    杜业农当然不服,当夜便找杨诚理论,不过却不知二人在帐中说了什么,第二天的战斗中便一改之前的风格。两人境遇的极大差距和杜业农先后态度的变化,顿时震动了全军,同时也明白了杨诚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了。虽然全面反击到现在还不到三天,但长安的八座战俘营却已经爆满,足足容纳了近七万人。反而是掩埋的叛军尸体,也只有两万多人而已。这虽然与叛军在之前便被打击得没有什么斗志有关,但更多的却是得益于杨诚的方略。

    “等的就是天黑。”杨诚安慰的拍了拍刘虎的肩膀,望着前方感慨地说道:“如有可能,我真希望把这六十万叛军全都招降。多等几天也无所谓,等到他们真正缺粮了,一切就更容易了。”

    按照之前的预想,以雷霆手段夺回外城的控制权后,至少要于叛军对峙五天,在叛军缺粮的危机更加明显后,再联合抵达蓝田的左化龙和杨开二人的靖西、靖北营同时发动,十日之内将战线直推到关中叛军的最后一个据点孟塬。所以他之前才会对蔡进锐说至少得坚守潼关十五日,毕竟集合京畿和荆州所有精锐,也不过才六七万之数,要在半月之内将六十万叛军完全击溃,这也不是一个容易达成的目标。

    千算万算,他却没有算到三家高手针对他地袭杀。更没有想到原本极为渺茫的完全分化三家之策,竟然被自己两句话便达成。三个儒高手在潘家地地位果然尊崇。竟然能在不通知阀主的情况下,便让潘家在关中的五万大军积极配合自己的行动。正是因为潘家大军的领头溃退及沿途制造的谣言,才使得长安外围地叛军不战而溃,让他不得不提前发动全面反击。

    “你就不怕潼关有失吗?”刘虎扁了扁嘴,自然也知道一旦天黑,这些被围的叛军中意志薄弱的少不了会溜出来投降。只要有人开了头。这孤

    而又缺少粮草的六万叛军,在没有多余的选择之下,之时,恐怕就剩不了多少了。若是他们的将领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就算是兵不血刃的招降这六万人,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不过刘虎心里却仍有些不快,倒不是他反对杨诚的这一方略,那些道理他也懂。但是,这样一来,他和那些由他心腹所指挥的部队。根本就拿不到什么战功了!被陈博委以重任后,刘虎也在暗中培植自己地势力。不过为了不至于让陈博对他产生猜疑,他的手下根本就没有一人掌控大军。可他们掌握地,却全是精锐中的精锐!兵贵精而不贵多,这个道理刘虎早就铭刻于心了,所以他那些手下掌握的部队,全都是能以一挡十、善于冲杀的虎狼之师。以杨诚的俘敌为主的方略。他地人根本就抢不过那些兵多实力却远不如己的部队。

    刘虎本想借着这次大战让自己的手下凭战功而明正言顺的升上来,可现在却是希望渺茫了。就连他的神威营,除了在第一天夺回外城的战斗中出了点风头外,到现在为止竟然连上场的机会也没有。面对这已经没多少战意的叛军,若以斩杀论功,他的神威营简直就是一个熟练的屠夫,绝对可以在诸军中独占鳌头。

    杨诚似乎也知道刘虎心中地那点想法,当下淡淡一笑:“有潘家甚至顾家作为内应,我倒是一点也不用为蔡进锐他们担心了。”有那三位地位尊崇的儒力劝,潘家倒戈几乎已经成定局。为了保全自己。他们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帮助杨诚平叛,他们既然能挑起关中的混乱。要想拖延一下叛军进攻潼关的步伐,又有什么办不到的呢?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有了这个有力的内应,杨诚对平叛的信心又进一步加强了。

    “无趣。”刘虎叹气道,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意味。倒不是他有多喜欢杀伐,不过以叛军目前这个状态,在他的神威营面前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不用付出多少代价,便可以取得极大的战果,这样的好事又能遇上多少次呢?报怨归报怨,他内心对杨诚倒是佩服到了极点:在这之前,他对于杨诚那几招破敌之策虽不至于嗤之以鼻,但也并不报多大希望:战争的胜负最终还是得靠实力的碰撞—这是他一直抱守的信条。虽然他也喜欢在战前打击对方的士气,但却从来没有将其视为主要的手段。

    但杨诚却办到了!依靠着在战前一步步的打击、分划、瓦解敌人,将人数的劣势完全扭转了过来。人数众多反而成了叛军的致命弱点:众口难调,人越多反而越容易被流言所累,而被流言影响的人到达一定数量后,就连最精锐的战士也会受其影响。三人成虎啊,人的从众心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的。

    一时间,刘虎反而觉得自己最擅长的狼群战术根本算不得什么。杨诚才是真正体会到狼群战术精髓之人,自己的战术主要针对的是敌人的身体,但杨诚的战术针对的却是人心。不战而屈人之兵,自己却总想着最大程度的歼灭敌人,这才不过数年,自己与杨诚的差距便已经到了难以逾越的境地。想到这里,刘虎自知自己难以学到这一招,不由有些失落起来。

    见到刘虎落寞的表情,杨诚还以为他是在为无法建功而耿耿于怀,却不知他是另有所思。“我答应你,关中一平,赵长河就交给你收拾了。怎么样,这个功劳可够大了吧?”赵长河手下几乎全是京畿旧部,再加上刘虎与其中大量中下级将领颇有交情,杨诚自然是放手让他去了。再怎么说,刘虎也不至于会对他们痛下杀手吧。

    “哦。”刘虎心有所思,并没有听清杨诚说了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真的?可是皇上让我镇守雍洛,去并州怕是不太好吧。”嘴上这么说,不过他略有些兴奋的表情却完全出卖了他。十万京畿军队,就算自己招降其中一半,那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了。自己再顺势将其打散重组,那么……

    “口是心非。”杨诚擂了刘虎一拳,笑骂道:“在我面前也敢装蒜,找打!”虽然有圣旨在前,不过一旦关中平定,除了直接面对洛阳之外,占据并州的赵长河也必须得提上日程了。相比于三家,赵长河的隐患更大:赵长河本身就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在他的子侄辈中也有不少领军方面的人才,比起仅有孙尧安一将帅之才而不用的三家,赵长河的实力可就大得多了。

    并州富饶,又据有山河之险,若是让赵长河在那里站稳了脚跟,甚至进一步控制住那十万京畿军,要想打败他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而三家主力尽丧关中,东面又有谭渊、夏云、南乘风和叶家环伺,再加上潘家从中策应,只要他继续之前的策略,根本不用打几仗,便可轻易解决这场由三家引起的叛乱。

    虽然如此,但他却无法分身北上,是以进攻晋州的最佳人选,也就非刘虎莫属了。至于皇帝那里,只要自己讲明一切,他也没有理由可以拒绝,只要自己一道奏章便可以解决了。

    “嘿嘿,那就好。”刘虎咧嘴笑道,也就不再说什么虚伪的话了。虽然他现在已经封侯,获得了高到自己当初想都不敢想的地位,可是比起杨诚,他还是没有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的战功。经此一战之后,天下恐怕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争爆发了,即使有,以他的地位恐怕也再没有多少领兵出征的机会。这几乎被他视为唯一的机会,当然不愿放弃了。

    “咦?”高塘镇中突然起了一丝马蚤动,对峙的局面顿时改变。“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啊。”杨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中浮出一丝无奈。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九十一章 关洛争雄·五十五

    第九十二章 关洛争雄·五十六

    举弓,瞄准!”看着从敌营涌出的无数叛军士兵,左道。他空在下驻守了一个多月,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摸到,眼见张破舟、洪承业等人跟着杨诚屡立战功;甚至连仅由一千女子所组成的飞凤营,也在兖州闹得风生水起。他和遭遇相同的杨开,早就眼热得很了。好不容易进了关中,可前天两的战斗全让京畿军占尽了风头,他的靖西营只能为别人打扫战场,心里已经憋得发慌了。

    这一次幼稚病地赶上了主力的步伐,又力争到了驻守在高塘与华阴之间这个绝佳位置,当然是想好好的表现一番了。叛军虽有六万之众,但锐气已失,高塘镇又只是个千把人的小镇,仅有的六口井根本无法满足这六万人。力战?凭叛军现在这个样子,要想说动士卒拼死一战只怕根本无法办到。他几乎有九成的把握断定对方一定会选择突围而逃,而自己把守的这个直通华阴的要道,自然成了他们第一的突围目标。

    虽然现在他和杨开的地位与张破舟等其他诸营统领并无差别,但相比之下,从讨平谢明伦到荆襄之战,他们的战绩都远不如公孙勇、张破舟等人,甚至连最后加入的靖海营,也压在了他们头上。和张破舟等人不同,他和杨开都是出自左家山寨,而杨诚又是寨主左擒虎的女婿。有了这层关系,在战绩上稍逊一筹的他们,自然感觉低人一等。虽然在言语和行动上地表现得没有张破舟他们那么直接。但内心里对战功的渴望还要远甚于他们。

    看到对方终于忍不住要在日落前突围,左化龙不由大喜。虽然夜晚才是突围地约会时机。不过叛军将领显然也明白,论起夜战来,荆州诸营实在强过他们太多了。更何况手下士兵在对方强盛的威势之下,士气已渐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恐怕就不是突围而是混乱的溃散了。两相比较之下。此时突围反而成了唯一的选择。此地距离华阴如此之近,只要能突破这层围困,狂奔数十里之后便可以逃出生天了。

    “降者不杀!”眼见对方就要进入己方的射程之内,左化龙倒了没忘了之前杨诚地吩咐,跃到阵前大声喝道。似乎不想惊动其他各方的朝廷大军,叛军的突围既快又静,左化龙宏亮的声音顿时传遍全场。

    已经出得营门的千余叛军士兵闻声一滞,似乎显得有些犹豫。正在这时,数十人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在阵中响起:“将军待我们不薄,这正是我们报答的时候。就算死我们也要保他周全,兄弟们上啊!”犹豫逐渐转变为坚定。停滞的步伐顿时有力的向前迈进,而在他们身后,源源不断地叛军士兵不断涌出,数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也出现在人群之中。

    一路追来,左化龙便知这支叛军并不是一般地乌合之众,若不是形势逼人。真正硬碰起来也相当麻烦。他当然也不指望自己一句话便令其投降了,当下高举手臂,一双锐目紧紧地盯着对方前锋的步伐,心里却在不断计算着双方的距离。

    “箭阵,单前双后,放!”眼见对方已经进入到自己预想的距离,左化龙立即果决的下令。

    “咻……”手臂刚刚挥下,数千支羽箭同时飞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些羽箭在空中排成三排。犹如排列整齐地千军万马般,一往无前的向敌阵杀去。叛军士兵当然看不到这一幕。在他们眼里,只看到漫天的箭影凌空而来,在夕阳的辉映下,透出惨红的光芒。“刷!”举盾遮挡的叛军士兵,动作远没有靖西营那般整齐划一,但却是有条不紊,士兵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慌张,显示出他们与众不同的精良素质。

    “咻……”前一轮箭雨还未落下,与之前如出一辙的箭雨又从靖西营地军阵中发出。左化龙再度举手,靖西营士兵纷纷肃立,虽然羽箭就捏在手中,却似乎没有继续射击的意图了。

    “举盾!蹲!”叛军士兵已经无遐顾及这些了,在数名将领地呼喝下,走在最前的七八排士兵纷纷蹲坐在地上,将整个身子完全遮挡在盾后,一动也不敢再动。虽然这些人还未与荆州军交过手,但杨诚这个神箭将军手下全是神射手的传闻,早就传遍了天下了。荆州军的箭矢之利,已在无数将领和士兵心中牢牢扎根。更何况左化龙竭力吼出的箭阵二字清晰传来,神射手所发出的箭阵,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寒了,虽然两军相隔的距离足有三百步,根本就不是普通弓箭所能企及的。但在先入为主的心理作用下,却不得不令叛军将领小心应对。

    “噗……”如同暴雨落下的声音骤然响起,躲在盾下的叛军士兵心生疑惑之际,连处在后列并未举盾的将士也不由抬头望天。虽然并没有经过多少战场的洗礼,但箭矢落在盾牌或人身上的声音,他们却也是知道的。莫非这就是荆州军那声势夺人的箭阵所发出的声音吗?躲在盾后的士兵猜疑中,后面看到真相的所有人却已如蒙雷噬,目瞪口呆的望着两军间的空地,甚至连本该指挥士兵趁敌人射间的空隙前进的将领们,也都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没有一支羽箭射在盾上,所有的箭都牢牢的插在了地上!若是换在平时,这样成绩的箭阵,只能博得他们哄然大笑。可是他们的笑声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就被眼前这一幕给压了回去。整整六千支羽箭,排成六排整齐的插在了距叛军士兵前锋百步左右的地面上,就宛如它们的主人那般,傲然而立。整个箭阵完全就是靖西营士兵现在所列队形的缩影,仅露出寸许地尾翼此时显得如此高大。直令人心生寒意。

    “这、这、这也太神了吧!”许久没有动静,处在最前的一名士兵不如好奇地从盾后探出头来。

    “什么?”旁边的士兵被他的神情所动。也纷纷探出头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接着也露出与之毫无二致的神情来。无数举盾遮挡的士兵为之所动,惊叹之声此起彼伏,顿时在叛军阵中产生了不小地马蚤动。

    不论横竖,这六千羽箭都笔直如一。就算是让人用手来摆,若是不用上工具测量而单凭目测。恐怕也摆不出如此整齐的队列来。但对方却仅仅是这一射,比起用手摆的难度不知道高出了多少。要知道即使同样是神箭手,但用的力量即使有一点点细微的

    所射出来的远近都绝不相同。更何况对方整整六千人多人同时射出相同距离的箭来,这就不是能够轻易接受的事了。

    若是先后射出,对他们的震憾绝对要小得多,毕竟对方全是神箭手,想射哪就射哪是理所当然的。但这却是两轮齐射,而且后一轮射出时。前一轮根本还未着地,当然就无法目测各自地距离了。就算猜到对方肯定早就进行过练习。但一众叛军将士却对眼前这箭阵仍然难以置信,这真的是他们刚才射出来地吗?所有人的心中,都久久的盘旋着这个难解的疑问。

    “过此阵者,死!”左化龙宏亮的喝声在寂静的战场上久久回荡,已然惊呆地士兵陆续被惊醒,均以复杂的眼神投向前方整齐的敌阵。除了畏惧还夹杂着难言的敬佩。一脸严肃地扫视着叛军前锋士兵的表现,左化龙心中早就得意开了。可以说从交州出来的这几营中,能够射出这样的箭阵的,也就仅有他的靖西营了,就算是实力远在诸营之上的杨诚地亲卫营,也无法做得这么漂亮。

    要知道弓箭手对付敌军,在其较远冲锋时,人群相对密集,速度较快,一般来说都是几轮齐射。待到近处时再是进行自由射击。而很多军队中的弓箭手,齐射根本就毫无目标。这齐射所能产生地效果,也就全看老天爷的态度了。因为弓箭手在开阔地势对阵骑兵和步兵的缺点,杨诚曾与诸将讨论过这个问题,充分发挥齐射的威力,尽可能在敌人发起冲锋那一段时间,便给予其沉重的打击,这才有这箭阵之说。

    以密集的箭雨来覆盖一定范围的地面,不论敌人如何快速冲杀,只要在这一范围内绝难逃一死。若是人数达到,以两轮或三轮齐射进行不间断的箭阵覆盖,那几乎可以令箭阵笼罩的地域成为敌人的禁地,难以逾越一步。即使有少量敌人逃脱,但所产生的威胁已经很小很小了。以单纯的弓箭手,在平地也能正面硬撼步兵甚至骑兵,咫尺天涯,隔绝一切,这便是交州军所特有的箭阵战法。

    当然,到现在为止,这也只是理论上的。虽然若真能达到这种状态,那势必会完全改写弓箭手在战场上的地位,令其毫不畏惧任何一支数量相若的敌军的正面强攻。但是要真正达到这种状态,却也极难。单是要令数以千计的士兵射出的箭能精准、连续地找到自己的位置,便是一件近乎难以办到的事了。更何况敌人也不会傻乎乎的朝着你摆设的箭阵方向冲来,必须得迅速变阵来应对敌人的变化,而且仍能保持之前的准确。若是敌人多面进攻,那对箭阵的要求就更高了。

    或许箭阵是弓箭手最为强大的战法,但那却需要至少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训练。花费这样的代价来满足弓箭手可以不借助地形就能与任何敌人硬碰,虽然是物有所值,但却太不现实了。更何况这样一来,弓箭手行动速度慢的缺点仍然无法改变,第一次或许能让敌人吃足苦头,但敌人也不会是傻子,定会设法避免,不会再傻傻的闯到你的箭阵之内了。

    由于以上的种种不足,杨诚也只是提了一段时间便再没有将其当作重点了。这样一支弓箭手部队,立阵后固然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但得之太难。不仅要有长期不懈的训练,更需要每一个士兵都要有极高的天份,那可不是人力可以达到的。况且即使是这样的支部队,敌人特别是敌人的骑兵,完全可以将其击杀于行进之中,根本不会给你立阵的机会,总不能让部队行进时,也一直保持立阵的状态吧。

    所以后来杨诚将精力放在了利用地形优势,灵活机动的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尽量将战场设在有利于自己的复杂地形之中,诱敌决战;进一步加强弓箭手在自由射击中的默契配合,追求以相同数量的箭矢杀敌最大化这一系列强化弓箭手战力的训练之中。对于这个梦幻般的箭阵战法,再也没有提过了。

    但左化龙却上了心,悄悄的加以训练。要知道交州诸营虽然都是以弓箭为主,不过诸营之间的暗中较劲下,也各有自己拿手的绝招。像张破舟和洪承业,他们二人的部队就进一步加强了士兵的近战能力,除了杨诚的亲卫队外,其他各营都远不能及;而公孙勇的飞虎营,则是最擅长小队快速移动中的协同配合,面对相同数量的步兵,只要地形足够开阔,他们几乎可以用极少的代价全歼敌人。

    龙化龙自知在这几方面都比不让他们,同时也更憧憬着箭阵战法在战场上的威力,便选择了这个连杨诚也认为不可能达到完美状态的箭阵战法。事实让杨诚的看法是有道理的,别看刚才靖西营那一着精彩绝伦,但他们也技止此耳。虽然他们已经训练了很久了,但也只能在固定的地方射出固定距离的箭阵,即使是要他们将箭阵向前移上一步,也再无法保持那样整齐的状态了。至于改变方向应对侧翼甚至背后来的敌人,那就更是遥不可及的了。

    可是这些叛军士兵却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这神乎其技的箭阵吓呆了。双方这样的沉寂足足维持了近半柱香,左右传来的轰鸣蹄声才将其惊醒。几乎一早就发现叛军有突围意图的时候,杨诚和刘虎便带着神威营及勇武营的五千骑兵赶来支援了,不过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本来应该已是战斗激烈的场面并没出现,从镇内冲出的叛军士兵已达六千,但却只是保持着阵形,诡异的与靖西营对峙着。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九十二章 关洛争雄·五十六

    第九十三章 关洛争雄·五十七

    这家伙,竟然暗地里藏了这么一手。”看到地上排列阵,杨诚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下不由露出会心一笑。虽然他也不清楚靖西营的箭阵练到什么程度了,不过光是这一手就足够漂亮了,若不是这个理念当初还是他提出来的,恐怕他也会为此发上一会呆了。箭阵战法给人带来的震慑力实在太惊人了,不要说这些叛军士兵的士气已经被极度削弱,就算是在他们全盛时期,也无法抵抗这种远远超出一般人想象的箭阵所带来的震憾。

    “这是靖西营射的吗?”饶是久经沙场的刘虎,也不由露出吃惊的表情。他当然知道用手摆出来的这点东西根本吓不住那些叛军士兵,唯一的解释便是当着他们的面,以齐射的方法制造出了这么一道诡异的箭阵。对于荆州军之前全是弓箭手的情况,即使是他与杨诚关系密切,也并不太看好其前景,毕竟弓箭手在战场上实在太脆弱了,没有刀盾兵和骑兵的掩护,他们只能成为屠杀的对象。若不是之前见识到张破舟和洪承业力克朔方铁骑,他对弓箭手的看法也不能免俗。

    杨诚的荆州八营完全颠覆了以往弓箭手的形象,再不是只知道躲在盾阵或箭垛后盲目射箭而自身防御和近战极差的兵种,而是既拥有精准的远程打击力,又能灵活机动的与敌追逐,甚至在近战能力方面,也足以和一般步兵相媲美。除了移动力这个无法改变的缺点外。荆州八营完全具备了攻守兼备地优点。

    而眼前这箭阵,又给他带来了一种全新的震憾。即使是没有亲眼所见。他也对这箭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若是换作以前,他绝对不会想到弓箭手还能如此作战,但若这一手笔出自于杨诚这个弓箭方面地天才,却也让人无法不接受。作为一名当初在征北军中最为出色的弓箭手,杨诚把他的战争中所想到的一切用在了荆州八营身上:超过九成以上的神箭手比例、高速行进中的精准射击、利用自己灵活敏捷所设计地独特近战格斗、小组默契配合的追求最大化杀伤。总是不断有奇迹出现在杨诚的手上,就算是再让人匪夷所思想法。刘虎也相信能被他变成现实。

    “箭阵,绝对覆盖。”杨诚轻轻地念出数年前,几乎是灵光一线般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这几个字,表情竟然有一丝激动。他当初种种对于弓箭手战法改造的想法中,这可以说是最令他心潮澎湃的了。虽然最后连他也认为太不现实而放弃了,但现在在战场上见到这一幕,心中的激荡又如何能轻易平息呢。

    “绝对覆盖……”刘虎若有所思的咀嚼着这四个字,似乎看到了在烽烟四起的战场上,密集而毫不间断的箭雨完全地覆盖了大地,没有一丝空隙、没有一丝停顿。任何进入其中地人,都只能有一个结局。他之前所见到的一切箭雨。在此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直若稚童地儿戏。想到最后,他眼神中不禁生出一丝畏色:面对这样的绝对覆盖,即使是神威营也没有突破的可能啊!

    “拜见神箭将军!”“拜见招讨大将军!”见到领头的竟是杨诚,犹在对峙情况下一众士兵纷纷纳头拜倒。称呼神箭将军的自然是靖西营的士兵,而被压在下面较小地声音则是部份负责协防的京畿刀盾兵。毕竟单纯靠以弓箭为主的靖西营。战法上的优势已经远不是普通弓箭手那种阵地防御了,灵活多变才是他们所追求的目标,以低损失沉重打击敌人才是他们的信条。所以要想挡住敌人的拼死突围,而没有真正善于近战的刀盾兵掩护,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杨诚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接着策马越出众人,直奔战场正中。“三家叛乱之逆举不得人心,大势已去。你们都是大陈的百姓,朝廷地军队是用来保护你们的。不是用来诛杀你们地!朝廷已经传檄天下,只要放下武器。便可立即恢复良民之身,以往种种绝不复提!”轻轻的拉着缰绳,杨诚坐在马背上缓步而行,言辞极是恳切。

    “陈氏只知横征暴敛,什么时候保护过我们!只有推翻陈氏,我们才有好日子过!”人群中数人起哄道,立即引起一众士兵的共鸣,纷纷出言附和,场面一起喧闹无比。

    杨诚不怒反喜,丝毫不介意叛军士兵越来越大的声音,一双锐目不断在人群中梭巡,犹如在检阅自己的部队一般。他在征北军中十年,从来没有见过两军交战前还会有什么对话的。只要肯对话,那就好办了,就算自己不能说服他们,但也表明他们已无拼死之心。战士无拼死之心,又如何能有突破重围的勇气。

    或许感受到杨诚那股油然而发的气势,又或许想要听到杨诚的回复,没一会儿,叛军士兵的声音便渐渐消失,只是静静地看着杨诚。似乎早已知道会出现这一幕,杨诚勒住马,面对着叛军士兵扬声说道:“这么个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刚才说话那几位兄弟可敢上前答话?”不知不觉中,杨诚已经把他们当作已投诚的士兵般对待了,对方无觉之下,斗志便会进一步削弱。不论是当初的交州平乱,还是前后征讨谢明伦之战,甚至是征西之战和其后的荆襄、关中大战,招降这样的事情杨诚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略一沉寂之后,倒还真有几名胆大的士兵走上前来。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完全放在了他们和杨诚身上,之前戒备的姿态更在不知不觉着放松下来,丝毫没有之前那般要拼死拼活的气势,就像是少量暴乱的士兵碰上前来安抚的将军一样。看到对方慢慢入窠,杨诚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好。有胆色。”杨诚竟然拱拳赞叹,接着脸色一肃:“这些年大陈为了剪除匈奴的威胁。连连征战,确实让百姓受苦了。但是这些仗该不该打呢?与残暴地匈奴人比起来,你们是愿意接受朝廷的统治,还是做匈奴人的奴隶呢?”

    “该!”“当然不愿做奴隶了!”在民族大义之前,很少有人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更何况这其中有不少更切身遭受过匈奴人的掠劫,相比之下对每到一地无不极尽烧杀抢掠的匈奴人地痛恨。远远超过了对当地官吏的痛恨。虽然这些官吏有时甚至比匈奴人还要过分,但非我族类,其心必诛,这些

    分得清楚内外之别的。

    “好不容易打败了匈奴人,朝廷欲让天下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免除了无数苛捐杂税,甚至有些地方还免却一切税务和徭役。可是,大家的生活为什么并没有变好呢?”杨诚继续将他们引到自己预设的圈套之中,脸上却是发自内心的痛心与惋惜。确实,征北之战后。连他也认为天下将太平无事,百姓将安居乐业。可是没想到。后来变化竟然比之前还要恶劣,百姓的生活不仅没有变好,反而连生存也极为困难。

    “不用再说了!”一道宏亮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士兵们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回答,被士兵簇拥着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