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神箭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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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驰已然绝望。虽然军中很多军纪已经形同虚设,但杨诚现在要以军纪来处罚他,完全是名正言顺的。相比之下,能保住性命,他已经该对杨诚千恩万谢了。

    “连罪当诛的叛逆之人我也设法保全其一命,当然也不会斩你。”杨诚沉声道,面上不无痛惜之色:“只不过你欺瞒在前,而后又毫无悔意,一错再错。信义即失,军中自然也不能容你!你以后若能诚心悔改,仍不失为一好男儿!拖下去。”

    “末将私分战利,罪无可恕。不这末将也是情非得已,请大将军容我自辩。”白驰被拖下去后。前堂便只剩下杨诚与唐道正二人,不待杨诚发问。唐道正便立即拜伏请罪。

    “唐将军坐着说

    杨诚似乎颇有些疲倦,缓缓地走到堂上,坐在几案后头。其实之前他真的只是打算斥责一下白驰而已,当然也不会再让其负责降卒事宜。但事情地发展却往往不会尽如人意,他已经清楚地暗示自己已然知情,但白驰却仍然一意想要蒙混过关。所说皆是谎言。此际虽然战局日渐明朗,但仍需上下齐心,他又如何敢让一个连真话都不对他说的人,继续留在军中担当大任呢?

    对于唐道正,杨诚却抱着很大地希望,事实上在四城校尉之中,他最赏识的便是此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对于这个最能领会自己意思去执行的将领,杨诚一直极是关注,即使是其有着其他地动机。但仍让杨诚心存重用之意,否则也不会将招抚重责交给他了。安抚的工作才刚刚开始。若是不能理解自己所下地命令并照之执行,势必会和自己预想地结果相差甚远,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实现自己迅速让天下重归平静的愿望。

    “谢大将军。”或许是因为跪得太久了,唐道正竟也不推辞,站起来揉了揉双膝,端坐在一旁继续说道:“大将军之前曾严令战利尽数充公。之后论功行赏。但这几日连番胜仗,将士们却多有怨言,所为便是一直没有犒赏。末将初入渭南,便已有私自搜掠的现象,这虽然是末将治下严而起,但也令末将忧心不已。”

    “那你就该把根本不属于你的战利品用来犒赏士兵?”杨诚严肃地问道。相比之下,唐道正这件事比白驰的要轻多了,至少渭南的降卒已经开始分批开拔,要么开往下一处叛军之处,要么转向武关。没有丝毫的混乱。但因为他对唐道正的看中,是以不愿看到其丝毫的错误出现。虽然不至于重重地处罚他,但却得挫挫他的锐气,以免得意忘形了。

    “这确实是末将地过错。”唐道正鞠身说道:“不过这却也不是末将一营如此,大将军所统之荆州军军纪严明,将士又毫不贪财,但其他各军却无法如此。打了胜仗就该有犒赏,将士们只会这样想。况且战后分配战利本就是军中默认的,大将军所虑虽然深远,但却并非人人可以理解。”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杨诚没好气地说道。照唐道正说来,他不准私分战利品反而不对了。虽然他也知道以前连正威营也是如此,但现在他却急需以缴获的战利来填补战后安抚的巨大亏空。仅是安顿荆州,便已经让交州数年的积蓄为之一空了,连番的战斗更是到达了其承受地极限。以交州之力或可兴荆州,但对于天下却是杯水车薪。不用其他方法,他的一系列计划便无法得到实施。

    “大人所虑钱财甚巨,但战场却并非唯一可取之处。”唐道正整了整思绪,见杨诚点头以示,便又继续道:“士气可扬不可抑,将士们拼了命去战斗,所图却也极为现实。若是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又如何能让将士用命呢?所以请恕末将直言,大将军对战利的分配,本就有所不当。”

    “呵。”杨诚无奈的笑了笑,仔细想来竟无法驳斥唐道正的话。交州对于战士有着详细而完备的奖励方法,不论是立功还是受伤、战死,荣誉出自军中,金钱却是由地方官府负担,往往是直接奖给其家人。所以在战场上,将士志在破敌立功,鲜有人贪心钱财。钱财谁不喜欢,只是一被发现不仅会失去战后的一应奖励,甚至会遭到众人的啐骂,在人人皆重颜面的交州,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做这舍本逐末地事情。

    但其他各军却并非如此,犒赏几乎只来源于战场,朝廷的奖励在将领地层层盘剥下,根本就少得可怜。想当初顾凯锋在武关下洒落了几车金银珠宝,竟然就能引得守关将士涌出而抢,这才使得武关落入敌手。这要换在交州,根本就是不可思议的。而他以对交州军要求来要求京畿军,也就有其不足之处了。

    “战场不过是些小财,以之助长士气也无伤根本,只要不因此误事,大可默许之。”唐道正恳切地说道:“为大将军计,不如将眼光放到各地支持叛军的大族身上。”

    杨诚正要答话,身后却传来一声咳嗽,转头看去,却见张晋根靠着墙壁慢慢挪动,甚是吃力。“晋根,你醒了?”杨诚急忙走过去,一边扶着张晋根,一边怨道:“你看你,这个样子还出来干什么?派人叫我一声不就可以了吗?”

    “张先生。”虽然论官职唐道正还要高于张晋根,不过却仍然恭敬一礼。

    张晋根点了点头,坐下之后喘气道:“唐将军可否下堂休息片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大人说。”唐道正应声而去,张晋根咳了一阵后沉声说道:“此人又为大人惹了一桩祸事,幸好在下来得及时,不然……唉!”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零二章 关洛争雄·六十六

    第一百零三章 关洛争雄·六十七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杨诚在张晋根旁边坐下,挥手口的张晋根。“识文也有信来,意思大概和你差不多。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希望我能有个好的结果。可是,这样就能够确保万全吗?你和识文的这份情谊杨诚心领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特别是出了这两件事之后,我真的做对了吗?”

    “大人……”张晋根刚刚吐出两个字,却又被杨诚挥手打断,看到杨诚的神情,他不由眉头紧锁,眼中现出一丝深深的忧虑。自从他被张识文推荐给杨诚后,杨诚虽然对他算不是言听计从,但也算得上极为礼遇。像这种强硬的打断其话头的情况,之前还从未有过。很显然,这一次杨诚已经做出了某一个决定,而且已经连他和张识文都无法改变了。他内心隐隐猜到了杨诚的心思,不由暗自长叹。

    一切还是走入了死局。正如杨诚所说的,照他们所说的做真的就能保证万全吗?当然不能,张晋根和张识文虽然入涉官场都不算久,但却早已没有了少年心怀梦想时的天真与幼稚。常言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或许从杨诚接到忠勇侯的任命旨意时,他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古往今来任何一个皇帝,都绝对不会将一个功勋卓着而又深得民心的臣子留在身旁,更遑论家族血液中便含有极度猜疑的陈氏。立功越大,对百姓越好。便越容易受到迫害,这不得不算是一个天大的讽刺。但却又是个不争地事实。

    杨诚重重的吐了口气,言辞坚决地说道:“眼前最重要地,莫过于迅速结束战乱,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可现在呢?为了我一己之安,畏手畏脚、左右顾忌,这也要避闲。那也要避闲,这到底怎么了?难道让天下百姓安享盛世不是我们一直为之奋斗的理想吗?为了实现这个理想,即使真的让我一人却承受那可能的苦果,那又如何?”

    杨诚连番的自问让张晋根一时难以回答。是啊,他和张识文义无反顾的投靠杨诚,不就是因为被杨诚那份高远地志向所感动的吗?为国为民,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做到,又有几人有机会去做。可是,他们又怎么能坐看杨诚步入那死局呢?关心则乱,他们和杨诚之间已经远不是上下隶属的关系了。

    “大人。你错了。我们为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安危。”张晋根心情沉重地说道。“到了今时今日,大人难道还可能是孤身一人吗?大人的家人、荆州、交州、诸营将士,他们的命运全都与你紧紧相连。一荣俱荣,一灭俱灭!”

    杨诚微微一震,眼神顿时显得有些茫然起来。当年章盛问他天下是谁的天下时,他毫不犹豫的回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事实上,这正是他真实地想法。虽然他对朝廷的忠诚无庸置疑,可是当百姓利益与朝廷体制发生冲突时,他总是无一例外地选择站在百姓这一面。交州的飞速发展,不知道违背了多少朝廷的律令。由官营商、官员选拔、百艺俱兴、寓兵于民、田地管制……一桩桩一件件,若是在太平时节,任其一件传到朝廷,都足以让他遭受牢狱之灾了。

    交州是与众不同的,再过数年荆州也将是与众不同的,但是能够与众不同的根本却是他。没有了他。种种切实为百姓考虑而设地制度势必会渐遭废止,而那些通过实际而有效的方法选拔起来的官员。也将难容于官场。或许几年,或许更短,没有了他的交州,恐怕又要回复到以往的样子,再没有丝毫的特殊。正如张晋根所说,一荣俱荣,一灭俱灭,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不论是安平城中那个温馨的小家,还是越来越让他感到安慰的交州大家,都已经与他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他一直都想着待这一战平定后便辞去一切官职,然后在那座他看着成长的安平城中做个普通地百姓。要是城里呆闷了,便去左家寨附近的山中清静清静。他甚至已经选好一个如仙境般地小山谷,准备在那儿与左飞羽一起亲手盖座木屋。一家人其乐融融,尽享天伦,日子清闲而安逸,就这样静静的享受余生也算得上是件美事了。

    可是这个简单的梦想,却似乎并不像表面那般容易实现。杨诚心里乱极了,即使是加入征北军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了人时,也远没有现在这般乱。他只是个善良的猎户之子,阴差阳错之下却达到了近乎人臣之极的地位。一份权力便是一份责任,没有任何人强迫他,他却自己给自己加上了一副沉重得难以扛起的责任。

    他想像当初李平北对他所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百姓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过上好日子,所以他才义无反顾在还未得到皇帝允许,甚至是决定后才上奏的没收参与叛乱家族的土地,按人头分配给百姓的决定。他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其

    险吗?但是当他有这个机会为天下做点事情的时候,放弃,即使其中凶险莫测。

    “百年之后谁能定?但求无愧于心吧。”沉默许久,杨诚缓缓说了这句话,接着长长的叹了口气。长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做事极少犹豫不决、瞻前顾后,这一次对他来说更是难以承受的折磨。牵一发而动全身,要他考虑的实在太多了,远远不是战场那么简单。

    张晋根默然低头,杨诚还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虽然他的言语中有着难言的无奈。杨诚一旦决定的事,便再难更改了,除非有人能提出十足的理由。可现在自己那些看起来无比有力的理由,还能够说服得了他吗?更何况现在连他。也对未来不敢报多少希望。

    “兵贵神速。”杨诚长身而起,之前的阴郁与茫然一扫而空。神色完全恢复到之前那种乐观而又胜券在握地气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管以后朝廷怎么对我,趁着他们鞭长莫及之时,我们还可有一番作为。这个机会稍纵即逝,绝不能放过。”

    张晋根缓缓地站起身来,吃力却又恭敬地向杨诚长长一揖。苍白的脸上也充满了决然地神情。“在下有幸追随大人,焉敢不效死力!以此残身,仅供大人驱驰。”

    “快坐下。”杨诚急忙扶住张晋根,点头慨然道:“你的心意我哪有不明白,其他都不说了,让我们一道再多做点有用之事吧。”二人相持对视,一时百感交集。

    “京畿四营调驻长安,招降重责仍然只能由张破舟、洪承业、杨开和左化龙四人去做。”扶着张晋根落座后,杨诚直入主题,将自己的调整部署道出。“此战平叛关键在于招降。拿给别人做还真是放不下心。”

    张晋根点了点头,心态也随着杨诚的决定而迅速调整。“四营皆是我交州男儿。心地淳朴又唯大人之命是从,确实只能由他们担当。只不过四营现在已不足三万人,叛军士气虽,却仍有超过三十万之众。集中在孟塬周围的,多是三家私兵,忠诚恐怕远甚于之前主要是临时征召的部队。若是他们合力反攻。只怕四营难以抵御。”

    这番忧虑却并非没有道理。事实上由于之前地顺利,连杨诚也难免有些轻曼之心,更不用说其他将士了。荆州诸营虽然在休整之中,不过由于习以为常,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其他各营便要大意得多,否则发生暴动的赤水便不会出现上千手无寸铁的士兵逃脱之事了。现在全军大都被兵不血刃便迫降了十余万叛军冲昏了头脑,将士皆无战意,亏得是叛军现在指挥混乱,否则仅此便足以致命了。

    “谁说只有我们。”杨诚淡淡地笑道。言辞中透出无比强大的自信,“平东营、正统营大有可为。加上荆州四营,也有近五万人。凭此五万大军,平三家足矣!”正统营虽然当日在左化龙的箭阵前踌躇不前,却并不是因为士卒胆小,事实上在这前所未有的箭阵之前,连刘虎这样的人也不禁为之变色,更遑论他们了。韩亮青治军严谨又体恤士卒,此时又一心想雪数年之耻,战力极是可观;平东营虽然到现在仍然只有不到八千人,却是从这十余万降卒中挑选而来,只要稍加训练便可成一支劲旅。再加上荆州四营,这五万大军也完全称得上精锐了。

    张晋根自然知道杨诚有其自傲的理由,当下也不再过多担忧兵力不足的问题,转而说道:“已经过了这么多天,难保叛军已经任命了新地主帅,我们还是得稍加防范。大人即与潘家暗中有约,不如派一精细之人混入叛军之中,邀其再助一臂。叛军现在人多混杂,人多心必不齐,只要潘家未暴露,大有可为。”

    “嗯。”杨诚也是深以为然,点头道:“这倒确实是一杀着,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务必使其发挥最大功效。晋根你撑得住吗?不如让咨事营搬到这边,你略作指导,让他们今晚连夜商讨出一完备之策,明日再派人前去联络潘家。”对于这些阴谋诡计,杨诚只是知道大的方向,甚至细节上地内容,却不是他所擅长的了。此计用得好势必将予以孟塬的叛军主力致命一击,更有可能让他不经一战而平定关中的奢望变为现实。只不过张晋根大病初愈,他却也不愿让其太过操劳。

    “在下已经完全没事了。”张晋根挤出一丝笑容,甚至想站起来以实际行动证明给杨诚看,不过他刚一动,便被杨诚一把按住了,当下只得无奈说道:“我这主要是心病,之前以为因自己的愚钝害了大人,未能为大人计划周全,才会那样的。这都睡了三天,现在心结已解,再没有什么大碍了。”

    张晋根这话却也是半真半假。他之前确实是因为自己思虑老是慢上一线而深感内疚,但他随着亲卫营行动近十日,要知

    营里体质最差地也不知胜过向来文弱地他多少倍。他没有,张晋根却哪里吃得消。况且这些日子大多是风餐露宿。他第一天便染上风寒,一直没怎么休养,病当然越来越重。现在心病虽好,但身体的病却也不是这么几天可以养好地。只是他深知目前必须抓紧一切时间,赶在朝廷阻力出现之前,完成更多的事。他又如何休息得下。

    杨诚仔细看了看张晋根,仍然有些不放心。“身体为重,你可不要勉强。若是你再出现昏倒,我只得把你送回荆州甚至交州去休养了。”他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荆州军随军的郎中和药品准备无疑是诸军之冠,不过却也主要以刀箭之伤为主,对于张晋根的病虽然不至于束手无策,却也算不得太好。长安经这一乱,名医大多随圣驾而去,真正让杨诚放心的。还是只有医术同样极为兴盛交州。张晋根现在虽然对他极为重要,但他也不能坐视其病情加剧。之前张晋根又吐血又昏倒,杨诚心里早就有点悬了:单是伤寒,如何会让会吐血。

    张晋根做出一副郑重其事地样子,向杨诚点了点头,旋即转移话题道:“关中要抓紧,其他地方也不能闲着。在下还有个提议。可让公孙勇将军挥军北上,近逼洛水,摆出一副进攻地姿态,必可令洛阳震动。同时大人还可以以招讨大将军的身份,让扬州军和豫州军挺进青州,进窥冀州,必可使叛军生出四面是敌地假象而自乱阵脚。”

    “这些我已经安排了,只是扬、豫之军恐怕不好调动啊。”杨诚皱眉道。因为徐州的事,南乘风与叶家已经越闹越僵了,最近还传出双方发生了数次冲突。虽然没有全面开战,却也有些水火不容了。叶浩栋和南乘风都算得上是善于用兵之人。两家要是真的大打出手,麻烦可就大了。现在他哪敢指望他们两军前来相助,只要不在背后添乱就好了。

    倒是飞凤营一直佳音频传,最近甚至听说连青州也被其闹得天翻地覆,足实让杨诚有些自愧不如。要知道当初杨诚之所以答应左飞鸿,一方面确实是她的提议让自己心动,而飞凤营经过襄阳一战也显示出足以胜任的实力;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让左飞鸿吃点苦头,以挫挫其锐气。孤军深入,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即使飞凤营因有优良的战马而在速度上大占优势,但恐怕也得受到重重阻碍。左飞鸿一直在自己庇护之下,根本没有受过挫折,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其收敛一下,不然如何能安生得下来。

    当然,他也绝不会让飞凤营去送死。按他本来地预想,飞凤营进入州后,就算遇到困难,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凶险。兖州军毕竟精锐丧尽,面对来去如风地飞凤营虽不至于束手无策,但也没有实力完全压制她们。南乘风和叶家联手之下,徐州必然不能久存,然后两家再分进兖、青,也就没有飞凤营什么事了。只可惜现实却与他的预想差得太远,南乘风竟然和叶家闹了起来,而原本应该由他们来完成的惊扰、青的事,却被飞凤营给包揽了。若左飞鸿是个男儿,恐怕还真能成为一名极其出色的将领。想起左飞鸿平时的一言一笑,杨诚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异样,以前天天被她闹得心烦,现在分别了这么久,相隔千里之遥,她又是孤军在外,反倒还有些牵挂起来。

    “大人可用强势。”张晋根却不知道杨诚心里想得这么多,沉吟道:“两家为何敢公然为徐州而争?无非以为朝廷与叛军必会久持,甚至三家会占上风,这才不顾一切想要扩充自己实力,以图自保,甚至还有自立之心。但现在形势变化必出其意料,若是三家速平,他们自知无力与朝廷对抗,自然会设法立功。大人若能令他们感觉到叛军已经指日可平,不怕他们不赶着前来相助。”

    “好!”杨诚脸色微红,不由提高声音来掩饰自己地窘境:“晋根所言妙极,那就只得再劳你和咨事营商讨一下,拟定发给两家的信函,不,命令。”以往杨诚不论对南乘风还是叶家,都是极为客气,他们对杨诚表面上也算友好,只不过在徐州这个问题上,两家竟然如此坚决,丝毫不理会杨诚三番五次的调和。今天听张晋根一说,杨诚才算完全明白其中的关节。

    “嗯,还有一个问题……”

    解开心结之后,二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方方面面的事情足足商量了两个时辰,仍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唐道正却被足足晾了两个时辰,他却没想到因为自己那点过失,让他与其后的一系列大事失之交臂。

    -------犹豫、彷徨已过接下来将是雷霆之势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零三章 关洛争雄·六十七

    第一百零四章 关洛争雄·六十八

    拜见大将军。”再度进入前堂,唐道正不由有些异样个感觉一半来源于漫长而几乎让他有些忍不住的等待,另一半则是因为杨诚此刻看他的眼神:淡然。不论是来时的冷若冰霜,还是处理白驰时的愤怒绝决,他心里都还能保持镇定,因为杨诚看他的眼光虽然有些愤怒,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而现在,这种淡然的眼神让他感觉有些心寒,自己在杨诚心目中的地位在过去的那两个时辰里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但他却不知道这种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又该如何补救。

    “道正坐吧。”杨诚言辞客气不过神色却极为平静。“刚才你给我提的建议很好,我准备进军洛阳后便开始实行。”

    没收世族富豪之财,确实可以极大的填补安置百姓那个近乎无底洞般的亏缺。要知道这次战乱几乎波及了整个大陈,身受其害的百姓又何止千万,一人就算一两银子的费用,对大陈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对于早已见底的国库来说,根本就是难以想像的。若要想照荆州之例,用交州的财富补充,那更是想也不用想了。

    但这件事在解决了杨诚面前巨大得难以解决的难题时,却同样带来巨大的危机。到底需要多少豪门世家的财富才能满足所需?将所有与叛乱有关的家族全都例入其中,或许可能解决。但是,如此一来杨诚便等同与整个大陈的豪门世族。结下了难以化解地冤仇。豪门世族们把持权柄数百年,其中关系盘根错结。牵连之广根本难以想像。更何况一下子将如此多的豪门世族打入谷底,其他世族又岂能没有一点想法,即使短时间内不会做什么,但心中对杨诚地敌意却是无庸置疑的。

    这便是张晋根所说的大祸事。皇族顾忌、世族仇视,任何一项都足以引来杀身之祸。以当年章盛之威势,也只能和稀泥。与在世族与皇族间小心的保持着平衡。即使做了数十年大将军,资历、威望都极高时,也不敢擅做改变。现在的杨诚和章盛比起来,不论才华、资历、威望甚至手中的实力,都足实还有一段距离。或许杨诚唯一能比其强地,便是他是由地方而起,在民间的威望远非仅靠军功博名的章盛可比。

    也正是这样,张晋根的担忧才会更深。仅得军心的章盛便被一个名不符实的大将军之位,困在了长安数十年。这其中还有着匈奴强大的因素在内,章盛在一日。匈奴便心有顾忌,否则还真不知道会是如何。而民心、军心俱得的杨诚。又将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呢?当外敌消亡,内乱平息,恐怕连章盛那样的“优待”也不可复得了。

    不过杨诚现在却不愿再被这些束缚住手脚,而错过了或许是自己唯一可以为天下做件实事地机会。这或许是数百年来,唯一一次可以从豪门世族的虎口中夺取利益,将之用在百姓身上地机会了。以往也不是没有战乱。不过因为世族与皇帝间远没有现在这般明显的对立,双方之间与其说是对利益的生死争夺,倒不如说是在调整各自所占的比例,无法从根本上伤筋动骨。但这一次却是百余年来皇族与世族间暗斗的大爆发,目的却是要取得将天下之利进行一次重新分配地权力。当然,在实质上与之前的争斗也没有区别,只不过范围和强度都要大得多,有的家族将要被完全剥夺,有的家族将要被重新赋予。

    而杨诚所图的,却是要从皇族和世族间抢过这一分配之权。一改往例的将百姓而不是世家做为最大的利益获得者。“虽无谋反之意,却有谋反之实!”听到张晋根说的这句话时。杨诚也只是惨然而笑,不过却异常坚决的制止了他后面的话。既然决定了,他便再不想去顾忌之前地种种,不过要让他取而代之,这却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当然也不会去想。

    唐道正小心地捕捉着杨诚地眼神,想要弄清其心思,不过去让他完全失望了。不论从表情还是眼神,杨诚都是一副淡然,完全看不出其中的波动。“大将军英明……”唐道正揖手称是,不过却有些言犹未尽。对于功名,他本来并没有过多的非分之想,不过当突然间受到超拔之时,他却也不愿轻易放弃。皇帝带着满朝文武而去,他本来打算倾力一战以报知遇,但杨诚的到来却重燃了他心中的几乎破灭的希望,从开始反攻的那一刻,他便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杨诚身上,也只有他才能给自己继续扬名的机会。

    他之前所说的建议其实不过是开脱之辞,世族豪门岂是轻易可以得罪的。本来他以为杨诚必然知晓其中厉害,哪料到他竟然当了真!本来趁着兵荒马乱的掠夺世族豪门的财富倒也没什么,但若是要公开的大规模地却没收世家豪门的财富,即使是得到皇帝的允许甚至还是由皇帝来亲自决定处置,也难免会遭致祸端。皇帝远在巴蜀,杨诚当然不会得到其允许后才决定的,甚至以其急迫之心,定然不会等到皇帝回到长安后才开始进行处置。如此一来……想了想,唐道正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是静静地看着杨诚。

    听到唐道正的夸赞,杨诚却是不置可否,指了指旁边的两个大箱说道:“这两箱东西是从渭南运来的,想必道正也听说过了。不过如何处理,却颇让人有些头疼,你的看法呢?”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是他对唐道正最后的测试了,其回答将决定着自己将如何对待他。其实前一项测试唐道正的表现已经被张晋根言重,杨诚本来完全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的,不过他却有些怜惜其才。不忍让其在自己手中埋没。

    唐道正顺着杨诚地手势望去,眼神中不由闪出异样的光彩。他接手渭南时。便听说有两箱朝中之人与叛军来往地书信,甚

    在叛军围困内城时“帮”杨诚传递消息的j细名册。当天,他便抽调心腹将几处库房番了个底儿朝天,不过却一无所获,没想到竟然早被杨诚运到这儿来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揪出那些藏在长安的j细,不仅对战局有利。而且还是大功一件。至于其他的书信,却是一件分量极重的筹码。要知道之前叛军风头正盛,特别是潼关失陷地消息传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长安必失。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道多少人向三家暗中投诚,以期望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财富,甚至在新朝获得一定的地位。但世事却是出人意料,在杨诚的连番谋划成功后,叛军兵败如山,不到一月就尽显败势。只要此物在手。不怕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们不乖乖听话。天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牵涉其中,这又该是多么庞大的一股能量。

    “不如……交给你好了。现在降卒越来越多。光是之前应诺的盘缠便令我头痛,正好可以取长安那些意图投靠叛军的世家之财,填补目前的亏空。”见唐道正沉吟不语,杨诚似乎没有等待地耐心,直言说道。

    “啊!”唐道正一惊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复。要发挥这些书信的价值。要么日后献给皇帝,博取圣心;要么便封锁消息,秘藏不宣,以待时机。若是现在便公开,并按图索骥地采取行动,简直就是大大地浪费。要知道长安城近九成的世族巨贾现在都跟在皇帝身边,朝夕相处之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若是自己现在抄了其家,只要其中一个这段时间得到圣心眷顾,那便是自找祸事。

    更何况大乱之后,皇帝对这些人痛下杀手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这些人表面上还一直支持朝廷,而且出力不少。若是皇帝为了安抚人心对其从轻处理的话。自己的境遇便可想而知了。这可是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接还是不接顿时让唐道正犹豫难决。“这……关中经此战乱,百废待兴,若是现在就开始清算地话,恐怕会人心惶惶,于大局不利。”思虑好一会,唐道正最终做出了决定。“我看倒不如发动关中富户募捐,局面已渐明朗之下,想必他们也不会不识大体。至于这些书信,我看不如付之一炬,以安人心。”

    杨诚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笑意,似乎终于放下了沉重的包袱一般,轻松地说道:“道正果然思虑周全,如此甚好。关中此时确实需要多加宽抚,此事极为重要,需得一个稳妥之人方可放心。”深深地看了一眼唐道正,杨诚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心中唯一合适的人选非道正莫属,希望你能不负重托,再立新功。”

    唐道正眼神一黯,无奈地应道:“末将必不负大将军所托。”杨诚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却是将他打入了冷宫。组织关中富户捐钱捐物并安抚人心,说起来倒还真不算件小事。但这个功劳是可大可小,而且还要夹在杨诚与关中富户之间左右为难。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让富人们拿出自己的财富谈何容易,更何况经过叛军的洗劫,除了内城外,关中几乎已经为之一空了,而内城中居住的人有几个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若想不得罪这些人,那他又在杨诚这里交不了差,同样日子不好过。

    而更让他心灰意冷地是,杨诚此举无疑已经将他踢出了平叛的名单。筹钱地事就够难办的了,而安抚人心之事更不是朝夕可成的,就算一年半载也未必能成。等到那个时候,平叛这桩大事恐怕已经结束了。

    当唐道正失魂落魄地离开蓝田的同时,荆州三营已经全面开拔,开始全面接收由京畿诸营所负责的前沿城镇。而这些京畿军队则被派驻长安,负责保卫帝都安全。

    其后的三日内,由于杨诚对白驰迅速处理,再加上降卒“宣传队”与荆州军双管其下的推进,叛军几乎闻风而降。而潘家大军抢夺渡口,率先撤往渭北的举动更让摇摆不定的郑氏精锐彻底崩溃。荆州军与韩亮青的平东军联手攻破华阴后,孟塬的郑氏军队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