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十里之内竟然都出现敌情了吗?”孙尧安微微皱眉,表情也不由有些凝重。“你亲自去一趟,尽快把详情报回!”想了想,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虽然严令发现敌情的人都必须及时示警,但这几乎由整个西城所有号角所发出的音量却让他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寻常了。洛阳乃天下之中心,比帝都长安犹要繁华。百余年前城池便比长安城还要大了。东南西北每一段城墙都超过了十里,虽然地势平坦,视野开阔,但首尾仍不能以目视。若非大规模的敌情出现。断不会引得全面示警。
副将离去后,孙尧安也坐不住,竟然令左右取来他已经数日未曾穿过地披挂,全副武装地打扮起
骑兵,马不停蹄的向西城方向赶去。
满城地军民似乎都被这示警之声震动了,平时并不见多少行人的街道上此时聚满了人群。一见到行色匆匆的孙尧安一行,纷纷大声询问,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孙安自然没有闲心去理会他们,当即命令亲卫在前强行开道。
“哎呀。”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避闪不及。被亲卫们的皮鞭一带,便摔倒在地。亲卫们毫不为意,孙尧安却是微微一愣,接着眼光一寒,勒马指着那个老头喝道:“拿下!”
虽然觉得西城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但孙尧安此时却并没有乱了方寸,仍然保持着镇定与冷静。洛阳城中的无关百姓已经被他驱赶一空,除了有一定职业的将领外,甚至其他士兵家中的老弱都被赶走。留在城中的,除了权贵将领地家眷。便只剩下壮汉与健妇这些可以助他守城的百姓了。这个老头衣着朴素,当然不会是权贵家人,此时出现在这里岂不蹊跷?
前行的亲卫闻声纷纷调转马头。没有丝毫犹豫地冲了上去。“饶命啊!饶命啊!”那个老头被两名亲卫如同拎小鸡般的架了起来,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孙安却是露出一丝冷笑,那声音哪有苍老之态,明明是个年青的男子。
亲卫们闻声也是微微一愣,立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用孙尧安吩咐,便一把扯下其伪装的行头。果然是一个面色惊慌。年约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j细!”围观的百姓均是一惊。不少人见状更是低声惊呼起来。他们可以亲历了那场亲友离别的日子,自然知道城中出现这样地人会是什么身份。
“大帅饶命啊。小人冤枉,刚才有个人给我一两银子叫我装成这样,小人一时贪心便答应了。小人就住在附近,有人可以作证的,绝对不是j细。”还没开始逼问,那青年男子便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地招了。
孙尧安微微皱眉,凭他的眼光,心中已有八九分肯定此人没有撒谎。一两银子,对于此时地百姓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对方叫这人扮成这样,到底是想要作什么呢?还没容他多想,背后风声乍响,一道人影从围观的百姓中飞身而起,如闪电般直扑高坐马背的孙尧安!
“信中说的什么?”朱时俊见赵长河表情复杂,不由微有些疑惑。
赵长河露出一丝苦笑,将信递给朱时俊道:“你自己看吧,看来我们有些麻烦呢。”他一直小心提防着刘虎,但却仍然小看了他,若不是朱时俊刚才说起,他根本没想到刘虎早就对他虎视眈眈了。更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完全摸透了他地心意,在这关键时刻将此信送来。
朱时俊展开信纸一看,也不由一愣,只见信纸上龙飞凤舞写着两句话:老贼,洗净脖子等爷来宰吧!想取河内?你有这个命来消受吗?
前一句话虽然有些粗俗,倒还没什么。毕竟现在他们与刘虎算得上是死敌,赵长河甚至在进攻并州前诱杀了刘虎地心腹爱将,驻守蒲坂地陈山,双方的仇怨更是无法化解了。刘虎虽然平时比较低调,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但却极是护短。特别是神威营地将士,更是他的心头肉,传闻他唯一一次冲撞陈博,便是因陈博想要将宦官监军派驻神威营中。虽然这事真假无法求证,但在陈博派出大量宦官监察各军时,唯有神威营没有却是有目共睹的。
后一句话却让朱时俊有些疑惑,按说这信再快也是在三天前写的,那时郑南雨才进入并州境内,还没到晋阳呢。虽然之前他们便有取翼州的想法,但却完全没有确定下来。一则是郑氏在冀州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连向有骁勇之称的谭渊也被陷在其中难以自拔,过早的惹怒晋州对赵长河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二来冀州被郑氏搜括得极是饥贫,赵长河又不能像杨诚那样,明目张胆的将主意打到那些豪门大阀身上。虽然冀州那些大族向来与赵氏不睦,甚至有些还结过仇,但赵长河若是真取了冀州,第一步要做的恐怕就是争得他们的支持。
真正让他们下决心取冀州的,是郑南雨带来郑氏决定死守洛阳以拖垮杨诚的消息。杨诚的兵力不多,但是即使再怎么看不起其出身,此时恐怕也没人敢小视他了;洛阳雄兵二三十万,城池坚固,又有名将孙尧安,实力当然也不算弱,表面上看甚至比杨诚还要强得多。但赵长河虽然不知道洛阳的详情,但却早知郑氏不会完全放心的让孙尧安放手施为,正如他的军队中也没有一名掌握大权的外姓将领一般。世家大族的致命要害便是难以信任外人,这一点很多人也是心知肚明,但想要化解这一缺陷,却也需要难以想象的勇气。即使是赵长河自己,也没有这个勇气。以己度人,一直都担任文官的郑南风当然也会如此。
束手束脚的孙尧安,对上正士气如虹又顶着朝廷名义平叛而名正言顺杨诚,赵长河与朱时俊几乎一致认为洛阳之战必将延续一段时日,或许三五月,甚至一年半载也不出奇。这段时间里,郑氏主力全被困于洛阳,根本腾不出手来管其他事情。这简直是他取冀州的绝佳时机,莫说他本就与郑氏有仇怨,就算双方是盟友,他恐怕也会当仁不让的将在其背后捅下这一刀了。
可是很显然,刘虎竟然早就知晓了他这一目的,在他正要进一步扩张实力时送来一纸威胁。这当然是赤裸裸的威胁,更是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的威胁,因为刘虎同样是个让人不敢小视的敌人。
冀州这块大肥肉已经摆在了面前,但取与不取却同时难住了赵、朱二人。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决战洛阳·十五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决战洛阳·十六
道人影实在太快,众人不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已逼三四步左右的距离。孙安虽然因那青年的话略有些警惕,但却根本没有丝毫察觉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直到感应到那刀锋划过的微弱气息,已经根本来不及闪避了。饶是平日处事不惊的他,此刻脸色也不由在瞬间变得煞白。连想都不用想,他已经知道来得到底是什么人了。他脸上的铁面具便是拜此人所赐,若说天下有什么人能逼近他到如此地步,而不被他发现,恐怕就唯此君而已了。
“刷!”森冷的刀光突然闪现,令所及之人无不闭目以避。孙尧安的反应虽然也不慢,但毕竟距离太近,血光飞溅时,刀锋已从他肋下划过。一股凉意传到大脑时,孙安竟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庆幸,若不是在那电光火石间他几乎条件反射般的微侧身子,仅这一刀便可断其脊柱,令他当场毙命。
不过现在还远不是庆幸的时候,对方虽然因这一刀竟没能完全凑效而略感意外,但却毫不迟疑地再度攻来。孙尧安也不愧是个强悍之人,虽然身受重创,但仍咬牙挺住,使出全身余力在马腹一蹬,整个人已向外扑出,堪堪避过了屠一万的凌厉一击。这时他已经完全无遐去想其他,比起上一次,这一次更是让他深刻体会到那种为生存而挣扎的感觉。屠一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恐怖的存在,他最引为得意地气机感应竟然对其完全无效。若非是早有提防,否则屠一万无疑是他最不愿面对的敌人。可是这样的对手,又怎么让他有所提防呢?
战马悲嘶,眼耳口鼻同时渗出鲜血。摔地而亡。孙安这一蹬,力道竟是如此之大,若是在平时恐怕已引得旁观之人一片赞叹。不过现在却不是表演,亲卫骑兵们被战马的悲鸣惊醒,虽然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毫不犹豫地向孙尧安处聚拢。作为贴身侍,无论何时都是以保护主人为优先选择。这批新挑选地这批亲卫队,虽然远不及孙安倾注数年心血而几乎尽灭于杨诚亲卫营那场伏击中的亲卫,但却也是整个河东铁骑的精英,训练有素。进退有据。
与孙尧安和屠一万这般境界的高手相比,这些精锐的战士却又相差太远。在第一个亲卫骑兵增援孙安时,他们两人已经快如闪电地交手了十余次。屠一万占尽了先机,刀刀都是指要害,打得孙尧安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拼命防守。若是公平比试,两人的搏杀水平实则相差不大,可是一着失利,另一方却再难有扳回的机会。若是依现在的情形发展下去,回援的亲卫战士们根本无法阻止屠一万将孙尧安斩于刀下。
“叮!”一声脆响突然响起。正要趁势对已再无力可避的孙尧安做出最后一击时,屠一万却突然感觉一股宠大无匹地杀意袭来。他对气机的感觉比起孙尧安来也毫不逊色,自知来了强敌。当下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其对手,拼了命的想要完成他对刘虎的承诺。可惜事与愿违,就在他刀锋离孙尧安仅数寸时,一根枯木般的手指似乎凭空出现,只见其在他刀身轻轻一弹,便有一股难以抗衡的力道强行改变了刀锋的走势。这股力道甚至连屠一万自己也难以抗衡。竟身不由己的随着刀势斜走几步。虽然勉强站立。心中却有一种气血翻腾的感觉。
屠一万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微甜的喉头。打量起这个半路杀出地强横敌人来。只见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立在孙尧安向前,袖着双手,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一双死鱼般地眼睛也同时打量着屠一万。不知为什么,对方的眼神竟让屠一万生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那眼神中似乎包含着极度的厌恶,似乎两人有着数世的仇怨一般。
“阁下是?”屠一万当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厌恶自己,即使这人是孙安的至亲,也断不会有如此深切地厌恶。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却让屠一万暗生戒心。他虽然身怀绝技,但生性却并不好斗,若非他地父亲死于非命,恐怕他这一生会非常平淡地过下去。即使是在他父亲死后,他与人比拼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但所对地却无不是高手。凭着他敏锐地感应对手气机,并近乎完美地掩藏住自己的气息,实战经验的缺乏并没有对他构成多大的影响。
所交手过的人中,只有古山让他生出无力对抗的感觉。直到现在,古山对他来说也是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峰般的存在,他的灵力技巧在他面前根本毫无作用。直接,难以抗拒的直接,这便是他对古山最深刻的印象。朴实无华的进攻,却是最有效的。但眼前这个老者给他的感觉,却是一种强大无比的威压,让他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更要命的是,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气机,但偏偏却如同束住手脚无法作出适当的应对。古山只是让他感觉到无奈,但这老者却让他第一次生出了直指生命的威胁。
看了一眼那老者脚下的孙尧安,屠一万不由暗叫可惜。孙尧安这一次完全是靠其丰富无比的实战经验救了他,虽然屠一万的每一刀他都无法避过,但却偏偏极为高明的避过要害,虽然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屠一万砍出了十几刀,而且刀刀命中,但却没有一刀伤到其致命之处。十几次
涌的鲜血几乎让孙尧安变成了一个血人,再无往日的暂时倒算保住了一条命。若是那老者迟来一步……屠一万毫不迟疑的摒弃了这个极为诱人的想法,现在的孙尧安再也无力反抗,可是自己也再没有机会挥出这最后一刀。如何应对眼前这个强敌,才是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
“讨厌地灵族。”来的人正是袁翰。他虽然负责“保护”孙安。但不知为什么却从不靠近其十步以内。是以这次孙安急奔西城,他只是不紧不慢的坠在后面,直到屠一万陡然出现时,才急忙追了上来。听到屠一万的询问。他却毫不理会,那双看似无神地眼睛瞄了一眼在他脚边浑身上血的孙尧安,冷冷的冒了这么一句。
屠一万闻言不禁微有错愕,连奄奄一息的孙尧安也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灵族,天下间最神秘的一族,非灵族之人,不得使之闻族中之秘,违者将受灵族举族追杀。从知道自己是灵族一员时,他便不止一次的听到这严正,甚至带有一丝威胁意味的警告。但袁翰却直接道出了这个连杨诚、刘虎之流也未曾听闻过的名字。若说他也是灵族之人吧。断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两个字来;若说他不是,从他的语气中却偏偏显示出其对灵族的熟悉,甚至一交手便知道屠一万灵族地身份,要知道灵力的感应,唯有灵族之人才可以办到。
“自刎吧,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袁翰并没有趁屠一万发愣时下手,丢下这么一句极尽狂傲的话后,竟然转过身去,看了看孙尧安,表情中带着一丝犹豫与不屑。以他的眼光。当然知道孙安巧妙的保住了要害,可是这却并不代表他已经真正捡回了性命。他身上那十余道伤口,几乎刀刀见骨。若不及时施救,用不了一会孙尧安便会血尽人亡。
对于袁翰的狂傲语气,屠一万倒也没感觉到什么惊讶。虽然双方的交手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他已经清晰地认识到双方之间如鸿沟般的差距。不过他又岂是以强敌一言而自之人,见对方背对自己,当机立断。抬手便已发动了藏在袖中地神臂弩。三支短矢疾驰而去。屠一万也犹大鸟般纵身高高跃起。如来势般迅捷地扑向了一侧的房屋。虽然杨诚送他的这具神臂弩威力绝伦,但他却不敢对其抱有任何一丝指望。对方地强悍让已经让他无法生出丝毫侥幸之心,能够逃得性命,便是天大的幸运了。
听得背后破空之声,袁翰冷哼一声,连头也不回,只是微微一侧便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不过他却并无追赶之意,只见他长袖一甩,袖尾指过孙安的身体,卷起一蓬血雨直袭屠一万背心。倒是围在旁边的两名亲卫士兵受到了死神的亲睐,根本毫无所觉的他们顿时中矢,一人被洞穿腹部,另一人两矢同中,几乎立即毙命。
屠一万在空中微微一颤,身形踉跄地落在了屋顶,接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地视线之中,只是动作已无来时那般灵活了。亲卫士兵们见状不由有些踌躇,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追吧,虽然对方难以敌过这两百精骑,但这一带房屋密集,根本难以让他们发挥真正实力;不追吧,他们可是孙尧安地亲卫队,现在主人受此重创,若是没有一点作为,今后即使孙尧安不加责怪,但在河东铁骑中恐怕也再无颜面了。
“把这些人全抓起来,不得让此事走露了任何风声。你们两个速去大郑宫请太医来!”袁翰地话顿时令亲卫骑兵们如获大赦,虽然平时因为孙安而对其极是厌恶,但此时却毫不犹豫的执行其命令来。说完话后,袁翰却是微微皱眉,叹了口气之后立即蹲了下去,十指如飞,在孙安全身不断点着。他并不是不想去追屠一万,相反,他此时简直对屠一万有着杀之而后快地愤恨。虽然他和孙尧安互相都不对眼,但孙尧安毕竟是他要保护的人,此时竟然被屠一万伤成这样,这简直就是当面刮了他一个大耳光。可是他若是追去了,那孙尧安便必死无疑,孙尧安现在对郑氏仍有重要的价值,他当然不能听任其死去,而且还是在自己的面前。
阴差阳错之下,屠一万才侥幸捡得了一条性命。不过他临走时受了袁翰一击,却也绝不好受,奔出里许之外后,口中鲜血如泉而涌,竟直坠在一个小院之中昏了过去。
而此时的洛阳城中,却已经乱了套了。围观地百姓足有三四百人。而且周围街道也因敌袭号声而聚满了百姓,亲卫骑兵虽然是河东铁骑的精锐,但要同时抓住这么多人,哪里能完全办到。若是让他们将这些人全杀掉。恐怕还要来得有效些。随着上百围观百姓的逃散,作为洛阳诸军统帅的孙尧安当街遇刺,生死未卜地消息顿时漫延开来。这个消息无疑是一滴水珠溅入了滚烫的油锅中,平静了数日的洛阳城顿时炸开了。
杨诚正立在土墙后刚立起的高台上,身旁一面绣有“杨”字的大旗迎风招展。虽然他背负着双手,一副悠闲的模样,可出城探查的叛军斥却无一人敢靠近这里。人的名,树的影,就算根本无法确定杨诚是不是在这里,但有杨诚射杀郑志愉的消息在前。稍有理智地人恐怕都不敢
杨诚五百步内了。
感觉到洛阳城中的混乱,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杨诚却是大感好奇。他之前两度暗中潜到洛阳城附近,仔细观察了洛阳城防,可是却实在找不到一处可以下手的地方。虽是敌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孙尧安所设下的城防,比起当初他和刘虎在长安所做的,犹要高明得多。
碍于双方实力的差距,他倒没有立刻攻城的打算。只是想着暂时依靠几个城池还算坚固的郡县与叛军对峙,再徐徐图之。不过他没想到孙安竟然如此对待洛阳的百姓,以至于他收容的数十万饥民人人均积极要求为进攻洛阳出一分力。饥民人数虽多。但可用地却远不及一半,但胜在人心可用,杨诚便决定因势利导,充分发挥这些百姓的力量。
叛军死守洛阳的用意已经无庸置疑。不得不说,这一选择有其高明之处。虽然叛军倾剿而出有着极大地把握打败荆州军,但同时也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毕竟现在也经没有任何人敢小瞧了这支实际上出自交州的步兵劲旅。更何况郑氏面对的还远不止荆州军这一个敌人。潘、顾二家在大伤无气后的淡出。让他已经没有了可以凭恃的盟友了,四面皆敌地情况下。郑氏看似强大地实力其实并不能让其占有多大地优势。保存实力,理所当然的便成了其考虑地头号问题。
可是孙尧安为了节省粮食,让洛阳城可以在没有外界支援的情况下坚持更长的时间,却做出了一件足以改变战局的事:搜掠并驱逐百姓。这一招虽然很毒,甚至足以令荆州军不战而退,但正因其太毒,郑氏便也免不了受其害。利害相较之下,杨诚与郑氏所得出的结论是完全相反的,郑氏只当这群百姓为累赘,并把这个累赘作为武器抛向了杨诚,以耗尽杨诚的粮草。但杨诚在交州四年,却深知百姓被真正调动起来后所发出的巨大力量。别的不说,就说交州那遍及诸县的官道,若是在其他州郡,只怕耗尽无数钱粮也不能这么快建起,质量上更是难以相比。
一个百姓的力量很小,但是无数百姓的力量却大得令人难以置信。就如这道长达十里的土墙,虽然它高还不到一丈,墙身也谈不上坚固。但在近十万百姓齐心协力相助之下,一夜之间便可挖出一道深壕,筑成一道土墙。没有皮鞭的抽打,没有临工的呵斥,其效率和速度却不比强逼同等数量的壮汉逊色多少。这,才是杨诚真正的杀手锏,足令天地变色的百姓之怒!
“大人,听闻大人征集民夫,仍在洛阳境内的关中降卒纷纷来投,在新安城下已聚五千之众。”张晋根在两名士兵的扶持下缓缓登台,大病初愈的他脸如白纸,虽然杨诚一再让他继续修养,但杨诚兵锋已到洛阳,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杨诚接替两名看护士兵,亲手扶住了张晋根。“这里风大,有事叫人通知一声就可以了,你怎么跑来了。”杨诚皱眉轻责,对张晋根的固执也有些无可奈何。
“我们要不要留下他们呢?”张晋根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杨诚的责备一般,望着前方的洛阳城自顾说道:“粮食已经越渐不够了,就算全都喝粥,恐怕也支持不住。这五千人还只是一部分,若是消息传开,恐怕还会有更多人涌来。这虽是好事,可是却也是个大大的难题。”在交州,张识文是杨诚的管家;到了战场,张晋根和咨事营便成了总管一切的大管家了。钱粮调度,伤残阵亡将士的安排,百姓安抚,军械兵甲……除了不用亲临前线外,几乎所有的事都需要咨事营居中调度。
杨诚闻言也不由叹了口气。现在他最头痛的,就是这粮草问题了。当然,只要有战争,粮草便永远都是一个逃不脱的重要话题。可是之前的诸多战争,粮草问题都远不如这次严峻。洛阳数十万饥民与五万大军已经吃了好几天粥了,虽然士气还没受到什么影响,但总归不能让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要是真打起仗来,不能吃饱的战士如何能发挥其全部实力。
说起来这粮草他现在倒也不是很缺,之前关中两座巨型粮仓中的粮食都被搬入了内城,并没有遭到叛军的洗劫。作为大陈帝国战略储备的这批粮食,足以让他支撑到南方的水稻成熟。但关键是,运输补给完全跟不上。照理说交州商会拥有大陈最为庞大的车队,运输能力甚至不逊于三家当初为补给关中叛军的那支车队。
可是现在刘虎在渭北还有着数万大军,加上潘氏那批降兵,数量便超过了十万,他们所需的军粮也全都需要从长安运去。如此一来,交州商会的车队便要负责从交州到关中,从关中到渭北,从关中到洛阳这三条运输线,同时还得保持大量的商业贸易,以赚取利润维持商会的运转。虽然接收了关中几乎全部的马车,但如此庞大而漫长的运输,也大大超过了其极限了。
“来者不拒,全都收下!”杨诚咬了咬牙,决然说道:“十日,我们要赶在十日内筑起一座牢笼。郑氏想要死守,那我就满足他们!即使他们后悔了想要出来,我还不同意呢!”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决战洛阳·十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决战洛阳·十七
一千两!”陈博大声喊道,示威似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华贵的青年公子。陈顺坐在旁边,一边给给陈博扇着扇子,一边频频加入双方的眼神拼杀之中。唯有裴成奇坐在那里,脸上一直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至始至终都没说一个字。
拜访过张识文后,陈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游兴大发。原本再盘桓一两日就该走了,否则皇帝巡幸的船队抵达长沙,他这个正主却没出现,恐怕那些早就急不可耐的朝臣们立刻就要闹翻了天。可是陈博却根本没把这放在心上,独断专横的雇了两辆马车,当天便去了苍梧。在苍梧转了一天后,紧接着又去了南海。平生第一次见到大海后,陈博自然兴奋得望乎所以,就连随行的陈顺和四个护卫也是新奇、震憾。
在海边足足呆了两天后,陈博仍是意犹未尽,竟又想随着商会的大船去珠崖。陈顺虽然一向都不敢逆陈博之意,但这次却也不敢再一声不吭了。从南海到长沙,即使快马疾驰也得两天,若是雇马车,就算日夜不停也只能勉强赶在船队到长沙时赶回。不过他哪劝得住陈博,最后还是裴成奇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好言劝说之后终于说动了陈博。要是陈博不能按时回去,那些大臣们只怕会把荆州给翻个底儿朝天来,甚至再拖久一天,连交州也不能幸免。作为杨诚的朋友,他当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
好不容易雇到了马车。连夜赶到安平时,陈博却又不肯走了。在返程地路上,他们听了不少安平今日会有盛事的传闻,陈博毕竟是少年心性。当然喜欢热闹新奇。而这一盛事,便是由交州商会组织,一个月才有一次的竞拍大会。说起来这竞拍大会,也还是张识文执掌交州后才有的新鲜事儿。自从杨诚平定交州,叶浩天定下重商之策后,极低地赋税和相对太平得多的环境,以及大量从海外贩来的新奇珍宝,当然还有后来日趋完善的各种原料生产及加工,这一切对于天下各地的商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抵挡的诱惑。
随着交州的名声越来越大。来往的商人当然也就越来越多。交州虽然发展迅速,但却哪能满足如此多的商人的需求,于是便逐渐出现了货物供不应求地局面,商人们为争抢货源,几乎是挖空了心思。叶浩天在时,往往根据对方背景以及一些长远的利益作为衡量,由此来判定货物卖给哪些商人。还别说,这一招虽然并不怎么公平,但却令交州得到了更加迅速的发展,同时也令交州商会逐渐打入交州以外的各郡县。逐渐扩大了实力。
但张识文来到交州时,各方面的发展已经趋于成熟,与交州以外的其他势力之间也渐渐成为互相依互的关系。再不用像之前那样需要巴结别人。是以当那些商人们如往常般的找到刺史府时,张识文开始还耐心接待,但到后面知道刺史府易主的消息后,越来越多的商人都涌来了,巴望着与其搭上关系,以便能够涉足以往难以进入地利润丰厚的行业。每天成百上千的商人求见。简直让张识文不胜其烦。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便决定一改之前叶浩天地作法,以公开竞争的方式来解决商业分配的问题。
毕竟当时的交州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而且张识文又远不如叶浩天那般熟悉各地的势力情况,要想像叶浩天那样准确的权衡利益得失,根本就是不可能地。倒不如借此彰显官府地公平公正,一来让交州地商业在竞争中得到更好的发展,二来也可以丢掉这个沉重地包袱,要知道最初那一两个月,仅是这些商业上的问题便要占却他大半的精力,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处理政务。
没想到这一举措一出,竟然获得了绝大数商人的拥戴,就连预想中会得罪一批“老关系”的局面,也没有出现。事后张识文才知道,那些通过官府而获得独占某一行业的商人们,虽然获得甚丰,但却有不少都被叶浩天盘剥去了。一年辛苦下来,赚得最多的反而是刺史府,这简直让那些商人有口难言。若是不拿出大半利润给叶浩天,那么便只得与其他商人去竞争那些利润相对较低的行业,不论精力消耗和风险都要大得多。给了叶浩天吧,那自己却也差不多是在为他打工。要知道叶浩天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往往虎口一张,你还不能讨价还价,否则付出的代价更大。
当然,叶浩天虽然大肆敲诈这些外来的商人,但也并不是杀鸡取卯般的让其无利可图,否则哪会有如此多的商人往交州跑。而且他也不是见人就敲,整个交州的全面发展才是他所关注的。在他一手大棒一手胡箩卜的作法下,交州的弱势行业得到了快速发展,而太过热门的行业也得到了恰当的控制,全然在其掌握之中。对于叶浩天这种高明的手法,继任的张识文也是自叹不如,若是交州最初时便由他来主政,虽然也会日渐繁盛,但绝对不会达到如今这种程度。
当然,叶浩天诈来的钱虽然足以让他成为巨富,但除了日常相比杨诚而显得奢侈多了的生活外,其他的钱也只是过过手,全花
诚的飞虎营身上。否则以杨诚的为人,哪里会对此问。那些被诈的商人哀叹自己是在替叶浩天打工时,却不知道叶浩天其实也是为别人打工而已。相比之下,他还更惨,恶名全背了去,真正得利的人却在一旁悠哉游哉。不过他这些哀怨却也无处诉说,往往还没开口杨诚便会兴致勃勃的找他切磋切磋,还美其名曰是帮他进步。
张识文自知在这些方面远不及叶浩天。是以在征得各方意见后,由商会牵头,官府认可的竞白大会便应声而生了。开始地时候这竞拍大会只是针对于那些实力较大的商人,兑拍的内容也只是取得交州一些特色行业的代理权利而已。不论背景和实力。唯出价高者得。而且必须是由商会发帖邀请地,方才有资格参加,对于那些信誉欠佳的,往往连参加的资格也没有。
不过到了后来,竞拍大会的范围也开始渐渐扩大。从大宗商品交易,到一些奇珍异品,甚至房产店铺之类,几乎都囊括于其中。竞拍大会的时间,也从最初的半年一次,逐渐增至一月一次。甚至有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还要专门增开一两次。参加的人员也由邀请转为自愿,只要不是被列入不受欢迎名单中的商家甚至私人,都可以参加。交州商会最近投入了大量精力承担荆州军的补给后,很多原来由商会独占的行业也因无力顾及开始放出来,这更让每一次地竞拍大会成为交州的一大盛事,几乎稍有实力的商人,都会专程赶来。
初听到这一消息,陈博立即来了兴趣。本来交州琳琅满目的商品就已经让他眼花了,他对商会放出来的那些商机可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听到每次竞拍大会上都会出现许多奇珍异宝甚至新鲜玩意儿后,他当然不肯放过了。虽然行程已经排得很紧了,但他仍然极是固执的停了下来。打听好竞拍地点后,便急冲冲的赶来了。
还真别说,这竞拍大会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才开始不到一个时辰,便出现了四五件让陈博双眼直放光的新鲜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博运气真的那么好,往往每隔一两件。便会有一件是陈博极感兴趣的东西出现。虽然皇宫中有着大量地奇珍异宝。但与兑拍大会上出现的相比。却要逊色多了。而且这些东西往往价值并不高,只是做工极是精巧。再加上其新奇,顿时让陈博乐此不彼。
不过让陈博微微不快的是,每一次他看中一件东西,也不知道是哪家出来地富家公子,穿着简直比陈博还要华贵得多,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