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示谢。
也许这两阵搏杀的神勇、凌历,把对方给骇住了,没人敢再主动抗战,双方暂时形成了沉默的对峙。
但闻衣袂飘风,五个佩剑少年,在夜色中飞奔而来,五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一色有灰布裤袄,对着欧阳昭躬身一礼,肃立一侧,也不理会江枫、罗兰等人。
“别怪他们,他们幽居深山十几年,这是第一次下山……”七宝大师笑道:“他们纯朴、木讷,不会和生人招呼。”
五个灰衣少年,听到声音,一道目光一齐投注在七宝人师的脸上,打量了良久,才一齐跪了下去,道:“你是和尚伯伯,我们好想念你。”
“是啊!总有十年不见面了,我也很想念你们,快些起来……”
七宝和尚笑道:“等一下还要你们帮师父和人打架呢!”
五个人一齐站了起来,大概是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微微一笑,恭立欧阳昭的旁侧,脸上却是一片跃跃欲试的神情。
此时情景,欧阳昭也无暇替他们引介各人,对敌要紧,低声问道:“剑阵练熟了?”
五人齐声应道:“练熟了!”唰的一声抽出上长剑,就要摆开剑阵。
欧阳昭一皱双眉,摇摇头,道:“等我令谕,再出手。”
五人还剑入鞘,又是垂手肃立。
“原来,还有伏兵,应该不止这五个年轻的剑手吧!”
“这就不劳三宫主费心了……”江枫道:“该他们出现的时侯。
他们自会现身,约我们申时会阵,似是已准备挑灯夜战了?”
“不!无灯可挑……”三宫主道:“就在这夜幕笼罩之下,一决胜负了!”
“打夜战吧,……”罗兰抽出长剑一摆,道:“三宫主,就由咱们先开始如何?”三宫主点点头,道:“好!……”缓步走了出来。
这时,夜色渐浓,天上一点星光,也被一片乌云遮住,地上虽有皑皑积雪,也无法映光生辉,视力只能见数尺外的景物,虽有精深内功,异于常人有的目力,也有着人物模糊之感。
这等情形之下,就算是一流高手,也无法防备到暗器的袭击。
夜,给人一种凄迷之美,也给人一种可怕之感。
两个美丽的女人,提着森寒的兵刃,相对而行,双方已互相知道一些虚实,彼此心存疑怕,谁也不敢大意,步子移动,如履薄冰手中之剑,也缓缓抬起,指向对方,准备应变。
“不对呀!……”大和尚突然说道:“如此夜战,是三宫主设计定有阴谋,不可不防。”
这一下,轮到欧阳昭担心了,大声喝道:“罗兰,退回来!”
男、女不同之处,就明确的显示了出来。
欧阳明要面子,千方百计把罗兰劝退回去。
罗兰也要面子,但却很温柔的退了回来。
三宫主没有乘机抢攻,甚至停下来,给罗兰一种安全后退的感觉。
退是退回来了,但脸色不怎么好看,冷冷的说道:“老公!有什么吩咐?你要面子,也要里子,现在,满足了吧!老婆咬牙忍受的好胜之心。却又温柔的听你的令谕!”
大和尚硬着头皮扛了下来,笑道:“嫂夫人,和尚想到了一件事,只好让欧阳兄把你请回来。”
明知和尚背黑锅,罗兰却放起刁来,冷笑一声,道:“你大和尚连胜两阵,都是一招毙敌,连取三个,我老公也一剑斩了神、鬼双刀,我就不能和三宫主一决存亡吗?这威风杀气,都让你们男人占尽,我们女人,只配窝在家里看孩子了!”
“嫂夫人……”大和尚苦笑一下,道:“这摸黑夜战,大背常情,是出自三宫主的策划,和尚不知道她阴谋何在?但必有阴谋,当可断言,江老弟也觉着不可大意,和尚就托请欧阳兄招呼你一声,可别有所误会,嫂夫人在斗室之中,一剑斗双刀,这威风杀气,绝不会输给欧阳兄呢!”
明知是顶高帽子,罗兰还是忍不住笑了。
再看欧阳那份尴尬,也就顺风收帆,说:“这一仗总要打吧!多谢关怀,我会小心就是。”
“对!首求自保,次求克敌……”江枫道:“罗兰,你如受伤害,我们大家都会心中不安。”
“谢谢你了,小师弟,我会谨慎自保……”罗兰道:“不会让你伤心。”转身向三宫主迎了上去。
这一对宝贝夫妻,虽是身怀绝技,但却常年山居,少在江湖走动仍保有了一种赤子心情,大事不计较,口角小事却不肯服输。
事实上,他们夫妇也就以争吵伴嘴,以排遣山中的寂寞岁月,睹睹小气,早成积习。
三宫主神色平静,似是早已胸有成竹,手中宝剑举起,拉开架式,笑道:“你们师兄师妹,夫妻俩口,商量好了吧?”
罗兰脸上一热,道:“要你等候了,让你先机!”
三宫主道:“小妹就不客气了。”
长剑一探,刺向前胸。
罗兰挥剑架开,反击一剑,两人立即展开恶斗。
江枫一皱眉头,道:“和尚,三宫主的耐心客气,有些异常,你小心替罗兰掠阵。”
大和尚点点头,缓缓向前移动身躯。
这时,那位一品刀,突然带着四个弟子,向前行来,同时抽出佩刀。
江枫举步而出准备迎敌,欧阳昭已大声说道:“这一批人交给我。”举手一挥,五个弟于佩剑出鞘,随着欧阳昭迎了上去。
“当心他的脱手刀法,能在百步之内取人首级……”江枫没有争抗强敌,却点出了一品刀的精奇刀法。
他对欧阳昭充满信心,也想着看看他训练五个弟子的剑阵威力,这是金丹书生重伤之后,悟出的剑降,江枫听过,却没有学过。
刁鹏道:“老邓,咱们恐怕也闲不住了,准备一下,拼老命吧!”
“看到大和尚和欧阳昭的身手,真有点自惭形秽……”邓飞道:“不敢轻易的出手了!”
“老邓啊!这是什么时刻了,你还是这么看不开呀!……”刁鹏道:“我虽然还不能太了解他们,但我感觉到他们是一个胸怀大志的组合……”放低了声音,接道:“而且是武林三圣播下的种子,他们都好像和武林三圣有关,也都继承了武林三圣的武功。”
“不错!……”邓飞道:“九华订盟之后,盛传武林三圣身遭暗算,那时,我还不太相信,现在想来,倒是大有可能了,他们以绝世内功,压制着伤势,不让它发作,却利用剩余的生命,培养出了承继他们遗志的人才……。”
也许是这件大事是武林中都想了解、知道的第一秘密,所以,两人谈起来,竟是不忍停下。
也许是两人借这番谈论江湖往事,拖延出手的时间。
“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刁鹏道:“算算时间,武林三圣在身受暗算之后,至少还活了十几年,这些日子中,他们在江湖上奔走,餐风露宿,吃了不少苦头。
因为他们还要隐密行踪,他们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刁某人,就是当年受命追觅他们行踪的人手之一。
就我所知,那一次,投入的人手,至少在五百人以上,像我这种身手的人,少说点,也该有二三十个人,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东海西域,南荒北疆,深山大泽,一找就是五年,隔一年再一次展开搜寻,规模更为庞大,又找了三年之久,才算停了下来……。”
“以后呢?……”邓飞道:“是否真的停了下来?”
“没有……”刁鹏道:“只不过由明转暗,但参与的人手,却都是江湖中的高手了,规模虽然是小多了,但搜寻的区域,却是更为深入,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们搜寻了十几年,竟然未找出一点眉目,探听到一点消息,那么精密的策划,那么庞大的人力,却完全失败了,他们究竟是如何藏身呢?”
“这件事,我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刁鹏道:“看来,邓兄比刁某人聪明多了,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
邓飞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们见到了易花手张四姑……”
“明白了……”刁鹏说,“张四姑替他们制造了一副精巧的面具,掩遮去他们本来的面目?……”
“也许是很多副精巧面具,以适合他们不同的身份……”邓飞道:“如果真是这样,你想想,就算他们站在你的身侧,你也是浑然不觉,以江少侠而论,那副面具之精巧,以我这双魔眼,竟是瞧不出一点破绽,天下武功高过我的人,不计其数,但能超过我这双眼睛透视能力的人,那就屈指可数了。”
“对!推想起来,千变万化,莫可思议,但一经点破,却不过原来如此……”刁鹏道:
“易花手张四姑制造面具的手法旷绝一代,为什么天马堂的总堂主,竟然想不到这上面去?”
“武林三圣的身份,谁又能想到他们掩去本来面目呢?……”
邓飞道:“何况,那时间,易花手也如沉在大海的泥沙,隐息未出,没有人会把以邪门技艺扬名江湖的易花手,跟武林三圣给连在一起。”
刁鹏道:“兄弟,还有一点疑问,请教邓兄,以武林三圣的威望,只要以本来面目在江湖上出现几次,也足以震慑群雄,使他们知难而退,不致于同成现在这个局面。”
“刁兄,咱们都是为这个组合效过力的人……”邓飞道:“咱们在江湖上的定位,不论是盗是寇,也算是稍有名气,但咱们对目下的江湖情势,有多少了解呢?”
刁鹏呆了一呆,道:“说的是啊?除了天马堂中长老级的人事移动、变化我稍有所知之外,其他的可算是一无所知。”
“因为,知道的事,全是在会议时听到的。现在,想一想,我能记得的江湖的诸般情事,还是当年在江湖上走动时知道的。”
邓飞道:“彼此、彼此,不过,我在洛阳居中,这样的地方,看到的应该很多,但却也和刁兄一样,对江湖中事务,一无所知,那是因为,江湖已不成为江湖了,表面上是平静无波,过去江湖上的热闹纷争,都已不见,江少侠到洛阳居来,才引起连番搏杀,也许暗中也有激流汹涌,只不过咱们无法看到,除了天马堂和内宫一系中人的争执之外,一切都是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不错,天王门、天马堂,和内宫一系联手的力量,似是已完全控制了江湖中一切活动,……”刁鹏道:“少林寺的威名消退了,武当派的气势沉沦了,除了窝里翻,自己人互相斗争之外,真是已没有外力介入了。”
“但物极必反……”邓飞道:“江湖就是江湖,从来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永远控制它,使它永远平静,万劫不复。”
刁鹏道:“天马堂一直和内宫一系中人不停的争斗,为什么一下子竟会联合起来,合于一处,对付江少侠呢?”
“这才是真正的可怕所在了……”邓飞道:
“如若在幕后没有一股可以控制全局的力量,就不可能有这种奇怪的变化。”
“邓兄是说,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导引全局……”刁鹏道:“那又是什么人呢?”
“不知道,……”邓飞道:“但那股力量确然存在,他的野心,似乎是不止以征服武林同道就会满足,也许有更大的阴谋在进行。”
刁鹏呆了,道:“说的是,江枫领导的这股力量,也就更不能失败了,邓兄,咱们虽只是米粒萤火之光,也要全力以赴,能活着看到究竟,故然是好,就算战死,也是心无遗憾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间,双方的搏杀,已经更趋激烈,不绝于耳的兵刃撞击之声,闪起了一串串的火光。
这等夜暗中的激烈搏杀,连江枫和大和尚这等绝世高手,也看得心惊、胆颤,暗暗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个夜晚太暗了,暗的不见一点光亮,连满地积雪,看上去,也只是一团模糊的白影,以江枫和七宝和尚的目力,也只能看到刀、剑的挥动,看不真切刀招、剑招的变化。
第十八回诛蛊人少侠奇少侠
搏杀中的人,也无法见及细微,要凭藉纯熟的技艺,和听力判断,挥刀出剑,封架对方的攻击势,展开还击。
好在,双方处境一般,谁也没有占到优势。
倒是那兵刃撞及时闪出火星,竟会给双方一种快速制敌的感觉,会出现快刀、疾剑的抢攻。
但那一刹而逝的光亮,只给双方一两招的进攻机会。
欧阳昭没有出手,因为一人剑阵的变化,有一定规律,欧阳昭加进去,反有着阻碍剑阵变化的感觉。
不过,这也给了五个年轻剑手表现机会,他们剑阵变化,早已练习纯熟,夜色虽暗,对合搏对敌的影响不大,五人第一次对敌,还有生涩的感觉,但搏杀一阵之后,逐渐的适应,竟把一品刀和四个弟子困入阵中,迫得一品刀和四大弟子,完全改采守势。一品刀虽是身怀绝技,但却不敢冒险施展,唯恐伤到了自己弟子:
罗兰三宫主这一对一就打得十分艰苦了,两人都有着束手缚脚的感觉,不能尽情发挥出一身所学,作一决胜负之战。
大和尚运足了全部眼神,监视三宫主和罗兰之战,准备随时出手,救援罗兰,但发觉这场夜战,表面上十分恐怖,但各人都打得十分隐健,都不敢冒险燥进,十成武功,只能发挥出五成威力,大部分的实力,都留作自保,这种打法,自然是很安全了。
大和尚轻轻吁一口气,缓缓退到江枫身侧,低声道:“现在不过初更左右,以目前这种打法,双方不会有溅血搏命的场面,但却对我们大大的不利,打下去,于敌无损。”
“我也有这种感觉,在如此黑暗的夜间动手,就算老如一品刀这种人物,大概也是初度经历……”江枫道:“所以,都有着如履薄冰的压力,那里还能施展出奇招绝技,制敌于死。”
“对!现在,我们是坐待敌人阴谋出现……”大和尚道:“是不是有些太吃亏了。”
江枫道:“乌云蔽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是不是也在三宫主的预计之内?”
“不管如何?我们都不宜在此地撑下去,……”七宝和尚道:“我们何不来个易地而战?敌人希望把我们拖在此地,我们偏偏不在这里,引他们离开,选一处决战之地。”
江枫沉吟不语,心中忖道:“此地之内,虽然有敌人阴谋布置,但我们也有理伏,张四姑和霜雪二女,加上梅花,都藏于积雪之中,准备给敌人迎头痛击,所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大和尚。”
“老弟……”外拙内秀的大和尚,似是已看透了江枫的心意,低声说道:“如论对敌策略,行兵布置,和尚自知不及张姑娘,这件事,何不和她商量一下……”
江枫点点头,还未及一开口,耳际间已响起了张四姑的声音,道:“不用商量了,大和尚说的不错,我看三宫主的阴谋,可能不是以伏兵为主,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无法推断,你们以十余人之力,抗拒他们三路大军,威名已立。
咱们只有这点本钱,能胜不能败,所以,不可冒险,听和尚的话,撤离此地,此后,咱们还要改变对敌的方法,过了今夜,我会找你商量,还要你好好发挥一番。”
乖乖,声音就在身侧不远处,张四姑似已在雪中潜行交手的所在。
“你呢?……”江枫也以传音之术,问道:“雪霜二女和梅花,是否能支持得住,我们走了,你们人单势孤,一旦行踪被人发现,要如何应敌?”
“两个小狐女内功精湛,在重裘护体之下,活泼如常……”张四姑道:“梅花虽然差一点,但精神还好,而且,越来越能适应,这丫头的内功,造诣亦深,放心吧!她们都好的很,更不用为我们的安危担心,我还想不出什么毒物,能深人积雪伤人,他们最好不要激怒我,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就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嘛!
我也不想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如果是他们用的方法太恶毒、下流,那就叫他吃次大苦了。”
江枫默然不语,心中却暗暗忖道:“张四姑会用什么方法,以四人之力,能抗拒敌人那么强大的实力呢?”
但闻张四姑道:“不要忧心,我在施展毒手之前,会先通告你那只小凤儿,要她避开,不会伤到她的。”
敢情张四姑想到另一面去了。
江枫正想辩解几句,耳际中,又传入张四姑的声音,道:“我也会把你关心三个丫头的话,告诉他们,保证如一盆炉火一般让她们全身温暖,快些走吧!我要四下看看去了。”
感觉身侧积雪微动,江枫的左边小腿似是被人重重的捏了一下。
江枫心知张四姑已潜雪而去,那一捏,表达出无限关心,也有点苦中作乐,打情骂俏的味道。
但使江枫讶异的,却是张四姑雪中潜行的本领,那该是一种很特别的工夫,这里积雪深浅不已,一般的爬行方法,会立刻露出破绽,被人发觉,但张四姑却如蛇行进水,不见积雪裂动,人已远去。
这个女人,身怀的异术,奇技不得不叫人心中敬眼。
以两个狐女的性格,早该跑到左近来,和江大哥胡闹一阵了,但她们却默然无声,想是雪中潜行的本领,远未练成,不敢随便行动。
江枫放心了,张四姑能在雪中潜行,自然可以随时行近雪、霜、梅花,指点她们应变之法。
只听大和尚道:“要不要离开这里,如若要决心留下来,那就要全力出手,先击毙三宫主,搏杀一品刀,彻底击溃眼下的敌人,再集中全力,以静制变。”“走!……”江枫道:
“招呼罗兰、欧阳昭,率领五大弟子先走,撤回洛阳居,那里无法群集围攻,易于对敌,此后,咱们要要变更对敌之策,要邓飞注意厨下,茶水,别要着人道儿!”
“对!顺便把洛阳居的金银财物,席卷带走……”大和尚笑道:“此后,咱们人手众多行动起来,可是要大笔银钱才行。”
江枫微微一笑,付道:“你这出家人,胸藏谋略,智计百出,手段的毒辣,可是全无出家人的慈悲心肠。”
口中却应道:“大师代我传令,由我断后阻敌。”
大和尚传出了江枫的令谕,口气坚决,给人一种不可违抗的感觉。
欧阳昭喝上五大弟子,罗兰也迫退了三宫主,倒跃三丈,看看江枫,道:“怎么回事?”
江枫一挥手,道:“跟着大和尚走!”
神情很严肃,态度也有点冷。
罗兰是不敢再问,转身就走!
欧阳昭更是遵命行事,立刻撤退。
大和尚低声道:“诸位先回洛阳居,我留下来,接应一下江老弟。”
大家都看到了他的武功,也没人和他争论,由魔眼邓飞带路,急奔而去。
三宫主、一品刀等,没有追击撤走的欧阳昭和罗兰,但江枫仍然是迎了上去。
对敌人突然全军撤退,三宫主有些忿恨,暗暗骂道:“见鬼啦!
你们一直占着优势,怎么会突然撤走了呢?”
“是不是有些失望,……”江枫手中的翠玉刀,指着三宫主,道:“你指示千面人魅方妙伤我,我这个人,非常没有风度,现在我要杀你,而且在十招之内。”
字字如寒冰击顶,听得三宫主心上泛升起阵阵寒意。
“你……你……杀得了我么?……”三宫主道:“我们武功在伯仲之间,就算你强我一筹吧?也不过是……”
“你可以不相信。……”江枫笑道:“那就出手试试吧?”
不知何故,三宫主心中信了,感觉到江枫确有杀她的能力。
“难道……难道……你跟那个大和尚一样?……”三宫主说,“深藏不露,扮猪吃……”
“我和大师不一样,我已经杀了不少的人……”江枫道:“一只喜鹊,两条龙和几个天马堂中的护法,也许,这些人,都不够名气,杀一不足以做百,所以,今天,要拿你三宫主开刀……”
“我……我不相信,你能……”
“那很好,……”江枫缓步向前逼进,打断了三宫主的话,接道:“你可以出手了,我可以让你先机,但我不会等下去,如果让我先出手,你根本就没有还击的机会了!”
他语气平和,一点也不带肃杀之气,但却字字如强弓利箭,射中了三宫主的心、胆,三宫主忽然感觉到畏怕了,低声道:“我不还手,你总不会杀我吧?”
江枫提聚真气,无相神功,已遍布全身,摇摇头,道:“会杀你,内宫一系中,你是首恶,迫逼女弟子破身杀人,让她们变成冷酷的杀手,……”
“那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奉命行事……”三宫主道:“杀了我,还有别人会执行这个工作。”
她忽然发觉,自己似已变成了一个犯人,江枫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江枫要杀自己,自己就排命解释,明明是在求饶,顿觉脸红耳热,惭愧不已。
幸好夜色幽深,看不清楚。
但站在不远处的一品刀和他四个弟子,应该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那个下令的人更该死,但你也该是恶贯满盈了,三宫主,摆点气势出来,……”江枫道:“你杀人无数,为什么自己却如此的怕死……”
“江枫,不要欺人过甚,姑奶不是怕你……”
三宫主被羞辱的怒火暴起了。
“听说,你是内宫一系中,媚功最好的一个,可惜江某人无缘求教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王宫主道:“我也想试试你的惑心术,看看能不能惑我之心?”
“不必了……”江枫扬起了手中的翠玉刀,道:“出手吧!”
但闻劲风破空,一只竹杖,泰山压顶一般,打了下来。
是竹杖翁,三宫主身侧那个手握竹杖的老人。
提起竹杖翁,亦是威名赫赫,誉满江湖的人物,只可惜为老不修,竟为三宫主媚功所惑,为了能一亲芳泽,竟然屈从为三宫主的从卫。
那一技之威,展出了他一身功力成就。
只可惜江枫杀机早动,只见他身子一转,翠玉刀忽然探出。
一刀破喉,鲜血飘射而出。
人已中刀而亡,竹杖才击落在雪地上,有如豆树倒下,激起一大片积雪,弥漫了数支方圆。
竹杖翁的尸体,也随着飞起的积雪倒了下去。
三宫主震骇极了,她已完全相信江枫可以杀了她。
事实上,站在一侧的一品刀,也生出畏惧,他早已暗运功力,准备驭刀一击,杀了江枫,但竹杖翁却早了一刹发动。
看不出江枫用的什么身法,怎会那么轻巧灵动的避开了威势惊人的一杖,也看不出江枫出刀的手法,那么随手一挥,就把一个江湖声威甚着的人给宰了。
一品刀收了刀,而且惰不自禁的向后退一两步。
“江帆,我认输了,你可以走了。……”
三宫主突然想到了话有语病,急急住口。
“谢了……”江枫目光一掠竹杖翁的尸体,接道:“我知道你有很恶毒的阴谋,所以,你更该死!”
但闻张四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小情郎,别杀她,让她把你得威名带回到他们的核心中去,使他们身份暴露出来。
再说,你也该和她斗斗媚功,她已心寒,你如能征服了她,也是个最好的臂助,何况,我还要看看她有些什么阴谋,也好想出个破解之法。”
江枫的刀已举起,指着三宫主,但却缓缓收了回来,冷冷说道:“好!我要试试你的媚人之术,再杀你不迟。”
忽然转身一跃,翠玉刀化成一道碧光挥出,冷锋过处,两声闷哼,一品刀四个弟子,有两个咽喉破裂,倒摔于地。
刀势一挥,四个弟子,死了两个,他们都是练刀二十几年的刀道高手,竟然无能接下一击。
那地方本是一品刀站的位置,他退了两步,刚好躲在了两个弟子的身后。
等一品刀和两个未死于刀下的弟子想到自保,抽刀出鞘时,江枫人已消失于夜色中。
三宫主暗暗吁一口气,看看一品刀两个弟子的尸体,心中反而有轻松之感,忖道:“你一品刀也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大概不会讥笑我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梁兄,那是什么刀法,怎么竹杖翁竟然接不下一招?”
“金丹书生的‘锁喉一刀’,也叫‘锁喉一剑’……”一品刀说:
“刀也罢、剑也罢,这一招用出来,就没有人能够避开,能够不死,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小妹感觉着很奇怪,既然早巳知道了有这一招取命刀法,为什么不研究出破解之道呢?”
“三宫主,大家都知道这一刀厉害,出必伤人,可是,没有人看得清楚这一招是如何变化出来的,想要研出一个破解之法,那就千难万难了!”
“唉!最可惜的是让他们跑掉了,……”三宫主道:“欠了一份天大的人情,却被敌人安全的撤走!”
“把时间安排在二更静夜,自难免叫人怀疑,……”一品刀冷冷说道:“稍有江湖阅历的人,也会想到,夜战不挑灯,险谋暗中行……”
“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高手,竟然是不堪一击……”三宫主道:“大名鼎鼎的天虚子,被酒肉和尚一拳打死,两个南荒毒人,也被五福照命圈,一下子击毙,神、鬼双刀也不过撑到百招,如此多的高手,如此一个败法,谁会料得到呢?”
“竹枝翁连一刀也未接下……”一品刀说。
“你那两个弟子,竟也未接下一刀……”三宫主不甘示弱地道:“这一仗实在是打的心有不甘,也打的太丢人了!”
一品刀暗中吁口气,忍了心中怒火,道:“说的也是啊!不过,梁某可否请教一下三宫主?”
“好!你说啊!我一定据实回答。”
“你究竟布置的什么克敌亡策?要我们把搏杀拖延到二更时分?……”一品刀说,“这似是已被他们看穿了,所以,提前撤走!”
三宫主沉吟了一阵,道:“我可以告诉梁兄,但你要答应我保守秘密,不得泄露出去。”
一品刀点点头,道:“好吧!梁某人答应你。”
“那就请附耳过来……”
一品刀果然伸过头去,但手中之刀,却也伸了过去,指在三宫主的小腹上。
三宫主心中一震,暗道:“这老家伙,阴的狠啊!”
装作不知,低声说道:“放蛊,夜暗之中,不论武功何等高强的人,也无法防止蛊的侵袭!”
一品刀冷冷说道:“那不是连我们也算计进去了吗?”
“当然,我会在事后奉上解药,……”三宫主道:“不会让梁兄受害!”
一品刀双目盯注在三宫主的脸上,看了良久,忽然叹息一声,道:“如是你不给我们解药,老夫岂不是也要糊糊涂徐的死了?”
“那怎么会呢!……”王宫主微笑如花地道:“你是我请来的重要帮手,我怎么会弃你不顾。……”
好家伙,说话之间,突然施展出媚术,脸上浮动出一片撩人心火的媚态。
夜色虽然幽暗,但双方距离太近了。
一品刀自力很好,竟然看的很清楚,不禁叹息一声,道:“以老夫这份定力,竟然也为之怦然心动,三宫主的媚术,果然是非同小可!”
“梁兄的定力之强,小妹是从未见过,”三宫主道:“把我视若无睹的男人,除你之外,再无他人!”
果然,一品刀两个弟子已看的眼睛发直,那种跃跃欲动的神情,大有立刻扑过去的用心。
一品刀左手挥动,点了两个弟子的岤道,挟于双肋,道:“年轻人定力不够,老夫不能让他们出丑,两具尸体,就拜托三宫主掩埋一下了!”
说完话,转身就跑,也不管三宫主是否应允。
望着一品刀远去的背影,三宫主也不禁暗暗佩服,道:“梁老头这份定力,比他的刀法,叫人敬佩了。”
“三宫主误会了。……”
一个全身黑衣的中年人,突然由夜色中冒了出来。
此人既瘦又高,站在夜色中,就像在雪地上插了一根竹竿。
三宫主对这人突兀的出现,并未有惊异之感,淡淡一笑,道:“你来了多久啦?”
“不久!……”黑衣人道:“就在三宫主施展媚术的辰光,在下刚好赶上。”
“你约的人呢?”
“已经到了,……”黑衣人道:“他们已分布两侧,只等三宫主一声令下,立刻放出活蛊。”
“没有用了……”三宫主道:“敌人已经走了,约的人,也死的死,逃的逃了,现在,只有荷、菱、菊、桂四个丫头和我了。”
“三宫主不用灰心……”黑衣人低声接道:“苗疆活蛊,为蛊中之最,只要在五十丈之内放出,会自动追人潜入体内,其人的生死,就被放蛊人所控制,永作不二之臣。”
三宫主四顾了一眼,忖道:“原想夜间放蛊,使人无法预防,一举之间,尽把敌人纳入掌握,连蓝凤、青风两个丫头,也一并算计在内,却不料江枫知机而遁,天王门中双凤,似亦离去。
为今之计,只有先对江枫等人下手,如若江枫受制,其余的人大概就可以不战而降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微微一笑,道:“说的也是,只不知,他们肯不肯把役蛊之法,传授给我呢?”
“这个……”黑衣人道:“茶、酒、饭、菜之中下蛊,只要取得蛊毒即成,但役施活蛊,却是万蛊门中不传之密,肯不肯传授给你?在下实无把握,要和他们商量一下才成。”
三宫主笑道:“刚才,你说我误会了什么?”
“一品刀梁魁……”黑衣人道:“他早已不能人道,所以,他可以抗拒三宫主的媚术。”
“你呢?”三宫主笑道:“是不是也……”
“在下虽然瘦了一些,”黑衣人道:“但却正常的很。”
“好啊!只要你能说服万蛊门中人,肯把役施活蛊之法,传授给我……”三宫主媚笑如花地道:“小妹当设宴闺房,留你三日夜尽情之欢。……”
目光一掠身侧的荷花、菱花、菊花、桂花,接道:“夏、秋四美女,也伴我侍酒深围,五美女相陪,谭兄,那可是人世难得的艳福啊!”
“果然是动人心弦的重赏……”黑衣人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谭某人将尽我之能去试一试了。”
转身一跃,消失于夜色之中。
王宫主娇声说道:“谭兄,小妹在洛阳居中恭候佳音了。”
心中却是暗暗骂道:“瘦的全身刮不下半斤净肉,还想你姑奶奶的好事?真是马不知脸长!”
洛阳居中仍然保持了相当的平静,似是双方的人,都不愿破坏这个地方。
事实上,这座设计特殊,筑建精美的地方,罗集了江南花树,漠北铁松,花团锦簇,美不胜收,已成为长安城中第一美景。
只不过,近日双方冲突激烈,四季花婢跟着出动,使得酒馆部中的生意,清淡了不少。
邓飞亲临厨下,查看过酒肉鸡鸭,才吩咐准备几桌酒席,但人却不肯离开,亲自把守厨房,以防人下毒。
片刻之后,刁鹏、胡萍,也进入了厨房,布成了一座严密的监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