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你还是会杀死我师兄,所以,天赤,你和寻钏一样,草菅人命!”
“你真是幼稚!”天赤听了发出讽笑。
“没什么好笑的,事实如此。”陌玉面不改色地凝视他,“天赤,你是来等着沂山沦陷的?”
“沂山再也派不出多余的人手前来应付了,四海龙族亦是一样,一帮生死挣扎的废物!”
“那你想要怎么做?”
陌玉退后了一步,不想太过靠近他。天赤看着她的举动,沉默了一瞬。
两人对峙着,过了片刻,等不到答案的陌玉兀自问:“你想杀我还是想抓我?如今沂山不堪防守,你也不需要用我做眼线了。”
她想探他的底,话里关于龙灵珠的秘密昭然若揭。
天赤自是知道,沉沉望了她一眼:“长明灯果然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她倒是绝强,宁可拼着失掉生命被打回原形的风险,冲破了我设下制住她的上古结界,引你来告知真相。其实她所做的这一切都很愚蠢,即使当初没有你的安排,本王照样可以有今天的成果。”
“可是龙灵珠会让你控制我的一生。这才是尺素拼死要告诉我真相的主要原因。”
天赤话里的嘲弄让陌玉听了心底极其不舒服,她忍不住朝他甩了个大白眼。
天赤低低一笑:“从你祭血龙灵珠的那一刻起,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命的,都是属于本王的。你觉得你逃得掉吗?”
“呵呵,你未免太笃定了一点。”
“对付你,本王根本不用费太多精力。”
天赤逼近她,缭绕魔气的黑色手指挑起她下巴,他的眼神在朦胧的黑气之下以一种不加掩饰的灼热上下打量她,目光深不可测。
在他的探究之下,陌玉心底升起一丝异样感,惊惧而熟悉。她的脑子里隐约闪过了模糊的暗影,一晃而过,留不住任何的蛛丝马迹。她突然觉得奇怪极了,其实老早以前,她就有发现--她不怕天赤,哪怕他是三界六道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她亦是无一丝的惧怕。相反的,她总是感觉他身上的孤戾、冷漠、傲然的气息极其熟悉,好像记忆深处,也有这样的一个人,强大到寂寞,寂寞到让她心生疼惜。
对,就是寂寞。她看得懂他孤傲下易碎的寂寞,所以毫无惧怕。
就像此刻,她冷冷朝他瞪视,抿唇,讽刺。
“天赤,我相信这个世上的一切事物都有因有果。你现今的强大成功不代表以后的一帆风顺。你也不会为所欲为,把世人都踩在脚底下。天赤,你没有仁爱。”
“仁爱?这个世上最没用的就是爱了。爱在欲望和贪念之前,根本不值一提。”
天赤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一紧,身上寒气大作,好像她的话刺到了他心里不能触碰的禁忌。
陌玉只是嘲笑,笑得天赤勃然大怒,手上方向一改,往下直直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的力道过重,陌玉的脸顿时一片惨白,但是她的眼神还是无限悲悯和嘲弄。
天赤更是愠怒,但又仍不想杀她,于是思虑之下,反手给了她一记又狠又重的耳光。陌玉当即被打得往后摔倒,脖子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疼,她已经顾不上脸颊了,用力咳嗽着。
天赤冷冷瞧着她,沉默下去。他有些恼怒,他觉得他刚才的愤怒来得很突然很无端,这对一惯不动声色的他来说,是一种不利己的失态行为。
过了片刻,待到陌玉咳尽了,安静下来,他也早已恢复了情绪。
“陌玉,你记着,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惨绝人寰,什么叫做修罗地狱,更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权倾天下!”
冷冷丢下这一句话,天赤转身离开。
陌玉伏在地上,一脸悲伤。这一刻,是真正的欲哭无泪。
她爬起来,擦去唇边渗出的血迹,然后若无其事地走掉,其实她知道,她走不掉,天赤更不会放任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她早就做好一切的打算。但是在这之前,她得过去看看她最牵挂的最重要的人。
所幸,在被妖魔围攻的困境之下,松岩那一方休养之地并未受到干扰。松岩躺在床上,还未醒过来。
陌玉上前,在床沿坐下,再轻轻俯下身,以最温柔的姿势慢慢环抱住他的身体,她把脸埋进他温热的还跳动着脉搏的颈间,用力呼吸,用力怀念。
她知道尽管他闭着双眼,可他仍是可以感受到周围的一切状况。所以,她轻轻对他说:“松岩,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你一定是知晓了什么秘密才被天赤害成这样的,是不是?松岩,你答应我,醒来后好好地活下去,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好不好?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我们父女两个一定得团圆啊!对了,松岩,我问你啊,如果让你再选择一次,你会不会还把我送到沂山来?呵呵,我自然不知道你的答案的,但是我告诉你,如果再重来一次,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要再离开你了,管他什么三界六道,就算他们攻上来,我也一定要带着你逃跑。我们一起过我们的田园生活,好不好?”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进他颈间,可是抬起脸来,她却笑得比太阳还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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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抉择
过不了多久,妖魔以及增援的五万冥兵便攻破了沂山的各个防护点。关键之际,白瑟力挡天赤,四长老对决狂简与。其他沂山弟子,皆在早前就拟定的计划之下纷纷训练有素的退避藏宝洞无极回渊。
两名弟子背上至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松岩,欲走,却见陌玉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师妹,你快点走啊,要是他们攻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陌玉摇摇头,目光有几许决绝。“你们走吧!”
“师妹?”
“你们先走,我等一会儿便过去。记得,照顾好松岩。”
说罢,她不待那两名弟子反应,便兀自走了出去。
屋外黑气漫天,覆盖住那纯净的仙气,透出丝丝迷离、浑浊。硝烟滚滚,一直从山底蔓延上整座山体。
陌玉避开巡逻而过的妖魔,靠着低微的法力,唤来一团弱小稀疏的云头,乘驾落于大殿前最上级的广场上。
一片黑气浮在空气中,模糊了视线。即便如此,陌玉仍是可以感应得到隐在黑气中斗争的人--白瑟和天赤打上了高空,四长老一路围追狂简与往下。
冷风呼啸而过。
陌玉集中意念和灵力,努力探清这场大战的局势。
另一边,数不尽的妖魔源源不断地朝藏宝洞的方向涌去。
斗势冲天,光华闪烁。
靠着祈龙璧的强大法力,陌玉轻易靠近了魔气涌动中的天赤和白瑟大战的天空下方。
两人的灵力空前大涨。一来二去过了近千招后,突然一声爆响炸开在两人相抵的手掌中间。一阵金光冲天激射,瞬间便散去了阴霾的黑气。
陌玉一个闪身,避开金光波及的范围之地,同时诧异抬头,她看到,白瑟的白色身影在淡金柔光的包围下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划过渐显蔚蓝的一方天空,垂直落下。而天赤,只见到一团散发魔气的黑影,飘至大殿顶端,像魔神一样遗世独立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睥睨整个被妖魔控制的沂山。
紧接着,他的仰天狂笑肆意响起,充斥满沂山乃至整个仙界的每一个角落。他的笑声昭示了他的胜利。
远远地,陌玉仰头凝望他,他的孤傲强大令她之前一直淡如止水的心有了一丝悸动和踌躇。
怔忪之间,一阵齐齐响起的惨叫声过了许久仍然不绝于耳地响在远处。陌玉震惊之下循声望去,用灵力微以探索,她便得知了一切。
沂水泉,妖魔鬼怪的地狱。
这时,陌玉再抬头去看,发现殿顶的天赤早已不见踪影。她微一敛眉,立即朝沂水泉的方向赶去。
果不其然,天赤站在沂水泉边。泉里,是化了原形不断挣扎嘶喊的妖魔冥众。
“天赤,我们中计了。”狂简与的龙身游过陌玉头顶,落于天赤身旁。他也作战得伤痕累累,以一敌四,沂山长老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那帮老家伙,居然叫那群废物把我们的兵力都通过藏宝洞引入沂水泉。简直可恶!”
话落,狂简与的目光猛地扫到陌玉身上,犀利如剑。
而陌玉,不躲不避,大方而坦然地迎着他的眼神,就连狂简与的戟尖抵上她脖子,她也静如止水。
“说,你们沂山又要了什么阴谋诡计?他们逃去哪里了?”
“我们只是尽仙界该做的事,去该去的地方。”陌玉微微一笑,眼底却藏着讥诮,“是你们的部下不熟悉藏宝洞内的格局,被里面的幻像迷了心智,因此才通过结界进了他们不该触碰的禁区。因此,这场战局,你们并无全胜,我们也并非全输。”
“你!”狂简与恨不得一把刺穿她的喉咙,“他们去哪里了?”
“你可以自己进去瞧瞧。”
陌玉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把狂简与气得勃然大怒,手上一动,眼看戟尖就要割破她的脖子,却被天赤一声冷斥唤住:“放开她!”
这让狂简与更为愠怒,活像一头嘶吼的斗兽。“天赤,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她既然不肯说出沂山小儿的下落,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你为什么还不杀了她?”
天赤冷冷瞥了他一眼:“难道你还想让上次的事情再发生一遍?”
“天赤!”
“放开你的长戟。”
天赤的声音危险起来,狂简与无奈,撤长戟,然后狠狠瞪了陌玉一眼,飞身离开。
他走之后,整座沂水泉只剩下天赤和陌玉,以及快要飞灰湮灭的妖魔鬼怪。
“你们端了整个沂山,总该要付出点代价,不是吗?不然,也太显得仙界懦弱无能了。”陌玉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
天赤不语,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近沂水泉。他强大的魔气令沂水泉净化能力极强的仙气也无可奈何。这让陌玉有些奇怪,但是又转念一想,他被压制在女娲神塔上千年,都能安然无事,区区的沂山仙水对他而言又算的了什么?到底是曾创下神话的战寰魔君。
然而,他接下去的举动让陌玉更为吃惊--他从手心里祭出龙灵珠,闪着黑光的珠子完全没了昔日的神圣光辉,甚至全身上下闪着魔气。它飞上沂水泉中央上空,然后一片黑气从中旋转着散发而出,从内到外,缓缓覆盖住整座沂水泉。
顷刻间,泉里的妖魔都停止尖叫,失去了一切声音。
陌玉想,天赤竟还能从沂水泉里救出快要被净化的支离破碎的妖魔。但是她想错了,天赤的举动,并不是在救人,而是在释放出比沂水泉仙气更重百倍的魔气,抑制沂水,秒杀需得须兀之后才能灰飞烟灭的妖魔。
他这一做法,让陌玉眼里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和惊惧。
“他们都是为你效劳,拼死拼活的下属,你竟然……”
“本王从来不需要无用的废物。”
收回龙灵珠,天赤转过身凝视陌玉。陌玉毫无畏惧地迎视他冰凉的目光。
好一会儿,天赤低低笑出声来:“沂山走上这条绝路,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悠闲。不去逃命,反而还来风口浪尖看热闹。陌玉,你到底有多想死在狂简与的手下?”
陌玉闻言只是反问:“我逃得掉吗?”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天赤一下子敛了笑,然后一闪身,黑影晃过她的身体。
当他浓郁的黑气散去,两人皆是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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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沦陷
天赤带着陌玉落入听天阁内。
着地的瞬间,陌玉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门响起在前方:“陌玉,你怎么还没走?”
陌玉定睛看去,竟然是弄隐。除此之外,还有太平、井德、惜眉。
四大长老全都到齐了。他们皆被一根手腕粗的泛着银光的铁链缠住手脚,吊在房顶正中间,一身道袍都已经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血迹斑斑,脏乱不堪。
这一场景令陌玉再次惊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长老,你们……”
“怎么,就这么点就怕了?好戏还没开始呢!”狂简与阴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断陌玉的话。
他一直走到陌玉面前,手中一条沾血的扎着倒刺的利鞭在地上拖拽而过,发出刺耳的响声,亦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他的脸上露出阴狞得几乎扭曲的笑容。
陌玉心脏猛地一抽,“狂简与,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看着不就知道了?”
狂简与森然一笑,而后倏地举起手中的鞭子,往弄隐身上狠狠一抽。
“啪”,皮开肉绽的声音那般清晰,弄隐忍不住惨叫一声。
而狂简与手上的鞭子再次垂放到陌玉面前时,上面不仅沾满了血,更挂了一块生生倒扯下来的皮肉,鲜红的肉上还沾着一片灰色的撕碎的衣角,混合在一起,更显得血肉模糊,残忍至极。
陌玉愣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反身,作呕欲吐,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狂简与看到她这幅样子,惬意的笑起来,笑容更是染上了嗜血的味道。
“别急着吐啊,慢慢来,这才是第一块肉而已。这鞭刑就是得看它能不能从犯人身上一次扯出多大的肉来。啧啧,看来我的力道还不够啊……”
“狂简与,你这个妖魔,无耻!你有种就放我们下来好好打一场,不要在背后玩这种阴招!”太平气得直哆嗦,双手双脚使劲在铁链上挣扎,像一条垂死之鱼,非但无济于事,反而蹭得自己双手双脚流满鲜血。但他实在太气了,身上的疼痛根本不解他心中的愤怒,所以他又在那儿出声咒骂,声音又响又哑,冲破听天阁,扰的狂简与心生反感。
“够了!”他反手就是一记利鞭,不带一丝情面地甩在太平胸前,生生挖出一大块鲜血淋漓的和着碎衣片的肉来。太平当即尖叫。
惜眉、井德双双捏拳,怒目圆瞪。
“狂简与,枉你还曾是北海龙子,简直是在给神界蒙羞!”
“今日你使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们,他日你必将遭此极刑,受天谴。你们这两大恶王迟早会自食恶果,重新被锁于女娲神塔之中!”
“老不死,死到临头还嘴硬!”
狂简与狞笑,又扬起手中的鞭子。
“住手!”陌玉受不了的大喊一声,她抬起脸来,泪眼朦胧地凝视兀自无动于衷的天赤,“天赤,够了吧,何必要这样残忍的折磨他们?你们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天赤没有看她,也没有叫狂简与住手,于是,一鞭又一鞭的皮开肉绽声一遍遍响起在陌玉耳边,伴随着痛彻心扉的惨叫声,让她心里淌开无尽的悲伤,像潮水一样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她再一次见识到了这个世上所隐藏的最露骨最实在的残忍。
她颤抖着长睫闭上眼睛。
天赤突然伸出手自她身后抱住她,将她整个哆嗦的身躯纳入自己的怀里。无尽的黑魔之气也包裹住了她。
“陌玉,白瑟逃了,所以这个罪得让他们一并承受,这不是残忍,而是一种基本原则。”
他在她耳边喃喃,云淡风轻。可听在她心底,却重如千金。犹如心坠入了冰窖。
……
……
几乎在沂山被攻陷的那一刻,四海也一并沦陷了。
东海海域上,硝烟漫天。
寻钏站在岸上,看着不远处整军待发的妖魔和冥兵,目光清远扬长,透出一丝沧桑。
东海龙王自海中浮出,落于她身后。
“寻钏。”
“父王。”寻钏并未回头,兀自如雕塑般站立,“我辛辛苦苦守着的家园也终于完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你还期望什么?”
“什么期望,如今都落空了,不是吗?不过,父王,我是绝对不可能向狂简与、天赤交出神机镜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得不到的,他们也休想得到!”
“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五百年前的事情。”东海龙王叹息了一声,“事已至此,事情是不会有转机的,寻钏,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连父王都不在乎了。”
“可是我在乎啊!”寻钏突然厉声大吼,“父王,我在乎啊,我的在乎如同尺素数千年来仍旧放不下她的词词一样。我们心中都有同一种执念。我努力了那么久,怎么会善罢甘休?都是因为他们,狂简与和天赤,都是他们逼得小妹走上了绝路。这个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还有天帝,他身为神却不保护与他同界的龙族,他枉为天下三界六道的主宰者!”
“寻钏!”她的执念让东海龙王头疼不已,“何必呢?小妹早已不在了,都结束了。”
“不。”寻钏摇摇头,“我会让这一切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沉重几百倍!我要让他们付出刻骨的代价!”
说罢,她的眼底划过一抹狠绝的亮光,坚决而冰凉。
东海龙王不免忧心忡忡:“寻钏,何必逆天而行?你已经做过一件违背天理的事情。”
“我最不怕的就是天,更何况六道大乱,天帝还奈何得了谁?呵呵,他以一个私闯人界的罪名就想要把我禁锢在暗岤一百年?简直可笑至极!”
寻钏回身凝视自己的父王,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东海龙王不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凝视了她一会儿,便化成巨龙跃进海中。
寻钏飞身跟上,回到东海龙岤。
三日后。
狂简与和天赤前来龙宫谈判。
会议中,狂简与要求占领四海海域和得到四海一切的统治权。作为让步,他允许把四海龙宫划出,作为四海龙族的世代居住府邸,其活动范围之内不得驻兵管理和监视。
参与此次谈判的四海龙王皆是愤愤不平,抗议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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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悬疑
面对抗议的四海龙王,狂简与面不改色:“这是本王给你们的最大的让步,不要给脸不要脸!到时候,把你们这群老龙赶出龙岤,看你们还怎么栖身!”
他的话更是激怒了龙族,但是碍于最后的落脚之地,四海龙王暗自讨论了一番,最后还是迫于滛威决定立下这不公正不公平的血约。
“等一下!”一直默默立于东海龙王身后的寻钏突地出声,“父王,我还有一个条件。”
四海龙王准备誓约的手停在半空中。天赤和狂简与双双朝她望去。
寻钏兀自道:“狂简与,签这誓约,也可以,但是,在你提出的几条约定下,我还要再加一个条件。你只有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们四海才能立血为约!”
“你说。”狂简与看了一眼天赤,天赤不动声色。
寻钏道:“我要凌明轩手中的血如意!拿到血如意,我才同意这一切要求。”
“你还真是不死心。”狂简与眯眼,众人皆知,东海七公主为得血如意触犯天帝,“若是本王不答应呢?”
“那么抱歉,我们将继续一场无休止的战争,我们没好处,你们也得不到利益。”
“寻钏!”她的话语让东海龙王大为恼怒,忍不住厉喝一声,“简直胡闹,退下!”
寻钏却不依不挠,横眉冷对狂简与,“此次大战,四海并非是实力的战败。龙族属水,只要我们还有这四片海域作为后盾,那么我们就不会有被毁灭的一天。这次是战术上的失误。就算你们如今有冥兵助阵,我们四海还是可以和你们打一场消耗兵力的拉锯战!”
“寻钏,你放肆!”东海龙王闻言怒不可遏,“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在为着你一己私利而胡闹。你难道真想看着四海受创而面目全非?”
他怒的拍案而起,寻钏仍是充耳未闻,一脸绝强而坚决地凝视狂简与。
好好地谈判,东海内部却因为意见分歧而闹出不和。这让在场众人多少感到意外。
但是寻钏铁了心的,无视他人的反应,硬是不肯妥协。
这样僵持了片刻,天赤开口道:“寻钏,你知不知道你附加的条件也是需要代价的。”
“你说,你还为此需要什么?”
这一刻,所有的话都是摊开了讲的。因此天赤也不拐弯抹角。“毫无保留的交出神机镜。”
寻钏闻言一愣,随即嘲弄一笑:“你这话说的也太可笑了一点吧,你们得了四海,难道还得不到神机镜?”
“明人不说暗话。寻钏。我说的条件,你心知肚明。本王不希望看到你再次阻挠本王启动神机镜。”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寻钏不由得变脸。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狂简与,狂简与面色阴沉。
“寻钏,算了。”东海龙王叹息一声,颤巍巍重新入座,他自是知道寻钏最在意的便是神机镜里的秘密。
不过,这次,他仍然是料错了。寻钏思虑片刻后竟一脸爽快的答应下来了。“好,我双手奉上神机镜,你交给我血如意。我们各取所需,谁也别诓谁。”
话一出口,除了天赤,其余人都已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住她。东海龙王更是震惊不已,白须颤抖起来。
“成交。”天赤笑一声。
寻钏点点头,对她父王道:“签吧。”
“寻钏,你这是……”
“我自有主张。”
她笑意深沉。
一缕金光划过,血约定下。东海龙王脸上的表情是复杂至极的。
天赤走之前,冷冷警告寻钏:“别玩花样,本王不是狂简与。还有,届时记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否则……”
“那你也得小心,事情没到最后,谁也猜不到结局。”
两人的气氛剑拔弩张。东海龙王赶紧拉着寻钏走了。
他们一离开,狂简与便问:“为什么答应她?”
“既然她有意为之,那我就顺着台阶下。我倒要看看,关键之际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是说她是故意的?”
天赤冷哼一声:“她依旧不服输,还想斗。简直是不自量力。”
狂简与闻言沉默。
天赤看他一眼:“你到现在还对她恋恋不舍?”
“那你还不一样,事到如今也要留下陌玉。”狂简与突然反问,目光骤冷。
天赤微愣。片刻,他才道:“她还有用处。”
“只怕是自欺欺人。”狂简与一脸嘲弄,“天赤,祈龙璧的事,只有松岩最清楚,只要他一日咬着那个秘密不放,你就不能一日断定是寻钏出卖了我们。”
“自欺欺人的是你自己。寻钏从来没有站在我们这边过。她亦是从来没有对你说过真话。至于祈龙璧,我敢断定,便是她私下里与松岩勾搭的。”
“你没有证据。如今松岩也不在你手上。”
“会有让你眼见真相的那一天。”
离开东海后,跃上岸,天赤唤来金童。
“走一趟人界皇宫,找凌明轩要血如意。若敢反抗,杀无赦。”
“是。”
“对了,”天赤突然想起什么,问:“非愁可有下落?”
“王,属下正要禀告此事。非愁自那天抱走春俏的尸体后,被凌明轩派出的高手一路追杀。属下亦派人寻找。直到半月前,非愁的冻僵的尸身在人界一处京郊客栈前被人发现。”
“镇妖剑呢?”天赤声音一冷。
“下落不明。”金童顿了一顿,“王,此事有异?”
“你确定那猝死之人是非愁?”
“属下验明了真身,确保无误。不过,他的尸体被凌明轩带走了。”
天赤点头:“赶紧去找凌明轩要血如意。”
金童领命离开。
……
……
魔界,魔宫。
无边的黑暗将陌玉包围,她呆坐在天赤的寝殿里--
一间除了一张大床和一排木箱之外空无一物的大屋子。
起初,她很难想象像天赤那样狂傲的人居然住这么简陋的地方。后来,她又一想,天赤无心无情,除了全力,什么也不在乎,房间弄的繁琐了反倒不像他的了。
他一直是个低调至极的人,当然,除了那颗欲望膨胀的执着于天下的心。
她已经整整坐了一天了。她闭着眼睛,脑子里如走马灯般闪过许多事物和面孔,最后定格在一幅画面上--女子抱着女孩走在人间繁华的街头,初冬的第一场雪覆盖了她们温馨的身影。
尺素说,要去人间看最后一场雪。
那个身影模糊的女子,会不会就是美丽冰冷的尺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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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迷乱
陌玉握紧了手中的白佛灯,为什么她会对这个梦境那么熟悉,熟悉到刻骨铭心。之前的无数个夜晚,只要一坠入黑暗,她的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大雪纷飞的场景。
她坠入自己无尽的遐想中,绞尽脑汁想要从那莫名的悸动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想得头痛隐隐。她仍是不得线索,
仿佛她一往深处思虑,稍微用力,便感觉脑子尽头处有什么力量一直在压制着她,她无法突破那一层阻碍找出更多的似乎被遗忘的记忆。这让她无比苦恼。
她想得有些倦怠,突然感觉一丝魔气从前方逼近。她猛地睁开眼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知道,来者是天赤。
他在她面前蹲下,“没吃晚饭?”
她感受到他隐藏在魔气中的气息,反问:“收服四海了?”
“为什么不点灯?”他兀自地问道。
“我有尺素,她的灯光照在我的心里。”
“原来还在记仇。”天赤突地发出一声嗤笑,笑中带着不屑。
陌玉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如果有人待我一分好,我自会还他十分;但若有人待我十分坏,我便还他十分恶。”
“那你的意思是,尺素的事情已经触到了你十分恶的底线了?”
“不仅如此,天赤,你做了许多让我无法容忍的事。”
“哦?举个例子看看。”天赤调笑道。
陌玉也不客气,一一例出他在她的心中所犯下的罪大恶极的过错:“除尺素外,你还杀了君慕,折磨死无涯、白羽,鞭挞四大长老,最可恶的是,你居然把松岩关进了极北深渊。天赤,我很护短,我不会原谅你的。”
天赤听了在黑暗中缄默了一阵。陌玉感觉到他冰冷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良久,他用冷漠的声音反问:“本王把松岩关进极北深渊?”
“你真残忍,竟想用松岩的仙体喂养龙血果!”
天赤突然冷血:“松岩所说?”
“拜你所赐!松岩在被救回沂山期间一直昏迷不醒。”
陌玉也冷冷一笑,天赤又沉默下来。
见他不说话,陌玉道:“你身边效忠你的魔总该不会误传发生在魔界的事实吧。”
天赤仍旧不语,他静静地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陌玉又道:“天赤,你为何不将我一并杀了?”声音落下,她突地冷笑,笑声嘲弄,“我真够愚蠢的,留下我当然是为了更好的利用。”
这时的陌玉情绪有些激动,所说的话无不句句尖酸刻薄。
“闭嘴,陌玉!”
他咬牙唤出她的名字,手上动作一用力,猛地将她推倒在地。
陌玉还不及反应,一股强大的魔气夹杂着愠怒席卷住她的全身。随即是一具欺身压上的真真切切的纤长强劲的男人实体。
“天赤,你要干什么!”她下意识地恐惧的尖叫了一声。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覆盖住她的全身。
黑暗中,她感觉到他温润而柔软的嘴唇落在她的脸上。冰凉又带着一丝隐约的雅香,清淡好闻,说不出的熟悉。这股淡香仿佛有着宁人安神的作用,她闻着有些沉沦,渐渐地放弃挣扎,安静下来。
脑海里刹那间有那么一抹暗影划过,转瞬即逝,快得让她捕捉不住任何一丝踪迹。
“天赤……”她怔神道。
……
……
依旧是一片黑暗。黑得暗无天日。像极了深沉昏暗的透不过一丝太阳光线的渤海海底。
陌玉翻了个身。远离了天赤温热的臂膀。
他有规律的呼吸声轻缓而清晰地响在她的耳边。她睡意全无地听着,不免有些好笑。这个男人,她连他的真面目都未曾见过,而他好像特别忌讳别人看到他的容颜。如此怪癖,是因为长相问题还是另有他因?
这样想着,她又忍不住侧过身面对着他,伸手在黑暗中凭着感觉摸索过去--
指尖突地触到一片光滑如玉的肌肤,是他的额头。她微微一怔,好像在干什么不好的勾当一样,屏住呼吸,手指拂过她的耳际一路往下。尽管她看不见,但仍是可以感受到手下鼻梁的高挺,嘴唇的削薄,以及尖尖的下颚。
她想,他大抵是个好看的男人吧。
这一刻,她的内心无比宁静。默默地抽回手指,她什么也不多想再次侧过身去。
她闭上眼睛,想,也许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但是她绝对不会原谅他,倒不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而是他对她身边人所做的残忍的一切,尤其是松岩的伤痛。她无法释怀。
身后的男人突然动了动,修长的手臂毫无预兆地伸过来,搂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她一怔,立刻僵住了身子。
“何时醒的?”
“你睡不着?”他不答反问,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冰冷,自轻缓中透着一股睡醒后的慵懒,显得低哑。
陌玉冷笑,“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枕边,谁会睡得安心?”
天赤闻言,倒不怒,只是轻轻的吁出一口气,仿佛倦怠了一般。
“想不想出去走走?”他突然问。
陌玉一愣。不语。过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我要去东海。”
“嗯?”
“我要见寻钏。”
“寻钏……”天赤若有所思,“寻钏啊。你对她的兴趣挺大的啊。”
“这不是兴趣不兴趣的问题,我和她还有一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