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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陶姊跟陶懿安是姊弟的这件事实太过震惊,所以我后面几乎都没什么认真在听。
把我载到目的地后,他对我挥挥手就离开了;不知道他回到家都几点了……
只能说陶家姊弟都拥有一个潇洒不羁的灵魂?还是该说直白一点——恣意妄为?
但我还是很感谢他的体贴。
踏进家门,见到我第一眼的妈妈立刻大叫,说我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我其实没什么感觉,但连我妹跟我弟都指着我脸附和妈的说法之后,我才终于承认是发生了一些事。
至于什么事,恕我不多做交代。
可能是姊妹连心?我不清楚,总之最后只有今年读小大一的于晓培过来问个清楚。
“我失恋了。”这是我唯一能说的答案。
“欸!怎么会啊?妳们两个不是超级相爱的……上次回来的时候妈还说妳被男生套牢,脖子挂了一条超酷超摇滚的项链。”
我不禁失笑,“套牢指的应该是戒指吧?”他倒是没送过我什么戒指……反正就算他给过我什么信物,在把东西搬离我那的当下,我一定都会把东西全部还回去的。
“好吧!总之,不要难过!我知道失恋的痛,毕竟我比妳早几年恋爱,但是男生跑了可以再找;我相信以老姊的行情绝对可以钓到更好的!”切!人小鬼大呀这!
“喂!我可是很认真在谈感情……妳这只花蝴蝶不要过来污染我!”“花蝴蝶”纯属玩笑话,晓培早在高二就交了一个稳定的男友,现在恋情持续中!
我笑着推她回自己的房间;安静下来的同时,周遭的冷空气也似乎围了过来。高雄今晚大约十八度,比起北部是要温暖许多,我躺在床上,茫然仰望着日光灯,想的还是那个远走斯里兰卡的她。
她怎么会不负责任呢?可是从各种线索来看,她确实逃避了自己的家庭责任,她没回家去接手事业,反而自食其力跟朋友组了工作室,当起婚纱摄影师……然后又自己旅行,靠着双脚与相机,打开了另外一片天。
她说开始旅行是为了逃避情伤……所以初衷确实不是为了替陶懿安看遍世界的美好这种美丽又浪漫的理由喽?她们姊弟俩到底感情好还是不好?陶懿安每次说到chu都咬牙切齿,可是我总觉得她们应该曾经很要好,正因为这样,一讲起陶姊的远走,他才会显得更放不开不是吗?
仔细想想,才发现原来我还是很不了解陶姊……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而就算我问了,她会说吗?光她说出“别人”二字,表示在她心里,我仍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物,只是跟普通朋友一样的“别人”……
算了,不想了,再怎么猜测都是徒劳;我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关灯就寝,但才不过躺了二十分钟,我就起床到隔壁敲晓培的门。
“姊,怎么啦?”
“陪我,我不想一个人睡……”
她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觉得空虚寂寞冷是吗?好吧,进来进来……”
我就这么抓着妹妹当暖炉用;不得不说,睡得还不错。
*
在家这边其实没有什么娱乐,而回来一趟,除了给爸妈看一看,吃个熟悉的卤牛肉跟狮子头等妈妈的拿手菜之外,好像就没什么值得说的了。
元旦那天,高雄的天气很好,“好”到让人误以为现在已经要夏天了,我骑着以前高中每天上下课的淑女车到附近晃一晃,感受一下许久未能体验的乡土气息。
风吹来感觉冷凉却不刺骨,与北部春天的风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景象有些萧索。
看着看着,又不自觉去回想与他认识时的情景……大三之前的我一直追着人面鱼跑,几乎每一次校园开唱都去;而当我大二下,第一次听到他们进驻柏拉图时,还曾经亲身参与他们的庆功宴与第一次演唱……
彷佛昨日,很近,却也很远。
眼眶有些酸涩,我揉了揉,打算回家找晓培聊天时,电话突然响了。
无来电显示?
这年头谁还打公共电话啊?会不会是诈骗?我按掉,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骑没两步,感觉手机持续发出震动。是哪家诈骗集团的工读生这么坚持?我笑笑,没去特别在意。
一回到家,晓培先是笑我大太阳下骑脚踏车耍文青,可话锋一转,很快就提议说:“姊!我们去逛街好不好?很久没跟妳出门了耶!”
我眉头一挑,“好啊!”
我跟晓培同是女生,又只差两岁,相较于今年才国三的于晓文,姊妹俩的感情是远胜过跟弟弟之间;得知她找我出门主要是为了陪我散心,我感到一阵心暖。
出外念书之后,晓培也变得更懂事了;我虽为长女,在家常被她们笑说是小公主一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反而笃实勤奋的晓培比较像姊姊;留在南部念大学的她,跟爸妈也比较亲近些。
我与她说了失恋之后的情况,免不了带到陶姊。“姊,那妳运气不错耶!居然可以因为失恋而遇到一个好朋友……背包客啊?那妳干嘛不跟她一起出去旅行?治疗情伤之余还能增广见闻!”
跟她一起去……想想我们似乎讨论过类似的话题,可是一想到她说我是“别人”,心又忍不住纠结……
“还跟她一起去咧。”我嘟嘴,“她就连要出远门都不跟我讲……大概是我自作多情吧?”
我是把她放在“知己”以上的位置看待了,可就不知道她把我放在心里的哪个位置……
意识到这点的我楞了一会儿,就连晓培递来的抹茶冰淇淋都没注意。
“姊,妳干嘛?脸色好怪。”
我当然不可能把陶姊的性向跟晓培讲,所以只能赶紧回神,胡乱说着搪塞的话。
陶姊肯定对我没什么奇怪想法……我却因为自己对她产生近乎吃醋的心情而讶异。
我是不是太在意自己在陶姊心目中的地位了?
不管陶懿安怎么说,陶姊对我还是这么温柔、包容,把我当成妹妹照顾……而我享受着她的温柔,贪恋她的陪伴,对她竟不知不觉产生了近乎情人般的错觉?
“该不会还在想前男友的事吧?”
“没有啦!妳别乱猜。”晓培故意拉我出来散心不就是为了让我开心?我可不愿辜负她的好意。
“姊!妳干嘛不吃?就算是冬天还是溶得很快耶!今天有二十一度哦!”
抹茶冰淇淋已经开始冒汗,我只能大口咬下,塞得嘴里满满抹茶香。
我们手牵着手回家,在快要到家之前,看见于晓文匆匆跑到巷子口,晓培像个管家婆一样叫住他,“于晓文!你干嘛?现在都快吃晚饭了还出门哦?”问起话来还真有几分老妈的架势?
弟弟赏了我们两个一记古怪的眼神。“妈叫我去买饮料啦!家里有客人。”他转向我,“是大姊的客人哦!妈还问说奇怪妳怎么不先讲。”
我跟晓培互看一眼,“前男友?”她先说。
“妳不要吓死我了好不好?”他来找我干嘛?
“那不然是谁?该不会妳又招惹了什么奇怪的桃花吧?”
一讲到这个,我才想到,昨天陶懿安送我到家门口——如果是记住我家地址,输入导航之后再过来一趟也不是不可能!
“回去看就知道啦!”被晓文跟晓培这样一搅,我比他们两个都要好奇来者何人,我们跑了起来,就像以前小时候玩耍时总要争个高下,结果我比晓培早一步进家门!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赛跑,进门时的我还有些喘,身体也流了点汗,“我回来了……听说家里有客人?”我问妈,她指着沙发,我顺着方向望去——
☆、19 为自己而活
在与那个人对上眼的瞬间,我感觉心跳彷佛就要停止。
“晓宁,等妳很久喽。”
这种浑身像是触电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陶……陶姊?”
不是错觉……陶姊她,笑容可掬地望着我,打扮还是一样利落率性,脖子上挂着她的宝贝相机。
“妳怎么……”知道我家?
“哎!事情忙完了就早点回来啦。”她自顾自地解释,从沙发起身的时候,房子顿时变得有些窄小;她来到我面前,嘟着嘴轻声抱怨,“都不接电话的呀?”
我傻眼!“妳打给我?”
“对呀,两个小时前。”
那个时候……我差不多才要跟晓培出门……啊!是那几通未显示来电的电话!太久没接到了,而且现在诈骗横行,看到未显示来电都是不接为妙,所以才会错过的!
陶姊的抱怨听起来柔柔的没什么威吓感,看在我眼底却觉得她很可爱;她从没对我露出这种表情,小巧的嘴唇嘟嘟的,就连脸颊都鼓起来!
“姊!这就是妳刚刚说的美女邻居喽?”晓培及时插话我才注意到她们还在旁边;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向陶姊介绍晓培。
距离晚餐还有一点时间,妈于是提议要我带陶姊四处走走;拜今天外面天气不错所赐,还能够捕捉到不少晚霞风光。
许是高雄天气热,她身上的衣服也变得轻盈,只有脖子仍是围了一条丝巾装饰;水蓝色的丝巾让人看了就舒服。
就像她给人的感觉。
“妳怎知道我家住哪?”我猜她一开始打电话,就是为了问地址。
该不会,是陶懿安告诉她的?
她食指抵唇,“我打回去问我阿姨的。”那个医生?为什么她会知……“妳当初初诊填过个人资料呀!我这是联络不上妳才出此下策,妳可别去告她泄漏病患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