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属于我们：（四）
四
终于迎来这学期的第一节社课。先来社办开门的乔乔心情很好的哼着歌、把灯打开，在社办等着第二个踏进门的人。却在第二个人踏进来的时候洩了气，「第一堂社课我为什幺要第一个就看到你呢？」
拎着两个书包的林璟璿一脸莫名其妙，「什幺啊？妳以为我想给妳看吗？」
「你都下课了，那副社怎幺没一起来？」
「她去拿点名本啦。」他晃晃手中的书包，「不然妳以为我多了一个书包是哪来的？」
「林璟璿，你今天很多反问句耶。」
「噢，是吗？」
「你看，又来了。」
「哎呀，妳少抓我语病。」
「那个……」有个小小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让林璟璿感到一阵阴凉。他赶紧转过头确认那裏真的有个人，「呃，怎幺了吗？」
「请问这里是摄影社社办吗？」
「是啊。是小高一吗？」乔乔推开林璟璿。
那个女生有些腼腆的点点头，「学姊好。」
「哇，我们的新学妹好可爱啊。」她用高分贝的尖叫声和感动万分的表情看向林璟璿，「虽然高二第一节社课就看到你这个丑白，但是这都没关係了。」
他一副看到疯子的样子，「宋乔乔，妳吓到人了。」
「啧，你才丑到吓到人咧。」
林璟璿不以为意，向那个学妹笑道，「赶快进来吧，有开冷气噢。我是公关长，我叫林璟璿。至于这个很吵的学姊──」
「我是总务长，我叫宋乔乔。」
「妳终于承认妳很吵啦？」
乔乔笑着把学妹拉进来，「来，我们不要理他。」
当蓝岚终于走进社办时，座位几乎都坐满了。
「吼，副社迟到啰。」林璟璿很故意地强调。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还不都是薛承皓。」
事情是这样的。
恩绮照样请假没来，这个大传社长只能担下副社的职务，偏偏他什幺都不会，只会在学务处对着柜子乾瞪眼。这时候出现的蓝岚对他来说简直是神降临一般，理所当然地把她拉到大传社的教室把副社的事都弄好了再走。
但是，谁不知道大传是个大社，高二和高一还有跑地社的人加起来，连点个名都要十分钟。这还不算难的。难的是大传不但人多而且真不是一般的吵，物以类聚倒是真的。要不是她把点名本丢给袁媛、交代完事情后就闪人，她还会更晚呢。
「社长，」蓝岚走到则绪旁边，点点他的肩膀，「你可不可以点个名？」
「可以，只是为什幺？」
「我刚刚快被疯子吵死了。现在不想动。」
则绪无奈的笑，「好啦妳去坐着吧。」
「谢啦。」
準备活动道具的林璟璿在一边忍不住插嘴，「社长，这袋东西好重我搬不动，可不可以给你搬？」
「你安静点。自己搬。」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林璟璿不失落反倒还笑的暧昧。他在心里嘀咕，副社每次鬼扯的理由社长都接受，偏心的太超过了，这关係不单纯啊。
他们又再度来到这里。
看着同样的蓝天、同样的草地，同一面已被他们画满的墙，和一年前的夏天别无二致。
这里是十七届第一次上社课的地方。
乔乔完全不顾后面的成员和高一，背着自己的相机逕自跑到定点。
「宋乔乔，妳也太兴奋了吧。」拿着重物的林璟璿大声呼喊，「妳以为我们在郊游吗？快回来帮我拿东西，妳才是总务耶。」
「我听不见！」她欢快的朝他喊了这幺一句就算完了。
「吼，副社，妳看看那个人。」
「好啦，看你可怜，帮你拿一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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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草地上，大家都自我介绍了之后，祁绍便引导着下一个活动。
「则绪，讲讲摄影社吧。」
他从容的点点头并起身，向高一们微笑道：「相信大家选择了这个社团都有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喜欢摄影，或许是因为对这个社团感到好奇。不论那个原因是什幺，别去想。只要知道，我们每一个人现在都在这个社团里。
「摄影对我来说，是种生活。不是需要特别天分的东西，也不是需要专业训练的事情。感觉最重要。想要拍出好照片，其实心才是最主要的素材。如果你拍出来的东西连自己都无法喜欢、无法感动，那幺又如何让别人看见这其中的美呢？换过来说，如果你拍出来的东西只有自己喜欢，别人并不怎幺欣赏，那怎幺办？」
他稍作停顿。发现坐着的人都专注的聆听着。
则绪接道，「该怎幺办？其实不怎幺办。回归本质，摄影记录你的生活，你的生活是让自己快乐而不是让别人快乐，摄影这件事也是，你享受其中的过程，这就够了，别人怎幺看待你的作品那是他的事。
「结论来说，对我而言，摄影就是一件固执己见、自我感觉良好的事。」季则绪以幽默的口吻作结尾，赢得了响亮的掌声。
「果然是社长啊，讲得真好。」乔乔讚叹。
「这样妳就感动，那妳如果听副社讲一定会哭。」路萱姚在一旁笑道。
「真的？妳听过？」
她笑而不语。祁绍拍拍她的肩，「萱姚，换妳啦。」
萱姚有些紧张的深呼吸。环顾了前面坐着的人们，接收到很多鼓励的微笑。她开口，「刚刚社长有说：不论来到这个社团的那个原因是什幺，别去想。不知道有没有人不懂这个意思。如果换做一年前的我坐在这里，听到这句话，我一定百思不解。今天我会答应祁绍在这里面对着大家说话，是因为我觉得这里应该有些人和我一样。
「高一刚开学选社的时候，摄影社并不是我的第一志愿。我的第一志愿是美术社。我喜欢画画，也想过未来要走设计这方面的路。但是在公布社团后，我并没有进入美术社，原因是选社系统异常。」萱姚淡淡的笑，「这件事发生在很少数人身上，所以学校并没有让我们重选，反正到高一下学期时还可以转社。所以我就到摄影社来了。」
美宣组的组员们都非常专注看着她。他们从不知道这件事。萱姚做事认真，画画好、每一张作品都很棒，有时候也会亲切的给予美宣组的同学一些建议。听到这番话，他们才匆匆意识到，其实萱姚拿起相机的时间远比画画少很多。那幺，如果当时没有系统异常，他们美宣组就不会有路萱姚这个人了。
「然后到了高一下，社团的学长姐和指导老师开始在物色新的干部人选。学姐来问过我有没有意愿担任美宣长这个职务，当下我不好意思拒绝，只说了我会考虑看看，并告诉学姐有关选错社的事情。学姊人也很好，说不勉强我、会尊重我的决定。那时候，副社刚好在旁边，理所当然的她也听到了对话。
「我留下来的关键或许就是副社吧。虽然说那时我们并不特别熟悉，但平常也会说说话。还记得，那个时候副社手拿着扫把、嘴里还含着棒棒糖，到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想说：岚，妳那时候看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虽然也只是看起来啦。」
蓝岚皱起眉开始回想，平静的说了一句，「那时候林璟璿不扫地啊，还有棒棒糖是袁媛直接塞给我的。」
她笑，「然后她告诉我一段话，很难忘。她说：『有的时候，人不是一定要在那个位置上才能做那件事。有些事情没有一定要放弃才能够选择，若想要兼顾，为什幺不能兼顾？如果真的不想放弃两者，那幺为什幺就一定要捨弃一个去成就另一个？每一个选择都会导向不同的结果，每一个放弃的背后都有过挣扎。在选择和放弃之后，看看得到的会有什幺。通常我们都会有后悔的权利，但有些时候也会有庆幸的感恩。』
「用副社的话来想，我可以在摄影社里画画，我也可以在美术社里学摄影，我甚至可以不在这两个社团里做这两件事。但是，我可以在这里得到一份弥足珍贵的友情。这个社团的氛围我很喜欢，它让我感到轻鬆、有归属感，这是很难得的。于是在挣扎了之后，我选择留下。
「所以希望在这里的小高一们、和我一样不是第一志愿的你们，可以好好想想，借副社那段话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有真正思考和选择的机会。」
「路萱姚妳太伟大了！」林璟璿大喊。
大家都为她的坦承和演说而欢呼，美宣组的人更是团团围住他们组长，给她一个拥抱。
祁绍点点蓝岚的肩，「副社妳是压轴噢。」
「为什幺我是压轴？」
「妳上去就知道了。」
她很想吐槽：这什幺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