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啦？”
有点娃娃脸的青年认真地答：“今年刚工作。”
“颜怀清你了不得啊！居然吃嫩草！”
女性们连连尖叫，明阳却眯起眼，极轻地嗤笑了一声。
怪阿姨怪叔叔们立刻把孙孝武逼得无路可走，连连追问有什么爱好，在哪里工作，怎么恋爱的等等。明阳竖起耳朵仔细听，c大，普通大学，f公司，小公司……爱好？做做饭，跑跑步。
——怎么看都配不上颜怀清这样的完美oga。
明阳快要控制不住笑容了，他打眼望向颜怀清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越看越觉得对方的喜悦是因为看到他不请自来。
不就是欲擒故纵吗？
颜怀清一声“开饭”，顿时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他看到孙孝武通红着耳朵朝自己投来求助目光，立刻极随意地半靠在未婚夫膝头，搭着肩认真地宣布：“不准欺负老实人，他打篮球特别厉害，帅到我甚至很感动。”
“没有这回事，那天只是校队普通练习……”
“平常稳重的人认真起来最迷人嘛，怀清不用说了，我们懂。”颇有女性眼冒桃心地将孙孝武背心下的胸肌扫视了一遍又一遍。
颜怀清忙着布菜，不忘宣传菜都是他们一起做的，大家纷纷称赞。孙孝武人很实诚，一杯接一杯，绝不废话，很快赢得了全员好感。
他一直不住地望向颜怀清，要拉自己的oga坐下一起吃饭，颜怀清却不是担心炖菜就是担心煲汤，团团转得停不下来。
明阳食不知味，索性大家已经有了新的关注点——
“我去趟卫生间。”
他起身走向了颜怀清。
04
颜怀清又顺手跑到阳台收衣服，离客厅离得远，明阳走到他身边拉上了窗帘，影影绰绰看起来就像在帮他干活。
“这什么东西？军绿色牛仔裤……嗤，别告诉我都是那小子的东西。”
明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怀清，你这次实在太拼。我认输。”说罢便要揽过对方。
颜怀清抱着衣筐敏捷地躲过，一时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你今天既然来，我就当你是朋友。请你自——唔——！”
明阳撞翻了他的衣筐，借视线死角将人堵在墙边，语气充满焦灼：“你不就是为了气我，好我答应你，你喜欢孩子我们领养一个，你都知道我要回国定居了，还不懂我来的意思？”
“前两天怎么打电话你也不接，我以为你忙。怀清你看着我，我是真的想和你……”
“你太把自己当一回事。”颜怀清顾不上心疼刚洗又被撞翻在地的衣服，摇摇头从明阳的怀抱里挣脱：“明阳，今年我已经34岁了，还没能组建一个我想要的家庭。”
“我不想继续等，等到下次聚会大伟他们都带着孩子来，我还是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坐在你身边。别急着表白，你自己剧本排得不错，可惜我不能陪你继续演下去。这么多年没人比我更明白，你根本不适合做恋人。”
明阳气极反笑，完全把颜怀清冷静的辩白当做耳旁风：“所以你是真的转性找了个愣头青？呵，年轻是年轻，可惜是个beta，恐怕一辈子也干不到你怀孕。”
颜怀清颤抖着给了他一耳光：“滚……！”
“滚出我家。”
他紧紧抱臂环住自己，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明阳捂着脸，忽然不知所措。颜怀清硬是把他拽到了门口：“明阳说他公司有急事要先走了。”
大伟立刻急得放下饭碗：“别介呀，我先跟你把事情交代了再走。”
短时间内已经混成哥俩好的孙孝武体贴地把手机递给他，大伟笑呵呵地向明阳招手：“是这样，小孙和怀清下个月就要办事，他们那边伴郎可清一色都是刚毕业的大小伙子，我们可不能输！我们公认你最拿得出手，你站排头，这两天需要看礼服找场地之类的，你有时间就多帮忙跑跑。”
大伟一根筋地认定明阳和颜怀清关系“融洽”，人又拿得出手，让他出面助威准没错。
孙孝武天真地跟着点头，颜怀清却立刻反对：“他刚回来——”
“刚回来，有个短假让我调整一下也不错。反正这两天没什么事，我义不容辞。”明阳的每一个脑细胞都在飞奔着呐喊，让他抓住机会。他以前所未有的反应速度慷慨地当众关机：“什么人找我我都不去了，来！喝酒！”
颜怀清急得愣在原地，被孙孝武搂着腰按在座位上：“你快歇歇，菜都要凉了。”接着还主动起身敬了明阳一杯：“多谢明先生！”
明阳立刻释放出十成十成熟气场，搞得年轻人看他的眼神钦佩不已：“不过我还没安顿好，这两天可能有点不认路，怀清最好带我一程。”
有人啃着鸡爪吭吭哧哧道：“你俩关系这么铁，你就先住这儿呗。反正一个公司，怀清这儿又大。你就给人家当免费劳力免费看板郎抵债嘛。”
“要我以身相许都没问题。”
孙孝武耿直地没听出任何言外之意，又和谈笑风生的明阳碰了一杯，颜怀清正想拒绝，抬头看到恋人坦荡的眼神，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颜怀清还没有和孙孝武说这段故事，本来只想自己悄悄埋葬，谁能想到明阳这么不给他面子，连一点老友的情谊都不剩。
拖到现在没说，如果贸然拒绝，孙孝武问起……颜怀清有些害怕，他不想失去这份温暖。
明阳见他犹疑，立刻热血冲头，话说得太快险些闪了舌头：“那我今晚就先借宿了，喝得太多，开不了车。”
05
“哎……不用特意帮他拿新的被子，随便把他一丢就好了。把那块毛巾递给我，谢谢。”
孙孝武摸了摸鼻子，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颜怀清倾身，拍了拍熟睡的男人的脸，笑骂神态出卖了他的惯熟：“醒醒，敢吐到地毯上我就敢让你露宿街头。”
明阳犹然哼哼唧唧不愿醒，一只手顺势扯掉了碍事的纽扣。颜怀清暗叹他在梦中也不肯委屈了自己，将温热毛巾一绞，沿鬓角描摹他的面容。
孙孝武把刚拿出来的被子又放了回去，猝不及防地便从身后抱起了颜怀清：“你说是要随便把他一丢，怎么照顾得还这么仔细？”
颜怀清心跳漏跳一拍，不敢抬头，只攥着打结成茧的毛巾靠在恋人怀里笑：“吃醋了？”
“我是年轻人，谈恋爱难免要吃醋。”小伙子十分诚实，低头便啄了他一口：“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哪能有什么事……”
“明先生调派回来会做你的上司吗？那样你们朋友关系是不是会尴尬？”虽然在心上人面前意外地敏锐，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满怀无谓的担忧。
颜怀清这下是真的笑了，孙孝武也觉不好意思，搂着他的腰接了个深吻，总算没有被笑话。
虽然恋人是beta，却有格外强烈的侵略性。一开始颜怀清甚至被缠得有点怕，就连第一次发情期，明阳都没有对他这么穷追不放过。但确诊怀孕时医生一推眼镜，盯着孙孝武来回逡巡了好几圈：“你这个beta很了得，了得！”
孙孝武脸红得像熨斗，在家明明胆大包天，连在窗台边……都毫无惧色，怎么一到人前就这么腼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诱拐。
颜怀清半是喜出望外半是无奈地拉着他：“夸你呢！”
交往半年就能让本来就不宜怀孕的oga中标，这简直是beta届的神话。颜怀清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如果他从始至终只是为了组建一个家庭——
那要明阳有什么用？
简直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想到这点，他扯了扯年轻人满是弹性的脸颊，怎么看对方怎么贴心可爱。孙孝武近来又颇有点蠢爸爸的征兆，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就算被他捏得门牙迎风，也笑咧咧抱着他。
明阳咳嗽了一声，两人仍在亲密耳语，他又连咳了四五声，颜怀清才终于注意到他：“醒了？”
明阳立刻又闭眼装死，等颜怀清来摸他。
想不到这小子还挺会来事儿，脑子还没长齐动手动脚倒是很娴熟！
颜怀清的确是乏了，揉了揉有点抽筋的小腿肚指挥恋人：“把他搀到客房就行，然后快来帮我按按。”
平日一向成熟大方的年长oga鲜少流露这样近乎甜蜜的语气，尤其是他一边说还一边拉着孙孝武的手不放，口是心非， 简直有点可爱了。
孙孝武立刻被刺激得可以绕城跑三圈，飞速把明阳往客房一推，便关门落锁，替颜怀清按摩。
明阳也的确是有几分醉意，被这个粗横beta随便一拉（简直怀疑是故意），顶得胃里阵阵泛酸。
他抱着马桶吐了半晌，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喝得烂醉。
或者只因他人生的基石出了轨。
06
明阳的人生由尼古丁，性，金钱，以及一切美丽的事物构成。缺少任何一点，他的基因链就断了一环。而颜怀清是他发自内心认为最美丽的oga，同时也最干净，最温暖。
这无耻而实用的逻辑令他对待对方如积分卡，没攒够时心不在焉地应付，攒够了趁兴一次用尽，之后再换下一张卡，更新更亮。
颜怀清总会自己更新换代，追上他的节拍。但现在他的积分卡被人收回了：“先生，这是非卖品。”
原来退休的不是一张老积分卡，而是性命攸关的信用卡。
明阳自己找药，自己倒水喝，一直折腾到深夜。他甚至咬牙切齿扣了个玻璃杯在墙壁上，却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门一直紧闭，静默便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妈的！”
明阳的脑子里当然没有“他们只是在正经做按摩，然后盖着棉被纯聊天”这种认知，他满眼都是颜怀清在床上一手捂着嘴，一手紧紧拽住床单被自己顶撞不休的样子。
oga的嘴唇和下身一样控制不住地濡湿，泛红的指节间水迹黏腻，啧啧有声，甚至应和上了他媚声哀求的节拍。而另一只手也抓得床单皱缩，指甲边缘浮起海沫的白色。
每当这时明阳都会想象，他拥着他，走向有着暗礁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