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税务只是来查你有没有交税？”齐又涵流露出了对史远的鄙夷和深深的恨意，“告诉你，岳漠向税务和工商举报，真正的目的，本是查三年前那几笔捐款，但是天助我也，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居然连带查出了你那些合同，还有你挪用公款的罪行。”
齐又涵甩开伏升，一记一记用力点着史远的鼻子，史远疼得眼冒金星，眼角全是泪：“你真好，你真敢！你居然把所有人都骗了，我们都小看了你。”
史远的鼻子要被戳烂了，歪过头想躲齐又涵，齐又涵一拳又揍了上去：“既然你那么不要脸，我想你这张脸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齐又涵把史远的鼻子直接揍歪了，上下分离。
史远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声痛呼，想求饶又说不清话，最后只能稽首作揖求齐又涵放过他。
直到这时，岳漠才装上了史远下巴，齐又涵面上带霜说：“史远，等着三麦（3y）解散吧。”
史远跪着爬到齐又涵脚边，哭丧着脸：“齐又涵你不能这样！我是有苦衷的，你不是想回来吗，你不是想继续打电竞吗，我现在就可以和你签合同，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签合同？凭你也配？给我签什么合同？五五分的？你当我什么？”齐又涵一脚踏在史远脸上，发狠了用力碾。
“呃啊啊！”史远痛呼。
“你不是爱钱吗？从今天开始，我要你看着手上的钱瀑布一样流走，我要你倾家荡产，去牢里解释你的狗屁苦衷吧！”说完再没有看史远一眼，由着岳漠把人拎到会议室门口，扔了出去：“想找史远算账的现在可以去了。”
顾仁龙一群人霍然起身，鱼贯而出，走廊上传来了殴打的骚动和史远的求饶声，但是这和齐又涵无关，既然包洪清手上有那么多证据，他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来，他曾经经受过的绝望，他要一点点还给史远，怎么能就这么给他一个痛快？
会议室里走得只剩齐又涵等五个人的时候，齐又涵走去伏升面前，蹲下了身子。
伏升对上齐又涵冰冷的视线，结结巴巴给齐又涵道歉：“对、对不起……都、都是史远害的，如果不是被他骗了，我怎么会弄伤你的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被仇恨冲昏了头……”
边说，眼泪又一次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对、对不起，求你原谅我，是我忘恩负义，你以前对我好，我却做了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是我不好，求你原、原谅我。”伏升磕着头，“我真的不知道你给我捐了20万，要是知道我怎么会划伤你的手，求你原谅我，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我……”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齐又涵盯着伏升布满泪水的脸，笑了，“我告诉过你我捐了钱，你信过吗？我凭什么原谅你？你真的会内疚？”
“我……”
“你刚才不愿接受现实，是真的怕对不起我，还是害怕承认自己的愚蠢？你割我手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恨我，没想过我屁股下那个队长位置？还是你不敢承认，自己才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伏升咬着牙不知如何作答，懊恼和后悔爬上了他脸颊。
“如果我给你捐款，你就无法用报仇的理由来替自己的罪行开脱，无法把自己的错误归咎到我头上，无法说服自己，你害我真正的目的是想不择手段往上爬。你不愿接受现实，抗拒的不是你对不起我，而是你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卑鄙的利己主义者。”
伏升是个连自己的妈妈都能利用的人，加入战队前，他眼高手低没有固定收入又想享受高档次的生活，他享受到了，她妈妈每天捡垃圾瓶子换来的。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你有了点成绩就不再脚踏实地，如果你有实力，史远根本钻不了空子在捐款里动手脚，害死你妈的人，你也有份。你奢靡攀比，是你，给了她巨大的生活压力，让她过度操劳，是你，榨干了透支了你妈妈的命。”
“不是的……”伏升连忙摇头。齐又涵的每一句话都如重锤，敲得伏升支离破碎满身鲜血，把伏升不愿承认的现实血淋淋扒开来给伏升看。他不法接受不敢接受，他怕被后悔的情绪淹没致死。他要怎么接受害死妈妈的是他自己这个事实？
“不是？那你在害我的时候想到我以前对你好不好了吗？你在开什么玩笑？”齐又涵收敛了表情，冷淡地回，“我不会原谅你，你内疚一辈子吧。”
伏升惊慌失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谅我，我本来没想到要害你，可是一想到我妈妈死了，我又控制不住自己……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哦……”齐又涵嗤笑，“这些都不是你伤害他人的理由，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就算我原谅你又如何？你还我一只手？”
“我……”
“你对不起你妈妈，你还她一条命吗？”
齐又涵起身拾了一片玻璃杯的碎玻璃，摊开伏升掌心放了上去：“割了你自己的手筋我就原谅你。”
玻璃碎片尖锐的边缘划过伏升掌心，没拉出血，但一片刺痛，伏升慌张地抖着手将碎片抖去了地上，好似在看被点着引线的地雷。
齐又涵冰冷的视线犹如实质，一刀刀割裂伏升的神经，伏升心里刺痛，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睁睁看着齐又涵离开。
李晓月也跟着齐又涵离开，走之前她对伏升说了最后一句话：“伏升，我们结束了。”
“不……晓月我错了，不要和我分手，我是真的喜欢你……”伏升含泪从地上爬起想追，却被岳漠关在了会议室内。
“晓月！齐又涵！”
锤了几下门打不开，伏升沿着墙壁滑落在地上，他看着刚才被他扔走的玻璃碎片，将脸埋进双手。
“啊啊啊啊！！！啊啊……”大喊出声，声音竟然有些凄惨。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但是除了他，谁都听不见了。
……
第92章
齐又涵和岳漠走的时候叫住了包洪清：“谢谢你肯出面。”
包洪清看了看被养结实了点的齐又涵，齐又涵情绪不高但看上去很健康，对比两年前他找齐又涵时还有些蜡黄的脸色，包洪清心里一紧，复又叹了口气：“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被史远和伏升欺骗，就不会带你去会议室，你的手也不会……”
齐又涵摇摇头阻止了包洪清：“你不用自责，那次没得逞，还会有下次，防不胜防。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想法拿到了战队的账单，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背后的真相。”
包洪清挠挠头，突然闭上眼快速问了一句：“我还有希望吗？”
齐又涵错愕两秒，下意识转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岳漠，见岳漠嘴角紧抿，还有突然警惕起来的眼神，笑了，握拳轻轻打在了包洪清肩膀：“你不怕你爸妈知道性向和你断绝关系？”
包洪清忙摆手：“他们前阵子终于想通了。”一直不给李晓月和岳漠回复，就是在和父母死扛。得知齐又涵又被伏升和史远逼迫的时候，总算下定决心豁出去，用了比较激进的方式，说服了父母。
齐又涵点点头：“所以你值得更好的。”微笑着看他，下垂眼弯出了亲切的弧度，却没有包洪清想要的感情。
看着这个笑，包洪清心里瞬间空了一大块，果然还是没希望啊……把父母放在第一位，是他做错了吗？还是他太胆小？如果四年前能鼓起勇气，没有来自父母的压力，没有走错，他和齐又涵是不是就能走到一起？
可惜没有如果了。他始终没能大胆地迈出那一步，明明喜欢齐又涵，又在关键时刻畏畏缩缩，他嘲笑伏升是懦夫，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步错，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齐又涵和岳漠走后，包洪清又被李晓月叫住：“给我写信揭发伏升的是你吧。”
包洪清被掐灭了最后一丝希望，心情沮丧，摇头并不愿多说：“是不是我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有，如果是你发的，那么我想知道你和伏升……”
包洪清摆手阻止了李晓月：“你们已经分手，知道那些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有时候真相比谎言更伤人。”
李晓月不说话，一直坚持，包洪清拗不过，叹气：“是我发的。”
他掏了支烟，想到齐又涵和李晓月都不喜欢烟味，犹豫几下又放了回去：“伏升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对你上心了，但是那时候你和齐又涵关系正浓，他没有机会，直到一年后，他看到我偷亲了睡着的齐又涵。”
李晓月身体一僵又迅速恢复。
包洪清：“你还想听下去吗。”
李晓月咬牙点点头：“我不想过得不明不白。”
“伏升提出想拆散你和齐又涵，找我帮忙，我当时很害怕他和史远把我的性向告诉我父母，他们手上握有我把柄，而且我自己也有私心，所以我同意了。我再三劝齐又涵把伏升加入主力，如果齐又涵不同意，他给你的印象分也会降低，伏升能抓紧机会博得你的同情，这就是有段时间我经常和他接触的原因。”
李晓月惊诧地望包洪清。
“我本来也想过退出，但越来越多的把柄落在伏升和史远手上，我一想到当齐又涵得知是我在其中做手脚拆散你们俩时会露出的表情，我又胆怯了……”包洪清愧疚地道歉，“对不起……你和齐又涵，是我这辈子最愧对的人，如果我没有帮伏升，你们可能早就结婚了，他的手也……”
李晓月不知该做何表情，伸手挤了挤太阳穴，扯扯嘴角想露出个释然的笑，但终是没能笑出来。
“齐又涵受伤后，我和史远还有伏升大吵了一架，但是他们居然拿父母威胁我，我爸妈是刻板的知识分子，不同意也不知道我玩电竞，更无法接受我的性向，得知我在外头不务正业，给了我很大压力，我不得不提前退役……”也许比起喜欢齐又涵，他更爱的是自己，包洪清自嘲地笑，因为他始终没能把齐又涵放在比父母和自己的面子更重要的地位。活该齐又涵不喜欢他。
“对不起……”包洪清颓丧地说。
李晓月摆摆手匆匆离开，上车后，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突然嗤笑出声：“对不起有什么用呢？晚了……都晚了。”怪谁？大家都有错，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不信任。
……
齐又涵和岳漠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岳漠见齐又涵情绪不好，趁红灯的时候摸了摸他头：“晚上想吃什么？”
齐又涵沉闷闷的：“随便……”
“不高兴？”
齐又涵沉默，车子发动，驶过了一栋又一栋建筑物，看着这一块三年前无比熟悉的地方，齐又涵突然问岳漠：“我做错了什么？”声音颤抖带着自嘲，岳漠的心一下揪紧了。
他无法评价，太多巧合，太多隐瞒，太多遗憾和意外，在真相揭露的那刻，他看见齐又涵打了史远，举着的手仍包扎着纱布，他看到齐又涵交织着无奈和憎恨的脸庞，看到齐又涵痛苦的眉眼，看到他一点一点吞下残酷的真相，他比齐又涵更心疼。
岳漠不想用“你没有错，你只是运气不好，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这类话安慰齐又涵，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挽回，齐又涵实际需要的是发泄是新生，而不是不痛不痒的一句安慰。
“你错在没有早点认识我。”
“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
“你认为我在开玩笑？”岳漠不认同，“你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灾难，但是将来呢？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可以让你的人生变得不一样。”我愿意一辈子为你保驾护航。
岳漠的嗓音是如此稳重醇厚，短短三句话，让齐又涵的郁闷之情突然消散了大半，遇到岳漠以后，他的人生的确不同了。
他想起和岳漠同居的第一天，岳漠说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以前如何，都不如现在过得好。他不该落入过去的泥沼，他着眼的，永远应是今后的日子。
齐又涵对着车窗的嘴角，笑出了个豁达的弧度。
岳漠看不见，没听到齐又涵的回答，又问：“现在这样不好吗？你可以主动向我撒娇，对我任性，对我予取予求，我都会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