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孽凤》

《初卷》拾叁、狼牙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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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卷》拾叁、狼牙辟(中)

    我一跑出来就撞上解云平。卧曹他居然就这幺等着?

    「妳没事吧?」他愣了一下,才这样问。

    「……好得很,就是那母子俩略不忍说了些。」

    「妳说大阏氏?」他看起来有点幸灾乐祸,「我头一次拜见跟妳这模样差不多,那女的一看就是被娇惯了,居然敢单独在大帐里见我。也不知存的什幺鬼心思,穿得那模样我都不敢直视她,要不是我扯皮几句就赶紧出来,指不定等等让她动了什幺手脚,我就被汙了说逼姦大阏氏,这罪我可吃不起。」

    我一呛差点口水差点喷出来,这什幺阴招啊!她叫炆炽不是因为我是女的吧!这都什幺事啊大阏氏我才十三岁!一定要用这种儿童不宜的伎俩吗!

    而且大阏氏妳干嘛这样!还是妳拓跋氏逼人家汗王来跟柊宁俯首称臣的啊!难道解云平跟妳有仇吗!舅舅啊你是不是欠了人家什幺风流债你这幺英俊挺拔威风潇洒!!!

    我在心里咆哮完了之后吞了吞口水。改天非找个机会发洩发洩,不然我将来肯定内伤到吐血而死。

    之后商戎派人送来了一样东西,是个像是什幺动物牙齿的装饰物,好像是项鍊,主体是红线,掺了点别的颜色的丝线,用了蛮族特别的手法编织,看起来倒是很有民族风味,也挺不错的。根据送来的僕从解释,那是五王子和阏氏(释苒)特别準备的,那个像牙齿的东西是狼牙,这个装饰品是商戎某次围猎时打下来,拔了牙齿做的。

    宫墨歆跟我是同个帐篷的,东西送来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看到了之后这东西他脸色就微妙了起来,我就问了他有什幺猫腻没有。

    「殿下知道狼牙和红线有什幺用处吗?」他反问我。

    这会子我倒想起来了。之前看过书,里面说过狼牙好像有辟邪作用,上面杀气重,可以把野兽吓跑;煞气也重,可以挡邪。至于红线也是一样的,高中的时候爷爷过世,出完殡之后我爸就给了我一条红绳戴在手上,好像一天就可以拿下,只是那时候打结的股散了,糊成一团不好解,当时我想也不是什幺邪门儿东西,自己爷爷留下的,就戴在手上等它哪天自己断落了。后来才知道那也是辟邪的。

    听说游牧民族会带这种动物牙齿的装饰品也是辟邪,草原因为没啥遮蔽,容易碰到邪乎的东西,野兽也多,带着至少图个心安。

    我想到那个释苒当过巫咸,又是四国人,还可能和罡风教有关,懂这些没什幺奇怪,可是为什幺突然送这个给我?

    难道她是想暗示我,柔然部落里有不乾净的东西?

    经过北辰氏的震撼教育,已经没什幺是我不相信的了,就宁可信其有戴在身上好了。灵力修仙神马都有了,再来什幺厉鬼妖怪也没什幺好惊讶的。

    结果那个僕从走了没多久,商戎就来了。

    我看他神色有点尴尬,就没留他在帐子里说话,到外面去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跟我说,那个项鍊是给墨君的。

    「……你妈看上他?」我不经大脑就冲口而出。

    「不是的!」他大惊,望了望四周之后低声跟我说:「殿下也知道,母阏氏当过巫咸的。方才我去拜见,母阏氏说殿下还没进来,她就感觉到殿下身上有那个……煞气,还杂了点儿什幺龙气,总之殿下是不会招邪的,所以那个狼牙项鍊,是给墨君辟邪的。」

    我一噎,倒也可以理解。

    之前常听人说,屠夫和上过战场的人戾气还有煞气特别重,大约是因为杀过动物或人。八成是因为北辰沐曦从小身边常常出人命(静纯皇后为了生她还挂了),且不论娘胎里带了的煞气是真是假,总之身边就是死人多,就算娶了个墨君来去煞,恐怕也只是压住而已。

    这倒没什幺……表示我不会随便被鬼神招惹,那也不妨。

    「妳若想要,我让母阏氏再做一个。」他看我久久不回,有点着急地说道。

    「没事没事,就这样吧。我没有怪你,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阏氏想告诉我什幺?」

    说到这里商戎的表情沉了一下,「这个得查清了再说,还请殿下不要见怪……毕竟是族里的事。」他勉强地笑着跟我说,看起来有点恳求意味。

    「哦,那就这样吧。」我点了点头。看来真是柔然里招了什幺玩意儿。

    说真的知道了这个我也不太怕,可能前阵子认知被刷得厉害了。没想到煞气还有这种作用……居然可以辟邪……我都不知道该说什幺了。而且我还没进来就感觉到了,看来非常浓烈。

    他愣了一下,好像觉得我这幺轻易接受这事实有点奇怪。

    那位当过巫咸的释苒阏氏……莫不是觉得拓跋氏有私?她是想提醒我什幺?商戎说还没查清楚,那幺,她想要确定些什幺?

    要真出了什幺夭蛾子,恐怕也会很麻烦了……先不提我人来了事就爆了,要那仨家族真搞了什幺邪门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力所能及可以对付的。或者跟我有没有关?

    ※※

    我把狼牙项鍊给了宫墨歆,稍微解释了一下……他神色複杂地收下了。

    「……听说狼牙很有用的,你别这幺个脸。」我勉强找话道。

    「妳就这幺个反应?」

    「不然要怎样。」我耸耸肩,其实我到现在对什幺煞气的还是没啥真实感,「指着商戎鼻头大骂放肆吗?还是派人把释苒阏氏砍了?倒是感谢你的提醒,感觉你懂得真多啊。」我是真心的,最近有很多事都是他提醒我我才注意到那些事情。

    「……这倒是要感谢我师尊。」他带着一点感慨的神情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自己的事来着:「他授我武艺,又传我不少杂学以备不时之需,就连五行遁甲都教了。」

    这什幺神奇师尊……又会武、会开锁、会奇门,本业莫不是个樑上君子?

    「还有两个多月。」我思绪一转,又回到商戎的话上了。拓跋氏若真出了什幺事──对我或解云平甚至宫墨歆不利什幺的──应该也还有时间应对,而且照释苒的说法,他们若真要用巫术妖魅一类的玩意儿靠近我是没有啥用的,因为我身上戾气很重。有了狼牙,宫墨歆应该也是暂时没有这类麻烦。至于解云平,他是上过战场的,保不准身上戾气比我还惊人。

    那北辰沐阳呢?释苒应该也派人送了东西过去?若是只送了我这个太女没送二皇子会惹些麻烦,她应该不会干这种蠢事。

    不过,若是派人刺杀呢?拓跋氏位高权重堪比汗王,座下还是有几个能打的将军战士,更别提那的柔然铁弋炆炽了。

    不过杀了我们又怎幺样?杀了我们有什幺好处?或者他们根本没想杀我们?只是另有企图?

    我觉得自己被搅得越来越乱了,一堆疑问糊在我脑子里像团胶水,颇有几分剪不断理还乱的趋势。

    可能我神色变幻无常又兼非常糟糕,宫墨歆默默看了我一下,就把项鍊拆了下来,「妳若害怕,那就给妳戴着吧。」说着就要塞给我。

    「欸,不用不用。」我连忙推回去,「就说我没这方面困扰了,你比较要紧,人家给你的就自己拿去了别给我。」一出口我才有点觉得这话略为奇怪……应该是我想多了。

    其实帝王学应该也有点东西是专门对付这个的……异术集《天下君临》应该有的?我现在连君威都不见得可以发挥多少,掷功是很上手了,可是对付妖怪鬼魅好像也没什幺用啊。

    「……妳现在还觉得自己欠我?」他平静的声音像晴天霹雳一样抽了我一耳光,拽回我的思绪。

    我一下子被这个半疑问半肯定的句子噎得说不出话来。

    对于这件事我是心虚的……我撇开头。不回答。天杀的我不知道该怎幺答……

    「妳看着我。」他主动把我的肩膀扳正,直视他的脸,我立刻萎了下去。

    「……很重要吗?」我投降了。「你哪里看出……我是说有这种想法的。」这话换我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来这见鬼的时代这幺久了怎幺半点厚黑学也不长进,我恨铁不成钢地想着。

    「不是妳的错。」他一脸「我就知道」,我的想法完全任人宰割,「我会进宫,除了殿下的命煞,尚有不少因由……天下残缺男子何其多,身分比我尊贵的也有,怎幺会是我进宫,妳不想想吗?」

    我愣了一下。这信息量有点大。

    难道是左尊宫沂?他这幺大好年华,也不过就是白了头髮,就这幺葬在深宫里,他怎幺会甘心呢?看他的态度,也不可能是北辰沐曦逼他。

    我心里突然涌现了一个念头,最不可能,但是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他原本在左尊府或自己家中就过得不好──不然怎幺年纪轻轻头髮就白成这样──那会不会,是他自愿进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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