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生前半年都不一定洗一次。
面对这样的情形,我无法再保持冷静,怒火开始升腾。
面对地板上一只只青紫或者苍白的爪子,我大声宣布:“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不要后悔。”
许多只鬼脑袋伸出来,其中有几只小鬼齐声叫喊:“我们才不怕,尽管放马过来,看你有什么招。”
我扔出一叠镇魂符,中间还夹杂着几个掌心雷,由于很生气的缘故,这些掌心雷比我平时训练的时候更大也更圆,光芒更盛,很显然,威力也会更强一些。
一阵噼啪声响过之后,走廊内充满了烟雾,许多只鬼爪变成残缺不全,还有一些正在溶化。
痛苦的哀嚎响彻整幢大厦。
她们很难受,这一点可以肯定。
我手下留情,没有使用灭灵符,否则的话,已经死掉一大片了。
☆、被穿越
烟雾散尽之后,众鬼消失无踪,只留下空气当中的腥臭。
已经展示过实力,现在该是表示友好的时候了。
我大声说:“我是幽冥事务所的十三号阴阳师,接受顾客委托到这里调查和处理最近屡屡发生的灵异事件,请这幢大厦的鬼老大出来谈话。”
没有反应。
等待了几分钟过后,我再次大声重复这句话。
走廊内一片寂静。
我慢慢往前走,心里直犯嘀咕,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鬼和其它地方的同类不太一样。
一般情况下,当地的游魂对于阴阳师或者法师态度都比较友善,因为双方都有其群体,行为都受到一些限制,相互合作对于提高生活质量以及获取利益大有好处。
但是这里的鬼却很不对劲,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令人无可奈何。
一路来到楼梯口,我坐到台阶上,决定喘口气,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弄才好。
感觉鼻子有些痒痒,于是我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就像是经过某种震动的缘故,就在我制造出剧烈声响的同时,周边的环境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光线突然变暗了,仿佛黑夜在瞬间降临,走廊和楼梯还有冰凉的墙壁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广阔的田野和稀疏的小树,还有几幢低矮的瓦顶平房。
我站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有几种可能性,一,我被这些鬼作法送到了另一个空间内。
二,我眼前所见皆是幻像,并非真实存在,如果一不留神的话,可能会从窗口跌落到楼下,就像当年汤姆那样,摔成重伤或者一命呜呼。
三,众鬼改变了时间体系,让我回到了从前。如果这样的话,我则落到了最麻烦最糟糕的境地,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够回去,而且很要命的是,我没有户口本,没有劳动关系,没有组织罩着,若是回到了三十几年前,简直寸步难行,没准会被饿死。
我大声问:“各位鬼兄鬼姐,能否现身出来见一面?”
仿佛是响应了某种召唤,前方几十米外的破旧平房里突然亮起了灯光。
如果是在正常的世界里,这样的灯光无疑是可以投奔的去处,但是在这里,很可能却是一个陷阱,一处诱饵,也许我迈开脚步走过去,一不留神前方坚实的土地突然会有一个大洞,让我栽进去,从此万劫不复。
☆、故人
考虑到种种危险性,于是我没有移动,站在原地大声喊:“各位鬼兄鬼姐,请出来谈一谈。”
几十外的平房的门慢慢打开,里面走出来一名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半岁左右的婴儿,朝这边看过来。
妇人的头发乱篷篷的,就像一只乌鸦窝架在人脑袋上,并非故意烫发弄成这样,而是由于没空梳理的缘故,加之头发遮住了一部分脸,并且光线不合适,距离也很远,所以我无法看清楚她是人还是鬼。
我大声问:“那边的大姐,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妇人的声音里明显透露出疲倦和无力:“这里是锤子镰刀小学。”
我心里咯噔一下。
2012年前后肯定没有哪所学校会叫这样动听的名字,难道我穿越时空回到了几十年前?
急忙又问:“大姐,现在谁是美国总统?”
只能问美国总统,因为这样才能够搞清楚年月,有些自称很伟大的国家,元首上了台就坚决不肯休息,非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才肯消停,有些甚至还不肯乖乖到土里躺着,而是要呆在透明盒子里,让人当神祗一样供奉着,如果问这些国家的老大是谁,就算得到回答也没用,根本无法推算年月,误差太大了。
妇人:“我不知道,反正不是奥巴马。”
听到这样的回答让我有些困惑,稍后立即又明白过来,如果对方和我一样从二十一世纪初穿越回来的话,说出这个熟悉的名字也很正常。
我又问:“现在是哪一年?”
妇人:“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九七四年,也可能是七三年或者七五年,两年前我看过一张很旧的报纸,根据上面的日期推算到现在,得出这个数目。”
我突然发现,妇人的语声有些熟悉,跟契娜非常相似,只是显得有些沧桑,有点儿衰老。
我忍不住问:“是契娜吗?”
妇人有些惊讶,怀里的婴儿差点脱手掉下来,语声明显颤抖:“难道你是雷大师?”
我:“我是雷雨扬。”
在其它时空里遇上了故人,但是我一点也没的欣喜和激动,只有满腔的沮丧和绝望。
☆、愁苦
什么样的恶鬼,居然有如此本领,能够把我和契娜弄到这里来。
我开始大步往前走,打算到契娜面前去,弄清楚现在怎么一回事。
我不在乎会不会一脚踩空掉到哪里去,死就死罢,没什么可顾虑的。
鞋底接触到地面的情况与看上去的完全一致,草就是草,石籽和泥土在脚下的感觉没有什么不对劲,甚至还能够看到被惊起的小昆虫。
到了契娜面前,我看清楚了她的脸。
仅仅只分别了不足十分钟,却像是过了几十年,她苍老得厉害,头发半白半黑,脸上满是皱纹,比以前瘦了不少,面容愁苦,牙齿少了几只,眼神黯淡无光,就像难民营里毫无希望的那些可怜人一样,看上去像是五十多岁的乡下妇人。
她怀里的婴儿睁着大大的黑眼睛,好奇地看着我,这是一个漂亮的孩子,不会说话,只会呀呀哇哇地叫。
我喃喃问:“怎么会这样?”
契娜有气无力地说:“我落到这里有十一年了,一直盼望着你能来救我,等啊,等啊,头发都白了,人也老了,为了不被饿死,我吃尽了苦头,伺候过许多男人,还生了三个孩子,如今你终于出现,但是看着你的状况似乎并不怎么好。”
我:“我会设法带着你回去?”
契娜:“我现在这样,就算回去又有什么用?做乞丐吗?还是捡破烂?你能够给我办来低保吗?就算能够办到,一个月两百多元够干什么。”
我坚决地说:“回去之后,我会养着你,每月给你生活费,让你可以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我真是这样打算的,对于此事,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我能力足够强,措施得当,她就不会落到这里。
契娜脸上浮现一丝苦涩的笑:“雷大师,我怀疑你是否真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我:“我会尽力,而且我的同事也会设法搭救,我并非独自在战斗,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组织,其中有众多的能人异士。”
契娜:“何大壮也在这里,你想不想见见他?”
我:“他过得怎么样?”
契娜:“我带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堪回首
契娜抱着婴儿走在前面带路,这是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弯弯曲曲,绕过菜地和树还有墙角,通往未知的黑暗。
她说何大壮住得并不远,离这里大概也就两公里多,只是路不太好走。
确实不怎么好走,虽然跟在她身后,我仍然摔倒了几次,原因一般是踢到了石块或者绊到了草。
而她去一直走得挺稳当,什么事都没有,就像在宽敞漂亮的人行道上散步一样,看着挺轻松。
她:“有些孩子没事干会把路两边的草结到一起,说是搞什么绊马索,你小心些。”
我:“多谢提醒,我会小心些。”
她:“尽管弄成这样,可我仍然想回到二十一世纪去,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带着孩子一起回去。”
我:“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能详细地说一下吗?”
她:“非常糟糕,非常恶劣,简直不堪回首,几乎每天我都认真地考虑过自杀的事,但始终下不了决心,还是坚持到了如今。”
稍后,在我的请求下,她开始讲述。
那天下午,在苍鹰大厦三十四楼的走廊内,她本来一直跟在何大壮的侧后方两米左右的位置,本来应当和同伴走得更近些,但是她不喜欢何大壮身上难闻的汗味,所以故意离得较远,事情发生的时候,毫无预兆,一切如常,往前走的时候,不知不觉,当一步迈出之后,眼前景物突然发生了变化,面前到处是野草和破旧的土坯房子,还有一些穿着破烂衣服、脸色发黄的人,她猛然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想要回去,却再也无法做到。
来到这里之后,她立即被一伙人抓住,扭送到一间小小的黑房子里关着,无论她说什么,那些人都不相信,其中有几个身穿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特别可恶,这些坏蛋坚持说她是台湾特务,或者美国特务,要不就是日本特务,总之,就是特务,根本不理睬她的解释和反驳,偶尔还殴打她,乱伸黑手摸她,拧她,打耳光,罚跪,罚站,这样折腾了几天之后,由于吃不到东西,她浑身无力,奄奄一息。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情况有了一些变化,天黑之后,那些白天审讯她的中年男子一个个轮番进来非礼她,带着食物来,说只要她乖乖配合,别乱动,就给她东西吃,为了活下去,她没有办法,只得听他们的话。
☆、道貌岸然
她被关押了几个月之后,仍然看不到任何转机,无数次考虑过想要结束生命,却还是下不了决心,她始终在心里存着一丝希望,认为我会来救她。
听到这里,我非常惭愧。
她在黑牢当中最大的痛苦就在于无法与人正常交流,没有谁相信她说的话,审讯者顽固如铁疙瘩,对于任何无法理解的事物都表示愤怒,对于任何没听说过的新鲜事都认为是她说疯话,不时还喊一些愚蠢兼白痴并且毫无意义的口号。
这些人白天坐在桌子旁边的时候一个个道貌岸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掌握着无数的正义,迫不及待地想要强行批发或者硬塞给谁,如果拒绝,他们就会用暴力来迫使对方屈服并最终接受。
但是黑夜来临之后,这些人却一个个像野兽般悄悄打开门进来,他们总是用黑色的布蒙着脸,把她摁在地上,粗鲁而快速地完事,结束之后悄无声息地溜走,其中有几个临离开之前还会习惯性地掐她几下,或者踢她屁股几脚。
常常出现这样的景象,饥饿了大半天的她趴在地上,急匆匆地啃一只又冷又硬的馒头,背后有一位道貌岸然的家伙正用劲地撞击她。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比古代那些被蛮族掳走的女子更悲惨。
刚开始的那估时间,她由于抗辩和解释常常挨揍,为了避免受到惩罚,她只好顺着审讯者的意愿说话,承认自己精神不正常,容易妄想,并且患了失忆症,想不起家乡和单位在哪里,只是她没有承认自己是特务,因为她明白,如果此事落实了,她多半会判死刑,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她在进入这个空间之后,手机就丢失了,不知去向,但是口袋里还有两只u盘,还戴着一只走时不怎么准确的瑞士表,这些东西当然都被审讯者搜走,硬说间谍用品,是最最强有力的物证,是要上交给某军事科学研究所,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交到哪里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坚持下来而没有自杀,这问题一直让她觉得困惑,到了现在都不太理解。
她来到这个时代有将近半年之后,命运终于发生了一点改观,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位肥胖的蒙面男子突然问她,想不想做他的老婆,跟他离开这里,到外面去,从此享受每天有足够米饭吃的幸福生活。
☆、流浪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她再也想象不出,还有什么会比在这里更糟糕。
当夜,她和这位胖男子离开了黑牢,到了胖子的家中,然后她亲眼看着胖子将其卧病在床多年的发妻用枕头捂死,接下来,在自家房子的地板下面挖了一个大洞,将尸体扔进去,填土掩埋,多余的土石则弄到院子里种花。
她顶替了这位不幸的女人的户口和粮食供应本,过了一年多的平静生活,然后胖男人另结新欢,与她离婚,将她扫地出门,什么也没给她,还说如果不是他救了她的话,她早已经死了几十次,她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此后她在车站当过临时搬运工,捡过垃圾,在廉价小旅店里做过野鸡,去别人种的菜地里偷菜拿到路边叫卖,然后去换馒头吃。
她虽然大学毕业,有会计师证,对于电脑熟悉得不像话,懂得如何编程,如何制作网页和网站,打字速度一分钟超过一百多个,英语六级,还会开车,但是在这个神奇的时代却找不到一份能够糊口的稳定工作。
有几次,她抱着知识能够改变命运的想法,到城里的高校门口,遇到看着还算体面和正派的人,就过去搭讪,想通过显示自己的知识这种办法来争取更好的处境,但是她失望了,根本没人理睬她,有时她纠缠不休,把人惹急了,还会挨骂甚至挨揍。
有一次她看到一位黄头发的洋人,急忙冲上前去,用英语做自我介绍,那人对她也显得很感兴趣,但是很遗憾,交谈了不足两分钟,想说的话还没有讲出十分之一,街边就冲出来几位壮汉,捂住她的嘴把她揪走了,那位洋人上前与人争抢,试图阻止这种暴行,但是却被人挡在外面,无法靠近她。
此后她在监狱里呆了几个月,然后去了收容所,又过了几个月之后,终于重获自由,继续在城里流浪。
她只能过着流浪婆的日子,三餐不继,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在旅馆里住一夜,洗个澡什么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为了食物而奋斗。
无论是谁,只要能够给她一斤粮票和两毛钱,就可以享受到她的性服务,如果给两斤粮票和五毛钱的话,就可以带她去过夜。
在冬天的时候,标准更加降低,只要有人肯给她东西吃,她就随便和什么人睡觉,跟着人家走。
☆、颠沛流离
她成了城里著名的头号破鞋兼烂货,走在街上时常被陌生的女人摁在地上揍一顿,理由是她不守妇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并且找不到任何改变命运的办法,生活于她,就像一场噩梦,无法醒转,无法摆脱,不能改变。
她先后三次怀孕,生下过两女一子,如今抱在怀里的这个女孩是八个月前生的。
前面生育的一子一女全都送人了,因为她根本无法照顾好孩子,抱着小孩在路边乞讨虽然能够要到更多食物和钱,但是这种来自好心人的帮助是有限的,并不长久,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在一个良好的环境里成长,不会受到歧视,不会挨饿受冻,所以当有人提出愿意收养她的孩子,而对方看上去还算厚道,她就会把孩子送出去。
她弄不清楚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糟糕的生活直到一年半以前才得已结束,她在街上遇到一位少了一条腿的男子,这位男子问她是否愿意跟他回家去,做他的老婆,她没有犹豫,很干脆地答应了,因为她已经受够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她跟着这位男子走出城市,来到郊外这处半废弃的农场里,先是同居,然后瞅空领了结婚证,此后安定下来,这时的她虽然容颜憔悴,却还有一点点动人的风韵。
后来她又怀孕了,生下孩子之后,她患上一种奇怪的病,几进几出医院才治愈,在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她迅速衰老,变成了小老太婆。
她的丈夫是个好男人,仍然和从前一样温和地照顾她,没有任何改变,她觉得这样度过一生也是可以容忍的,于是渐渐不再考虑回到从前的事,也不再盼望我来拯救她,因为时间太久了,她认为一切都已经不太可能,她唯一的心愿就是照顾好孩子,因为她再也不可能生育了。
她的讲述结束了,我们恰好走近何大壮目前居住的地方,这是一所农家庭院,围墙低矮,房子破旧,果树上挂着几只模样很难看的梨。
喊了几声之后,在狗叫声中,门缓缓打开,出现一位头发花白、接近于老年的男子,从面部的轮廓和主要特征里还是可以看得出,他就是何大壮。
一看到我,何大壮涕泪横流,差点晕倒,我急忙伸手扶住他。
☆、残喘苟息
何大壮回到这里已经有十七年了,许多次差点饿死,后来终于稳定下来,娶妻生子,安家落户,在此地定居。
一年多以前,何大壮在城里逛百货公司的时候,遇到了契娜,两人相见,抱头痛哭了一场,谈起2012年的事,不胜感慨。
两人都颇为想不通,从前看过的穿越题材的小说和影视剧里,回到过去的男女猪脚都混得挺好,简直可以说是风生水起,所向无敌,心想事成,然而他和她则完全不同,回到了从前,知识和经验方面的优势根本无从发挥,想当先知却没有任何机会,说什么都没用,总是没人相信,一不留神还会招来灾难,能够勉强度日别被饿死就已经是莫大的成功。
我说这是由于他和她回来的年代不对劲,非常不幸,两人落到这旮旯三千年有记录的历史当中最差劲的时期之一,所以,并非两人的能力问题,而是大环境的问题,就算把爱迪生加上索罗斯和巴菲特还有比尔盖茨送到这个时代,他们也不可能混得更好。
如果两人回到九十年代,那么就可以通过买股票来改变命运,如果两人曾经关心过股票的记录并且有印象的话。
还可以收藏生肖邮票,收藏高端白酒,总之发财的机会多多,但是这只是设想而已,他和她不幸回到了无用武之地的年代,只能勉强残喘苟息,每日辛劳只为了能够有充足的食物填饱肚皮。
如果两人到了九十年代还没死并且脑子没坏的话,机会倒是有的,可那时他们已经比较老,而且没本钱。
现在面临的是如何回去的问题。
根据何大壮和契娜这些年的调查研究,契娜所在的那个农场就是后世苍鹰大厦所在地,这时还没有学校,按照以后的情况看,再过几年,将会建立起一座小学,然后到了2009年前后,学校将会被拆除,紧接着开始招商,建起高楼,2011年的春天,契娜将成为总经理,年薪六万加分红还有绩效工资外加各种补贴,以及每月两万元的报账额度。
在何大壮家中喝下大半杯茶之后,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但是,还得征求一下这两位穿越者的意见,他和她是否愿意回去?
☆、时空问题
何大壮站起来,激动地说当然要回去,如果可能的话,最好现在就走。
我说得好好考虑一下,找到一种最好的处理办法。
契娜说:“其实我和大壮可以不回去,只要雷大师独自回到从前就可以。”
何大壮差点蹦起来,大声问:“为什么?我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看到雷大师出现,怎么可以不回去?”
契娜:“只要雷大师成功回去,阻止那一幕悲剧的发生,让我们不会被强行送回到这个时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因为一切的起因正是源于我们被扔回来,而只要我们没回来,现在经历的事就不会发生,我们将不会存在于这个时空当中。”
何大壮:“你的说法太玄乎了,我不太理解,万一雷大师失败了呢?我认为,最好还是大家一起回去,这样比较保险些,大不了2012年出现两个我,那也没什么,反正一个老,一个小,也不会弄错。”
契娜:“不会有两个你,如果我们仅仅只是回到来时的年代,而没有做其它改变的话,我和你的命运将按照目前已经发生的一切前进,不会发生改变,就算成功地回去,也只能让2012年的山京城多出来一个小老太婆和一个小老头,而年青的你和我,已经回到这个烂透了的时代,过着超级恶劣的日子。”
我说:“也许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着手,比如找到未来签字把学校卖掉的那家伙,从这里找到问题的根源,插手进去,找准目标,狠狠揍他一顿,或者告诉他不可以做什么,那样的话,就能改变历史进程,让学校继续存在下去,让那些鬼继续呆在原址,从而避免未来的你们撞邪,完全避开危险。”
契娜张大了嘴,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看得出她的思维有些混乱。
她说:“太复杂了吧,感觉不具备可行性,据我对人性的了解,只要有利可图,换个人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如果签字卖掉那片地皮能够捞一票的话。”
何大壮说:“或许可以这样,咱们写封信给2012年的自己,提醒一下,在事发之前一个月辞职不干,逃之夭夭,那样的话,就没事了。”
我也被绕得有些糊涂了,忍不住说:“你的这个建议有点问题,如果那封信真的顺利寄到并且影响到历史的进程,让你们重新做出选择,那么我们就不会在这里,如果我们不会到这里,那么信就不可能寄出去,而未来的我们如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切就会按照原来的情形发展,到时候我们三个仍然要被那些恶灵扔回来。”
☆、混乱
我想了想之后又说:“这旮旯不是美国,别指望这里的邮递员能够把信准确送到几十年后,经过前面几十年的折腾,相互信任这种美好的品德恐怕所剩无几了,就算答应给一大笔钱只怕也没有人会理睬咱们。”
契娜和何大壮咧开嘴看着我,似乎也觉得这事很混乱。
这里只有契娜接受过高等教育,但是她在这个时代已经度过了十一年艰苦的岁月,脑子肯定远不如从前那么好使。
何大壮的情形跟我相似,都是高中,但是他毕业了,而我却没能毕业,说起来,学历方面他还略胜一筹。
但是我喜欢看小说,喜欢看科幻和恐怖题材的电影,就智力层面而言,我应当更出色些。
现在三个人里最聪明的人无疑应当是我,因为他和她资讯贫乏的时代长期生活,有很久接触不到大量信息,思维和分析能力肯定会有退化。
契娜说:“雷大师,你能够带着我们回到2012年吗?”
我点头:“也许会有一些误差,有可能我们会回到2011年,或者是2013年,但是不会有太大出入。”
契娜:“如果能够回到11年就好了,一切都还来得及,可以从容地安排,挽回局面,阻止不好的事发生。”
我则想,如果提前一年回去,就会有两个自己同时出现在山京城里,这种事可能吗?会不会坏了某种重要的规矩?从而招来可怕的麻烦。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发觉完全没有讯号,而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12/5/20下午十七时,与眼下的情形完全不全拍。
此时繁星满天,空气清新,昆虫在田野里鸣叫,没有飞驰而过的汽车,没有半夜飚摩托车制造剧烈噪音的坏小子,就环境而言,这个时代倒是挺不错,至于其它方面,就很糟糕啦。
契娜犹豫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我决定,还是带着孩子,和雷大师一起离开这儿,回到咱们熟悉的那个时代去,然后再找机会设法改变命运。”
何大壮点头:“就应该这样,多省事啊,并且保险,如果无法改变既成事实的话,至少咱们的晚年可以在二十一世纪的山京城里度过,可以上网,可以看高清晰□□,用饲料和激素喂养出来的猪肉和鸡肉尽管吃。”
☆、平行宇宙
何大壮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大师,为什么我们现在仍旧在这里?如果我们成功回去并阻止了灾难发生,这一切应当就不会出现,我们就不会在这里。我琢磨着,是不是真的有许多个平行的宇宙,同时有许多个我们,生活在相同或者不同的时间体系里,那许多的我们当中,有的很相似,有的差异很大,比如眼下,一个我在这里当老农,含辛茹苦养育一群儿女,另一个我在2012年当保安班长,会不会在某个平行的宇宙里,我当上了总统或者交通省长官,或者做了国土省和建设省的长官,家财挺多,谁要求我公布财产状况就跟谁急。”
契娜冷冷地说:“别做梦了,就算有平行宇宙,跟你有毛关系?”
何大壮:“也许那些个平行宇宙和我有着密切的关联,一切全由我而起,所有宇宙中的我都是我,只是由于我做出不同的选择而产生的种种后果而已,比如现在,如果我跟着雷大师回到了2012年,那么这个时空当中我的历史痕迹就到此为止了,如果我没有回去,那么我就会继续存在于这里,直到老死,两种不同的选择,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两种后果,从而在时空中制造出一个分岔,就现在的情况看,我的未来将出现两种不同的结局,再考虑到回到二十一世纪之后的事,如果雷大师成功地阻止了那些恶灵,让我和你没有被抛回到几十年前,那么眼下的你和我应当不存在,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但是在某个平行存在的世界里,这样的事确实发生了,而且将按照某个既定的轨迹走下去……”
我举手示意暂停:“请稍候,我已经被你弄得有些糊涂了,别再扯什么平行宇宙,等大伙回去搞定了那些麻烦之后,慢慢再研究这些伟大的科学问题,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你将有很多时间来考虑此事,没准你能够写出一本比《时间简史》更伟大的科普著作。”
何大壮仍然显得很激动:“刚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很担心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比方这样,雷大师回去之后阻止了我和契娜的灾难,但是已经发生的事却仍然无法逆转,我和契娜仍然在这个时空当中存在,而2012年的山京城的苍鹰大厦内我和契娜也仍旧是保安班长和总经理,并且若无其事地继续存在。”
我有些犯晕,沉吟片刻之后,坚决地说:“不管那么多,先回去再说。”
☆、过去未来
何大壮:“如果在二十一世纪同时出现了两个我和两个契娜怎么办?”
契娜:“如果雷大师成功阻止了灾难发生,我和你就不会来到这里,那样的话,历史就会改写,按照我看过的科幻电影里面宣扬的那种逻辑,现在的我和你就算回到了2012年也将会消失,不复存在。”
何大壮:“如果我和你不消失呢?我是指雷大师保障了二十一世纪的你和我生命安全之后。”
契娜:“这事不可能出现。”
何大壮:“如果出现了呢?”
契娜:“不可能的。”
何大壮:“我现在有些两难,如果跟着雷大师走,想必可以回去,到2012年继续过日子,但是我害怕现在的我回到二十一世纪之后不会消失,而发生在这里的事也未曾改变,区别仅仅只在于,现在我突然失踪了,那样的话,我的儿子和女儿将莫名其妙地失去他们的父亲,我现在的妻子将在快要步入老年的时候失去了丈夫,妻儿们的生活就全毁了,而我到了2012年之后,将成为一个没什么用处的老家伙,只能在贫困当中度过风烛残年。”
契娜:“难道你不想回去了吗?”
何大壮:“我很想很想回去,一想到每天都可以吃到大肉的生活,我都快要流口水了,还有那些很便宜、很清晰的□□dvd,那些没完没了的弱智电视剧,网络游戏,等等所有这些2012年的东西,全都深深地吸引着我,到了现在,我仍然每天都在想念。但是,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八年,对于这里同样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尽管我的老婆孩子和乡亲们都认为我是个喜欢空想的怪家伙,老是谈起未来的东西,老是对他们讲一些还没有发生过的事,甚至有人认为我神经不正常,可我对这里还是有些放不下,总忍不住担心,如果一切不是想象的那样,我们怎么办?”
我站起来,大声说:“我的脑子被你们搞得晕乎乎的,这些事完全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行动起来,回去再说。”
何大壮问:“如果跟着你回到2012年成功挽回一切之后,我和契娜没有消失,你能否送我们回来?”
我:“就算送你回来,这个世界恐怕也不是你离开时候的那个模样了,因为先前的原因已经改变,后果当然也会发生变化,到时候这个院子里的男主人很可能变成了别人,你的老婆将变成别人的老婆,你的孩子可能已经是别人的孩子。”
☆、伤别离
我和两位被动穿越者正坐在何大壮家的院子里,周围地上很脏,有鸡屎有落叶,还有从厕所里爬出来观光游览的蛆。
我在想一个严肃的问题,到底有没有平行宇宙这种很奇妙很复杂的事?
当然,凭我的智力和狭窄的知识面,以及不怎么好的分析能力,思考这种事明显没有意义。
但是我具有那些专家学者和研究人员所不具备特殊能力,我是一各阴阳师,理论上我搞不清楚那些复杂的玩艺儿,但是在现实当中,我却具备实际操作的能力,我弄不明白在理论层面那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能够行动。
于是我决定,带上如今已苍老的契娜和何大壮离开这里。
连同这位熟睡中的婴儿一道,回二十一世纪去。
得找一处空旷平整的地方,地形地貌必须在这几十年里基本保持不变,否则的话,回去之后很可能会发现自己到了地下十几米的泥土和石块当中,或者悬在半空里正要往下坠落。
几十年的时间跨度是非常严重的事,现在的田野,将来可能会成为钢筋水泥的丛林,现在的小山和池塘,将来也许会是一座巨大的工厂,或者是宽敞的大马路,许多车辆飞驰而过。
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复杂的法术,如果控制不得当,稍有纰漏都可能会导致恶劣的后果。
契娜说这个村庄在2012年仍然会存在,因为她搞接待的时候曾经许多次进入这里的一处农家乐,那里有一口老水井,据说清朝的时候就开始用,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找到那个农家乐和那口井,然后,站在旁边就可以回归。
水井旁边当然安全,至多有几个正在打水的人而已。
于是,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