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凤还朝

025 不得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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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渐渐更暗了,夜晚的凉风开始灌过来,让司徒鸢本来没有g透的衣裳瞬间冰凉刺骨,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从迷糊的梦境清醒过来。

    不同于她的冰凉,躺在她大腿上,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过去的裴止整个人全身滚烫,额角间的发丝濡s一p。

    “王爷,王爷?”司徒鸢唤了两声,身向着裴止额头探过去,果不其然,发烧了。

    怎么办?

    司徒鸢望着还候在沟渠外,只等着火一烧完就扑过来的群狼,沉了脸se。这些狼耐力十足,不到天亮,绝不会离开。

    找不到y材,裴止身上的伤再拖下去,会加剧他的烧热。而她会的医术,没有y材便只能施针,可她早已试过,封x对伤口并无效用。

    等等,针!

    司徒鸢将刚刚思绪的关键词提出来,漆黑的眸子燃起火花。

    是金针刺x的路数将她局限了,让她都忘了,她身上绣花针的本来用途。

    既然布能穿线缝补,那人为什么不行?

    想到这里,司徒鸢嘴角咧开,勾出一抹淡淡地笑意。她拿出别在腰间的绣针,然后拽了j根自己的长发,借着火光穿进去,打成结后撩开了裴止的衣衫。

    不似他的脸那般俊朗人的雅致,解开衣f,裴止身上,呈现的,完完全全是武士才有的创伤。

    他肌r分明的p肤上,数道或新或旧,或深或浅的疤痕横更在各处,像一张留有数千孔的锻布被人生生缝合在一起,越看越揪心,越看也就越心疼。

    司徒鸢望着紧闭着眼的裴止,明知他此刻烧得有些糊涂,根本听不见她说话,可她还是耐心地将自己接下来的举动告诉了他:“王爷,等下我会为你缝针,你若疼的话,我的大腿借给你掐。”

    说完这话,司徒鸢不再耽误,身子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下撤离,迎着火光,一针一针地开始缝着裴止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从开始到结束,鲜血染红了司徒鸢整个白皙的掌,可裴止,一声未吭。

    若不是他眉眼央那道已经拧成的死结的皱眉动作暴露了他的痛苦,司徒鸢只怕真的以为,他这人,并没有痛觉。

    缝完针,司徒鸢长吁了一口气,准备去沟渠边缘添点麻疯树果,防止火灭下去。可是,她的身子才刚离开裴止半步,地上一直紧闭着双眼的人却突然睁开眸子,拉住了她的:“别走。”

    司徒鸢顺着拉住自己的望过去,就看到,裴止幽暗的瞳孔沾染着点点粉红,像是浩瀚的星河生出来的粉se蔷薇,一朵,就足以令他整个眸子都为之炫目。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也是在他清醒时,绝不会流露出的眼神。

    “我不走。”司徒鸢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软,“我只是去添些柴火,马上回来。”

    她这话并未使裴止心安,反倒让他拽着她腕的力道又加大了j分,似乎真心害怕她就此丢下他一人。

    司徒鸢勾了唇角,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正要再安w他两句时,却听得他又含糊地道了一句:“别走,阿娘,你出了这门,会没命的。”

    阿娘?

    司徒鸢皱起眉。

    她隐约记得,裴止的生母,是病死在宫的。先帝死后,据说她母亲思念成疾,身t也跟着每况愈下,在裴止岁那年冬天,病死在了永和宫。

    可这宫,向来都是活人决定死人的名头,只要给个j代,死者已矣,谁又会管她真正的死因。

    不过,依裴止现在高烧时的话语来看,他母妃死的时候,只怕当时还尚且年y的他,目睹了全部过程。以至于成了他的梦魇,这么多年,都不曾相忘。

    “阿娘?”未听到应答,裴止再次唤了一声,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他拽住司徒鸢的指尖突然用力,力气大得快要掐断她的骨头。

    司徒鸢忍不住皱眉,抬去掰他合拢的指尖,想要将腕从他掌控脱离出来。可是,好不容易才掰开一根,下一秒,裴止另一只又探了过来,将她两只都盖住,用力一拉。一阵天旋地转间,司徒鸢已被他压在身下。

    许是动作间压到了他腹部的伤口,裴止轻哼一声,紧闭着的双眸微微睁开,清醒了过来。他墨se瞳孔随着火光跳跃,忽明忽暗,让司徒鸢即便此刻与他相隔咫尺,却还是看不出他眼蕴藏的情绪。

    裴止没有开口。呼吸间,他温热的气息扑到了司徒鸢脖颈上,让她一阵燥热,脸竟不争气得红了起来。她扭过头,错开裴止望过来的眼神,支吾着开口:“王爷要压着我到j时?”

    她这话说得暧昧有歧义,裴止皱了皱眉,握住她的指松开,刚想从她身上下来,却不期然借着火光,瞥见了她脸上难得的nv儿情态。

    她当着众多将士的面脱衣擦伤只为赶走霍云祁时,没有脸红;她身媚y,神志不清,被司徒朗欺负时,也没有脸红;而如今,只有他们二人时,她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羞赧。

    裴止眯起的眼光微微晃了一下,再垂眼看向司徒鸢时,已经换上了重伤后的虚弱无力。他没有起身,反倒是身子一软,直接拿司徒鸢当抱枕,搂在怀里,惬意地道了一声:“还是抱着你暖和。”

    司徒鸢被他这种耍无赖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身子挣扎了两下,想离他远点,可是,她越挣扎,某人搂得就越紧。直到裴止似乎被她压到了伤口,痛苦地闷哼一声后,她才终于停下了动作,不敢再动。

    月的夜风带着初春的寒意,夜se已深。明明温度比之前降得更低,可裴止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气传来,倒是让司徒鸢感觉不到冷了。

    迷糊的睡意袭来,司徒鸢闭上了眼,身t先于意识找了个舒f的姿势,脸向着裴止怀里钻进去。

    感受到怀之人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显然已经入睡后,裴止原本紧闭的双眼才蓦然睁开。他低头望着司徒鸢恬静的小脸,修长的指尖探向她眼角处那块蛛丝般的印记,轻抚了两下,若有所思。

    若是司徒鸢此番抬起头,一定能看到,裴止潋滟的眸子,隐隐泛起的凉意。

    等司徒鸢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她揉了揉脑袋,一转眸,就看到裴止坐在她身旁,一双好看的眼正玩味的看着她,唇角带笑。

    “怎么了?我脸上糊了什么脏东西吗?”司徒鸢坐起来,抬在脸上抹了两把,疑h地问。

    裴止摇了摇头,眼光从她脸上移下来j分,望着她呈八字大张,占了圈内全部空间的腿:“孤只是在好奇,你这般粗鲁的睡姿,嫁到南夷,那南夷国主会不会每天被你踢下床?”

    司徒鸢随着他的目光往下望,马上将动作收敛了起来。她衡量了一下裴止现在与她的距离,所以说,他之所以离得那么远,是因为,被她踢的?

    思及此,司徒鸢脸上一阵窘迫。

    不过,这窘迫还未泛开,就被一丝坚定取代。她抿了抿唇,望向裴止,一字一句地道:“南夷会与崇封公主和亲,可是,那个公主,一定不会是我。”

    “哦?”裴止勾起唇角,“围场狩猎一事,孤还以为你已经明白,你只是司徒奉天的废棋。”

    司徒奉天能想到让他亲儿子与亲nv儿相残,鹬蚌相争,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就断没有再让他俩有翻身会的道理。即便最后计划出现了偏差,可司徒鸢作为一个已经知道真相的棋子,留她在身边,有害无益。

    “若我真的是废棋,那此刻应该已经死了。”司徒鸢摇摇头,眼带着满满的自信,“我既然还活着,那就一定有活着的道理。”

    “活着的道理,呵~”裴止轻嗤了一声,“也是,你或许还能抱抱司徒明的大腿。他腿虽然残了,可脑子却好使。”

    “你这话什么意思?”司徒鸢闻言挑眉,有些不解地望着裴止,示意他把话说完。

    裴止站起身,仰头望着密林上空透过枝叶缝隙s进来的y光,幽深的瞳孔染上深意:“你难道直到现在都没想过,为何孤会出现在密林,赶来救下了你?

    “因为大皇子。他说你有难,让孤在围场盯紧司徒朗。”

    裴止的话音刚落,司徒鸢整个身子就僵在了原地。思绪仿佛回到了围场之前,司徒明漫不经心地问她腰间琉璃珠底细时,那眼闪过的复杂的光芒。

    他似乎早知道司徒奉天的打算,知道她此番进去,只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可他面上,却还是不动声se,无风无波。

    隔岸观火,他这棋,倒是走得漂亮。

    “你为了借此会翻盘,断不会将司徒奉天的计划透露给司徒明。他能一叶知秋,联想到之后的可能,这本事,就连孤,也自愧不如。”

    裴止的声音还在继续,司徒鸢垂下眼,感觉喉咙莫名的g涩。想到上一世的情意,她张了张唇,还是底气不足的替司徒明辩解:“就算大皇子一叶知秋,可他怎知,王爷一定会答应他的请求?毕竟王爷与我,不过萍水之j。”

    裴止一时语塞。想辩解些什么,可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句无奈的叹息:“不得不来。”

    不得不……

    不是自愿,不是担心,只是因为某个不可抗的因素而不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