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的言又止，惹得王很不高兴，只是她刚才说了那些话，神头慢慢有些跟不上，只好闭上了两眼养身，“你怕什么？”
周瑞的紧了紧杌子往前凑：“我就怕林不肯善罢甘休，太太吃了大亏！”
王的咳嗽，是那种要将肺叶咳出来的。周瑞的忙端扶住王，心的喂着。王氏僵的张着嘴，流儿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沿着脸颊往下淌。
王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活生生的一个废物。
周瑞的用锦帕拭了拭王的角，这才又道：“太太，心驶得万年船x！”
王喘匀了气，欣慰的看着周瑞的：“知道你忠心，不过放心，这事儿我也想明白了，林为什么不去报官？就是因为那点东西定不了我的罪！一来，马道婆的师傅在早，正是死无对证，二来，十几年前的一件破衣裳能说明什么，妄图靠这两样？林那子又不呆傻，顶多是叫我不痛快些罢了。”
外面的探将王的话品了品，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又惦记着二太太才说的族谱的事儿，正想抬脚离开，去和赵姨娘商量商量。
刚一悄悄的迈步子，就听周瑞的叹着气。
“都是婢无能，查来查去也没个消息，倒是叫太太这些年担惊受怕了许多。”
探就是一愣，莫非二太太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所以才担惊受怕？
探眼睛里火光一闪，她正愁王不就范，若是先于周瑞的找到她说的那个什么消息，族谱的事儿岂不就能顺利解决？
探忙重新蹲在了窗户根子下，好在这个时候是正午，丫头们都在找地方打盹，也不见一个人进来。
王浑身疼，因为天气热，自己的后背了无数的红疹子，难耐异常，正去搔，却听见了周瑞的这句话，一时间有些出神。
半晌才道：“这就是我的心病！当年真是急糊涂了，叫那神婆欺了去，骗我签了字据，按了手印。”
周瑞的忙道：“好在，马道婆的师傅早，连银子也只兑换了一半，咱们省了的烦。也由此可见……那神婆还是不大相信她徒儿的，要不怎么马道婆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王肃然的看着心腹：“所以说，这天下间知道此事的，只你和我了！若是出了意外……你知道什么下场！”
周瑞的打了个寒战，唯唯诺诺道：“知道知道。”想了想，周瑞的有心的问道：“那……太太，咱们还用不用接着找？”
王嘴角绽开森森然的笑意，满意的点头：“找，自然要找！当年那神婆答应我给贾敏点颜看，贾敏滑了胎，她先要去了一半的银子，将我签的两张契约送还了一张，可这婆子老巨猾，手里还nie着另一张。不找到，我心里难踏实，况且现在还有林虎视眈眈。”
探弓着身子，一点一点的从窗根挪了出来，为自己刚刚知道的大秘密而扑通扑通心跳的厉害。
探紧忙就跑进了后面的院落，赵姨娘正粘着鞋面子，颜特别鲜亮，一看就知道不是给自己做的，正是年轻姑娘该用的。
赵姨娘屋子里的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耍，探竟没人通禀直冲冲的进了屋。
赵姨娘一抬头，见是三姑娘满头汗的进来，忙起身去倒凉茶，心疼的说道：“姑娘这是打哪儿来，日头晒的灼人，过了这正午再出岂不好？”
探忙将赵姨娘引到坑上，随手将装满碎布条的阵线笸箩扒拉到一边，定定的看着赵姨娘。
“姨娘，你是不是和二哥哥的娘有往来？”
赵姨娘脸一紧，嘴发白：“莫不是姑娘听到了什么闲言闲语？我……我可没做过什么亏心的事儿！”
探怀疑的看向赵姨娘，冷冷问道：“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赵姨娘嬉笑道：“我有什么可瞒着姑娘的，倒是姑娘玲珑剔透的心肝，明面上和太太，可背地里处处接济我们娘俩！”
探心中不屑，却仍旧耐着子道：“姨娘慎言，这里里外外都是二太太的耳目。姨娘还没应我刚刚的话，你和马道婆到底有没有往来？”
赵姨娘讪讪的看着自己的儿：“她也就是给太太请过安之后来我这里坐坐。”
“那，马道婆说没说过什么特别的事儿？好比……关于她师傅的？”
赵姨娘苦思冥想了好半天，只无辜的看着探。探心凉了半截，暗骂自己早该知道姨娘的不济事。
正要起身告辞，还没等有所行动，赵姨娘却突来了一句：“要说特别……头几年，马道婆倒是常对我抱怨她师傅。”
探随口问道：“抱怨什么？”
赵姨娘笑笑，她本就比王年轻，虽然脑子不大灵活，但是因相貌的原因，这些年一直得贾政宠，若不然也不会连着生养两个。
“马道婆也是个贪财的鬼，不想，她师傅更甚！那神婆也不知道哪里发了一大笔财，见天的枝招展，早忘记了自己奉佛祖的本分。马道婆想从她那里点子，刚有所进展，却不料那神婆横！”
探由刚才的漫不经心，一点一点皱着眉头，她已经将赵姨娘说的话和自己偷听王氏主仆俩的话串联在一起了。
果真就像二太太说的那样，马道婆的师傅是将秘密带到了棺材里。
赵姨娘见探的脸极差，沉沉的没个热乎气，忙道：“姑娘对我还不放心？有什么委屈只管和姨娘说。”
探心生暖意，缓缓的了赵姨娘的怀里。赵姨娘乍得如此情，不知手该放到哪里，又舍不得不去，便盯着探的黑黝黝的脑瓜儿愣神。
“姨娘……”趴了半晌的探终于将自己偷听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探学了一遍！
这一说可不得了，赵姨娘几乎没炸锅，两眼通红的冒着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