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迟”
“不是这个,叫我什么啊媳妇?”
顾不得平日里的害羞和据理力争,“老公,啊~,老公。”
“乖,宝宝,让老公怎么样?告诉我,快!”
“老公,吃了我吧。”
还等什么,冲锋号已经吹响,千军万马朝着一个方向挺进,周迟再没给安小川机会说一句完整的话。
最终,安小川和周迟在云里上下翻腾得不亦乐乎,却没有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只能自己好好想想了,安小川已经放弃与周迟进行理性对话了。
制造一份美好的记忆是不是比送一样东西会令人难忘?记忆是虚化的,感受却是真实的,与它相关的所有人和事,景色,话语,甚至当时的天气,温度,林林总总都像刻印在心里一般。随着时间的流过,被经常被翻出来重温,越是去回首就越是生动,深刻,就越是无法忘怀。
安小川决定制造这样一份记忆,虽然这场景有点少女,但想起来,还是会让自己激动不已。周迟知道安小川一直在斟酌着送自己什么礼物,他知道安小川一定为此绞尽脑汁,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过生日,所以周迟是抱着非常期待,激动的心情去等着这天的到来。
周迟生日这天,两人都请了假,安小川之前就告诉周迟了,这一天全要听他的安排,不许周迟参与,他只好好享受就好了。周迟受用的很,平时做主做惯了,难得清闲,倒要看看安小川同学要整出什么动静。
早上两人睡得饱饱的,吃的是安小川氏早餐,穿的是安小川早早就搭配好的衣服,两人一人一件户外夹克,一件是姜黄色,一件是枫叶红,走在一起像深秋两片跳动的叶子。
“小川,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半小时后你就知道了。”
“迈关子,嘿嘿,惊喜,我知道。”
“惊喜不惊喜,就看你的水平了。”
“唉?不是不用我管吗?怎么还看我的水平了?”
“你悟性高呢,就是惊喜,如果低呢,就是枉费我的一番心意。”
“咦~这酸,看来,我装也得装得高兴啊,否则不但说明我悟性低,还拂了您的好意,无论如何都是我大大的不是啊!”
“哼!知道就好。”
到了北城南站,周迟大概猜出来要去哪儿了。“小川,咱们这是要去滨城啊?”
“真是冰雪聪明”
“您过讲了,但是滨城我去好几回了,有什么可玩,或者可吃的?”
“你去过好几回是跟谁去的?”
“我爸我妈,同事,朋友,都有过啊。”
“有我吗?”
“没有!”没等安小川再做解释,周迟就抢着说:“这是一次有你参与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滨城之旅!对不对?”
“总算不是太愚钝。”
“嘿嘿,您点拨的好。”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进行着毫无内涵的对话,搀杂着时不时的傻笑。
如果此时坐在身边的乘客碰巧听到他们的对话,可能眼前只会飘过五个字“2货欢乐多”。
来到滨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两人先去了一家小有名气的家常菜馆,饱饱吃了一顿,然后就开始延着五大道走走逛逛拍拍,即使两个城市离得很近,但饮食文化还是有很多不同,所以这一路,安小川和周迟的嘴里就没停过,滨城三绝,煎饼,炸糕,包子,吃个够。无意间,两人走到一座教堂。
“这是滨城最大的教堂呢”站在教堂外,安小川翻着网上的信息。
“难怪,这么漂亮,你说……当年是不是有很多人在这里举行婚礼啊?”
“教徒都会想在这样的教堂举行婚礼的。”
“不是教徒的不行吗?”
“嘿嘿,现在应该可以吧,但解放前就不知道了,网上也查不到。”
“走,进去看看。”
周迟找了一处坐下,安小川也并肩而坐,因为是工作日,教堂里人很少,管风琴的音乐让人平静。午后的阳光从高墙上的一排玻璃上倾泻而下,洒落在两人的身上,温暖,安祥。一向爱说的周迟此时也不出声了,安静的像在倾听着什么,眼睛看向前方,右手则紧紧地握住安小川的左手。两人都默契的不说话,直到音乐暂停,刚才,好像两人共同经历了一场仪式,只在两人心里进行的仪式,很郑重,带着虔诚的祈祷和宣誓。
走出教堂,顺着路慢无目的地走,时而牵手,时而搂在一起自拍,时而躲到一个没人的小角落,偷偷的吻一下,就这样,晃到了傍晚时分。安小川带着周迟打了一辆车,来到永安桥。
“当!当!当!当!这就是今天重头戏,滨城之眼。”安小川激动地看向周迟。
滨城之眼建在永安桥上,是世界上唯一建在桥上的摩天轮,夕阳下的滨城之眼,转动着的观景舱追随着阳光接二连三的反射出亮光闪闪,像一条镶满钻石的项链,像一个香甜美味的棒棒糖,像一个大风车,像一场梦,耸入云端的梦。
“嚯,这惊喜真大个儿啊!”周迟夸张地张大了嘴。
“臭贫,走,上去。”
两个人像第一次进游乐园的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地跑去买票。
好在不是休息日,游客不多,两个人可以独占一整个观景舱。
“你知道一圈要多久吗?”两人站在观景舱的玻璃前看着一点点映入眼帘的滨城全景。
“半小时,你有没有恐高症,其实我有一点点。”观景舱一点点的升高,安小川开始往周迟身边靠。
“我没有,来,哥哥保护你,到哥哥怀抱里来。”说着周迟张开双臂,一幅要做坏事的狡猾表情。
“小人得志”安小川嘴上这么说,人却早就靠进周迟的怀里。
两人靠在一起看着一抹晚霞下的滨城,一下子安静了,空气里流动着等待的味道,等待着什么呢?
观景舱快转到顶端的时候,安小川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周迟,“送你的,生日礼物,别嫌弃啊。”
“啊?还有礼物呐!我看看,我看看。”这次周迟真的不是装惊喜,是真惊喜了,他以为今天的一日游就是礼物了,没想到还另外有礼物。
周迟打开盒子是一个红绳编制的手链,举到眼前仔细看,是三小股编织的红绳最后被汇编在一起,拧成一个扣。
“这是金刚结,我自己编的,保平安的,以前我都是订做现成的。送你的,我想自己编,就是……时间太短,编的不好。”安小川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个礼物不如手表,相机那些值钱,但是自己是想周迟能记住今天,记住今天两人所历的所有事,尤其是在摩天轮上给他戴上红绳的这个片断,这份心意周迟应该能感受得到吧?
“好好,小川,你这个最好了,比多高级的订制都好,快给我戴上。”显然周迟是完完整整地接收到了这份沉甸甸的心意,兴奋得像个找到了宝藏的孩子一样。
在观景舱转到顶端的时候,安小川给周迟戴上了自己亲手编的金刚结,对着夕阳的余辉,周迟举起手腕左看右看,这个金刚结编织的工艺确实不精致,能看出有的地方编的松,有的地方编的紧,可在周迟的眼里,那是独一无二的至贵珍宝。安小川花了多久,才一点一点地把那么细的红线编成了这个细细的结,他在编织的时候应该是抱着幸福和期许的心情的吧,红色的金刚结寓意是平安,那么爱的人亲手编织的呢,好像爱人的那份虔诚祈盼自己一生平安的心更为宝贵,自己能被安小川这样珍视着,这份情意何其珍贵。
☆、继续
又是一年的11月,北城的深秋,可能前一天会下一天的雨,不同于夏天的雨,北城的秋雨是细细碎碎的落下,打不出大的水坑,却足以湿透一件秋衣,第二天地面还潮湿着,天空却已放晴,变黄变红的叶子飘落一地,不忍扫去。
走在路上,鼻尖总是凉凉的,手也会冰冰的,但只要是有周迟跟着,安小川的手就不会冷,周迟会一直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兜里也好,就那么晃晃荡荡地牵着也好,总之,被那双大手包裹着,手是热乎乎的,心是暖融融的,鼻尖的那一点凉成了一道清冽的香气,沁人肺腑。
今天是周迟的生日,这是和安小川在一起后的第二个生日,去年的十一月,周迟和安小川在滨城的摩天轮上一起度过了周迟第一个生日,安小川给自己戴上红绳的那个画面像定格了一般,至今周迟每每回想起,甜蜜的表情都像刚刚恋爱的大男孩。
“小川,我发现每次我过生日都有一个规律。”
安小川预感到周迟可能会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斜睨了他一眼,“什么规律?”
“每次咱们都登高,上次是滨城眼,这次是景山,下回咱们会不会去珠穆朗玛?哈哈哈”。看安小川一点都没有觉得好笑的样子,“咳,好吧,不好笑。小川,站在这,我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周迟大手一挥,引来旁人的侧目。
安小川对周迟的偶尔抽一抽早就习以为常了,但不知道别人感受如何,“你能不能正常点,在家发发神经就成了,出来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再说,这次是你要来景山,可不是我啊。”
“今天我高兴啊,不是说过生日最大吗?早上还说的好好的,今天都听我的,现在就变了,难道你不爱我了吗?”周迟惨兮兮地看着安小川。
安小川用尽可能轻的声音对周迟说,“好好,你最大,晚上回去给你吃巧克力大蛋糕,还有冰激凌,好不好?”这要让别人听见,保准以为在跟学龄前儿童说话。
“嗯嗯,好的,安叔叔,我要吃巧克力大蛋糕,要吃冰激凌,还要吃安叔叔。”周迟非常配合地捏着嗓子装成学龄前儿童的声音对着安小川说道。
安小川马上左右看看,见没人听到,顶着个大红脸瞪了周迟一眼,“没轻没重的你。”
周迟嘿嘿一咧嘴,笑得像个小太阳,不错,他就是安小川的小太阳,自从和周迟在一起,安小川心里就一直觉得满满当当的,其实并没有什么看得见,摸得着东西让自己有这么踏实的感觉,唯一的可能就是周迟这个人的存在。有周迟的陪伴,心里就空不下来,即使整天的鸡毛蒜皮,也觉得特别满足,有时候工作上会遇到不愉快或压力太大,要放以前,安小川可能会别扭几天才能慢慢消化掉,但现在,只要想到晚上回家能见到周迟,能吃上他给自己做的简单饭菜,能一起看看电视,遛遛弯,能一起躺在床上东扯西扯,然后一起入睡,想到这些,什么不愉快,什么压力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小川,今天是我生日,早上你给我煮了面,你送的围巾我现在戴着,晚上回去还给我吃好吃的蛋糕和冰激凌,你应该知道,我特别高兴,按说我应该知足了,但是我现在还有一个生日愿望,如果能实现,那就真的完美了。”周迟的语气没有了刚才的顽皮,是那个非常有磁性的男中音,深沉得让安小川不得不正视他说的话。
安小川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像想看穿周迟的心思,语调随着周迟的频率变得极其平缓,“这是不是就是你带我来景山的原因?你说吧,什么愿望,我都帮你实现。”
西下的太阳好像也好奇将要发生什么似的,眷恋着不愿离开,把大片大片的光铺洒下来,万物都被这温暖笼罩,驱散了寒冷和阴霾,当然也包括站在这里周迟和安小川。
逆光而立的周迟,身上披着淡淡的鹅黄色的光晕,平添了几分神圣感。“小川,从小到大,我觉得自己运气都不差,虽然没有大作为,但没有特别不顺的地方,但真正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幸运儿就是遇到你,”周迟特别强调了后面这三个字,“如果没有遇到你,可能我也不会过得太差,但可能也只是‘不太差’,不会知道什么叫幸福,什么叫吃醋,什么叫牵挂,什么叫占有欲,什么叫爱。”
“你怎么了啊今天,一会像个小孩,一会又这么正经的说一大通,我都知道,我都懂。”在一起这么久,安小川听到周迟说情话的时候还是会害羞,脸红,还是会笨拙地掩饰早已澎湃的内心。
抓住安小川的手,周迟继续说道:“你听我说,这不是甜言蜜语,这是我的真实感受,可能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好事,这辈子可以有这样的福报,有和睦的家,有说得过去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有你,”说到这里周迟有些激动,眼里闪着光,湿湿的,“你对于我的重要,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比如,比如说有了你,我不再惧怕什么,不惧怕衰老,不惧怕人生的低谷,不惧怕可能意想不到的其他,只要你在我身边。”安小川没有再打断周迟的话,他已经被周迟的告白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不再害羞,而是想紧紧地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说:“我又何尝不是呢?”,周迟从大衣内兜里拿出一个小绒布盒,紧紧贴着安小川站着,那可能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声音,“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安小川,愿意与我共度一生吗?”
安小川万万没想到这大段的话原来是求婚告白,他当然想不加思索地说愿意,愿意,愿意,但此时他好像激动得语塞了,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左手,右手则抹去了脸上的泪。
周迟顿时给安小川戴上了戒指,低头深深地吻了一下安小川的额头,“宝宝,你还没说你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