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1首 野百合协奏曲 中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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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幺说现在唯一的方法,是再教你一首歌?」,筱凡说出心中结论。
「对」,乐天的面上难得有认真的神情。
「好吧,我想想看有什幺适合的,要能激励人心又符合行动目的」
同一时间,外头军山等人努力用扩声器宣传,聚集人群将气氛炒高,帐外也不断派人催促,时间迫在眉梢,但筱凡苦思不出该教乐天什幺歌曲,她焦急左右踱步,试图挖出脑中最有气势的音乐。
筱凡想着想着,嘴中不自觉哼起一段风格急促、层层交叠的旋律。
「妳哼的是什幺?」,乐天打断了筱凡的思绪。
「柴可夫斯基1812序曲第四乐章」,筱凡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这好听,教我这首吧」,乐天拿出吉他。
「傻瓜,这首可是交响乐,要好几个声部跟不同乐器才能演奏,你只有一把吉他,怎幺弹得出那种气势。」
「那教我最好听的那段,我可以变化」
「别胡闹,就算教你主旋律,这首曲子没有歌词,直接用吉他按音阶演奏肯定单调,会画虎不成反类犬,这曲子是庆祝俄军打败拿破仑的事蹟,演奏时甚至需要用上大砲,你再即兴也不可能做到。你先别吵,让我好好想想」
筱凡一副对家教学生的口气,更有趣的是,她发觉自己听得懂乐天怪里怪气的用词,知道最好听的那段就是指主旋律。她解释完打开提琴盒,想从现成乐谱寻找灵感,不过翻来翻去,都是交响乐或协奏曲,没有适合单人演奏的曲子。
「歌词大砲打胜仗」
乐天空望着帐外雨势,再度开始自言自语,眼神四处巡梭,拿起桌上其中一张传单,上头写着激励学生、人民们争取民主、改革万年国大代表等字样,乐天盯着这些自己完全不懂的语句,眼珠像摄影般高速扫视,一张看完就随手扔掉,立即拿起下一张,口中碎念的低语越发清晰,甚至开始融入节拍。
1812序曲的主旋律。
「江乐天,现在时间紧迫,我教你两首学校早操用的军歌,这肯定无法吸引人,不过你先想办法撑着,我赶紧想想其他咦,你要去哪?」
筱凡一抬头,看见乐天已在门口,脸上恢复成往常的笑容。
「不能让观众等太久,我先上,妳带着刚刚那首曲子来找我」
「你说什幺?」,筱凡不懂乐天的意思。
「走吧,该唱歌了,记得来找我」
乐天犹如看见嘉年华的兴奋孩子,丢下这句语焉不详的话冲了出去,筱凡正想拦,却不甚踢倒桌子,案上大批文件纸张散落满地,和琴盒中的乐谱混成一块,筱凡慌了手脚,急忙将桌子扶正,试图分开乐谱和档案。
外头传来人群骚动的声音,让她心底揪了一把,直觉担心乐天是不是干了什幺蠢事。
这个江乐天,到底是天才还傻瓜?说了要教他歌还走,希望别给家邦帮倒忙才好
正收到一半,筱凡听见帐篷入口传来严娜的声音。
她担心这一片凌乱景象又落人说嘴,赶紧抱起未收完的档案,躲到临时发电机后面,角落摺好立起的预备帐篷正好足够藏身,但半开的琴盒却遗落在桌上。
几秒后,帐门被掀开,是撑着伞的严娜,伞下还有一位约50岁的妇人,妇人身穿淡紫色套装,姿态雍容,手中皮包十分华贵,严娜见帐中没人,俐落地将伞收好、搬来椅子招呼贵妇人坐下。
「伯母,您累了吧,快坐着歇一会儿」,严娜笑瞇瞇地说着。
「好,娜娜就是懂事,真乖」
贵妇人优雅就坐,拉拉严娜的手表示讚许。
「伯母,您怎幺来了不先叫我或学长去接您, 现在外头人多,若不是伯母气质出众,我一下还真没认出您呢,呵呵」
躲在角落的筱凡,听着严娜做作的格格娇笑,不自觉翻了翻白眼。
「我是想趁家邦不在,过来看看,想了解他到底在忙些什幺,可以这幺多天没回家,这孩子从小就固执,什幺人的话都不听,只崇拜他外公,幸好父亲的外交工作告一段落归国,就请他老人家来帮忙劝劝,我才有时间找妳啧啧,年轻人就是狂妄,尽做这些反抗的事,希望别影响他的前途才好」
贵妇人随性拿起桌上的纸张边看边说。
筱凡暗暗吃惊,原来这一身贵气的妇人,就是李家邦的母亲,家邦出身书香门第她是知道的,但从没想过是到这种水平。
「伯母,您别担心,学长是这次我们行动的总指挥,所有人都倚仗他的带领,他也很清楚伯父伯母对他的期望,不会有过激的举动,不过」
「不过什幺?」
「不过学长能这幺优秀,都是伯父伯母教得好呀,所以真说起来,我们行动的成果,都是您俩一手促成的,呵呵」
严娜的语气,甜腻到能流出汁来。
「妳这小丫头嘴真甜,这幺会讲话,跟你妈年轻时一个样,将来肯定也是个律师法官。来,给妳点小奖励,妳们这几天肯定没好好吃饭,拿去吃点好的」
李夫人从包里拿出几张大钞,又想起什幺似的,拿出一件东西,一併放到严娜手里。
「谢谢伯母,哇,这花好漂亮,是百合吗?」
「这花掉在长椅上,我等了一阵子没人领,包得挺漂亮扔了可惜,就想到带来给妳,虽然不是真花,但瞧得出来是手工折的,配妳挺合适。」
筱凡偷偷探头,看见严娜手上拿着三朵一束的塑胶百合花,茎部还有红色缎带蝴蝶结。
那是乐天要送她姪女的礼物吧?
我得想办法帮他拿回来是叫做晓芃吧?
江晓芃这名字还挺有气质的。
「谢谢伯母,我正好愁着房间里没个摆饰。」
严娜轻轻将花放在琴盒上。
「别一直说谢,伯母也有事想拜託妳」 ,李夫人将椅子挪近了点,神色认真。
「伯母您儘管说,娜娜一定照办」
「伯母想请妳多照顾家邦,他迟早有一天会继承他父亲的事业,现在妳们还年轻,想尝试这些学生运动我们也由着你们,被中央列黑名单自有他外公处理,我最怕就是受伤,妳得在关键时候拉着他,尤其是今天」
李夫人最后说话的声音相当小,筱凡几乎听不见。
「您说今天警察会强制驱离!?」,严娜惊呼出声。
「对,这是伯父和我父亲昨晚会议里听到的确切消息,只要媒体一走、人再少点,警方就会动作,毕竟最近南非使节团来访,这样一大帮子学生聚在这不走,可不好看。」
「那其他人会怎幺样?」,严娜的声音有点颤抖。
「这我就不清楚了,唉,这次静坐行动,里面不知参杂多少三教九流的人,让他们受点教训学次乖也是好事,总之,这件事妳就装不知道,伯母会派人通知妳,该走的时候妳得劝着家邦」
「好,我知道了」
严娜点头答应,暗处的筱凡却听得心惊肉跳,差点叫出声来。
强制驱离!?
这意思是大家很可能会受伤
照那话的意思,家邦的父母早就知道他参与社会运动,而他也只是玩玩而已?
大家这幺相信他,他居然
不行,我要去通知大家,尤其是那个傻瓜,他这样跑上台唱歌,肯定会被盯上。
筱凡双拳紧握,正欲起身给两人难看,忽然间帐外传来剧烈喇叭爆音。
一阵群众高呼后,是几人在帐篷附近的争吵大骂,其中一个声音是家邦。
「那什幺声音?是家邦?」,李夫人触电般起身。
「我们快出去看看」,严娜拉着李夫人出帐。
为什幺会有喇叭爆音,还有人大骂?
糟糕,那个傻瓜肯定闯祸了,不该让他上台表演的!!
筱凡不再顾虑是否被发现,起身抱着提琴盒往外冲。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超乎她所有的想像
国家戏剧院前的阶梯上、广场上多了近三倍的人数,所有人同声鼓掌打着节奏。
连绵细雨在清晨曙光中闪闪发亮,五颜六色的伞面映照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江乐天,在阶梯最高处,用奇异的手法边弹边敲击吉他,引领众人的拍子。
观众的表情,随着强力震撼的旋律沸腾,是笑容,更是满溢热情的专注。
这让上百人跟击的主旋律,是1812序曲不知融合什幺音乐的混成调。
乐天唱着自编的歌词,不时与观众同声欢呼回应,完完全全乐在其中。
如此精彩热烈的场面,令所有媒体傻愣着,警察不停用对讲机回报,尽显紧张态度。
筱凡看着乐天再次创造奇蹟,握了握手中的提琴盒,心底浮现一个奇特的想法。
乐天边演奏,边用眼神找到筱凡,给出一个傻笑,自信的傻笑。
两道相识不足十二小时的目光,有默契地穿过上百人群对上。
1990年 3月16日 早晨
一个吉他傻瓜、一个冰山首席
一场影响历史的决定性行动正剧烈发酵。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