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鬼静静地抱住了她,接着孩子终于回过神来,嚎啕大哭。
怨鬼在心里说道:
“以后,收养你们的人家会保留你们名字里的一个字。”
“你们会忘记掉妈妈和我。”
“但是,在某个初雪之日,你们会歪打正着地杀掉你们的仇人。那时会有一只妖帮你们。”
怨鬼走出了屋子。有人朝这里走来,穿过她这时变得透明的身体。
她要去找一个地方了,要等着云均复活。
☆、如此遥远
周四下午的课程结束以后,新禾走到我跟前,敲了敲我的桌子。
“明天,我们去和那个转校生说说话吧。”
新禾的话让我有些惊异。因为自我认识新禾以来,她可不是热衷于和人来往的人。倒不是因为害羞或自以为是,只是她觉得没有必要而已。
这样的新禾如今却说她打算和一个转校生聊天,而且要拉上我一起。我不禁悄悄地往后面看了看。那个短头发的女生正低头收拾着御宅屋,作为一个转校生,她保持着初期常见的沉默。
说到长相嘛,的确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我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回过头认真地看着新禾那如深井般深邃又阴沉的眼睛。最后,我轻声地说道:“放学后一起去吃拉面,如何?”
我们两人刚一面对面地坐下,新禾就迫不及待地朝我这边推来一个本子。
“昨天,我碰见了森一和她的父母。”
我翻看本子,查看起上面的记录。
“在超市买饼干的时候,我意外地看到了森一。这孩子在班里做自我介绍时礼节太过周到,鞠躬时幅度太大,将头碰在了课桌上,所以我对她印象深刻。”
“她正和两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起走着,三个人似乎正在为购买什么品种的鱼而苦恼。森一管她们叫母亲和妈妈。”
我暂且停下,问她:“同性恋人?”
坐在我对面的新禾指着日记本,有些神秘地说道:“单是同性恋人的话,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吗?”
这倒是说得很有道理。
新禾补充道:“我发现,她们好像看不见彼此。”
根据新禾的记录,这两个女人没有和对方说过一句话,当森一提起母亲的时候,另一个有些茫然地张望着:“她也在吗?偷偷跟来的?现在在哪里?”
这下我也十分感兴趣了。
第二天,我在校门口遇到了新禾。她特意给校服上系了一条亮黄色的丝巾,说这样可以看起来更为亲切一点。
看来为了能和森一说上话,新禾是用了点心思的。
然而我们两个今天并没有看见森一。下课后我去接近班长,得知森一请了假。
“毕竟最近是流感高发的季节啊。”班长略带些无奈地道。
我很新禾也很无奈,放学后新禾走在我前面,拽着自己的包一言不发。就在我们两个一起等红绿灯时,新禾忽然说:
“我说方唐,我们不如去她家看看吧。”
以看望同学并且传达作业内容的名义,我们站在了森一家的门口,而且被一个有着棕色头发的女人热情地迎了进去。
我和新禾进入森一的房间里,看到她正坐在毯子上,静静地玩着一个游戏机。
我和新禾都微笑着去和她打招呼,可是森一的眼神有些冷漠。我正在纳闷时,发现森一并不是在针对我们。
她是在冷冷地看那个有着棕色头发的女人。她对那个女人说:“妈妈,我这里还有水果可以招待同学,你等会儿不必送东西过来。”
女人似乎没有听见她说话,关上门出去了。我和新禾对视一眼,意思是该找话题了。
不过森一仍是很冷淡的样子,她的眼睛好像要被那个游戏机给吸进去了。我和新禾只能干坐在一边。
没多久后门开了,那个女人端着盘子走进来,一边放着水果,一边有些温柔地抱怨道:“这孩子可没让我少操心。她的母亲老是忙来忙去的,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个家上。”
这个女人丝毫没有避讳她们家的特殊情况,这让我有些感动。我回头看着新禾,新禾那如深井一般的眼睛里则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个女人很快地就出去了,而且嘱咐森一要好好和我们相处。我拿起一块桔子,正要把它送进嘴里,这时门又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黑头发的女人,她的手里也端着盘子,上面也有水果,而且还有热牛奶。
她把东西一一放下,也温柔地抱怨起来:“你妈妈又去哪里了?有客人到家里来,她也不招待一下。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地为这个家做事,都没有人来体谅我一下。”
这下连新禾都有点吓到了,她盯着那个女人的脸,问道:“阿姨,您没有看到她吗?”
这个家并没有大到如同迷宫的地步。
“没有啊,我都有一个月没看见她了。大概是又去出差了吧。”
“啪嗒。”我听见了游戏机按键被狠狠地按下去的声音。
等这个人出去以后,森一扔下游戏机,突然开口说话了:“从一个月以前起,妈妈和母亲忽然都看不见对方了。”
“之前她们也互相抱怨过,不知道为什么,某天早上,她们看不见对方了。”
我和新禾同时点头,以表示我们相信她所说的话。
森一有些苦恼地说:“我听他们说,她们两个人是一见钟情明明以前那么相爱。”
大概是因为无法向别人倾诉,又碰上了我们两个这样能理解她的心思的人,森一打开了话匣子。
回去时新禾向我说道:“她们两个都只看得见自己呢。”
我想的确是这样的。在她们两个看来,这个家全靠着自己一个人支撑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最后远到近在咫尺却看不到对方的地步。
下周的时候,森一仍没有来学校。班主任说森一已经转学。
森一在这个班里总共呆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大家对此也没有太在意。唯一知道森一的事情的只有我和新禾,而我们永远都不会把它讲出去。
不久后我们变动了座位,我坐在了新禾的左侧。从此以后,上课时我常常会看一下新禾。她偶尔也会回望过来,仍是阴沉模样。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我与新禾之间也有段很遥远的距离。
我们两个不甚与人来往,喜欢收集鲜有人知的事情。本来我们是各做各的,直到高二上学期的某天。
☆、消失的友人
班里虽然不允许学生携带手机,可大家还是有办法把手机拿进来。语文老师也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会和大家讨论网络上最新的新闻。
我没有手机,有时会拿已经辍学的哥哥的来玩。新禾用的是自己的,而且有自己的社交账号——虽然不常用。
这天,我用哥哥的账号在网上和新禾搭话,我说明了我的真实身份后,还吓了她一大跳。
“原来是你啊。顶着一个男人的头像跑来和我搭讪,简直和变态一样。”她说。
我也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得等到一个月后才能得到回音呢。我记得你不常常用这个账号的。”
“啊,浏览新闻的时候顺便登陆上去了。”
原来网络上居然还出现了有关我们学校的新闻,和食堂糟糕的饭菜有关。其实这样的新闻很快就会无人关注。新禾查看着新闻下面的评论,看到的也不过是常见的玩笑话或者一些偏激言论罢了。
“可是等两个小时后,我再去看时,底下有人在激烈地反驳。”
“说有人在污蔑学校,根本没有这一回事什么的。我点进那人的个人空间里,发现不像是学生。”
新禾得出了一个让她觉得很有意思的结论;“这就是所谓的水军吧?”
这些水军在网上表现出竭力维护学校声誉的样子,像是热爱母校的学生。
而在现实中,真正的学生有时不会是这样的。
比如高二时我遇到的一位学姐。
从高二开始,我们增加了晚自习。我会在课间出去,有时是上厕所,有时只是转悠一下。
那天我去厕所,还没进去就察觉到里面正有人惊慌失措地想往外面跑。
我有些尴尬。我之前碰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我进去以后,两个正抱在一起的女生赶紧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