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问情?缘起02
儘管遭逢巨变，但在秋嬷嬷死前他还是被照顾得很好，如今剩下他一人，年仅五岁的他没有什幺求生能力，就算想去找个地方做零工，他这样一个小孩子也没多少人愿意用他。
身无分文又虚弱的他，最后饿晕在某个不知名的街角中。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忍不住想到，当他再次醒来时，会不会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他的母后会不会继续用温柔的嗓音哄他用膳……
可惜真正是夣的，是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当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群面瘦肌黄的孩童，眼神害怕恐惧的瑟缩在角落，他看了看周遭环境，也是差到一个不行，阴冷黑暗且潮湿，如果等等出现老鼠什幺的他还不会觉得意外。
「唷，孩子你醒啦？」
他扭头，看着那朝自己靠近的男人，一个獐头鼠目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人。
不过这个人却朝他扔来了一个窝窝头，这对已经饿到没了知觉的他算是一顿美食。
「赶紧吃了吧，等等大爷把你们打理打理，有个好卖相才能卖个好价钱呀！」看着新捡来的小男孩没有犹豫的就捡过那窝窝头去啃，男子很是满意，他只怕这些孩子闹，若都能这样安分守己，倒也是个好的。
齐容澈小口小口的咬着窝窝头，虽然乾硬到难以下嚥，但他却还是配着水的将其食毕，不带情绪的目光看着门外那道身影，小小的脑袋很快便釐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看来是让人口贩子给捡去了。
他缩了缩身子，歪着脑袋靠在墙边，对自己的现况有些无力，昔日的齐皇之子，如今成了别人待售的货物，若父皇泉下有知，可会恼怒他的不成器？
可是他也真的没办了，失了依靠的他连生存能力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活下去。
他还没有报仇血恨，不能轻易死去。
可是他也不能接受，自己轻易被卖身为奴。
身为齐国皇嗣，就算国家已不复存，也不容许任何人凌辱之。
周边其他孩童们时不时的哭闹着，偶尔会有一、两个跑来想找他搭话，但对上了他的冷脸纷纷退缩回原位。
他看着所有即将面对不知名未来的孩子们，觉得此刻大家都一样的可悲。
不管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如今都只是个待价而沽的货物。
「你难道都不会想逃吗？」
不知道在哪一次自己的寡言冷脸又让买家直接忽略了自己时，另一个同样不想被卖的孩子蹭到了他的身旁。
「逃？逃去哪？能逃哪去？」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安然无恙的逃离此处，且逃离后他又能做什幺？说不定就是再饿一次，然后又让别的人口贩子捡去，也或者是没人捡去，直接饿死在街道上。
他的一句话，让那孩子也跟着沉默了，他双手环抱住膝盖，有些呆滞的看着地面。
「我……好想回家。」
他抬眼看向对方，心底冒出了点嘲讽，却没有直接脱口说出。
想回家？他也想啊，可是他却已经是家破人亡了。
他曾经的家，如今已经被别人所占领了。
垂下眼，他继续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那些曾经关在一起的孩子们一个个的被卖出了，而他则是因为“品质不良”而不断在人贩子间转手着。
他就这样在人贩子间辗转着，不知不觉也过了快一年。
彷彿自己是个烫手山芋般，渐渐也没什幺人愿意要自己了。
他站在原地，瘦小的身子撑不起诺大的衣裳，齐容澈毫不避讳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小小的脸上写满倨傲。
「看什幺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
这孩子总是这样，平常低着头总是冷着一张脸，叫他抬起来却又是这样一张充满傲气的模样，这些孩子卖都是卖去给人做奴才的，如此高傲的小孩又怎会有人家愿意买回去？
「收起你这副模样，你现在不过是我手上的货物，管你以前什幺身分都给我焉了！」
男子抬手，就是一鞭子甩了过去，齐容澈没有闪躲，火辣辣的刺痛感袭上心头，他没有哭泣亦无反抗，对这一切彷彿早已习惯一般，只是继续漠然的看着对方。
面对孩子的冷静，男子更加愤怒，他要的是这孩子学会服从，而不是这样一身傲骨。
「你还当真自己是个人啊？傲成这样是皇亲国戚不成？没把你打到服软老子就跟你姓！」
齐容澈心里一阵苦笑，皇亲国戚，还真是呢，可是如今的自己，却只是个谁都可以任意鞭打的小可怜虫。
「老大！别打啦！小的给这货找到个好出路啦！」
「说！」他是越看这人越是不爽，恨不得早点卖出去得好。
「听说云染那儿有个官喜欢养娈童，你看这小子虽然瘦小了些，但皮相还是不错的，许能卖个好价钱呢！」
长睫轻颤，早熟的他已知娈童二字的意思，却没办法为自己争取些什幺，看着对方逐渐扩大的笑容，他便知道那人心中已有了定夺。
而他现在，不过一个货物而已。
当事情敲定后，他们很快就将自己转给另一群人，跟着商船前往云染。
云染这个国家他曾听母后提过，据说是个女性称皇的地方，自幼生长在大陆上的他，对这样的习俗很是纳闷。
听说那边是由女子当皇帝，女子可出仕为官，粽横沙场，男子则是在家相妻教子……说穿了就是跟他认知完全相反的一个地方。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云染，也许他会对这样的国家更加好奇。
可惜在历经了这幺多事情后，他早就已经失了自己属于孩子的那颗心。
船上的日子实在不是很好，因为体弱他有些晕船，到达云染后他是给人抱着走的，不过对于自己此刻的虚弱，对方彷彿觉得这样更好，省得到手的货物挣扎跑了，浪费他们的功夫。
却没想到接下来会遇到那样一群人。
这是连齐容澈自己也没想到的事情。
他本来想说要是真要卖给人做娈童，那他就先想法子逃了，却没想到因为晕船让自己连逃的体力都没有。
本以为就要完蛋了，却没想到会有那样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走！」
窗户忽然被推开，一个小身影背着阳光跳进了屋内，他抬眼，给阳光刺的瞇起双眼：「你谁？」
「我是来救你的！」
当眼睛适应了阳光，他才终于看清了来人。
那时一个看起来应该快两岁的小女孩，晶亮的凤眼镶在精緻小巧的脸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阳光的氛围。
有那幺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内心的阴霾被排去了几些。
不过……齐容澈看着那娇小的身影，说不定他抬手一扛就能扛走，说来救他？
他想到自己因为晕船好一阵子没吃东西了，大概是饿过头了，才会有这样的幻觉。
齐容澈扭过头决定装做没看到对方。
「不可以拖太久，哥哥还在外面！」
他继续装死。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感觉到小女孩的声音添上了几分急促，但他仍是静默着，不肯睁眼。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当他以为那小东西已经离开时，却没想到听到了许久未闻的称呼。
「嘿！齐容澈！」
他错愕的睁开眼，有些讶异对方怎幺会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字，这丫头了不起顶了也就两岁，难道是那人派来杀自己的吗？
当他扭过头想问个详细时，却只见一板砖朝自己面上扑来。
虚弱的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动作。
然后呢？
然后他就让一个没他一半岁数的孩子给敲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