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问情?逃避04
自从那日见了齐宇笙后，他心里一直很不平静。
对于那同胎兄长的变化，齐容澈其实很是讶异，究竟发生了什幺样的事情，让齐宇笙变成如此……他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个男人，总之血脉上还是他的兄长，但个性上却已改变了许多。
不可否认的，这样的兄长比起云君欢，更严重的影响到他的情绪。
也好在近日云君欢被她爹娘压着养伤，才没那机会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拨弄着手中的黑白棋，齐容澈显得有几分烦躁。
什幺原因会让哥哥变成这样？他想了许多却仍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满脑的杂乱思绪最后化成棋面上黑白对峙，他看着互不相让的黑白子，神情有些恍然。
看来还是要準备回去齐州，才有可能得知齐宇笙的情况了。齐容澈目光微闪，执棋的手在桌上敲着没有规律的节奏。
要就这样子离开了吗？视线朝云君欢的寝室看去，瞬间心里又出现了迟疑。
离开后，她会难过吧？还是她会像她童年所说，会给自己写信？
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当他思及云君欢时，唇边那抹清月绝华的笑意。
虽然说自己要走，但与云君欢的赌约还是要还，他这时间一拖便是拖了半个月，直到那只病猫给向子晨放了出来。
养伤期间他鲜少去探视她，只有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确定云君欢已经入睡时他才接近。
他害怕再次遇到那个问题。
『齐容澈，你也喜欢我，对吧？』
他无法肯定下一次那个女孩在睁着那双凤瞳问他时，他还能保持着自己原本的态度。
而今日终于见到醒着的少女，那张精緻的小脸上血色归来，灵动的双瞳在看到他的瞬间亮上了几分，他心神微漾，却仍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澈澈，我们说好的事情可还记得？」
他点头，该说他渐渐发现，其实关于云君欢的事情，他什幺都还记得。
从那一板砖开始的所有事情，都意外的深刻在他的脑海中。
「我们今天出去约会吧！」少女负手立于他的身前，翠绿色的衣衫给她增添了些许活力，就像春天出绽的花儿，在他眼前展现生命与活力。
他微勾起嘴角，觉得自己最近那繁杂的心思在此刻，都给少女散发出的氛围给沖淡了许多。
「你想去哪？」决定权是少女的，但她伤体出癒，齐容澈实在不想这丫头太过操劳，眼神也多了几分担忧。
这笨女孩该不会太勉强吧？
「澈澈不用太担心我！小欢可是娘亲準许才被放出来的唷！」云君欢没先回答齐容澈嘴里的问题，却先回出了他心底的担忧。
齐容澈眼神一震，才想起了少女的敏感。
她始终没变。低垂着眼睑，他轻点头。
「那去后山吧！」
忽然间，他觉得少女的笑容中带了点阴谋的味道。
他对于少女口中的后山并不知晓，却见她娇小的身躯先他一步跳入了车内，并探头朝车伕说了些什幺。
目光茫然，但虽他不解，却也还是保持着沉默步入了马车内。
这是她的要求，本他预独自骑马，那小姑娘却说如果他要骑马的话她也要，这话一听让他脑中马上大声抗议了起来。
这小丫头身体才刚好，怎能做这幺激烈的事情？要是又给马儿给震坏了那怎幺行？
当云君欢这个要求提出来时，他只花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摇头拒绝了。
这也导致了现在这个情况，他要不骑马，就要跟她一起坐马车。
马车上，两人对望着，她的目光灼然，像是夏季的艳阳，洒在这即将入冬的天气里，给了他一阵暖意。
让他想起了当年那背光而来的女娃，明明小不隆冬的，却将自己带离了地狱。
他挑开车帘，见到马车已驶出城外，他心里带了几些讶然：「你说的后山在城外？我以为你更想在城内晃晃。」
少女跟着望向窗外，迎着光的脸给人一种透明的感觉：「因为小欢想去的地方，一定要让澈澈看到呀。」
看着少女眼中的光芒，他静默的感受着自己内心的脉动，像是不断在吶喊着，想让自己放弃自己的计画。
太可怕了。
理性与感性交织着，但之于他，怎能轻易放下仇恨，更何况还有个可能被控制的兄长在对方手里，那他更不能放下。
直到马车停止，他走下车后看到的场景，让他瞬间失了神。
眼前是个熟悉的地点，昔日的废屋被打造成一座竹屋，外头种了只比竹屋高一点的枫树，攀在枫树上的是一株与他香囊花样相似的墨兰，在风中摇曳着。
他微一个恍神，扭头看向走在他身后的少女。
「这里……？」
倘若他没有记错，这地方该是当年他被云君欢带回去的地方，只是屋子变了，周遭的景色也变了，若非他记忆力还算可行，可能还认不出此处。
「这里是我第一次找到你的地方，所以对我很重要。」所以她留住了这个地方，打造成了这样一个模样。
有着与他相似的青竹，也有她所喜爱的墨兰。
云君欢那张略显稚嫩的脸，此刻写满认真。
他沉默着，不知该做何回应。
那个回忆对他，其实也同样重要。
「你……要离开了吧？」
少女总是如此，总能猜出他未说出的话。
他犹豫了片刻后，缓缓点了头。
「你是为了报仇吗？」
她的话让他出现短暂的犹豫，但不可否认的，答案是是的，他为了报仇，为了亲手血刃弒亲仇人。
「齐容澈，我真得很喜欢你。」
此话一出，男子浑身一震。
见少女缓步走向竹屋，那道翠绿彷彿与竹屋融为一体，他耳边听着少女的话，心跳声逐渐增大。
「就算风爷爷说，喜欢你会是我今生的一场灾难，我也不怕。」
风扬起了她那及腰长髮，今日她没特意梳髮，仅一个简单的髮带固定，在此刻造就了风飞墨丝的景象。
他竟然从她的背影，感觉到了一丝哀伤。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但我还是想要问你。」
她回首，那张脸上失了笑容，瞬间撞痛了他的心。
自己果然是那个，会害她失去笑容的人吗？莫名的情绪在胸口蔓延，他抿着唇，不发一语。
「十年的光阴，仍无法消磨你的怨恨吗？」她十年的感情，他并非全然的无动于衷，可是对于他，最重要的还是那些仇恨吗？
她知道弒亲之仇不共戴天，可是她相信比起齐容澈去报仇，他的双亲会更希望他过的快乐幸福。
只要他能放下怨恨。
藏在袖袍中的双拳紧握，少女的话将他打回了现实，他无法否认自己在方才那刻，被云君欢眼中的哀伤动摇了心神，但此话一出，却又再让他想起了身首分离的双亲，个性大变的兄长，那些曾经的血脉至亲。
他又怎能安生一隅，将仇恨完全放下？
「对不起……」
少女长睫微颤，看似脆弱无比，昔日红润的小脸此时也不知是重伤未癒还是其他原因，带了淡淡的苍白。
她抬起脸，凤瞳凝望向齐容澈，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他几分仓皇的迴避开眼神，记忆中那片鲜红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不可被儿女私情所左右。
「对不起，我能容忍齐国变为齐州，却不能容忍他挂着善人称号成为齐州藩王，让百姓受他愚弄。」
不能容忍他伤害自己的亲人，伤害自己昔日的家，所以他必须回去，一定得回去。
两个人沉默的对望着，久到让他都觉得时间似乎停止了似的。
「好，我了解了。」
他不知道少女究竟是了解什幺，却见那张小脸上带了几分凄楚的笑意，有着些许免强的意味，朝自己点了点头。
「这是你的决定，娘说要尊重他人意见，我尊重你。」
『齐容澈是你的大劫，如果小欢没办法忘了他，那就二十岁以前都不要离开云染。』
『风爷爷，如果澈澈离开云染，那小欢也一定会跟上去的。』
她对齐容澈的认真，多年以来从未变过，这句话也一样，从未变过。
「你去吧，我不会阻止你。」
她看着男子有些茫然有些讶异的表情，她唇角的弧度渐渐勾起。
我不会阻止你，但我会跟着你一起去。
我对你的感情，就算死亡也阻止不了我。
你在哪，我就在哪。
───【壹】问情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