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放开我!我要学习!

放开我!我要学习!_分节阅读_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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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的友谊特别奇怪,尤其是这种半大不大,说他不懂他什么都懂,说他懂他又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比如他只和余妙音握了个手,他就认定了余妙音是自己的好朋友,不黏萧曼,改黏余妙音了。

    各种亲亲抱抱摸摸什么的,余妙音表示自己只想被学姐亲亲抱抱摸摸好么!并不想被一个小豆丁又亲又摸好么!

    这样一来,她能黏学姐的时候就更少了。

    “喵。”余妙音生无可恋地被豆豆抱在怀里,表示自己差不多已经是一只废喵了。

    “妙妙想不想吃棉花糖?”抱着猫爱不释手地搂了好久,豆豆从自己背带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粉红色的棉花糖。

    余妙音眼睛发光。

    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吃过人类食物了,不管巧克力棉花糖还是什么其他的,余妙音只想尝尝人类的吃的到底什么味儿,不然她连曾经当人的滋味儿都快忘光了。

    余妙音跟狗一样张大嘴吐舌头,就等豆豆的投喂,谁知那唯一的棉花糖被萧曼眼疾手快没收了去。

    “妙妙不准吃糖,豆豆也不准吃,开饭了。”

    “呜……”小豆丁和小猫咪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垮了下来。

    豆豆一颠一颠跑到萧曼腿边,抱紧萧曼的大腿撒娇,“小姑姑,我想吃肯德基!”说完眼巴巴看着萧曼,那眼神,真让人不忍心拒绝。

    萧曼拌好了猫饭放在余妙音窝边,“你妈说了不许吃,快穿鞋,我们走了。”

    “妙妙不跟我们一起去么?”

    “她是猫咪,不能吃人类的食物。”

    “哦……”豆豆想了想,拍拍余妙音的头,“妙妙乖乖听话哦,我和小姑姑很快就回来,别怕!”

    余妙音哭笑不得,蹭了蹭豆豆小腿算作回应。

    萧曼牵着豆豆出了门,豆豆下楼的时候一直在咕哝为什么不能带猫咪一起去,萧曼跟他解释了半天,他压根没听进去,一门心思想带猫一起出来玩儿,瘪着嘴快要哭出来。

    “小姑姑,以前妈妈把豆豆一个人放在家里的时候豆豆很害怕,妙妙一个人在家肯定也很害怕的,我们带她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豆豆乖,姑姑不是说了么,饭店里宠物不得入内。”

    “我不要!我就要带妙妙一块儿就要带妙妙一块儿!”豆豆好不容易交个新朋友,虽然吧族类有点差异,但还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好朋友分开。

    萧曼坳不过他,只好答应了,“行行行,我们去把妙妙抱出来。”

    余妙音解决完自己盆里的午餐惬意地趴在窝里午休,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已经出了门的一大一小折返回来带了出去。不过嘛,有学姐一路抱着自己,不管到哪儿都算美差了。

    ☆、第14章作者跪好了

    最后萧曼拗不过豆豆,带豆豆去吃的还是肯德基。那地方猫不能带进去,萧曼把余妙音交给豆豆,千叮万嘱这俩千万不能乱跑,自己才进去买吃的。

    “不能跑走哦,要乖乖等小姑姑回来。”豆豆蹲在余妙音旁边摸着她背上的毛。

    余妙音站在豆豆旁边,四足挺立,脖子高高昂起,时刻注意来往行人的神色。

    还没到用餐高峰,肯德基里人不是很多,萧曼很快买了一份儿童套餐和一份其他的套餐出来,豆豆迫不及待地拿出儿童套餐赠送的玩具玩耍。

    萧曼手上提着一大袋吃的,不方便再抱着余妙音,就让余妙音跟豆豆走在前头,自己在他们后面跟着。豆豆一路上对他那个新玩具爱不释手,快过马路的时候,萧曼拍拍他的头提醒他:“豆豆,走路专心点,把玩具给姑姑帮你收着。”

    豆豆恋恋不舍地把自己手上的那个塑胶玩具交给萧曼,想了想,不放心地叮嘱道:“姑姑,你不能弄丢小黄。”那个玩具主体是浅黄色的,豆豆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黄。

    他一脸凝重地看着萧曼,好像要跟他的小黄生离死别似的,萧曼被逗笑了,跟他保证绝不会的。

    他们姑侄俩就“小黄”的问题进行了严肃深入的探讨,余妙音在一旁干等着无聊,盯着红绿灯看了一会儿,猫的眼睛是看不出色彩的,看红绿灯都是一个颜色,看得无聊,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

    余妙音看不出红绿灯的颜色,可她看得清马路上来往车流的速度。

    这个路口的红灯有点漫长,等红灯的人越来越多,路口还站了一个比豆豆看起来更小的小孩子,抓着他妈妈的衣服,后来等得不耐烦了,松开他妈妈的衣角,迈出小腿走进车流里。

    正好一辆出租车疾驰而来,小孩儿走得突然,司机踩刹车已经来不及,小孩的母亲还跟旁边的友人谈笑风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小孩有危险。

    “喵嗷——”余妙音在边上目睹了这一切,时间以及来不及了,她没时间提醒任何人,也提醒不了任何人,尖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跳起来把快被撞上的小男孩儿猛扑到另一边去——

    “啊啊啊——”事故来得太突然,出租车踩刹车急停,却还是惯性开出去老远,马路边上的人惊恐地大叫起来,尤其是小男孩的母亲,那一瞬间瘫在地上眼神恍惚,场面一片混乱。

    “妙妙!”萧曼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下意识抱起豆豆如箭一般冲出去,绕到出租车的另一侧。

    也有很多人反应过来,跟着萧曼绕过去看有没有人员伤亡,出租车的车轮底下一滩血肉模糊,可他们看了之后都放下心来,围着出租车窃窃私语。

    “还好没出人命,只是死了只猫。”

    “这小孩儿要死了,他妈不得哭死才怪。”

    “不过这只猫真是只好猫,居然把小孩儿救了,也不知谁家的。”

    小男孩不知所措,呆愣地站在出租车左侧,他的母亲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抱紧他,一面哭着训斥他,一面使劲打他的屁股。

    萧曼抱着豆豆站在这母子俩旁边,全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妙妙,前一秒还在自己怀里活蹦乱跳,下一秒已经在车轮底下,成了一团冷冰冰的血肉。

    那么小小的一团,雪白的皮毛被车轮碾压而过,已经凝固的深红色液体和路上的沙土石子全粘在她的油亮的白色皮毛上,灰的红的,脏兮兮的。

    她的妙妙,还没来得及长大,萧曼甚至来不及等她老死离开自己,这个小家伙就已经离自己而去。

    萧曼全身冰凉,初夏时节,她好像整个人掉进冰窟窿里,毛骨悚然。

    人人都在庆幸死的是一只猫,除她之外没人会在乎这只猫代表了什么,没人会把一只猫的命当一回事。猫和人比,当然是人比较重要。

    豆豆搂着萧曼的脖子大哭,哭得声嘶力竭,鼻涕眼泪流了萧曼一肩膀,不断地跟她控诉那个躲在母亲怀里的小男孩害死了他的好朋友,小男孩的母亲以为这只小猫属于豆豆,擦干眼泪握着萧曼的手不停地表示感谢,谢谢他们救了自己儿子一命,完全不觉得死了一只猫有什么大不了的。

    萧曼阴冷地扫了这女人一眼,女人被她眼神吓得一哆嗦,了然地笑了笑,“小姐,你放心,我会赔你们一只新猫的,一定和死了的这只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萧曼气得全身发抖,咬牙道:“你说什么?”

    “我、我……”

    萧曼甩开她的手,掐着她的脖子目露凶光,“赔?你拿什么赔?”

    她胸中的怒火快要爆炸,眼珠子瞪得通红,掐着女人脖子的五指加重力道,牙缝里露出几个字:“我把你儿子杀了,赔个新的给你你要不要?”

    “姑姑……姑姑……”豆豆被萧曼放了下来,抱着她的大腿大哭,可是萧曼已经完全听不到豆豆说话。

    女人被萧曼掐得说不出话,周围的看客终于有人意识到了萧曼精神不正常,赶紧打了报警电话,七手八脚把这两个人拉开。

    萧曼崩溃地软在沥青马路上,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那个血肉模糊的小家伙,她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的嘴颤抖着说不出任何话,她的眼睛干涩,使劲眨了眨,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妙妙死了。

    萧曼只希望这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还在自己的小出租屋,她家那个雪白柔软的猫咪舔舔她的手心,老老实实窝在她的腿上,一切如常。

    萧曼艰难地挪到车轮边,脱了自己的外套,把妙妙脏污的身体抱起来抱在怀里。她不敢看,又不忍不看。

    “妙妙,你醒醒。”

    妙妙醒不过来,它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读者,我已经跪好了,来吧(无所畏惧jpg)

    ☆、第15章回到起点

    “妙妙,今天我碰到倩倩了,就是你那个好朋友,她说你们班的同学都很想你。”余妙音的妈妈冯佳婉拿着一条半湿的毛巾正给余妙音擦手臂,毛巾在病床边上的温水里过一遍,拧干,冯佳婉换了余妙音的另一边手准备擦拭,可毛巾拧了几下,愣在那里叹了口气,把毛巾重新扔回水里,扶着膝盖坐在病床边。

    病床上的余妙音面颊消瘦,冯佳婉还记得自己的女儿没出事之前脸有点婴儿肥,肉呼呼的手感很好,捏起来就像棉花团子,可是现在余妙音的两边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周身散发着暮气沉沉的病态。

    余妙音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半年多,不知还会躺多久。冯佳婉在网上找了很多类似的案例,有躺了五年十年最后醒来的,也有躺了二三十年才醒的,这些例子一点都不励志,冯佳婉看完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十年二十年,那么漫长,她作为一个母亲,真的有些无法承受。

    自从余妙音出了事,冯佳婉每一天都在自责和懊悔,她后悔为什么自己没事要疑神疑鬼的,还不停地拿这件事烦丈夫烦女儿,如果那天没有自己的一个电话,也许余妙音能眼疾手快地躲过一劫,不会躺在这张硬邦邦的病床上。

    “妙妙,你是不是怪妈妈,所以一直不肯醒过来?”冯佳婉抓着女儿的手,眼眶又开始湿润,然后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可是没有,眼泪是流不尽的,人会伤心绝望,就会流眼泪。

    “妙妙,妈妈想你。”冯佳婉辞了自己的工作,每天在病房照顾女儿,朝夕相对,可她想余妙音想得每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想自己的女儿有一天能醒过来,叫她一声妈。

    又一次冯佳婉做梦,梦到余妙音真的醒了,不过那已经是二十年以后,冯佳婉老态龙钟地在病床边,余妙音睁眼第一句话是问:“你是谁?”

    冯佳婉从梦里惊醒,坚持不住地崩溃,躲在厕所失声痛哭,余亥彰在门外安慰了她一夜,陪着她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早上冯佳婉红着眼睛问自己的丈夫:“如果妙妙一辈子醒不过来了怎么办?如果她醒来时我们已经老了,她不认识我们,怎么办?”

    余亥彰抱着她的肩膀道:“不会的,妙妙一定能醒过来,我保证。”但余亥彰自己也没法保证,他不敢想余妙音真的醒不了会怎么样,只能用“她很快就能醒”来自我安慰,余亥彰是支撑冯佳婉的脊梁,为了自己的妻子,为了这个家,他不能倒。

    冯佳婉在病床边做了半晌,艰难地站起来,她才四十多岁,背已经佝偻下去,眼底挂着两个大眼袋,总是看着余妙音发呆。冯佳婉以前很注重保养,四十多的人护理得妥妥帖帖,和余妙音一起逛街,别人都以为她们是姐妹。余妙音出事之后的半年,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衰老,一点办法没有。

    冯佳婉倒了那盆已经冷透了的水,重新坐回病床边上,握着余妙音的手,念叨些有的没的,突然,余妙音的食指轻微地动了一下。力道很微弱,跟一只小蚂蚁在手上爬了一下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