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大致策略他该早就定好。”
寇仲一呆,叹道:“窦建德已是难得一见的领袖人物,可惜被权利和胜利冲昏了头脑。小弟要尽快赶回梁都,着人准备牵制黎阳。”
云芝插口道:“窦建德是否在谈起少帅军,洛阳军时,会露出不屑的神色呢。”
寇仲点头道:“确如嫂子所讲,唉,我们两方兵马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万,没有人家多,自然会遭受白眼。我又不能说出鲁师暗中秘密训练的那一万精骑。”
元越泽笑道:“那一万精骑可抵十万步兵,乃是我们对付李世民玄甲精骑和颉利金狼军的最大助力,暂时还不宜张扬。是了,你和致致的表妹相处可还好?”
寇仲老脸一红,点了点头,狼狈道:“元大哥先调息,我去看看娘和贞姐”说完逃掉了。
元越泽失笑道:“名震天下的少帅也有害羞的一天,真是难得。”
……
第117章
云芝笑道:“少帅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话题一转,道:“夫君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元越泽道:“婠儿大法既成,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等玉妍与二哥做戏完了后,若素素的消息还不传来,我就出发吧!”
云芝道:“那可有些遗憾了,独孤大将军听说王通联合颜师古等大儒,在长安和巴蜀讲学,为李唐造势后,特地请尤老夫人出马,准备请来她多年前的旧识,释儒道三门大家为我们造势,若按日期算,夫君恐怕来不及见他们了。”
元越泽好奇道:“都请了哪些大家,说来听听。”
云芝答道:“佛门的道宣大师,道家的孙思邈、潘师正两位先生。”
顿了一顿,小脸绷紧,似乎是强忍笑意地道:“儒家的独孤策先生。”
说完立即笑得打起滚来。
元越泽苦笑不得,道:“佛道两家的确实都是有名人物,我那独臂大舅哥怎么成了儒家代表?”
道宣大师,俗姓钱,丹徒人。十五岁出家,受戒于智首律师。除从慧頵和智首修学外,三十岁之前更多方广学。后入终南山丰德寺,研究弘传佛教戒律,世称南山律师。高僧玄奘回国后,道宣被诏为长安西明寺上座,参加玄奘译经道场,负责佛经翻译中文辞润色。而他最主要的成就则在律学和佛教史的贡献。他是佛教律宗三派之一的南山宗开创者,佛教史学家。学识渊博,著述甚多。
孙思邈则更不必多说,后世只要读过点书的人都该听过他的大名。是当代著名的医师与道士。他是中国乃至世界史上著名的医学家和药物学家,被誉为“药王”许多华人奉之为“医神”道宣大师正是其好友。潘师正亦非寻常人,是当代著名道教学士,上清茅山派第十一代宗师。
云芝坐了起来,喘着气道:“这是尤老夫人的意见,我们姐妹不方面露头,所以必须有个人在外面代替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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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越泽暗道这大舅哥有点可怜,成了扯线木偶。口里道:“但是孙思邈为人淡泊,怎会轻易出山?”
按他所读过的史料记载,北周大成元年,以王室多故,孙思邈乃隐居太白山学道,炼气、养形,究养生长寿之术。及周静帝即位,杨坚辅政时,征为国子博士,他称疾不就。隋亡后,他隐于终南山。唐太宗李世民即位,召至京师,以其“有道”授予爵位,固辞不受,再入峨眉炼“太一神精丹”显庆三年,唐高宗又征召至京,居于鄱阳公主废府。翌年,高宗召见,拜谏议大夫,仍固辞不受。咸亨四年,高宗患疾,令其随御。上元元年,辞疾还山,高宗赐良马,假鄱阳公主邑司以属之。
这样一个淡泊名利,一心追求仙道的人怎可能轻易涉足人世?
云芝道:“尤老夫人与他是故交,应该有办法请他出山的。”
元越泽点了点头,实际上道学与道教并不是一个概念,只不过长久传承下来,两家思想不断融合,渐渐被人们搞混,这个年代的“道家”就是正统道学与道教的混合体。他当然不希望孙思邈和潘师正来了以后画些符,摆神坛,口里念点咒语装神棍。这点倒也不用担心,沈落雁等人应该会控制好的。
寇仲当晚赶回梁都。元越泽休息两日后,除了与诸女荒唐,所有时间都用在练气上。或许他的气势不再那么凌厉,黑王开始与他亲近,这倒大出元越泽所料。
正月廿一。
祝玉妍与岳山决斗前三日。
宋师道秘密来到洛阳,与元越泽见了一面。
通过他从解晖那里得到的消息,加上独孤峰的预测,元越泽知道巴蜀选择归顺李唐,最大的功臣还是李元吉,师妃暄并没有出卖宋玉华,这教元越泽心里舒服许多。从宋师道的口中,元越泽还听出解晖已经开始防备宋师道,说话都是遮遮掩掩的,以解晖的老谋深算,当然看得出天下大势越走越明朗的情形下,以宋智为首的宋阀绝不会不来趟一脚混水,宋师道虽是反出家门,与元越泽也成冤家,解晖却不会大意,说到底,宋师道仍是宋缺的儿子,宋家的后代。
二人正在对酌闲谈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接着宋玉致急匆匆地闯了进来,道:“素素姐有信传回来。”
元越泽打开信件,阅毕后,神色冰冷地起身道:“我必须马上就出发,遗憾不能见证玉妍与二哥那场大戏了。”
接着转向宋玉致道:“若嬷嬷真可请来‘药王’为我军造势,就请致致为我解释一下不能亲自迎接他们的原因。”
信上写的是素素在山海关与“鬼煞”有过一战,那“鬼煞”修为高得惊人,以素素的本事,竟没法生擒住他,给他负伤逃走,素素也受邪气侵体,只有停下疗伤,无法追击。
宋师道用里拍了一把他的肩膀,道了句“保重”后,率先自后门离去。
元越泽说动就动,此次虽说是有特别任务,但也可看成是一趟东北草原之旅,诸女当然也想出来游玩,但洛阳这一大摊子事绝非沈落雁一个人可以忙得过来,除了公务缠身的沈落雁、任媚媚、云芝、莲柔、花翎子之外,单美仙要独自到扬州走一遭,因为东溟派与李唐勾结之事早被她知晓,前几日又收到消息说东溟派有船只驶入长江,她必须要过去看看,若有必要,将东溟派重新夺回也非坏事。宋玉致则要与云玉真前往岭南,际此天下风云将起之时,洛阳与宋阀必须要落实好计划的每一步,争取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傅家三姐妹也不方便陪着元越泽,草原上的东西她们早看腻了,且此行难免会遇上高丽心怀叵测之辈,有她们在,元越泽做事也放不开。功夫已恢复从前水准的白清儿与闻采亭当然也无法跟在他身边,她们都要留下辅助婠婠做圣门大会前的准备工作。因为商青雅快要临盆,所以商秀珣也要回牧场去陪着她。最终,能跟在元越泽身边的只有萧琲、宋玉华、单琬晶和单如茵。祝玉妍则要等与宋师道做完戏后,才会沿途追上来。
正在商讨时,荫显鹤兄妹赶来了。这些天来,兄妹俩住在沈落雁特别给他们安排的院落里,教二人好好叙旧,这还是回到洛阳后,元越泽第二次见到兄妹俩,此刻的荫显鹤虽然冷傲如旧,却没了那分令人无法亲近的感觉,他心病尽去,人自然大变模样,从他的气息看,该是小鹤儿以奇力助他洗髓伐毛过。
荫显鹤进门后,就道:“我对北疆熟悉,妹夫要去冒险,我自然责无旁贷。”
元越泽笑道:“大舅哥你就好好陪小妹吧,你们分开十多年,我怎忍心又教你们分开。何况我早已有了最好的探子。”
说完嘬唇长啸。
天象骤变,乌云蔽日,凌厉的破风声由天而至。
荫显鹤吓了一跳,仰头上望,只见一只双翼展开达九尺的灰黑巨鹰,挡住了太阳光芒,正俯冲而下,灵巧如神地落在元越泽肩上,寒光闪闪的鹰目冷冷观察周遭的人与物。
小鹤儿一呆,冲过来嚷道:“它会武功吗?”
元越泽微微一笑,道:“洛阳及其他事就拜托各位贤妻了,大舅哥若有兴趣,也可参与进来。”
荫显鹤眼中闪过感激的神色,默默点头后离去,把时间留给元越泽与诸女。
萧琲四女已钻入手镯,元越泽歉意地望着眼前着一群依依不舍的娇妻,为云芝擦去眼角泪水,柔声道:“苦了你们了,我元越泽为了一己理想,欠你们实是太多。最迟五月,我就可回来。待天下一统,我们身上再无半分责任,就可安心回到山林过悠闲自在的日子了。”
云芝和傅君嫱扑到他怀里,香肩抽搐,却没有哭出声。
单美仙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微笑道:“只是几月离别而已,不必难过了。夫君在外行事不可卤莽,时刻记着你为什么而去那里。”
对着这亦师亦友,亦姐亦妻的温柔女子,元越泽心头一阵激动,立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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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亲热后,元越泽挥手告别。
站在沈落雁身侧,一袭似火红衣的张出尘呆呆地目送元越泽离去,连被划分到他的小娇妻行列,又被夺去初吻也毫无知觉。
出门时,恰好遇到急匆匆赶来的gui兹美女玲珑娇,尚未弄清楚怎么回事时,元越泽已一把按住她的香肩,痛尝了一下她的芳唇,在她耳边留了一句“我会带五彩石回来的”后,洒然离去。
这时代出行的人都要准备马匹,独孤峰闻讯立即送来上等好马一匹,却被元越泽拒绝了,因为他根本就不会骑马,春节前在长安学了几天,骑得他腰酸背痛,难受异常。简单与独孤峰话别后,他展开轻功,一路奔向东北。
他的真气强在深不见底,被婠婠全部吸干后,只经过数日练气,刚刚恢复从前的一成不到,只奔了百里不到,他已觉力尽,立即停下休息。黑王受他召唤,落到地上,啄着他取出的肉干。
元越泽盘膝而坐,灵台一片澄明,进入无人无我的至境。将自己与宇宙联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天地精气由生死窍与百汇源源进入体内,经精炼转化为最精纯的先天真气,浑浑融融地散开,均匀的分布在每一处窍穴里。
此正是行功口诀:神聚顶,气贯天地川大海。气若谷,精如虚浮力所在。精汇无,元抱归一敛藏气。
再次睁开双眼时,天色已暗,黑王正靠在他身边打盹,感受到这灵禽神鹰对自己的信任,元越泽心中一阵得意。
拉出几女烤肉进食,几女都都呆腻了,遂要求单琬晶为她们打扮成男装,与元越泽一同奔行。
两天后的黄昏,五人来到一处山冈上,卓立远眺。
元越泽拉着宋玉华的纤手,道:“玉华可否给我分析一下眼下形势?”
宋玉华从小到大都是个乖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入,自从跟了元越泽,得以享受到后世许多女性都享受不到的绝对自由,心情大好,她深知今趟元越泽带她出来,不是因为她的事情早就暴…露,而是元越泽怕她在家里闷坏,刚刚这问题明显是元越泽要考一考她这段日子读书的收获,于是望着不远处的城市,道:“此城名为卫辉,往东北行百里就是黎阳,从城市中心光亮集中,边缘昏暗当可推测此城周围有干扰百姓正常生活的人或事存在。”
单琬晶接口道:“恐怕会与窦建德的军队有关吧?”
元越泽哈哈笑,道:“两位贤妻果真不凡,卫辉城与黎阳城成犄角之势。昔日宇文阀以十万旧隋精兵北上,李世绩弃黎阳而守黎阳仓,李密则率军驻于清淇,每天与李世绩以烽火联络,每当敌人攻击黎阳,李密就派兵袭他背后,使敌人前后受敌。今天黎阳仓已变废墟,李世绩再难施退守黎阳仓之计,不过若与卫辉唐军呼应,对任何攻打黎阳的人仍是大大不利,小仲已与我细谈过,他曾献计要窦建德,要以围、扰为主,奇兵埋伏为辅,看来窦建德已按捺不住,卫辉周围已经驻扎了不少窦建德的军队,不为攻城,只为困敌扰敌。”
萧琲同意道:“小仲可以说将兵法中的‘伐谋’与‘诡道’发挥到了极至,若不出意料,黎阳恐怕不到一个月内就要换姓。”
元越泽道:“就算可攻破黎阳,窦建德损失也绝不会小。”
单琬晶道:“不过障碍一去,际此李唐与我们都在紧张备战的微妙时刻,窦建德亦可取得休养生息的时机,谁都知道大战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爆发。”
元越泽望上昏暗的天空,黑王在百丈以外的高空盘旋飞舞,正好验证了他对伏兵的预测,于是笑道:“这些事轮不到我们管,吃饱练功,然后赶路,才是我们需要做的。”
三日后,元越泽赶到乐寿。
乐寿位于沱水和漳水两河之间,乃北疆著名山城,控制著广大地区与两河及永济渠上游的交通,地理位置颇为重要,紧扼通往渔阳和山海关的陆路官道。城墙四周连环,坚固雄伟,以砖石严实包砌,再以箭楼瓮城加强防卫的能力,又把溪水引进,内则为河道,外则成护河,附近山峦起伏,其气势确非一般筑在平原上的城廓可比。虽只有洛阳、长安那种大都会一半的规模,却白有其恢宏壮大的气势,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乱山环绕,山川夹流,崎呕险阻,实乃边防用武之地。
城中更是廛里繁盛,房舍鳞次栉比,楼合相望。现在已是正月末,天气开始解寒,雪溶后城里城外树木葱笼,一片大地春回的美景。
随着夏国的声势日强,乐寿商业发达,成为北疆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窦建德又于两河一渠建造子城和堡垒,以道路与乐寿相连,自成一个贯通河渠的交通体系,益增其战略和经济上的重要性。城内最主要的是贯通四道城门的南北大街和东西大街,核心处就是夏宫所在的内城,其他较次街道依这十字轴心井然分布。
为免遭人当猴子一样围观,元越泽只带萧琲,又换下常年不换的单薄衣衫,穿起细心的宋玉华早就缝制好的羊皮袄,以内功收慑凌厉的眼神,混在一群入城的商贾队伍中,缴税入城。
这里是傅君婥设立在东北的一处消息据点所在地,元越泽进城只为取得最新消息。
在一处不起眼的米行里,元越泽对伙计打出暗号,立即被伙计请到后堂。
不片刻,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双眼乍看去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精华内敛,藏而不收,脚步轻灵,移动时几乎不发出声音,可见非是等闲之辈,好奇地看了元越泽二人几眼,他施礼道:“敢问两位与君婥小姐是何关系?”
元越泽二人暗暗点头,这人没有盲目信从,正体现出傅君婥选人时的谨慎,于是道:“在下元越泽,君婥正是内子。”
那老板一震,失声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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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眼中却是精芒一闪,不动声息的一掌猛拍向元越泽胸口,从来势上,元越泽已知其修为的不凡。
眼看着元越泽不闪不避,他大笑道:“无知小贼,竟敢冒充元公子,老子岂能饶你!”
“砰!”
元越泽以胸口硬接了他这一掌。老板发出的强烈起劲,在他胸口形成一股涡漩,向四处激荡,附近家俱桌椅,风扫落叶般翻腾破裂,滚往四方,最后只剩元越泽夫妇二人及座下椅子。
那老板脸现讶色,收掌而立。
元越泽知道自己因为内功尽去,这些天来也只恢复了一成左右,以这老板的身手绝不会相信自己的身份,而且他与萧琲双目神采已经敛去,虽仍是精精灵灵,已没有一向慑人的精芒,更加促使老板怀疑自己冒充。好在他有这具非凡的身体,可挡住天下任何攻击。
手腕一翻,透明的邪剑来到手上,元越泽微笑道:“这把剑是不是可以证明在下的身份。”
那老板又是一震,跪倒道:“狄清和见过公子与夫人,冒犯死罪,请任意责罚。”
元越泽不习惯受人跪拜,上前扶起他道:“狄老板为人谨慎,何罪之有,快快请起,我们此次前来是要向你询问北方的最新消息。”
狄清和受宠若惊,起身道:“公子折煞小人了。”
接着清咳一声,道:“洛阳处有最新消息说,正月廿四晚,祝夫人与岳霸刀决战于洛阳西北三十里处的北魏长陵,由于沈城主封锁现场,所以没人见证到那场比斗的经过,结果是两败俱伤。”
边说边望向元越泽,似想从他那里探听到此事的真正结果。
元越泽见此人极为精明,大笑道:“我是决战前出来的,不过可以告诉狄老板,战果绝非如此。好了,说说其他事情吧。”
外人眼中,这次决战当然是最重大的事,狄清和最先提起,没想到拍错了地方,面色尴尬道:“李唐方面,李渊派李世民的主力大军进入弘农,又以李元吉出守太原,再命为李纲为晋州道行军总管,率军援助李元吉。刘武周方面,宋金刚以二万精骑突袭愉次,击溃了唐将姜宝谊和李仲文的部队。”
现在双方都处在备战期,即使有冲突,也不会闹大,但李唐显然由于战线靠北而吃了暗亏,寥寥几语,元越泽二人已推测出今趟宋金刚南侵太原,后面恐怕有颉利全力支持,又或者不但供应战马装备,还以突厥精锐乔装宋金刚的手下,那绝非唐军所能应付。元越泽心忖难怪李渊对突厥如此忌惮,不敢公然开罪颉利。如若扯破脸皮,颉利毫无顾忌的联手与宋金刚挥军南下,谁架得住他们?还幸现在仍未致如此明目张胆。不过这一想法使他荡平塞外的决心更加坚定。
与萧琲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元越泽点头道:“那么刘武周的下一个目标非平遥则为介州。一但平遥和介州陷落,宋金刚将可直接围攻太原本城,太原不但是李渊的老巢,更是唐室的后援粮仓,不容有失,这下有得他们忙的了。”
顿了一顿,他喃喃自语道:“不对,李渊该早觉察危险。一但太原失守,宋金刚部可沿汾水南下,循李渊当年入关旧路,渡黄河直指长安,否则何有派兵往援之举?我猜李世民是故意让李元吉吃败仗,以诱宋金刚深入,他在弘农的军队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主力恐怕已埋伏好准备伏击宋金刚。”
狄清和道:“公子高明!”
元越泽抓头道:“嘿,我虽读过兵书,但只会纸上谈兵,狄老板过奖了。”
只有萧琲心知他是不敢看低沙场的无敌统帅李世民才会这样肯动脑子思索事情。
狄清和又道:“现在北方几大势力,诸如占据渔阳的燕王高开道,幽州的黑道大豪罗艺,趁着突厥的突利和颉利互相攻占,争持不下,他们也再不需看突厥人的脸色行事,照我们得来消息,他们正思量今后的去向行止,公子名震天下,此行顺路探望他们,说不定可与他结成盟约,此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元越泽摇头道:“狄老板太抬举我了,一天李唐与刘武周、宋金刚之战未有结果,高开道和罗艺等人该不会轻率做出决定。假若胜的一方是李唐,他们或会向李唐投诚;若胜的是刘武周,他们则只好再乖乖的作突厥人的走狗,洛阳除了声势可以与李唐相比外,军备战力上差距还有一些,高开道等人绝不会向没有绝对兵力的人投降的。”
狄清和叹道:“公子看事准而透彻,小人怎都想不到这么深入。”
元越泽的话并非无的放失,要知道现在长江以北,黄河以南虽然都被沈落雁和寇仲控制,但双方加在一起的兵力也只有十六万左右,精兵连十万都不到。但李唐依旧不敢动,就因为顾忌岭南宋阀,李唐得了巴蜀固然是美事,但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有得必有失,失的就是战线被从太原拉过潼关,一直到达长江入蜀口,这么长的战线上,谁都没法集中兵力,李唐亦怕宋阀突然对巴蜀发动袭击,岭南以俚僚为主,民风纯朴,刻苦擅战,虽只十多万之众,却是训练精良,在宋阀的财势支持与一向主战的宋智指挥下,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所以才会不立即出关扩张,而是闭关扩充实力,以图稳步的胜利。
再去见过长相可怕,脾气比黑王还要暴躁的翟娇,留下千两黄金供其应付手头之急,婉拒她欲赠两人的突厥宝马,保证可追回失物后,在翟娇满意的笑脸中,二人离开乐寿,继续朝东北的山海关方向行去。
萧琲道:“恐怕不久以后,历史就要重演。”
以她一个当代人的身份,说出这种话后,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元越泽知道她说的是历史上极有名的“柏壁之战”边奔边道:“鞭长莫及,就算重演,我们也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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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虽然已是老夫老妻,萧琲依旧被元越泽看得俏脸微红,横了他一眼后,方道:“这么重要的事,就算夫君忘记,我们姐妹怎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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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小嘴中吐出一大段元越泽都听不懂的语言,微笑地望着他。
元越泽心中一阵汗颜,刚刚他才想起忘记带懂突厥语的人,岂知萧琲等女早已暗中做好准备,于是一把揽住她的小蛮腰,欣喜道:“琲儿并非突厥人,为何会说突厥语?”
萧琲凤目一挑,得意地看着元越泽,道:“当年和亲东突厥启民可汗的安义公主死后,为保持与突厥的关系,文帝以宗室女义成公主嫁于启民可汗。我与她情同母女,时常有书信往来,但突厥方面看得严,她只有以突厥语写来,我再找人带读,十多年下来,已会了许多突厥语。”
说到这里,她神情转暗,叹道:“隋灭后,我们再无书信往来。”
义成公主的事迹,元越泽当然听过,此女在突厥生活近三十年,先后为启民可汗、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之后妃,后被唐将李靖所杀。
萧琲突然道:“噢!我突然又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颉利很有可能本来准备亲率大军,偕刘武周、宋金刚联袂入侵太原。但因突利在我们帮助下返国,向颉利发动战争才使颉利无法分身,只好用现在这种送人送马的方式增强宋金刚军力,这样我们岂非帮了李唐一个天大的忙。”
元越泽沉吟道:“话虽如此,我却认为该是帮了中原所有人一个忙。突厥人做惯马贼,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当作家常便饭,若让他们长驱直捣中原,会造成极严重的破坏。至少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绝对无法与之抗衡。”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坚决地道:“若真有这么一天,我宁愿背负永远的噩梦折磨,也要以一人之力屠尽侵略者。”
萧琲默然,元越泽的话并非子虚乌有,因为在国与国的仇恨里,个人交情并没有容身之地。突利就算感激元越泽,当元越泽是个知己,却依旧无法改变二人所在的民族以及对立立场,所以他大有可能随时与颉利停战,共同南下入侵中原。
拉住元越泽的手,萧琲柔声道:“他们缺的是一个契机,若毕玄没有受挫,或许可调和二人的矛盾,但毕玄狼牙已断,夫君也不必担忧。”
元越泽想起那晚宇文伤与李渊的对话,神色凝重地道:“毕玄会否恢复斗志,依旧是个谜,我们先将东北的事解决后,再想其他吧!”
渔阳、安乐、北平、辽西和涿郡,并称东北边陲五大城,因高开道以渔阳为京,故渔阳隐成五城之首,成为该区军事经济贸易的中心。
渔阳城廓只有洛阳、长安那类大都会一半的规模,商贾集中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大街上,跨街有十座牌坊和楼阁,房舍大多为瓦项平房,长街古城,雕楼重重,充盈着边塞大城的气氛。由于渔阳乃山海关南最大的驿站和贸易中心,故城内有不少来自南方和塞外的商旅,四方杂处,繁盛热闹。
华灯初上,城中心的一座大型酒楼正厅里人声鼎沸,喝酒聊天者声音响亮,与中土酒楼风气迥异,突显外族的豪放之风。
蓦地,喧闹的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目光齐齐望向门口。
吸引他们的并非门口走如那身材不太结实,却发散着凌厉之极气势的英伟男子,也不是他身边两个娇滴滴的柔弱美人,而是站在那男子肩头,以一双森寒鹰目冷视周围的巨鹰。塞外人对鹰、狼等动物极为崇拜,这酒楼里亦有不少塞外人,但他们一生从未见过这样大的神鹰,那黑鹰光体重至少都有四、五十斤,一对翅膀若是展开,恐怕也得有一丈左右。
这三人正是经过十多天长途跋涉,来到渔阳的元越泽、萧琲和单琬晶,这段日子以来,萧琲在元越泽练气之余,教了他不少突厥话,其他三女连带着学了一点。元越泽此时功力已恢复近两成,他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就是不想被人发现认出他,特别是神出鬼没的鬼煞一旦得知他来到北疆,恐怕就会藏起来。其他两女则是相反,完全封闭毛孔,做出一副娇弱无力,丝毫不懂武功的模样,更加教人难以联想到是他元越泽来到此地,因为他与他家中娇妻的气质和特征几乎已被天下人知晓,修为天人,淡雅若仙,虚无缥缈。
小二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可怕的黑王和眼神都可杀死人的元越泽,硬着头皮将三人请入临窗的座位上。随便点了几道菜,三人开始享用,黑王多日来与元越泽已建立起友情,对他完全信任,乖巧地站在一方长椅上享用美味,人鹰亲密令众人大为钦羡,频频惹来注目,心中羡慕这家伙好运气,竟可驯服如此有灵性的鹰儿。
元越泽眼光扫过不停打量他们一桌的人,在其锋锐似刀的眼神面前,那些人全败下阵来,立即将注意力放回自己酒桌上,再不敢望过来一眼,边饮边聊,大厅内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兄台与两位夫人生得好面相,贫道骡道人,不知可有幸与兄台同桌一谈?”
一把荫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元越泽三人望了过去。
走过来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端着茶杯的中年人,此人生得容貌古怪丑陋,五短身材,一双细长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黑王,显是对这神鹰怀有浓重的兴趣。
元越泽来此鱼龙混杂的场合,目的就是为了打探消息,因为除了大夏势力范围后,再无元越泽可获得消息的据点。于是将黑王抱过来,放在自己的长凳上,起身作了个“请”的手势,道:“在下兰陵萧贝,道长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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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贝与萧琲同音,萧琲听后不禁横了他一眼。
骡道人道了声谢,坐了下来,眼睛依旧不离黑王,眼中闪过炽烈的神色,举起茶杯道:“贫道不会引酒,就以茶代酒,敬萧兄与两位夫人一杯。”
一杯过后,骡道人方将眼神从黑王身上移开,叹道:“萧兄勿怪,贫道对动物有着极深的感情,你们看那匹骡,就是贫道的命根子。体型这样巨大的神鹰尚是头一次见,难免失神,教三位见笑了。”
三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向窗外,但见柱边栓着一匹神骏非常的马骡,毛色理得润泽洁美,当知骡道人所言非虚。
元越泽微笑摇头,骡道人又道:“看三位装束,该是久居夏国之人,若哪里有贫道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行走江湖的人,重要的是注意说话分寸,尤其不可胡乱打听别人的行踪及目的,骡道人说话方式巧妙,省掉一句不该问的,又表达出自己的心意,教元越泽三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元越泽也不客气,压低声音道:“在下的族兄萧世用在关内外做玉石生意,年许前有批货被人抢了,我与内子多年隐居,本已不问世事,但兄长被债主迫得自杀,我忍不下这口气,决定出山查个究竟,以还兄长在天之灵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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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道人一呆道:“萧兄与两位夫人年纪看来不过二十上下,怎会隐居多年?”
元越泽故做神秘道:“不瞒道长,在下今年已过五十,两位内子只比我小几岁而已。我夫妇三人当年得传自孙思邈道长的仙术,常年修习,日久见功。不过孙道长不认在下为徒,所以希望道长为在下保密此事。”
骡道人眼中泛起崇敬的神色,喃喃道:“难怪难怪,竟是孙道长的高足。”
元越泽暗吁了一口气,总算把来历编得还算周全,他所说的玉石商人是从翟娇处听来的,那玉石商人悲愤自杀后,此案早成悬案。更高明处在于急中生智抬出孙思邈,要知道孙思邈在历史上的记载可是年过五十而保少年容貌气色、身形步态,且行踪一向隐秘,骡道人也是修道之人,当即不敢再有怀疑。
清咳一声,骡道人道:“大家同是修道之人,萧兄如此相信贫道,贫道感激。贫道在这一带还算混得开,最近北疆发生的事情,不知萧兄路上打听到多少?”
元越泽装傻道:“只是在渔阳外听人隐约说起什么鬼煞,其他的就不知晓了。”
骡道人道:“鬼煞确实是个令人恐惧的人物,但他不会与令兄的买卖有关。最近北疆怪事连连,五日前的‘安乐惨案’和三日前发生的‘百花惨案’都教人头疼。”
见三人不解的神情,骡道人更加确信三人是常年隐居山中的野人,低声解释道:“安乐县位于渔阳之北,城内最大的帮会是安乐帮,帮主陆平德高望重,交游广阔,得人尊敬,因追查一起凶劫案开罪狼谷的人,竟给狼谷群盗之首率高手潜入城内,一夜间尽杀陆平一家上下百多人,稚子孕妇亦不放过,还把陆家一把火夷为灰烬,火势波及邻舍,毁屋数十,无辜遭殃者以百计。后来有目击者说行凶者仅一人,这教人联想到传闻武功可比得上天下第一高手元越泽的鬼煞,此事惹起北疆武林的公愤,一向各自为政的帮会首次联结起来,准备在饮马驿召开北疆武林大会,务要还死者们一个公道。”
接着又叹道:“贫道最讨厌这些虚伪的武林人士,他们凭甚么为我棋友讨回公道,唉!什么帮不好叫,却叫作安乐帮,人只有死了才得安乐,想不到一话成谶。陆老弟,贫道敬你一杯。”
他后半句是自言自语,且有些疯疯癫癫,正是真情流露。几人始知骡道人是被害的安乐帮主陆平的挚友深交。
被人冠以第一高手之名,元越泽毫无感觉,心忖“首次”个屁,鬼煞行凶这么久,北疆武林又不见有多大动静,现在发现鬼煞并非只盗孕妇胎盘,就开始人人自危了。
单琬晶道:“那‘百花惨案’又是什么?”
骡道人好奇道:“夫人听过‘狼谷’吗?”
单琬晶这才发觉自己不自觉下露出马脚,淡淡道:“没听说过,不过是对后一件案子很感兴趣罢了。”
骡道人点头道:“这里有个被称为箭大师的著名弓箭匠,专为付得出高价的人制弓造箭,此君更是燕王的御用匠人,听说他一生曾制成七把他很满意的神弓,现在手上仅余‘刺日’和‘射月’两弓,作私人珍藏,有人出价千两黄金他仍不肯割爱。箭大师脾气古怪,谁的帐都不卖,包括燕王在内,他迷上青楼‘百花苑’的媚娘,不到那里去绝对睡不着觉,就在三天前的夜里,有人蒙面杀入百花苑,目标就是箭大师的房间,第二天,人们只发现许多死尸,箭大师则不知去向。最离奇的事是有人说此事是狼盗干的,也有人说是鬼煞干的,还有人说是韦沙帮的帮主深末桓干的,总之说法有很多,燕王视此案为奇耻大辱,虽重金悬赏,仍未能将凶手缉拿归案。”
元越泽大脑一片混乱,这些突如其来的案子疑点重重,光靠推理是没有多大效果的,骡道人继续道:“贫道认为害了令兄的人不过几人,其一是‘饿狼’崔望,此人出生在一条叫‘狼谷’的小村落,他率领的狼盗行踪诡秘,来去如风,专抢劫来往边关的商旅,反抗者必杀无赦,行事时以黑头罩蒙面,事后散避各处,极为神秘;其二是韦沙帮的帮主深末桓,他与妻子木铃并称‘夫妇恶盗’,此人在塞外臭名远播,率领群盗来去如风,没有人能奈何他们,据闻他们还得颉利暗中支持,肆虐辽北,杀人无数;其二是契丹的马贼头呼延金;其三则是来白高丽的韩朝安;最后嘛…”
他机警地望了周围几眼,凑过来道:“最后这人就是北霸帮的大龙头杜兴,此人与呼延金关系密切,又有突厥和契丹血统,敌视我汉族人士。嘿!萧兄修为这样不简单,当可为我汉人大争一口气!”
萧琲性子沉稳,听出他只是想提点元越泽,后面提到的几方恶人都有可能与安乐惨案有关,目的只是欲借元越泽之手,为陆平报仇,这两件事,元越泽当然也不会不理,于是顺着他的心意道:“原来此地竟还发生过这么多离奇的事,多谢道长的指示,请问道长可听过北马帮许开山当家?家伯曾留书说此人非同寻常。”
骡道人把握到她“非同寻常”的意思,眼中杀机一闪即逝,道:“听说他半年多前到极北之地找寻宝马,春节后才回到北疆,因被极北严寒天气冻伤内脏,回来后就开始闭关调养。”
元越泽道:“道长似是有话藏在心里,萧某以兰陵祖先的名誉发誓,绝不会袖手不理此等灭绝人寰的惨事,请道长有话明说。”
骡道人道了个歉,低声道:“杜兴是个双脸人。暗里做尽坏事,控制着一个包赌营娼、走私漏税的罪恶王国,通过暴力、恐吓、贿赂、诛除异己种种手段,逆我者生,顺我者亡,直至所有人都屈服于他yin威之下,敢怒不敢言。另一方面却摆出主持公义的武林大豪款儿,处处排难交镒,为被抢掠欺负者讨回公道,甚至设置义堂免费供贫民饮食,许开山正是他的走狗,为他干伤天害理的事的走狗,好无损他的声望。说什么到极北之地寻宝马,我看是遇到了仇家追杀还差不多。而且经过这几天推敲,我发觉此人很有可能就是狼盗。我一直认为陆老弟是被狼盗害的,因为他近月来全力追查狼盗的踪迹。在遇难前,他曾到过山海关去,只是据陪他一道去的安了帮二当家舒丁泰说,并没有着生什么特别的事,他们本要去见一批曾被崔望劫掠的胡商,却扑个空,胡商早出关去。不过陆老弟曾私底下告诉我舒丁泰和杜兴过从甚密,屡劝不听。今日思路突然变清晰,察觉到了舒丁泰、杜兴、许开山之间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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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越泽心忖东北受自己的影响较小,狼盗与大明尊教关系不浅,崔望正是“龙王”拜紫亭座下大将军宫奇扮的,听命于许开山,骡道人的推测虽不中亦相差不远矣。想到这里,他双目电芒更盛,闪烁着强大的自信,道:“道长若是方便,请为在下散布我到来此地一事,想来那些自大的地头蛇定会前来惹我。”
骡道人一呆道:“这个没问题,萧兄艺高人胆大,为民除害侠义之心令人佩服,贫道再敬你一杯。”
三人出城,继续行程,披星戴月。
从骡道人的话里,他得到一条最有用的消息,那就是许开山已经回到北疆,虽说到极北之地寻宝马一说不大可信,骡道人的说法同样不可信。他目下首要任务的是先到山海关找到素素,争取先除掉鬼煞,然后再继续北上。当然,若能顺路查清两件惨案,又或干掉许开山,就更完美了。
经过问路与查看地图,元越泽得知若沿官道直走,不入安乐经饮马驿便可直抵山海关。他虽是担心素素,却也深知心境若乱,对恢复内力无半分好处,强行压下忧虑,以往常的速度向东北方向行进。
间有遇上经过的商旅,彼此都会友善的打招呼问好,交换来道去路的消息。商旅们每见到黑王时,都会发出感叹的声音,他们更惊叹元越泽这来自中土的人竟连马都不准备,徒脚上路。其间也有遇上一些急匆匆赶路的帮会人物,瞥黑王与跟在元越泽身边的四女,都会露出贪婪的神色,不过在一身的杀气的元越泽面前,他们最终选择继续赶路。
再行数日,已是二月初,一行五人深切体会到北方边塞雄奇的山水,前方群山耸峙,原始森林广阔浓密,延绵无尽,林荫深处时有河溪淌流,水草茂盛,桦树、栎树参天而起,走到高处远望,间中可见田野问低矮的农舍和牛羊,颇有与世隔绝无争的味儿。
元越泽保持每日行进百里的速度,其他时间除了练功就是跟萧琲学些简单的突厥语,这么多天下来,收获不小。
单如茵拿着地图来到元越泽身边,撅嘴道:“我们都没来过北疆,还好夫君与黑王通灵,否则真的会迷路,这地图看得人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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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华接口道:“塞北气候确实比中土差上许多,比如现在这时节,中土会更暖和,难怪塞外的人对中土向来虎视耽耽。”
元越泽叹道:“塞外地势特别,大草原都在高原上,戈壁大沙漠在草原之西,东部的草原最宽广。据说太阳从大草原东部升起,要整个时辰才可照遍大草原。人们无法选择出生地点,但成长起来后,却有权利选择居住地,不过这一切却被小到习惯品行,大到国家民族等包袱所拖累,最终只有通过战争来解决。”
萧琲可以说是几人中阅历最丰富,也是最沉着冷静的,她秀眉轻蹙,道:“再行几十里,应该就可到达饮马驿了,不知能否赶上北疆武林大会。”
单琬晶道:“这几天路上遇到那些帮会人士该就是去饮马驿方向的吧!”
不待元越泽答话,天空中黑王的巨大身影俯冲盘旋而下。
几人认得这抱讯的鹰舞,立即功贯双目望向前方。
只见远方尘头飞扬,片刻后,骑士、骡车、马车从饮马驿的方向开来。
元越泽道:“这批人数至少过百,队形不整,看似一队,实是分属不同队伍,且走得匆忙,颇有临急临忙从饮马驿撤走的意味。莫非我们来晚了?夫人们先行藏起,你们不方便露面。”
几女藏入手镯,元越泽肩抗黑王,虎步声风,迎上车队。到接近时,更肯定是于饮马驿歇脚的商旅,纷纷从驿馆“逃出来”这群人狼狈不堪地逃窜,看都不看元越泽一眼。
拉住一名商人打扮的胖子,元越泽问起经过。那商人望了一眼黑王,惊呆后喘着气道:“你千万不要到饮马驿去,那处现时来了很多帮会人物,绝不会有甚么好事。”
元越泽道:“这里距离饮马驿已数十里,你们为何还这么匆忙?”
那商人道:“我们有人看到‘霸王’杜兴安排大批人手埋伏在饮马驿周围,怕是要灭口抢劫财物,当然逃得越远越好。”
说完用力挣开元越泽的手,踉跄着前奔而去。
黑王低飞盘旋,元越泽飞驰向饮马驿。
他恐怕真的来晚了,北疆武林向来内斗不断,敌视杜兴的人当然也有不少,杜兴之前可以不理会鬼煞之事,且安乐惨案很有可能是他安排出来的,此次借口对付鬼煞,将北疆重要人物集中到一起消灭,当然是再好不过。
奔了十多里,穿过一座山丘后,官道转为平直,远处林木上仿佛云气缭绕,如神仙境界,使人着迷,不远处即是饮马驿。
前面蹄声再起,一匹速度比得上马儿的神骏孤骡奔来,骡上一人浑身鲜血,衣衫不整,不是才分别数日的骡道人又是何人。
看到在元越泽头上飞舞的黑王,骡道人心中一喜,隔远就大嚷道:“萧兄缘何来得这样晚!”
他来到元越泽面前停下爱骡小蕾,元越泽立即伸过手,渡气助他平复气息,道:“杜兴动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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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道人一呆,显然没想到他会猜得这样准,苦笑着道:“北疆武林除了许开山外,所有人都到齐,杜兴一来就气焰凌人,不提鬼煞,却说要选个盟主出来,大家怎会服他,自然反对,又有人揭他的短,杜兴正愁没有借口,当即下令动手,众人才知中了埋伏,杜兴早安排数百刀手弩弓手在驿外,唉,还好贫道平时不招惹仇家,本事也低下,才逃了出来。”
元越泽此刻功力只恢复了两成多,不方便一直为他渡气,见他气息平复,收手道:“北疆武林该也有些好手,怎会如此轻易上当?”
骡道人见他步向饮马驿方向,骇然道:“萧兄勿要逞强,你现在若去九死一生,贫道逃出来时,外联帮龙头大贡郎、东北帮的帮主贝叔群、塞漠帮的帮主荆抗、仙霞洞洞主陈和及一众手下死的死,伤的伤。北疆确实不乏高手,但杜兴先通过老相好,饮马驿的老板娘‘骚娘子’在酒菜里下了软骨散,而且燕王委任的总巡捕丘南山也没到场,安乐帮的舒丁泰和北马帮的项元化又阵前倒戈,投向杜兴一边,这样一个早有预谋的陷阱,任谁也无法逃掉。丘南山恐怕也早被杜兴灭口。”
第119章 饮马驿旅
元越泽道:“道长没有为我散布消息吗?”
骡道人道:“贫道已经散布,不过杜兴等人完全不把萧兄当成一回事儿……”
元越泽暗叫失策,只靠一个没人听过的名字,怎会惹人注意,起到震慑四方的作用,于是微笑道:“道长离开吧,我要过去看一眼,若杜兴也是害死族兄的人之一,我绝不会饶他。”
说完大踏步朝饮马驿奔去。
半晌,骡道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萧兄请等等,贫道也非贪生怕死之人,何况杜兴狼子野心已经暴露出来,陆兄弟之死一定与他有关系,你不熟悉这里,我为你领路吧!是了,怎么不见两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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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越泽道:“萧某以性命担保道长不会有危险,内子隐居多年,对俗世甚为厌恶,在下已安排她们住在隐秘地方。”
一路长奔,二人抵达通往饮马驿的坡道下,元越泽微感愕然,想不到在边塞地区,有这么一座造型古怪,气势雄伟的旅馆驿站。
饮马驿位于峡谷一侧的山势高处,背傍高山,颇有占山为王的山寨味道,具备军事防御的力量。
骡道人呆望累得口吐白沫的小蕾片刻,开始为元越泽介绍。
饮马驿的主建筑物是一座两层高的土楼,以正圆形高达三丈的石砌围墙包环维护,主楼位于靠山的一方,围墙就由土楼两侧开展,环抱出敞开的大广场,亦是车马停驻的地方。大门与主屋遥相对应,只有一个入口,沿围墙设置客房,足有五十间之多,天井周围是环绕的回廊,置有数组各七、八张椅桌供人歇息谈天,天井中心是个宽达两丈的大水他。
骡道人眼中闪过讶色,眼前的驿站没有半分打斗过的迹象,隐约可见广场嵌置十多组供乡马的木栏,还有伙计在一边闲聊,一边把草料清水注进马槽,供几十匹精壮的马儿饮食。元越泽却不以为然,他功力虽消,高深的精神修为却在不断提升着,通过灵觉,他清楚察觉到周围气氛中透出一种紧张沉凝的诡异,令人感到胸口憋闷。于是皱眉道:“这座石砌的山寨高据丘顶之上,无论广场巴主楼,均只有一个入口,窗户窄细,虽有防御上的优势,但若给人封锁入口,却是谁都逃不掉,再看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现场收拾得竟这样干净,杜兴确非等闲角色。”
语毕,长身跃起,几个起落来到驿旅门口,高声喝道:“杜兴何在,出来受死!”
黑王灵巧地飞下,傲立在他肩头。
骡道人心忖这人怎么这般不通世情,太冲动了。但见他脸容冷酷,双目闪耀着凝然如有实质的强大自信,雄伟如山,挺拔若松的躯体笔挺如枪,状若天神,肩上黑王更添其不可一世的霸道气概,使人生出无论遇上任何风暴,这一人一鹰仍将屹立不倒的感觉。
灌注真气的声音足可传遍方圆几十丈,楼内突然起了一阵喧哗,十数个身体强壮的伙计手执利器冲出门口,从他们精华内敛和高高鼓起至无法掩饰的太阳穴看,元越泽推知这些高手很可能是杜兴安排的。
就在此时,一朵彩云排众而出,往元越泽迎来,娇笑道:“这位就是兰陵的萧公子吗?果真是一表人才,教奴家都有些动心呢!”
不用猜也知她就是饮马驿的老板娘骚娘子,她身材丰满得有些过份,年纪早过三十,全赖涂脂抹粉,才能对抗岁月的不饶人。穿着俗里俗气的大红彩衣,和同样喜着红衣的张出尘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脂粉香料的气味在几丈外都可闻到,水汪汪的媚眼带有无限的挑逗性,令人联想到廉价的肉…体交易。
元越泽心忖看来骡道人真是为“萧贝”做了不少宣传,不理她的挑…逗话语,挥手喝道:“杜兴,你这缩头乌gui,大丈夫敢作敢为,你若不出来,老子就拆了这驿站!”
骚娘子及一众手下面色大变,纷纷开口喝骂。骚娘子刚要找借口支开元越泽,就见不远处骡道人一路跑了过来,脸色立即一沉,闭嘴不语。
大厅内突然传来一把洪亮的声音,客气地道:“久仰萧兄大名,请进来一叙,杜兴恭候大驾。”
骡道人刚到元越泽身边站稳,立即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当,杜兴笑里藏刀,一旦进去,还不等于将自己送进陷阱吗!
元越泽没料到骡道人会过来,此刻多了一个累赘,却不影响他的信心,给了骡道人一个安心的笑脸,昂然阔步的朝大厅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肯定和有力,配合其龙行虎步的姿态,威猛无比的形象,足音组成的奇异节奏,透出勇往直前的强大信心。将门口一众好手的气势生生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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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道人额头冒起冷汗,只有硬着头皮紧紧跟上。
在众目注视下,元越泽随骚娘子进入主楼,里面是个宽敞可容近三十张大圆臬的饭堂,主楼后院是个大花园,乃著名的饮马温泉所在。不规则的天然温池热气腾升,烟雾弥漫,立时把布置简陋的饭堂提升为仙界福地。
饭堂内只得一人,元越泽的灵觉却察知周围墙壁后至少埋伏过百人,当下开始盘算如何保护骡道人,杜兴如旋风般转过身躯,大步迎来,抱拳道:“萧兄请!”
目光落在骡道人身上的刹那,他眼中杀机一闪即逝,回复笑吟吟的模样,仔细打量着元越泽与黑王。
杜兴不负霸王之名,身材高挺,有魁伟而令人慑服的体型气魄,超乎常人的高额,显示他并非有勇无谋的人。他是四十刚出头的年纪,虽说不上英俊,却充满阳刚的气概,神采奕奕。粗浓的眉毛下双目尖锐锋利,像没有事情能把他瞒过。他单手负后,黄色武士服外加披风氅,脚踏牛皮靴,确是霸气十足。在元越泽锐利如剑的目光下没有丝毫不安的神色,元越泽从容坐下,骡道人战战兢兢地入座,杜兴与骚娘子眼中同时闪过嘲弄鄙夷的神色,亲手为元越泽斟满酒后,杜兴道:“这是老板娘珍藏的鸿茅酒,理气益肺、滋荫补肾、益气安神、平肝健睥,好处说之不尽,萧兄请。”
骡道人面色大变,骇然道:“不能喝!”
元越泽不以为意,一饮而尽,微微皱眉,抚着黑王油亮的羽毛,道:“这药酒太苦,好了,说正事吧!被杜兄擒住的北疆武林人士可否交给在下?”
见到元越泽一饮而尽,杜兴二人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再见骡道人一脸煞白的模样,心中暗喜,不过元越泽说话如此直接,教杜兴很是不悦,道:“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萧兄当知此乃至理,北疆武林恩怨还轮不到阁下插手,萧兄以为然否?”
元越泽暗叫厉害,杜兴依足江湖规矩,反令他们落在下风。这时代人,特别是草原人,都尊重强者,只有强者才配得到别人的敬重。杜兴看得出元越泽的实力最多只是与他不相上下,才会同样不客气。
元越泽微微一笑,道:“杜兄说得好,那在下想请问一件与我有关的事,在下的族兄萧世用曾在山海县城附近被人劫了一批货,弄至家破人亡,赶问杜兄知否是谁干的呢?噢!你千万不要说不知道,杜兄与契丹呼延金的关系,在下可是打探清楚了的。”
以杜兴的城府,闻言脸上肌肉亦抽搐几下,高开道虽是东北之主,但很多地方仍不由他话事,像杜兴这种一方霸主,背后又有突厥和契丹人撑腰,虽明知他暗里无恶不作,仍莫奈他何,兼且此人武功盖东北,谁都忌他几分。何时给人这样冷嘲热讽过。
看着他的表情,元越泽暗道搞不好那萧世用还真的是被杜兴给害的。
“砰!”
杜兴一掌拍在桌上,发出一下闷响,但台上樽内的酒却不见半滴溅出来,显示出他的武功不但超凡入圣,且是怪异无伦的内家功夫,厉声道:“你族兄被劫,关我娘的屁事,混江湖的哪个不重荣誉,你语有所指,今日若不给老子个满意的说法,休想离去。”
元越泽依旧抚摩着黑王的脑袋,叱喝道:“讲信誉?你奶奶的,老子刚刚喝的药酒里面的毒难道不是你下的吗?以荫谋算计北疆武林,意图称霸的人不是你吗?你杜兴除了脸皮厚以外,我看没什么本事。”
杜兴哈哈大笑,拍着腿道:“既然知道已经中毒,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爷爷或许会饶你不死!我操你的十八代祖宗,在这里谁敢向我杜兴颐指气使?”
元越泽猛地起立,两手抓着桌边,随着他往后稍退,整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