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另一点原因使他选择了来找刘小别而不是一个心理医生,那就是——他喜欢刘小别的味道,这一点他是确定无疑的,世界上再不会有比刘小别更好闻的气味,哪怕只接触过一次,他也都无法忘怀那时的感受和身体自行的反应。
面对连连后退的oga,周泽楷想跟上去,又硬生生刹住了脚步,有些笨拙地开口解释,说:“我们的信息素,很合适。”
但这并不算一个解释,刘小别的表情从空白失措变成了像是受到羞辱,眼尾勾人的线条一下子凛冽起来,黑蒙蒙的眼珠子却极为水润。
“呵呵,”刘小别说,“周队大老远跑来就开这么个玩笑,行行行,我顺着您说,您想试啊,我不想。挺晚了,我回宿舍了,您请自便。”
周泽楷完全不知道正确的步骤,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蓦地有些慌张,两大步迈过去,刘小别神色一变,转身就跑,却一下子被抓住了。
alpha展开他的怀抱,像捕猎一样拥住了oga。
“放手!”刘小别喊道,屈辱的绯红涨上苍白的双颊。
周泽楷只是凭直觉行动,他判断不能放,虽然怀里的人很生气,气到在发颤,但这一放肯定错失战机直接ga over,他必须争取一把。
alpha低下头,温柔地展开了他的信息素,如同海洋一般平静而深厚,无处可逃。
他的信息素被他人认为是某种调制酒,带着海洋的气息,平平淡淡之后有的是后劲儿,就像他这个人,看起来内敛羞涩,且后待拔枪,定是斩敌无数,凛冽强劲。
刘小别说不出话来,也无从反抗,他近乎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记得这个气味,不是刺激他的,而是给予保护错觉的。哪怕是错觉,也足够让人沉沦。
“不要拒绝,”周泽楷埋在他的颈窝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小孩子一样委屈,“我帮你。”
大概,早就该帮他的,在那个夏夜,或许那样也就是一夜错梦,天亮便各自解脱。
“放屁……”刘小别说,一点都没有气势,听起来轻轻细细的,叫人立刻心疼起来,哪怕他说的内容这么不客气不友好。
“真的。”周泽楷说,抬起头,犹豫片刻,嘴唇贴上了刘小别的后颈,那处的皮肤暴露在夜风中,沁着凉意。
刘小别狠狠地抖了一抖,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一个轻微的“不”字尚未脱口而出,周泽楷的牙已经压上oga敏感的后颈腺体,轻柔地咬了下去。
临时标记。
如果alpha和oga之间的信息素有足够的契合度,临时标记成立,压制发情期是小菜一碟。
代价是,oga的气味会变得暧昧不清,暗示他的伴侣是谁。
全明星之夜他们下午到的酒店,柳非想出去逛街,问了几个小伙伴,最终只有袁柏清友爱地应承了她。
“把小别拉上吧,”柳非想了想说,“唉,男孩子长大了啊。”
“噗……什么鬼?”
柳非就眼睛闪亮,笑嘻嘻地说你没发现吗,小别开始用香水了,噫,那个香型太过风骚了其实我几次想提醒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叫他一起出去嘛我给他选个合适的。
袁柏清大惊失色,“我还以为是我鼻子出问题了,又不敢问他。”
“啊?”柳非不解,“你不敢问他是什么意思?”
袁柏清搪塞了过去,说好吧咱们去拉他吧,他肯定不听我的女王大人劳烦你出马嘞。
但刘小别还是坚决拒绝了出去抛头露面的邀请,柳非说我都不知道拿你这黄花大闺女怎么办才好了,一脸霸道总裁怅惘色。但借此由头她向刘小别提出了香水的问题,刘小别的脸色挺微妙,不是完全的尴尬,有些复杂,他说哦我知道了,反正我很快就不需要了。柳非不懂,嘴一快直言道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马上要去做手术了吗?刘小别磨磨牙说对我要去割狐臭,你们快走。
柳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和袁柏清出门前,小别的室友突然回头,扶着门框来了一句:“这次主办方掏钱,几个战队都住在这里啊,人多口杂,小别你小心点儿。”
柳非愣住,她忽然想起小别跟自己是不一样的,可是以前也从来没强调过这种不同啊,她几乎完全忘记了,小别是个oga。
走在路上她问袁柏清小别咋了。袁柏清说青春期余孽吧,我也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也不好咬着问。
刘小别趴在床上玩手机游戏,手速飞快,巅峰之处如同幻影,朋友圈榜单记录上的第一名成绩又刷新一次。他自己看着这个结果也觉得是颇为丧心病狂了,又有点小得意,心情很宁静。
下午四点整,他跳起来,洗了个脸,收拾整洁,坐电梯去楼上敲响了某一间房门。
周泽楷来开门,刘小别迅速地闪身进去。
做贼似的。
成功闪避被别人捕捉到的可能,刘小别松了一口气,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轮回的配置也没有比微草好或者坏,随口寒暄一句。
周泽楷站在刘小别的身后,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可爱,问他好又不正眼看他,太没有诚意了。
一直都这么没有诚意啊,像一个假装懂事的小孩在应付谁似的。他找他打竞技场,明明刚刚还在群里说话呢,瞬间装不在,周泽楷只有打字说我看到你了,别装,刘小别才回说啊?不好意思我刚出去了一会儿,不打,周队我们不打。周泽楷打一个问号,那边就说战队机密。他只好打出卢翰文三个字,刚刚还跟刘小别约战来着,微草的剑客也应了,什么机密。然后他收到了一串省略号,周泽楷想了想,又慢吞吞地敲,说我也是。他也是轮回的机密啊。刘小别飞快地回了一个死鱼眼的表情,不一会儿,甩了房间号过来。
周泽楷觉得自己在尽力对某样情感进行确认,然而越是如此进行越觉得迷惑,并且伴生了其余的感受,让人如坠迷雾,却又无时无刻不品尝到一种甘甜的滋味。
就像此刻,刘小别露出雪玉般的颈子来放着他咬,他的目光却在那带着稚气的少年眉眼之间逡巡,想要吻到那眉心去,又疑惑到底是什么主导了自己这样的愿望。空气中淡淡弥散着刚出炉西点的甜蜜香气,他觉得身心都很熨帖。
半晌等不到回应,刘小别觉得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还是耻得慌,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周队?”
平心而论他还是感谢周泽楷的,没有周泽楷的多管闲事和自作主张,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现在一切几乎回到正轨,只是麻烦点要定时找周泽楷盖个戳——而且这种情况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对之前周泽楷说想跟他谈个恋爱试试的说法不以为然,半问半猜了一下之后完全不知道轮回队长到底是善良还是想太多了,刘小别把周泽楷的情绪定义为一种莫名其妙的歉疚,不过既然他想要平息这种心情,自己也可以从中解脱,就没有反对。
大概是临时标记的效用,它和正式标记只存在时间上的区别,同样会带来认同与臣服感。刘小别每每都希望盖戳的过程速战速决,不然他会腿软,他会觉得周泽楷越看越顺眼,对于自己的主权不停让渡,直至迷失。
还好周队算一个正人君子。
周泽楷听他一声提醒,骤然回过神来,忍不住又琢磨起这个称呼,可不是像一个乖巧懂事老实巴交的后辈么。上次他一时不清醒,脱口而出问他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微草,刘小别立刻说想都别想,然后又从这过激状态中回复过来,重新变成乖巧老实的后辈,说呵呵呵是我想多了,不过反正我是不会转队的。
像猫一样,说炸就炸,服帖的时候又能乖乖让人摸毛。
他握住刘小别合成拳头的手,感觉到手的主人的紧张,不免觉得疑惑,却无法询问,像第一次一样半拥住刘小别,轻轻咬住oga的后颈。
他没有很快地咬下去,反而是舌尖轻柔又有力地在此处扰动。
刘小别在alpha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挑逗下又难堪又生气,想怎么不能按着牛头饮水呢,他想抓住周泽楷的嘴巴逼他合上,咬下去。
为身体所接纳的气息在一波一波侵袭着oga的防线,刘小别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在齿尖终于刺破皮肤的瞬间他一下子放松开,以至于逸出了一声轻叹。
听起来怪怪的,有点像呻吟。
刘小别觉得自己血液上涌,全堆在薄薄的脸皮子上了,于是慌里慌张地推开周泽楷,鞠个躬说麻烦了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就准备跑。
半年已过,虽然折腾,但他好歹平安地活过了危险期。
周泽楷握住他的手腕不放,定定地看着刘小别,问:“我哪里不好?”
哪里不好,为什么都不考虑一下呢?
刘小别哭笑不得。周泽楷说试一下很简单很轻松,可是哪里有那么简单轻松呢,而且……
“是错觉啊,周队,真的是,”刘小别语气很认真,直视着周泽楷的眼睛,又很快避开,“你看我们都不互相了解,我觉得你可能就是想象过度发达了。”
“所以来了解啊。”周泽楷说。
怎么是这么执拗的一个人呢?刘小别觉得很难办很难办,他也不想办,就很直白地说:“我不想了解。”
他一点也不吝啬任性的。
周泽楷却没有任何被回绝的尴尬或者伤心,双眸沉静,又仿佛燃着什么明亮的东西,他向前迈了一步,贴近刘小别,轻声说:“那我自己来。”
随后,他松开了刘小别的手腕,却低下头,吻住了刘小别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唇。
☆、[周别]无别意(下)
从上个夏休期到本赛季的全明星之夜,刘小别从一个糙汉oga转变为一个纤细敏感的年轻人,目睹这个变化的他最亲密的室友袁柏清惊讶地发现,在这个节点之后,他又变成了烦恼的少年维特。
“我能知道到底是谁跟你告白了么?”
别哥儿翻个白眼,“说了你也不信。”
“我信,我最信你了,来满足一下兄弟的八卦之心吧!”
刘小别又横了他一眼,袁柏清绷住和蔼端庄的面容,端起水杯,优雅地抿一口,示意对方说,就听见刘小别换上一种轻描淡写的口气,装出漫不经心感来:“周泽楷你认识吧?”
“噗——”
“我特么就知道。”及时闪避开水雾攻击的刘小别忿忿地说。
“卧槽,卧槽卧槽……那什么,小别我没有其他意思啊,就是……周泽楷怎么会看上你呢?”
“我怎么知道,我还看不上他呢。”刘小别说,扯了两张纸递给袁柏清。
“我能知道一下前因后果吗?这件事跟你这半年来的异常状态是不是有关?”
“不能。有点儿关系。”
“呃……”袁柏清语塞,来回踱了两步,“啧啧,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啊,是想跟我讨主意吗?”
“不是你非要问的吗!”刘小别大怒,“我自己有主意。”
“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