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一些,一些贴着脸颊,颊边清凉,引人疼惜,于是绝尘不由抬起头,细细吻,轻轻抚弄,透过缕缕乌丝,回望纠缠多年的深挚之情。
他额前的配饰稍稍烙着泪痣,御不凡夸张地挤着眼,撑伞的手搭在眼前埋伏着的雪发上,两指挑弄着其中缀着的红,叹道:“像我这样的人啊,怎会认识你这个呆子呢。”
绝尘不语,但这万里荒漠,却不再冷瑟了。
(完)
☆、【皇悦】(天尊皇胤x尚风悦)
早在许久前,离开诗意天城的御圣主便被询问过:“为何你要将住处起名为啸龙居呢?”
那自然是年少轻狂之时心比天大,身为悦神圣族的人不愿与御天龙族打交道,更觉两个王族争权极其麻烦又繁琐,偏偏这种规则持续了千年,自始至终无人反对。
只是算尽一切,化名为极道先生的尚风悦还是与御天五龙之一的醉饮黄龙成为知己。
幽然一叹,变出铁锤“火龙”,昔日拜休伊为师所学的鬼之铸术,在磷磷火光下,给断剑送去了非同一般的重生之路。极道先生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缺角,扬起嗓音道:“蠢龙,还不过来。”
原来有人畏畏缩缩,交叉着手枯立望天。若不是断剑被发现,醉饮黄龙一人敌双座的事迹也不会如此之快传入极道先生耳里。
见裂口狰狞,极道先生扬起眉毛,脸色甚是不好看。彼时香炉已燃,木摺扇被醉饮黄龙收起,合好放在案前,空出来的位子,刚好可以抬起手肘,偷偷摸摸借个道赖一下。
只是,那香炉里的灰被风吹得四散,不出一会儿,极道先生已灰头土脸。醉饮黄龙惊起,手忙脚乱围着他转,就差点将“火龙”接手过来自己修铸断剑了。
“风悦,风悦。”
眼看极道先生重力不稳要摔倒,醉饮黄龙扶住他,揽着他,不停地唤着。而把铁锤举得高高的极道甚有无奈又咬牙切齿的味道。半晌,他叹口气:“你啊,总是笨手笨脚的。”
醉饮黄龙深深凝注他,他眉眼清淡,说话间一片柔和,此时即使渗着一点点火气,也是神采生动,令人惬意。许是这道注视鲁莽,视线灼灼,极道放下手里事物,换上折扇,半展遮脸,咳嗽了一声。
极道先生撇嘴道:“何时放开你的爪子。”
醉饮黄龙的行动一直都是比说话快的,见眼神暗示没有半点用处,极道放弃了。他们贴得死紧,说不定某人很快会变出真身,摇着尾巴拿龙角戳破扇面。
为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极道反握扇骨敲他鼻,轻声道:“距离上次也有三年有余,虽你我有三年未见,但我并不觉过得缓慢。”
醉饮黄龙闻着他的发香,听着他喉咙里发出的动静,低低道:“三年于我,人间更迭无数,但终究比不过你。我还是任性,心神放在兄弟们身上,忽略……。”
“哈!”极道笑道:“我又不是女人。虽然‘你关心我更胜过兄弟’这样的话确实很不错,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说出来还是白说了。”
“风悦。”
一如既往清雅的啸龙居,只有他们站立的地方有着颜色,如春之风絮,屡屡不止,如冬之落雪,永远不变。两人话没说完,却吻至深。
一手熄灭香炉,极道先生摸着面前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指腹轻点,温声道:“啸龙居,啸龙,龙啸九天,龙潜于居,又怎会没有我极道先生的出力。”
就是这样的尚风悦,从不掩饰,如静水流动,一流流至醉饮黄龙心底,深刻得令人想落泪。
(完)
☆、【蝶月】(蝴蝶君x公孙月)
蝴蝶君有很多外国友人,通过不同的渠道收获了许许多多先进的事物。比如照相机……
一日,他与央森对坐,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说了一些话,央森要去外访友人,于是在细授了他大致的操作方式后便离去。从此,蝴蝶君的生活比起以往更为多姿多彩。
在公孙月眼里,这位媳妇脸经常鬼鬼祟祟又满脸带笑,疑惑询问,迎来的是一通大熊抱以及没完没了地蹭蹭:“阿月仔真可爱,真可爱。”
退隐后已有好些日子,蝴蝶君十八年岁月的苦情仍历历在目。公孙月有时心下一软,拿羽扇拍拍他毛绒绒的脑袋,这便过去了,但也有意外的情况。
在梅雨季节来临之时,公孙月踩着雨点出去,回来裙摆沾染了久旱过后令人意犹未尽的青草芳香,再加上她本身淡淡的清竹味道,灵气逼人。
她刚抬头,就被满目白刺得眼睛一痛,下意识闭上,再睁开,原来是蝴蝶君杵在那头,背过身去捣鼓好一会儿。
她问道:“你又在做甚?”
“哈,没什么没什么。”蝴蝶君回过头,甩甩头发,倒也是俊秀风流的模样。只是他的痴他的情都因公孙月而生,也只有这个时候对自己的皮相不管不顾。
他疯也似地扑上来,公孙月倒退一步:“我衣衫湿了,别过来。”
好歹蝴蝶君也是练武之躯,要以武力抱得佳人,在这种分神的时刻还是较为容易的。
回望住在蝴蝶国的这些日子,两人好酒好菜,好诗好景,相安无事,打打闹闹,也全是乐趣。这一幕究竟发生过多少遍,已记不全了。将伞放在台阶上,公孙月侧了一侧,让满脸自信的蝴蝶君扑了个空。但第二次,还是让他得了逞。
谁知这家伙丝毫不安份,脑袋滚着移下来,徘徊在公孙月腹边,嘴里还叨叨着:“原来我也有这一天,我和阿月仔的结晶,啊啊啊好期待,从今天起我什么都不准备干了,整日整夜守着你,虽然暂时碰不着,但我会坚持的,只要……”
公孙月一个头两个大,推挤着他贴过来的脸蛋:“你在说什么,什么结晶。”
蝴蝶君抬起头看着她,那眼神,深情如斯,本就雅逸的眉目没有对待旁人时的清冷,一概的逗趣也收敛了,任何一个女子,被如此注视都会有刹那的失神。
然公孙月见多了他这副模样,往往没有好事。她率先扭开头,除却耳垂红了之外,嘴照样是抿了抿,轻轻地哼一声。
果然,蝴蝶君小声道:“阿月仔,我们时常奋战,也该有孩子了罢。”
公孙月一怔。
蝴蝶君蓦地大声道:“难不成不能在床上做?莫非在比较特别的地方容易……嗷!”
脸蛋被捏得扭曲,打断了他的话。公孙月没好气地看着他,扇子轻摇,想了想,突地出招。后者没想到在这么美好的气氛下竟还有武力之争,轻而易举就被发现了秘密。
蝴蝶君的怀里鼓鼓的,塞着照相机。另一个内缝的衣袋里还有一张照片,公孙月两指并拢夹起它,在蝴蝶君挤眉弄眼的反应下,看到了如下画面——
一位身着男装的佳公子,手持扇,半遮脸,一双眼睛盖不住神采气度。在“他”怀抱里,一个小小的娃儿咬着手指睡得正香,而两人的身后,一个因为飞奔太快被糊成一道光影的疑似蝴蝶的背影正在张开手大叫着什么。
公孙月讶然,也有点欣喜,眉毛一挑,克制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阿月仔,我们的孩子在唤我们了。”蝴蝶君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柔情一片。
公孙月无奈道:“我好像知道你要干什么了,现在回去淋雨还来得及么?”
当然来不及。蝴蝶君将她打横抱起,哈哈笑道:“为了那个团子,我会加油奋斗,不惜更换时间地点,以后再也不用床……”
可怜,蝴蝶国所有的“床”都被得罪了。公孙月的手里还拿着那张照片,想像不到团子的模样,但仔细瞧瞧,比对一下蝴蝶君的脸,不由一乐,充满期待。
这样的未来,一直是他们所期望的,而一直被蝴蝶君所珍视的公孙月,不也是同样的心境?
(完)
☆、【枫樱】(枫岫主人x拂樱斋主)
楔子者,以物出物之谓也。
四魌界名士众多,其中又以慈光之塔为最。拂樱斋主在还未与枫岫主人结交之前,曾作为火宅佛狱三公之一的凯旋侯,以外使身份与慈光之塔高层交谈。
彼时“拂樱”之名可有可无,四魌界切断与苦境的接壤方式,首辅无衣师尹并没有投注目光在自己身上的兴趣,反而他这趟来的缘由,正是中他们下怀。火宅佛狱和慈光之塔联手,计杀雅狄王。若说是一盘棋,棋子落定,就待执棋者了。
拂樱便是在这个时候见着了枫岫主人。
据说也是名士之一,但闲情雅致,喜到处游历,这次回返,便赶上了正题。他头戴方冠,紫衫款款,羽扇轻摇,一双漆黑的眼悠然轻瞥又收回,有着疏离久远的淡漠。他更像方外隐士,无所欲求,看过来的时候仿佛世间万物不入他眼。
拂樱暗忖着:这人肯定活了千年有余,肯定是个老妖怪。
拂樱全身置于黑色斗篷中,当然不担心自己的唐突观察会给他人造成困扰。咒世主跟师尹交谈甚欢,拂樱一旁站着反正也是无聊,便干脆直接扫视另一个同样安静的枫岫主人。
枫岫坐在下座,看来地位虽不及首辅,但能随意入内,便也是被器重的人才。慈光之塔重用名士,要求品貌兼具,惊才绝艳,这人即使不发一言也难以令人忽视,微垂的眸里无波无澜,好似对耳边的对话并不抱兴趣。
但却让拂樱眼中一闪,起了兴趣。
正在出神间,突然厅外鼓声响起,忽高忽低,起起落落,应是皇城一角,军营处,要不是在练兵,要不是在操演。但颇有节奏的军鼓,随着唢呐陪响,一下又一下,敲在脑袋里,竟有种头晕之感。
拂樱顿时感觉锋芒在背,鬼使神差看过去,原来枫岫主人不知何时将羽扇轻移唇边,高挺的鼻梁上,一双幽目正锁着他。他甚至忘了自己裹在斗篷里头,以为脱光了衣服,暴露在外。
那种目光,不渗温柔,没有锐利,却是深邃的,像高山远水,像月华光彩,透着丝丝神秘和探究,天轻云淡,可又让人浑身微微颤抖,连垂在腿侧的一双手,也不由自主屈起了手指。
拂樱好像产生了幻觉,看到这个沉静的男人执扇舞动起来。军乐响彻里里外外,咒世主已经在夸赞慈光之塔的礼乐风采,无衣师尹频频颔首,礼貌又骄傲。
拂樱薄唇微启,喉咙却悄悄吞咽。在他的幻觉里,紫黑同色,满目华光,和着军乐起舞的男人,神态庄严,神情肃穆,一举一止述说着万古风情,让人升起虔诚和期盼,以及一生的向往。
连凯旋侯自身的杀意,好像也在这一瞬间回归了虚无。而当他回过神,面前还是议事厅,他仅仅只因看进了那双深深的眼里而有了古怪的反应。
军鼓止,拂樱身形微动。拜别之际,他与枫岫主人擦肩而过,低低的嗓音轻拂他的衣帽沿,风声吹进,让他起了痒意。男人小声道:“东风不意逍遥,避世不问儒道,春秋落日再圆,再与阁下共盏。”
“好友。”
手里莲盏曳进了一根根细发,粉嫩的,与昔日凯旋侯截然不同的模样。拂樱在这样的对比下结束了回想,站在他跟前的男人倾过身,拈起其中一缕。
拂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