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妈冠盖满京城《灼灼满天》第四章(1)
这一路拖拖拉拉，等我们到了大荣国国君面前，已经变成五人成行。凤仙太后坐在国君右侧，皇后坐在左侧，皇后以前是杀手出身，就算现在金盆洗手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仍然不改她动不动就想抹人脖子的习惯。
凤仙太后常常跟我抱怨这媳妇太冲动，脾气都不懂得收敛，当时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她随身的宝剑擦的闪烁锋芒，我忽然想起一句俗话叫做上樑不正下樑歪。
「君上，人带来了。」秦大总管行礼，我们也跟着做做样子，平时我都没在跪这一回想到要跪就膝盖发疼。
「楚家夫人体质柔弱，地板寒凉，跪着对膝盖不好，就免礼了吧！」凤仙太后果然体谅我，一开口就让我半弯的膝盖瞬间打直。
「谢太后恩典。」我喜孜孜的站起身，见到太子正躲在屏风后头偷看，这孩子越看越可爱，头上那朵凤阳花印让他看起来更是俊秀，忍不住朝他眨眼示意，他则默默的从怀中拿出捕兽夹放到地上，小脸满是期待的看着我。
难道他把老太太我当成狐狸来捕捉不成？就算我真是狐狸也没笨到会自己去踩捕兽夹啊！
「楚大人平安归来，实在是让本王吃惊。」喊过平身之后，大荣国国君首先视线就落在楚瑜身上，。
「多得君上的福分。」楚瑜浅浅一笑，有礼回应。
「为了表示欢迎楚大人回来，来人。」国君一声令下，数名宫女捧着盒子送上，沉甸甸的，大概是金银珠宝一类。
「这里的礼物，楚大人尽可以接受。」宫女们伸手一揭，室内霎时异芒四射。
七色珊瑚，深海夜明珠，珍稀的玩物满满都是，可以想见国君对楚瑜的厚爱，这其中有盒里头的东西却让我蹙起眉。
楚瑜眼中微闪，默不作声。
「楚大人可喜欢？」国君清清喉咙，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水。
「多谢君上。」
「多谢君上，这我们万万不能收。」我双膝落地，果然地板很凉，这把老骨头还要受折腾，下次应该建议太后多铺几层地毯。
众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老太太我身上，凤仙太后和国君交换一个眼神，一下都严肃起来。
「那个盒子内的东西。」我朝右前方一比，显然在许多华美的珠宝中毫不起眼，那是一把头尾不过小臂长的短棍，黑乌木浮华精緻的雕工，把手部分缀上几颗鲜豔如血的红宝石。
「是先王的祥龙棍，驾崩前最珍爱把玩之物，宫中之宝，我们万万不能收。」楚瑜带着我见过几次，这种东西，不可能赐给一名臣子，就算那是楚瑜。
「是吗？谁把先王的祥龙棍拿到这里来？办事如此糊涂？」凤仙太后耸耸肩，转头过去训斥，被骂的宫女缩了缩，赶紧把盒子盖上回到太后身边。
剩下的东西我们自然是收下，国君的赏赐没有理由拒绝。
「今天除了楚大人之外，其他人来所谓何事？楚将军与楚丞相都在，可不是来商谈国家大事的吧？」瞧见这幺大的阵仗，显然国君也有点意外。
「今天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楚明往前一步，既然现在楚府主人是他，自然是做为我们楚家的代表。
「但说无妨。」
「想要请陛下让我们出使北苍国，家父从那裏平安归来，希望能够对那边的村人表达感谢。」
这句话一出，殿上忽然一片沉默，让人连呼吸都有几分困难。这种沉重的压力不是来自国君，而是来自－－
「不行。」
凤仙太后语气跟平常完全不一样，平时她总是生气勃勃，虽然动不动就要砍人，但她的心思显而易见，风风火火，情绪鲜明，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般冷然，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
「哀家说什幺也不会准许。」
凤阳国跟北苍国是宿怨，凤阳国阴盛阳衰，大多为女子，北苍国资源稀少气候严寒，日子困苦，所以让人民的性格磨得有如尖锐的刀锋，只要为了他们自己，为了多一天的富足生活而放火烧了整座城都可以。
全然不在乎别人怎幺想，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凤阳国，许多国家都认为凤阳国多为女子容易欺侮。
一开始也的确如此，但凤阳国柔弱不屈，挣扎中求生存，竟然也让她们存活下来，凤阳国的女王把王子留在国内，而公主们纷纷被送到国外与大国或者强国联姻。藉由她们的美貌和这份婚姻关係来保障自己国家的安泰，凤仙太后一开始被送到大荣国，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自然后来与大荣国国君情投意合，实属佳话。
那里的女子剽悍会武，也是为了随时替代不足的男子们上战场。
但是在这幺多联姻的国家中，北苍国始终没有任何关係。据说是北苍国曾经发过两次大规模的毁灭战争，虽然其中一场并不是以凤阳国为目标，却都让凤阳国受伤惨重，血流成河，凤阳国的女王流着泪，站在军队叠起来的尸体上沉痛发誓。
铭记此仇不共戴天。
她们绝对不会忘记这份伤痛，刻在历史中，烙在每一个凤阳国的子民心里。
凤阳国的人民性格刚烈，是绝对不会忘记。就如同现在的凤仙太后一样。
「要哀家允许，除非哀家死。」她挥袖冷然道，我第一次看见太后用这幺冰冷的眼光看人，视线宛如她始终不离身的那把宝剑。
「母后请息怒。」国君伸过手，轻拍凤仙太后，她的手已经握成拳，光是听到这个国名，都愤怒得难以自持。
「北苍国跟我国一直不交好，即使正式请求出使也是危险重重，楚家对于大荣国重要性无人能及，本王也不赞成这个请求。」
我们楚家从军事到政治再谈到商业，至少也掌握了大荣国一半的命脉，一但被有心人士利用，大荣国简直就是被人捉住一根软肋，不奇怪为何国君会拒绝。
「我们会很注意，绝对不会出差错。」楚明不放弃，仍然振振有词。
凤仙太后眼一瞇，手已经摸上剑。
「你这是在挑战哀家？」
「臣不敢，只是臣希望完成家父的愿望。」
「哀家的命令跟他的愿望……不对，应该说你的命跟他的愿望你要取捨哪一个？」凤仙太后阴恻恻的语气，难以猜透她心中的想法。
楚明不语，我突然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以前曾经有这幺一个故事，有一个孩子丢了，两个妇人都说他们是孩子的娘，公正的裁判官为了找出真正的娘，吩咐要两个妇人抢夺孩子，孩子哇哇大哭，而亲生母亲不忍心的鬆开手，自愿放弃孩子。
如果是楚瑜，那个维护家人至极的楚瑜，这时候他一定会……
「我愿意以我的命来换楚瑜的愿望！」我扬声一喊，震碎了厅内透不过气的压力。
当凤仙太后都面露诧异瞪着我的时候，我特别看得明白。
这是一个局，凤仙太后不是真的动怒，也不是真的要取楚明的性命，凤仙太后平时虽然嚣张霸道，却绝对是一个贤明的太后，能够让朝政一片清明，先王死后辅佐年幼的儿子把持朝政，除了我楚家的支持，凤仙太后以女强人的姿态撑起一片天功不可没。
这样的女子，会因为单单听到敌国的名称就动气，未免太事有蹊翘。
所以这是一个局，他们在测试，我不知道楚明是不是涉入其中，但很显然他们在测试，看那个该出声的人会不会出声。
如果他是楚瑜，是真的楚瑜。
他们在怀疑这个人的真实身分。
「请停止这种行为，太后陛下。」我伏下去，额头重重碰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