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闯青楼,义救红颜。~ 12
玉堂自文秀手中取过玉珮,细细端详了一阵,微笑问道:「这玉珮看来古朴,我想应该极其珍贵。文秀,这玉珮是妳祖上留下来的传家之宝,对吗?」
文秀轻轻地摇头否认:「不是!」
玉堂想了想,又问道:「那幺这是妳爹特地买了送给妳的?」
文秀仍是摇头。都不是?玉堂的困惑全写在脸上了,他想不出文秀的玉珮从何而来!
文秀迟疑着到底该不该说,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她自玉堂手中接回了玉珮,缓缓地说着:「这玉珮代表的是一个约定!」
玉堂皱眉不解地问道:「约定?」
文秀接着说:「不错!」文秀缓了一口气:「是一个婚约!」
「婚约?」玉堂吃了一惊,他紧皱着眉、心中隐隐觉得不好!
文秀接着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就替我订妥亲事了。那个人……我的未婚夫婿成年之后,便离开家乡,赴京求取功名,这些年都是音讯全无。这玉珮就是我未婚夫家中、祖上传下来的宝玉,是文定的信物,我从小便随身带着。」文秀低下头、轻声说道:「我爹一直告诫我,做人要讲诚信,既然已经有了婚约,就不能悔婚!我爹生病的时候,都不忘叮咛我,要是他有什幺不测,叫我务必要请我二叔,替我找到我的未婚夫婿!我……我不能忤逆爹爹的遗愿的!」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雨来,雨势不大,细如针丝,玉堂心中一阵难受:「原来,她已经许了人家,就是因为如此,她对我始终都是这幺疏远!」玉堂又想:「她如今告诉我,是要我死了心?如果她没有婚约,她对我……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
玉堂心中兴起了一阵莫名的酸楚,他逕自冲出亭子站在外头淋雨:「怎幺会这样?难道我跟文秀一点缘份都没有?那老天又何必安排我与她相识?」玉堂闭着眼睛,希望这场雨能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
玉堂一睁开眼,文秀竟怯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他大吃一惊:「文秀,妳……妳跑出来做什幺?」
文秀不说话,全身因为身子单薄而微微颤抖着。文秀静静地看着玉堂,她知道自己不能嫁给玉堂,但是至少眼前她能够陪着玉堂、安慰玉堂!文秀明白,在这世上,除了阿爹之外,白玉堂是唯一看重自己的人,也是她最在意、最不想伤害的人!
玉堂低声怒喝着:「妳……妳身子还没好,快到亭子里去躲雨!」文秀仍然不动,玉堂只得拉着文秀的手,赶紧又跑回了亭子里;玉堂忙着用袖子替文秀拭去脸上、衣服上的雨水。
「是文秀不好!」文秀低着头,歉然说着:「我……应该早点告诉五爷的!」
玉堂双手扶着文秀的手臂,怒声说道:「妳哪里不好了?」玉堂顿了一会儿,语气和缓了些:「妳说话斯文有礼、个性温柔娴静,妳心地善良、总是处处替别人着想,而且妳……妳是我见过……见过最美的姑娘!」玉堂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正因为妳是那幺好,所以才会让我对妳……!」玉堂缓缓地放开了文秀、转过身子走出几步,玉堂轻轻歎了一口气,他不知该说什幺好!
只听见文秀幽幽地说着「五爷把文秀夸得太过了!我没有那幺好,我只是个平凡的姑娘,我这一生福薄命苦,我一出生就剋死了我娘,如今我爹也走了,在这世上文秀只是一个孤苦飘零、无依无靠的弱女子罢啦!」说着说着,文秀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由得湿了眼眶。
这让玉堂看了很心疼,他很想说话安慰文秀,但又不知该如何启齿;玉堂心里想说的是:「文秀,只要妳愿意,我会照顾妳一辈子,只要妳肯留在我身边,白玉堂这一生就只爱程文秀一个女人!我愿意与妳白头偕老、共度此生!」只是这番话如今又怎能说出口呢?
文秀外表看似柔弱温婉,但性格却是刚强坚毅不输男子,单看她竟敢举刀自戕,就知道她心性有多刚烈!她既已决心坚守老父生前的嘱咐,誓要寻找那位从小订亲、却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君,那恐怕是任谁都无法改变她的心意。
玉堂心中一阵黯然,终于他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心中的郁闷;就算玉堂不能与文秀结为夫妻,但文秀对玉堂有救命之恩,玉堂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该亲自将文秀平平安安地送到朱仙镇她二叔那儿才能安心!
玉堂走回文秀的面前,手里依旧拿着那支碧玉簪,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苦涩:「文秀,这支玉簪妳还是收下吧!这是买来送妳的,自然……只有妳才能戴,我是个大男人,我也用不着!」玉堂想了一下,接着又说:「就当做是……义兄送给义妹的见面礼吧!白玉堂能有一位像妳这样善解人意的妹妹,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文秀一听,知道再无推辞的理由,微笑点头:「多谢大哥!」
玉堂苦笑说着:「来,我替妳戴上!」玉堂不顾文秀脸上绯红、害羞的神色,直接为文秀戴上了玉簪;碧绿色的髮簪,衬着文秀白皙清雅的脸庞,益发显得灵秀脱俗。
玉堂望着文秀直发楞,他心里想着:「是我白玉堂没有福气,没能早些认识妳这幺好的姑娘!」
雨停了,下过雨之后,空气之中略显凉意,玉堂对文秀说道:「雨停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妳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得赶紧回去换一套乾的,可千万别着凉了!」
文秀应声道:「是!」
回到孙府,孙大夫偷空私下问玉堂:「五爷,你与文秀之事如何?她知道你对她的心意了?」孙大夫说话之时,眼神满是期待,就盼着能听到玉堂与文秀两情相悦的好消息!
玉堂叹了一口气,无奈言道:「孙大夫大概不知道,文秀自小就订了亲吧?」
孙大夫努力思索着是否有这件事,他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儿呢!那文秀的意思如何?」
玉堂怅然说道:「文秀说了,父命不可违,她是一定会遵照父亲的遗愿,找到未婚夫婿,嫁给那个人的!」玉堂说着,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
孙大夫说道:「这样啊!」孙大夫想了一会儿,接着就安慰玉堂说:「文秀的性情还真是个死心眼,她若是心中主意已定,的确是不会轻易就改变的了!不过五爷,你也别灰心,就算真的找到了那位未婚夫婿,你也不见得就全然无望啊!也许那个人早早就成婚了也说不定啊!」玉堂想想这也不无可能,他心中多少又有了几分希望。
次晨,孙氏夫妇在文秀房里探视文秀的伤口,玉堂也在一旁关心。
文秀的伤已经完全康复了,只是脖子上留下了一道伤疤,孙大夫笑着说:「这道伤疤是除不掉的了!所谓瑕不掩瑜,文秀,妳的容颜秀丽,这一道疤是掩盖不了的!」
玉堂看了却是十分心疼,说到底,文秀的伤疤也是被自己所带的匕首伤到的!
孙大夫笑着对文秀言道:「文秀,妳的伤已经全好了,身子也已康复了,妳可有什幺打算?」
文秀回话说:「文秀的二叔住在朱仙镇上,我想去我二叔那儿,能否请师叔为文秀雇一辆车送我过去?」
文秀未提让玉堂护送她前往,这让玉堂心里觉得失望,文秀始终是将玉堂拒于千里之外,完全不给玉堂亲近自己的机会!
孙大夫见了玉堂满脸尽是失落的表情,心中自然明白,他忽然想到了什幺似的,对着玉堂问道:「诶,五爷,你可是住在陷空岛啊?」
玉堂不知孙大夫为何有此一问,他回道:「是,在下是居住陷空岛!」
孙大夫接着又问:「那五爷可知岛上有个回春堂?」
玉堂想了一下:「不错,市场上确实有个回春堂,那是一间医馆!」
孙大夫笑着说:「是啊,诶,夫人,那回春堂不正是妳娘家嫂嫂的娘家姪子开的吗?」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孙夫人猛使眼色。
孙夫人不解,但还是顺着丈夫的话接下去:「是啊!老爷说的没错,这幺远的亲戚,您还记得那幺清楚啊?」
孙大夫听出夫人嘲讽的意思,心里也不以为意,他笑着说:「去年,我记得妳嫂嫂提过这位姪子,妳大哥说那姪子年纪轻轻就开了医馆,希望我能过去几天,传授一些针炙、草药知识给那姪子,我想咱们的医馆也才刚起步,我实在是抽不出身过去!」
孙大夫又转头对玉堂说:「五爷,这陷空岛与文秀二叔所住的朱仙镇,是不是顺路啊?」
此时玉堂听懂了,他笑着说:「正是,要到朱仙镇确实会经过陷空岛。」
孙大夫一拊掌,对文秀笑着说道:「这就太好啦!文秀,师叔有事得拜託妳替我跑一趟了!」
文秀还没有听出来师叔要她做什幺事,问道:「师叔有何吩咐?」
孙大夫接着说:「文秀,妳就替师叔走一趟陷空岛,在岛上待几天,帮我教教妳师娘这位远房的姪儿吧!」
文秀疑惑问道:「我?可是我不认识回春堂的大夫,我担心……他也不相信我会医术。」
孙大夫说:「别担心,我会修书一封让妳带着,这位姪子见到我的书信,定会很乐意由妳来教他的!」
文秀面露难色:「不过陷空岛我不熟……!」
孙大夫言道:「哎呀!陷空岛妳不熟,但五爷熟啊!由五爷陪着妳,先至陷空岛待个几天,帮师叔教教后辈。之后,五爷再护着妳到朱仙镇去找妳二叔,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文秀为难着:「如此一来,岂不是又要打扰到五爷了?」
玉堂赶紧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玉堂发觉自己又表现得太热心了,接着解释:「我是说,我结拜大哥的卢家庄就在陷空岛上,庄里很宽敞,吃住都不成问题,一点都不麻烦!」
孙大夫又说:「难得五爷为人如此仗义,那文秀就麻烦五爷多多照顾,五爷定能将文秀平安护送到她二叔那儿,是吧?」
玉堂笑着说道:「这是自然!」
孙大夫又问文秀:「文秀,师叔这个请求,不会太麻烦妳吧?」
文秀想到如此一来又得与玉堂结伴同行,心中觉得有些尴尬,她正想着该如何远离白玉堂,没想到师叔却丢给自己这幺一个难题。只是文秀这次全仗着师叔相救,才能保住一条性命,师叔亲自开口託付之事,又怎能拒绝?文秀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师叔交待之事,文秀遵命就是!」
孙大夫完成了任务,偷偷趁文秀不注意,对着玉堂使了个眼色,玉堂微微拱拱手,暗暗承了孙大夫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