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奇情记

肆、愿结义,了却姻缘。~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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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愿结义,了却姻缘。~ 22

    满月酒的宴席上,姚大的酒杯总是装满了酒,他一杯接着一杯,见人就敬酒;这也难怪,一胎生三个,个个都是壮丁,姚大怎能不乐?

    陷空岛结义的五鼠,连同卢夫人、文秀、宋大夫全都被请上了主桌,姚大敬了卢夫人、敬了玉堂跟宋大夫,接着姚大又斟满了一杯酒,恭敬的走到文秀的面前:「文秀姑娘,姚大要大大的敬您一杯啊!您是我姚家的大恩人哪!这陷空岛上的大夫,没有一个敢替我老婆接生,只有妳,一把脉就知道是三胞胎,而且还能够替我老婆剖腹接生!文秀姑娘,您真是位神医啊!多亏有您救了我老婆孩子四口的性命啊!今后我姚大任凭姑娘差遣,只要是您吩咐的,姚大绝无二话,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文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腼腆地笑着:「姚大哥,千万别这幺说,救人是文秀本份该做的,能帮得上忙,文秀也替姚大哥、姚大嫂高兴呢!」

    姚大将手中握着的酒杯递了过去、咧开嘴笑道:「这杯酒,姚大敬文秀姑娘!」

    文秀面露难色、推辞道:「姚大哥请见谅!文秀不会喝酒,可否以茶代酒,回敬姚大哥?」

    姚大喝了许多酒,已然有些醉意,不知怎地竟固执了起来,他大声嚷着:「那可不成!今日您是我的座上宾啊!文秀姑娘,您怎能不喝一杯呢?您是不是瞧不起我姚大啊!」

    文秀听姚大说得激动,再看看姚大喝醉了,竟带着几分兇恶,文秀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她皱眉不语、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该如何是好!

    坐在一旁的玉堂知道文秀没有酒量,不忍看她受窘,于是站起身,从姚大手中接过了酒杯,笑言道:「姚大哥,姑娘家不会喝酒,你就别为难文秀姑娘了,这杯酒我替文秀姑娘喝了吧!」

    姚大拊掌叫了声好,拿起了自己的酒杯,大声说:「五爷,您这幺做就对了!做丈夫的帮老婆挡酒天经地义啊!」

    玉堂与文秀一听,俩人彼此互望了一眼,不由得尴尬万分。

    只听着姚大仍是说得起劲:「咱们大伙儿全都听说了,当日您在渡船头亲口说了,您说文秀姑娘是……是您的女人啊!哈哈哈!您代替自个儿的老婆喝了这杯酒,甚好甚好啊!来,五爷,咱们乾了这杯!」

    玉堂握着酒杯,有些尴尬,但也有些欢喜,若是文秀真的能成为自己的老婆,别说是一杯酒,多少杯他都愿意为文秀挡下来!

    玉堂举起酒杯,酒到嘴边正待要饮,没想到一旁的文秀硬生生地将酒杯给截了过去。玉堂讶异的看着文秀,姚大也是不明所以,一时之间两个大男人都愣住了。

    只听着文秀说道:「姚大哥,您误会了,文秀跟白五爷只是萍水相逢!白五爷为人热血,他救了我的性命,又好心护着我寻亲,全然是因为五爷天生的侠义心肠。当日在渡船头,白五爷是为了求他四位哥哥出手保护我周全,一时情急才会说出……说出那些话的,那只是权宜之计,文秀与白五爷并无婚约,大伙儿都误会了!」

    文秀不解释还不要紧,这幺一解释,玉堂心中更是气苦,脸色立即变得铁青,文秀竟是连一点点希望都不留给玉堂!

    文秀接着举起了姚大斟的那杯酒,勉为其难地说道:「姚大哥敬的这杯酒,文秀自己喝了便是!」酒杯举到了嘴边,文秀顿时闻到了浓烈呛辣的酒气,她不禁皱起了眉头、满脸的害怕。

    文秀转头望了玉堂,此时玉堂也正忧心地看着文秀:「文秀,妳……」玉堂真心愿意代文秀喝了这杯酒,但文秀自己却执意要饮,玉堂也不好为了她强出头了!

    只见文秀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吞下去、一口乾尽这杯酒的同时,酒杯又被旁人给抢走了,文秀转头一看,竟是姚大嫂!

    姚大嫂毫不犹豫,酒杯抄过来,立刻一饮而尽,饮罢还将杯口朝下,向众人展示自己确实是喝乾了!

    姚大不服气,大声嚷嚷着:「老婆,妳…妳这是干什幺呢?我敬文秀姑娘的酒,妳怎幺给喝了呢?」

    姚大嫂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理直气壮地说着:「方才在厨房里我已经认了文秀姑娘当我的乾妹妹了!怎幺,做姊姊的不能替妹妹喝一杯酒吗?」

    文秀立刻明白了姚大嫂的好意,高兴地喊着:「谢谢姊姊!」同时双手拉着姚大嫂的胳膊,甚是亲热。

    姚大嫂轻握着文秀的手,笑着说道:「文秀,我的好妹妹,姊姊能够有妳这幺好的妹妹,也是很高兴呢!」接着姚大嫂转头瞪着自己的丈夫,没好气地大声说道:「文秀,妳来姊姊家中作客,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敢欺负妳!」文秀忍不住笑了出来。

    姚大嫂又对着姚大怒声大吼着:「姚大,你别在那儿发酒疯了!我妹妹就是你的小姨子!你要是敢得罪了文秀,你今晚就别想进屋子里睡觉了!」众人听罢,一阵哄笑,姚大搔搔头,对着老婆,他就从老虎变成猫了!

    回到卢家庄,文秀四处看不到玉堂,她知道玉堂是为了姚大敬酒之事,在生自己的气!

    人非草木,玉堂对文秀的真挚深情,文秀自然全都明白!只是文秀想到了亡父一直到临终前,都一心记挂着女儿的婚事,文秀的心中就忍不住一阵伤心!文秀想到父亲一生最重诚信二字,就算是孩子尚在繈緥之中许下的婚约、就算是这个婚约时日久远了,但承诺就是承诺!即使是对方变心、先违背了婚约,那也得先找到了这个未婚夫婿,知道对方已然成婚了,文秀的这桩婚约才能算是真的作罢了!

    玉堂对文秀固然是一往情深,而文秀同样也是日日夜夜心繫着玉堂。文秀一直坚定地告诉自己:「白五爷对我有恩,趁着我们还能相聚在一起,我定要好好地照顾他、报答他。」

    文秀察觉得到自己对玉堂的关怀,已不仅仅是对待恩人,或者是兄长那样的单纯,但文秀不愿承认这是儿女之情!文秀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情愫,一直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切都只是为了要报答玉堂的救命恩情!

    文秀知道玉堂为着自己,深受情字所苦的酸楚,但她却看不见自己也正被自己的性情苦苦鞭笞着!

    月色皎洁、映照天际,藉着月光文秀彷彿看见了屋顶上有个人影晃动着,她不禁抬头往屋顶上张望着:那人正是玉堂啊!玉堂生着闷气,抱着一罈酒,跃到高高的屋顶上,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玉堂坐在屋顶上,拿着酒碗自斟自饮着,他心中的一股闷气无处宣洩!而让玉堂心中感到最无奈的是:让他如此气恼的人,就是他心中最放不下的姑娘,这该如何是好?面对文秀,既不能放下、又不能强佔,既不能动之以情、又不能挥之以拳!玉堂气自己一个大男人,面对文秀竟是无法割捨忘怀,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玉堂气自己竟然过不了美人关!

    忽然间,只见梯子架在屋顶一侧,玉堂疑惑着,是谁这幺不识相,敢爬上来打扰五爷的酒兴?想不到爬上来的竟是文秀,玉堂吓了一跳,他忙问道:「文秀,妳……妳怎幺爬上来了?」

    文秀淡淡地笑着,继续往上爬,没想到一个踩空,文秀的身子竟往下坠落,文秀惊叫了一声,手已经被玉堂紧紧地握住了!

    玉堂护着文秀爬上了屋顶,牵着文秀稳稳地坐下,玉堂皱着眉头说道:「文秀,妳爬上来做什幺?妳不会武功,屋顶这幺高,爬上来多危险啊!」

    文秀一双妙目,静静地望着玉堂,好一阵子,两人默默无语,谁也找不出话说!

    过了好一会儿,文秀柔声说道:「五爷一个人躲到屋顶上喝闷酒,酒喝多了,很伤身体的!」

    玉堂长叹了一口气,无奈说着:「伤身总比伤心好多了!文秀妳就别管我了,妳越是关心我,……我只能喝得越多!」

    文秀皱着眉,她看着玉堂这样愁眉不展、郁郁不乐的样子,这不像是自己所认识的白玉堂啊!那个豪迈潇洒、不拘小节、生性狂放、无拘无束的江湖汉子,竟为了自己如此神伤!

    文秀忍不住幽幽言道:「五爷你何苦……何苦这般折磨自己,文秀……不值得五爷你这般用心的!」

    玉堂淡淡地说道:「妳就别管我了,咱俩只是萍水相逢、非亲非故的,我连替妳挡一杯酒的资格都没有!我自喝我的酒,与妳无关!」言罢,又替自己满满斟了一碗酒,举起酒碗正待要饮。

    文秀冷不防地夺过玉堂手中的酒碗,双手举起了酒碗,一整碗烈酒,她竟是想也不想地一饮而尽!

    玉堂大吃一惊,他紧张地喊着:「文秀,妳不能喝就别喝啦!这酒很烈,妳会醉的呀!」

    文秀皱着眉、酒像是在喉间烧灼着,这烧酒的猛烈劲儿一路往下在胸腹之间翻腾着。文秀咳了几声、忍住了烈酒呛辣的滋味,她淡淡地笑道:「方才在姚大哥家里,我是真的敢喝那杯酒的。」她缓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因为文秀知道……五爷……你一定会……会护着文秀的!只要是有你在我的身边陪着我,我什幺事都不用怕!」

    玉堂一听,心情激动,自己对文秀的深情,文秀真的都懂的!

    文秀的目光开始有些迷离,神情变得异常地温柔而娇艳,文秀的说话也有些不清楚了:「五爷,你对文秀的好,文秀自然都明白。」

    烈酒开始发作了,文秀感到头晕、身子瘫软着,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快要倒下去了。人说酒后吐真言,也许只有藉着酒的力量,人们才有勇气放下世俗礼教的约束,真实地面对自己内心的感情。

    只听见文秀昏昏沉沉、皱眉说着:「文秀对五爷,我对你……我对你又何尝不是……。」

    玉堂听着文秀说到关键处了,但文秀却像是欲言又止似的,玉堂急着问道:「文秀,妳……妳对我又是怎幺样呢?」玉堂心里焦急着,他期盼着文秀也能说出她对自己,就如同自己对她一样!

    只一瞬间,文秀手中的酒碗跌落下来,文秀紧闭着眼、身子像是没了知觉、逕自往后倒了下去。

    玉堂一心只盼着文秀的答覆,竟没注意到文秀早已不胜酒力,整个人摇摇欲坠,待得惊觉到文秀已经倒下去,急伸出手要抓住文秀时却抓了个空。

    玉堂一惊,急喊了一声:「文秀!」当即俯身往下冲,半空中玉堂抓到了文秀的手,使劲将文秀的身子往上抛起,再用双手稳稳地接住了文秀。玉堂抱着文秀平安地落到地面上,文秀已经是昏了过去。

    玉堂抱着文秀,一边轻摇着文秀的身子、一边急着问道:「文秀,文秀,妳还没告诉我,妳对我又是怎幺样呢?」

    文秀这时什幺话也说不出来,她躺在玉堂的怀里,丝毫不见任何反应!玉堂只能叹口气,抱着文秀,逕往文秀的屋子走去。

    院子里,正遇上巡更的两名僕从:「五爷!」僕从一边向玉堂答礼,一边惊疑地看着玉堂怀抱着文秀。

    玉堂不答话,自顾自地走着,身后听着僕从窃窃私语着;玉堂知道等到明天,自己抱着文秀入房这件事,肯定会传遍了整个府里。玉堂是不怕那些流言蜚语的,他甚至希望大家传的这些流言能够成真!

    进屋之后,玉堂将文秀轻轻地放在床上,为她盖上了被子。玉堂望着文秀柔美秀丽的脸庞,烈酒作祟让文秀的脸异常红豔,玉堂不禁看得呆了!玉堂情不自禁地压低了身子、俯身靠近文秀的唇,就在玉堂的唇将要印上去之前,玉堂倏地站起身、退至门口。

    玉堂的心狂跳不已,他闭上眼睛、忍不住用头撞着门板:「白玉堂,你到底在想什幺?要是真的要用强的,才能得到文秀,你又算是什幺英雄好汉?亏得文秀那幺相信你,你难道要辜负文秀对你的信任?」玉堂赶紧镇静下来、摄住自己的心神。玉堂的心中就像是遭逢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决斗,而对手正是自己!

    深夜已至子时,玉堂还是捨不得离开文秀的卧房,他坐在桌边,时而闭目养神、时而望着文秀发呆。

    不一会儿,文秀似乎是将要醒过来,玉堂赶紧倒了一杯茶,走到文秀身边。

    文秀睁开眼睛,见到了玉堂,烈酒的后劲让文秀整个人昏沉沉地:「五爷,你……一直守在我身边?」

    玉堂扶起了文秀,苦笑说着:「来,喝杯茶,可助妳醒酒!」

    文秀感激玉堂的体贴照顾,她温柔地望着玉堂,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玉堂接回了茶杯,略带责备的口气说道:「今后妳可别再喝酒啦!妳没有酒量,一杯就醉倒了!」

    文秀十分感激玉堂,自己饮酒失态,而玉堂始终是一位正人君子,没有趁人之危地侵害文秀,文秀感动地说道:「我知道你会护着我,我不担心喝醉的!」

    玉堂想到刚才自己差点无法控制住自己,心中暗觉惭愧,他幽幽地说着:「可我不能永远都跟妳在一起啊!」

    这句话竟像是一语双关,重重地击打在俩人的心上!俩人竟然都是一脸愁苦、无言以对!

    隔了片刻,文秀缓缓说着:「今后只要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滴酒不沾!」

    听见文秀这幺一说,反而让玉堂感到无奈,他赌气说道:「文秀,妳我非亲非故啊!玉堂不是妳的丈夫,妳又怎能……怎能说是没有了我就滴酒不沾呢?妳的夫君……又怎能忍受,在妳的心里……还记挂着别的男人呢?」

    听了玉堂所言,文秀心中蓦然惊醒过来,烈酒带来的茫然一扫而空。

    一直以来文秀总是把自己对玉堂的情愫,密密实实地深藏在心里,她谨守着礼教分寸、不敢逾越,深怕自己不经意地对玉堂表达出自己的情意,会使得玉堂更是为情伤得厉害。如今却因为文秀喝了酒、乱了心绪,竟让玉堂看出文秀心中对他的牵挂:「我这样胡言乱语,岂不是害得五爷对我的情,更加难以自拔?」文秀心疼着玉堂!

    文秀重新收回了自己的柔情,她恢复了一直以来,拒绝玉堂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玉秀冷静说着:「五爷责备的是,文秀的确是口不择言,尽说一些不合身份的话,文秀已有婚约在身,确实不该……不该对着五爷说一些疯言疯语的!」

    玉堂不可置信,文秀又恢复了一副将自己拒于门外、用婚约横挡在俩人之间的态度!玉堂深吸了一口气,他冷着一张脸,走回桌边放下了茶杯,语气肃然:「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睡吧!明天,咱们準备準备,我送妳到妳二叔那儿去!」

    文秀言道:「多谢五爷!」

    玉堂望了文秀一眼,眼神尽是无奈,玉堂不再多说,转身随即离开。

    待得玉堂离去,文秀的眼泪再也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