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奇情记

伍、劫法场,英雄无惧。~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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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劫法场,英雄无惧。~ 30

    大街上,军营的马匹呼啸着,张人杰随着士兵到镇上採买营里所需。再往前二间就是百草堂,张人杰勒马停住,他远远地望着百草堂。

    自从文秀杀人被官府带走之后,张人杰就再也没有到过百草堂,他是现职的官员,虽然官位不大,但好歹总是个官,为了自己的仕途着想,百草堂是不宜再去,文秀这姑娘再好,也不适合自己了!

    只是,想到文秀的美、文秀的柔,张人杰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可惜!花容月貌的女子虽不能说是随处可见,但倒也不至于真如古人所说的「佳人难再得」;只是要想找到像文秀这样温柔、端静、善良又单纯的姑娘,恐怕就真的是世间少有了!

    「文秀怎会惹上官司呢?」张人杰听说文秀是为了捍卫自己的清白,失手用刀杀死了徐员外,张人杰难以想像文秀这幺柔弱的姑娘,竟能杀死一个壮汉。张人杰其实并不相信文秀真会杀人,但他也不想为了文秀而去招惹这样的是非;毕竟文秀与自己毫无瓜葛,而且文秀对自己也始终是拒于千里之外!

    赵泗策马至张人杰身边,恭敬地稟报:「大人,咱们都买齐了!」

    张人杰微微颔首说道:「好!那就回营吧!」众士兵齐声喊是。

    一群官兵骑着马转身离去,张人杰挥动缰绳之际,一个没留神,身上一样物事掉落地上,他丝毫未觉地扬长而去。

    就在一众官兵策马回营之际,后头走来一个人,拾起了张人杰遗落地上的东西,这人是白玉堂。

    玉堂正打算到百草堂,正式拜见文秀的二叔、二婶,同时与文良商议文秀之事。玉堂碰巧见到张人杰落了东西,他随手捡起,不禁大吃一惊,原来那是一块古玉;应该说是与文秀文定信物一模一样的玉珮!说是一模一样,却又有些不同,这块玉珮上的图案,与文秀玉珮上的图案,刚好是左右互换,彷彿两块玉珮是一对的!

    玉堂心中惊疑不定:「那骑在马上的人,似乎是一位官爷,他的玉珮与文秀的玉珮,好像刚好是一对的!」想到一对,玉堂胸口像是无端被刺了一下,他站在原地,手握着玉珮,一动也不动,心中思潮起伏着!

    玉堂听见马蹄声远远疾驰了过来,他顺着声音抬头张望着。

    原来张人杰在半途中发现自己随身的玉珮不见了,这玉珮是爹娘唯一留下的遗物,张人杰说什幺也不能遗失,他赶忙骑马回头寻找。

    张人杰眼尖,他老远就见到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年轻侠士,手握着他的玉珮,呆站在街头。人杰见这位年轻侠士看上去比起自己还小了好几岁,英姿焕发、气宇轩昂。

    张人杰心中暗讚:「好一个俊秀清朗的年轻人!」

    人杰勒住马匹,下马走向玉堂、抱拳拱手,笑言道:「这位少侠,您手中的玉珮,是方才在下不慎遗落的,可否请您归还在下!」

    玉堂对着眼前的张人杰仔细端详了一番,心里想着:「此人看来就是文秀的未婚夫婿了,老天竟然是让我找到了他!」

    张人杰的目光炯炯有神,多年身在官场的历练,让张人杰看来不怒而威、很有官架子,他看上去似是儒雅斯文,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豪迈粗犷气质、流露出英武威猛的将军气概。

    玉堂心中暗暗钦佩着:「这人看来并非平庸之辈,想来也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

    玉堂将玉珮递给张人杰,他见张人杰身着朝廷官服,抱拳笑言道:「在下随处闲逛,正巧在大人的身后,看见您掉落了这块玉珮!这玉珮看来古朴,有些年代,想来应该是大人您的家传之宝!」

    张人杰将玉珮握在手中把玩着,笑道:「是不是宝,在下不敢说,不过这玉珮是故世的老父生前交给在下的,所以是万万不能遗失的!多谢少侠,若换作是他人拾获,恐怕未必会站在此地,等候这玉珮的主人了!」

    玉堂笑言道:「大人不必多礼,在下左右无事,我想这玉珮对您来说应该是极为重要,因此猜想大人一定会回头寻找,我等一会儿也是无妨!」

    张人杰对玉堂很有好感,他希望能结识这位少年英雄,便主动邀请玉堂到眼前的酒楼小酌一番;而玉堂也正想藉此机会认识张人杰,当下爽快答应。

    俩人落坐,叫了一角酒、一些小菜,相互客套一番、敬一杯酒,彼此报上姓名。

    张人杰首先惊讶道:「少侠莫非就是近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陷空岛上五鼠之中的锦毛鼠白玉堂?」

    玉堂谦逊说道:「不敢,在下正是锦毛鼠白玉堂!」

    张人杰笑道:「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白兄弟果然是人中龙凤,年少英才!」

    玉堂仍是谦逊言道:「大人谬讚了!看大人一身装束,您是现职的官员?」

    张人杰朗声大笑,他自嘲说道:「我这又算得上什幺官了?不过就是拿朝廷俸禄,过日子、图个糊口罢啦!」

    玉堂笑了一笑,接着说:「大人的玉珮常年佩戴着,这繫在上头的丝带都断了,看来就是因为丝带断了,所以才会遗落在地上。」

    张人杰笑道:「是啊!在下是个粗枝大叶之人,丝带破旧了我也懒得换。这玉珮原是一对,家父曾经交待过,他用另一块玉珮为我订了一门亲事,家母若是在世,知道这玉珮的丝带断了,定会说不吉利,这门亲事只怕是不能顺遂!」

    听到张人杰说着不能顺遂,玉堂心中突地一跳、一阵紧张,他赶忙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淡然一笑说道:「在下看大人的年纪,应该已是过了而立之年,大人尚未娶亲?」

    张人杰回道:「这些年在下身在禁军之中,虽说官阶不高,但事情却是不少,几年下来,亲事倒是耽搁了!」

    玉堂问道:「大人既已订亲,为何不去寻找那位订亲的姑娘?」

    张人杰笑道:「年轻时我总认为大丈夫立身,应当要追求功成名就!我少年时便离开家乡,远赴西南绝域,等到学得一身艺业回乡了,家乡早已物是人非,我连与我订亲的姑娘姓什名谁都说不出来,就别提要寻找了!」

    张人杰不愿再谈自己的婚事,他想转换话题:「咱们不谈这些了!白兄弟,您一向居住在陷空岛上,怎幺会来这朱仙镇?」

    玉堂还不知张人杰的为人如何,不愿提到文秀,他笑着回答:「小弟就爱四处游历,听人说了朱仙镇乃战国时代古城,故此闲来无事,途经此处就停留了下来。」

    张人杰极是欣赏玉堂,希望能收揽玉堂从军,他怂恿玉堂说:「我看兄弟一身豪侠气势,想来也是武艺超群,白兄弟何不投身军旅、到禁军营中,为朝廷效力?」

    玉堂摇头笑道:「小弟生性疏懒散漫,比起军营里纪律严明的大小规矩,小弟更爱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日子,军营不适合我!」

    张人杰叹道:「可惜兄弟一身好本事,不能为朝廷所用,岂不是枉费了?这样吧,兄弟若是不急着离开朱仙镇,不妨慢慢考虑在下的提议,我军就驻扎在城郊之外,白兄弟若是无事,可来军中找我,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带着兄弟在军中四处看看!」

    玉堂拱手称谢道:「如此小弟就先谢过大人!」

    接连几天,玉堂每晚都蛰伏在徐员外家中察看,徐夫人每日忙着操持家务、照顾儿女以及打理徐员外所留下来的生意;表面看来,徐夫人似乎没有什幺值得怀疑的地方。

    自从玉堂与文良验过徐员外的尸身,得知徐员外是毒发身亡的,玉堂认为徐员外之死,必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而文良只不过是在徐员外毒性发作之前,时间上巧之又巧地刺伤了徐员外。文秀为文良顶罪是心甘情愿的,但真正杀死徐员外的兇手却得以逍遥法外,文秀成了无辜的替死鬼,玉堂当然不能坐视文秀无辜枉死!

    这一夜,徐夫人刚用过晚膳,下人通报徐有财的堂弟徐有富登门拜见嫂嫂,徐夫人让下人领着小叔徐有富进了厅房相见。徐有富来到嫂嫂面前,见过嫂嫂行了一揖,嫂嫂伸手请小叔免礼。没想到徐有富趁着下人们个个低首敛眉之际,疾地出手摸了摸嫂嫂的手。徐夫人赶紧收回手、拢入袖中,脸上除了吃惊,还有藏不住的笑意。

    这一幕,玉堂看得真真切切,玉堂是既惊讶、又震怒;文秀的牺牲,竟是解救了这对奸夫淫妇!

    徐夫人瞪了徐有富一眼,满眼尽是春色与娇羞,这岂是一个未亡人该有的姿态?

    徐有富对徐夫人使了个眼色,斜眼睨着下人们。

    徐夫人会意,对着下人喊道:「都下去吧!没有传唤就不用进来大厅了!」下人齐声喊是,之后鱼贯退出大厅。

    遣走了下人,徐有富与嫂嫂更是肆无忌惮地卿卿我我了起来,俩人手拉着手走进厅内入座。

    徐夫人首先问道:「你哥哥的案子如今怎幺样啦?我已经跟我哥哥开过口,央求他儘早将程文秀处死,可是我哥哥说要等开封府里的公文到了,才能行刑!我也就不敢再多问!」

    徐有富回说:「听说近日里开封府的府尹要换人做了,皇上钦点包拯包大人为开封府府尹,我还听说这位包大人素有青天的美名,能够日断阳、夜判阴,恐怕不是好打发之人。」

    徐夫人一听心里着急说道:「这该如何是好?若是那包大人发现了什幺可疑之处,发回重审此案,那……我们该怎幺办?」

    徐有富胸有成竹,笑着说:「别担心,如今正是开封府内新旧长官交接之际,包大人尚未正式赴任,府内还有我的旧识,我已经动用关係找人帮忙,估计这两天开封府的公文应该已经送到祥符县、妳哥哥的手上了!」

    徐夫人听了之后顿时放心许多:「这样就好!我为了这件事总是放心不下!」

    徐有富握着徐夫人的手,温言道:「放心吧!一切有我,不会有事的!」说到此,徐有富叹了口气:「唉!只是可惜了百草堂那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了!」

    只听着徐夫人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碗,怒气沖沖说着:「怎幺,连你也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吗?你哥哥成天背着我,流连在妓院里,以为我不知道吗?要不是靠着我娘家哥哥的势力帮他撑腰,他的生意能做得那幺顺利吗?你哥哥已经有了我了,还敢在外头招惹别的女人?哼!活该让他死在百草堂,让那个不知羞耻的程文秀,与他一起陪葬!」徐夫人说完了,脸上表情仍是愤恨不已。

    玉堂越听心里越是有气,那徐有财调戏文秀本就死有余辜,但这徐夫人自己谋害亲夫,不但让文秀担了罪名,居然还敢在背地里辱骂文秀。玉堂紧握着拳头,心中一股怒气无处发洩,他很想纵身跳下,抓起徐夫人狠打一顿,但想到这样救不了文秀,只得暂时强忍住心中的怒火。

    只听着徐有富软言哄着徐夫人:「唉呀!我的好嫂子,那个黄毛丫头怎能跟妳比呢?她的风韵哪及得上妳的十分之一啊!我做这幺多,可全都是为了妳啊!我对妳的心,妳还不明白、还信不过吗?」

    徐夫人还是怒气不息地说道:「若不是你哥哥欺我太甚了,我也不会如此对他。」徐夫人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你说那个药……官府查得出来吗?」

    徐有富笑道:「按理说有经验的仵作见过尸体,一看便知,但这祥符县县衙里的仵作,我事先都打点过了,他们不会多话的!如今尸体已经埋了,也开始腐烂了,还能查出什幺呢?」

    徐夫人嗔怪说着:「都怪你!我当初就说要将遗体火化烧了,一了百了,你偏说要用土葬!」

    徐有富解释着:「嫂嫂不知,我徐家亲族众多,族里长辈自有一定的规矩,咱们要是不按祖制走,反而让人怀疑,对我们更为不利!眼前只要开封府的公文,进了祥符县衙,妳哥哥照章办理,一切就都不会有问题了!」

    徐夫人听完徐有富的保证,不再担心,她媚笑说着:「那就好!今晚别走,留下来!」俩人手挽着手,往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