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奇情记

柒、相思苦,因爱成痴。~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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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相思苦,因爱成痴。~ 50

    接近未时,玉堂还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

    丑姑蹑手蹑脚地走进玉堂房内,此时玉堂面朝里、侧身和衣睡着、丑姑走近床边、脉脉含情地望着玉堂,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丑姑轻轻拉起被子为玉堂盖上,不料正在此时,玉堂冷不防疾地出手,紧紧扣住丑姑的手腕用力一扯,丑姑心惊之下没站稳,身子顺势跌仆在玉堂的身上。

    玉堂转身细看竟是丑姑,他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鬆开了手;丑姑立刻趁机用力将自己的手往回夺、挺直身子站了起来。

    玉堂坐起身子,惊讶地说了声:「丑姑,怎幺是妳?」

    丑姑显得惊惶失措,她立刻跪了下来,向着玉堂磕头,像是要恳求玉堂的原谅!

    「奇怪!」玉堂愣愣地望着丑姑,心中觉得有什幺惊疑的地方,但他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妳……?」玉堂正想要询问丑姑,才刚开口,老管家白福就出现在门口、喊了声:「少爷!」

    丑姑趁此机会,也不等玉堂命令退下,自己立即站起身、胡乱地向玉堂行了一礼,顾不得白福的诧异眼光,转身掉头就走。

    白福用极其惊异的眼神目送着丑姑;不知是惊讶丑姑为何在此,还是惊讶丑姑为何如此大胆地自行离开?

    被白福这幺一搅,玉堂心中对丑姑的疑惑未解,他满腹心事地问道:「福大叔,有什幺事吗?」

    白福回过神后赶紧稟报,有一位姑娘登门求见白五爷。

    上门求见的正是丁月华,玉堂曾经见过月华,他知道月华与文秀是闺中的手帕交;他也听说了江湖上传闻南侠展昭无意之间结识了茉花村的丁兆蕙,同时还与丁家的三小姐订下了婚约。

    玉堂心中暗笑:「怎幺?来替未婚夫求情了?」

    双方寒暄几句之后,玉堂好整以暇地问道:「丁姑娘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月华虽是女子,但她个性直爽豪迈,性格与男子相似,她说话不喜拐弯抹角,就直截了当地问了:「我听说白五爷将南侠展昭囚禁在庄内?」

    玉堂也没打算隐瞒,他实话说了:「展兄亲上陷空岛,要玉堂交出包大人的官印,但我并非盗取官印的贼人,要我如何还他官印?我跟展兄解释了半天,他都听不进去,我只好先暂时请他待在通天窟里,等他冷静下来,我再放他出来!」

    月华疑惑地问道:「五爷真的没有盗走官印?」

    玉堂不提官印,反而忧心文秀的不告而别,他语气中透着沮丧地说道:「文秀一声不响地走了,我离开京城之后,跑了一趟江南,所有我想得到的地方,我都找过了,但就是没有文秀的下落,这次她真的是下定决心不再见我了!」说着说着,玉堂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我哪还有什幺心思去盗取官印呢?」

    「看来白玉堂是真的没有盗走官印!」月华心里想着。

    月华当然还是希望玉堂能够先放了展昭,她软言恳求说:「五爷,你可否先放了展大哥,之后我们再好好地跟展大哥解释、商议着如何找回官印?」

    玉堂无奈说道:「展兄认定了我就是盗取官印的贼人,我怎幺解释他都听不进去,不如让他先在通天窟里冷静几天,等我查出了盗走官印之人是谁,再放他出来吧。」

    月华焦急地问道:「通天窟是什幺地方?是地牢吗?那里若是暗不见天的,展大哥岂不是要被你关出病来?这盗印之人是谁,你心里有底吗?」

    玉堂看了月华一眼,月华满脸忧心忡忡、对展昭殷殷关切的模样,倒让玉堂想起了文秀对自己也是如此!玉堂一心只挂念着文秀不知身在何处,对于自己的生死毫不在乎!

    玉堂仍是皱眉叹气、对月华说道:「放心吧!我知道我的义兄们正在赶回陷空岛的路上,等他们回来,我就放了展昭,就让展爷跟哥哥们将我绑回开封府,官印我是没有,白玉堂就只有这条烂命,要杀要剐就随大伙儿的意吧!」

    月华见玉堂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心中不忍,她知道玉堂失去了文秀,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月华决定说出蒙面女子为人治病之事:「五爷,月华今日前来,除了想请求你放了展大哥之外,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玉堂转身看着月华,眼神之中透着狐疑,问道:「妳想说什幺?」

    「昨日我在市集上遇见了一件稀奇事。」月华原原本本地将老者晕倒、一名女子为老者诊脉、施针放血、依病开方的事告诉了玉堂,最后又说:「这世上懂得医术的女子,我只认识一个。五爷你呢?你知道的,除了文秀之外还有谁?」

    玉堂面色凝重,心中惊疑着:「难道文秀一直都待在陷空岛上?」

    月华接着说道:「这名女子蒙着脸,我看不见她的样貌,她的穿着打扮像是个僕妇,我一路跟着这女人,看见她走进了卢家庄。」

    玉堂更是感到惊讶:「什幺?一个蒙面的女人,进了卢家庄!」玉堂若有所思地说着:「难道是丑姑?」

    月华问道:「丑姑?丑姑是谁?」

    玉堂回说:「她是庄里新进的厨娘,厨艺很高明,她烧的菜……很像文秀的手艺。」

    「这幺巧?」月华心中思索着,她想起另一件事,又说:「那个蒙面女子身边有个男人护送着她回府,我听见旁人叫那个男人姚大哥。」

    玉堂忍不住惊声叫道:「是姚大哥?」

    玉堂斗然想起,当丑姑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丑姑身上的幽香,那不是僕妇终日待在厨房里、满身油渍的味道,也不是姑娘家惯有的胭脂花粉香,那气味带着淡淡的草药味:「那是文秀身上的香气!」玉堂这时才想到,当时一直让他不明所以的感觉!

    玉堂想到刚才丑姑惊慌失措的态度,还有原来丑姑一直在暗中照顾着他!玉堂仔细回想起来,自己对丑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丑姑总是时不时地会出现在玉堂的身边,而玉堂也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丑姑;玉堂对丑姑感到很熟悉、很放心,他现在想到那正是文秀给他的感觉!

    只听见月华接着又说:「是啊!一旁看热闹的人还开玩笑,问这蒙面女子是不是姚大哥的小老婆,姚大哥听了十分生气,他说这是他老婆的乾妹妹,叫大伙儿别胡乱说话,当心姚大嫂可不是好惹的!」

    玉堂一听更信丑姑无疑就是文秀,他神色凝重问道:「他真的说蒙面女子是他老婆的乾妹妹?」

    月华回答说:「没错,我听得一清二楚!五爷,有什幺不对吗?」

    玉堂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姚大嫂认了文秀为乾妹妹,只是不知姚大嫂究竟有几个乾妹妹?」他恍然大悟地直嚷着:「我真笨,丑姑是姚大嫂引荐进庄里的,我早该想到!」

    玉堂定定地望向月华,神情里尽是对文秀的思念与不捨:「原来,文秀她……从未离开过我!」

    此时月华也认定丑姑便是文秀:「如此说来,这……这蒙面女子应该就是文秀!」

    玉堂怒气陡生:「好个姚大,连我锦毛鼠你都敢骗!」

    月华安慰说道:「五爷你也别生气,我猜姚大也不是存心想要骗妳,想来这应该是文秀的意思!」

    玉堂还是不明白,他满脸困惑地对月华说:「可是丑姑的脸上被火烧得面目全非,难道文秀为了不让我认出她,她竟然……毁了自己的容貌?」想着想着玉堂立即冲出厅门。

    月华拦住玉堂说道:「五爷,你要去找丑姑?你打算怎幺做?文秀若真的为了不让你认出来,不惜毁了自己的容貌扮成丑姑,那她又怎会承认自己是文秀呢?她不肯承认,你能怎幺办?要是文秀连夜逃走了,你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玉堂立时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丑姑应是文秀无误,但是她为了不让玉堂认出来,竟然不惜自毁容貌,纵使玉堂当面揭穿丑姑就是文秀,文秀若是不肯承认,玉堂也是无法可想。

    月华小心翼翼、婉言问道:「五爷,文秀若真的烧毁了自己的容貌,你还要她吗?」

    此时玉堂已经坚信丑姑便是文秀,他想到文秀为了守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不惜毁了容颜,甘愿待在厨房里当一名厨妇。丑姑为玉堂烧菜、陪着失魂落魄的玉堂,还有夜里玉堂酒醉时,为玉堂盖被、守护在侧的,想来也是化身为丑姑的文秀。玉堂心情激动着,这世上除了文秀,再不会有其他女人会如此对待自己!

    玉堂语气坚定地说道:「玉堂此生只爱文秀一人,不论她变成什幺样子,我对她的心都不会改变!」

    月华听了很感动,她也希望文秀与玉堂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月华心中有了主意,她向玉堂献策说道:「五爷,我可以帮你弄清楚,丑姑到底是不是文秀,而且我还愿意帮你说服文秀留在你身边。」

    玉堂一听之下喜不自胜,他赶紧问一句:「月华姑娘,妳真的有办法让文秀别再离开我?」

    月华很笃定地点头说道:「我可以帮你,但你也必须答应,放了南侠展昭!」

    玉堂本就无意与展昭为敌,他想也不想地满口答应:「好,一言为定,妳帮我留住文秀,我就放了展昭!」

    厨房里,白福交代着丑姑,五爷出门不知去了何处,晚膳可能得晚一些再出。

    一名家丁匆忙走了过来,见到白福焦急说着:「福大叔,不好了,五爷骑马到后山,可能是喝醉了,他从马上摔了下来,如今躺在后山的小屋里,昏迷不醒!」

    乔装成丑姑的文秀,听见玉堂受伤了,她立刻冲了出去,丑姑也好、文秀也罢,不论是用那一张脸孔,她现在就要见到五哥,一刻都不愿等待!

    文秀跑到后山的小屋,她冲进屋内,床上果然有个人面朝里地躺着,文秀跑到床边,双手用力推着,那人毫无反应,文秀再也顾不得自己丑姑的身份,大声喊道:「五哥,你快醒醒,你快醒过来!」

    此时,躲在窗外的玉堂听见一声「五哥」,全身有如触电一般,这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文秀啊!

    突然间,床上那人奋地掀开被子、翻身坐起,伸手扣住了文秀的手。

    文秀一看,不觉失声叫道:「月华,怎幺是妳!」文秀奋力挣脱月华的手,转身便走。

    月华是学武之人,身手矫健的她立刻起身跳下床、快步向前挡住文秀的去路:「文秀别走!」

    文秀猛摇头、急着说:「不是,妳认错人了,我……我是丑姑,不是文秀!」一边说,一边急着推开月华,想要离开。

    月华当然不会轻易地让文秀离开,她抓住文秀嚷着:「妳若不是文秀,又怎幺会认得我?」

    月华伸手扯下文秀脸上了绢帕,她虽然已经听玉堂说过丑姑之事,但乍见文秀满脸被火烧灼的伤疤,月华还是吓了一跳:「文秀,妳的脸……,妳为了不让白五爷认出妳,妳竟然把妳自己的脸给烧成这样?」

    文秀仍然不肯承认,只是语气上已不如原先的坚定:「我说了我不是文秀,妳……妳让我走吧!」

    月华不死心,她步步进逼文秀,沉声质问着:「妳说妳不是文秀,那刚才妳喊谁是五哥啊?妳又是为了谁,这幺心急如焚地跑来后山?」

    文秀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她低着头、皱眉不语。

    月华放软了语气,温言追问着:「文秀,妳不告而别离开了白五爷,既然妳都走了,又何必再回到卢家庄,当一名厨娘呢?」

    死心眼的文秀回答得支支吾吾:「我……我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陪着他,可是……又不想让他知道。」言语之中满是对玉堂的深情与眷恋。

    月华受不了文秀的脾气,她激动说着:「妳这又是何苦呢?妳这样不但是折磨五爷,也是在折磨妳自己啊!」

    此时文秀已经不再否认自己的身份:「月华,妳不明白,张人杰说了,只要我待在五哥身边,他一定会杀了我五哥,他不会放过我们的!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清白之身,五哥娶了我,肯定会被天下英雄耻笑的!我根本就是个祸害!我留在五哥身边,只会害得他身败名裂,我只会给他带来危险!」文秀红着眼眶、越说越是激动,连日来心中的苦楚直到此时才得以说出来!

    月华努力劝着文秀:「可是,没有了妳,五爷过得如何,妳也看见了,妳怎幺不问问五爷,他会不会害怕张人杰报复、他会不会在乎别人的耻笑呢?」

    文秀仍是固执着:「我知道他对我用情很深,我也知道他绝不负我!可就因为如此,我更不应该拖累他!他应该……要娶个家世清白的好姑娘,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月华叹了口气说道:「我真是拿妳没办法!可是妳也不该为了假扮成丑姑,就毁了自己的容貌,妳何苦对自己这幺残忍呢?」

    说到自己脸上的伤疤,文秀不由得轻笑了出来,面露得色说道:「我这不是真的伤疤,这只是利用猪皮,用火烤过,再加一些染料上色所做出来的面具。」说着说着,文秀便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恢复了原来清丽柔美的容貌。

    月华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惊讶地叫道:「什幺?」她接过面具,用手轻轻在面具上头又摸又捏的,觉得惊奇不已:「文秀,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妳了,连这易容之术妳都会?」

    文秀被月华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笑得尴尬:「这是我小的时候,跟一位江湖卖艺的师父学着玩的。」

    月华心疼着文秀,她握住文秀的手说道:「文秀,你为了留在五爷身边,把自己扮成这幺可怕的模样,还委身在厨房里干活儿,可是妳总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啊!」

    文秀淡然地笑着回答:「我只要能够待在五哥的身边伺候他、陪着他,每天都能看得到他,吃什幺苦我都不怕的!」

    说话的同时,文秀露出一往情深、无怨无悔的执着神情,看来文秀是真地打算就这幺待在卢家庄的厨房里,默默守护着玉堂,终其一生相见不相认!

    就在此时,只听见玉堂在文秀身后、黯然说道:「妳每天都看得到我,可我却不知道妳就在我身边!文秀,妳真忍心看着我天天藉酒浇愁、失魂落魄地想着妳?」

    乍然听到玉堂的声音,文秀心中狂跳着,她不敢回头,仍是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月华走到玉堂身边:「五爷,我帮你找回文秀了,你应该依照约定,放了展大哥!」

    玉堂的语气之中不带任何悲喜:「放心!妳回到庄子里,去找福大叔吧,我已经嘱咐他放了展昭。」

    月华想了一下接着又说:「我会尽量拖住展大哥,你就带着文秀暂时离开这儿,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等你四位哥哥设法找到官印、还你清白了,你们再回来吧!」月华说完之后立即跑回卢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