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奇情记

捌、幽冥处,情深不渝。~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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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捌、幽冥处,情深不渝。~ 58

    这天,玉堂刚离开府衙,军营里也没什幺要紧事,与三哥、四哥分手之后,玉堂想着儘快回家陪着文秀。

    还没到家,半路上就遇见匆忙赶来的白福,白福老远见到玉堂,立刻气急败坏地大声嚷道:「少爷,少爷,不好啦!」等奔到玉堂面前时,老白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玉堂知道福大叔老成持重,会让他如此惊慌,必定是大事。玉堂想起文秀接近临盆了,他紧张问道:「福大叔,怎幺了?发生了什幺事?」

    白福吞了一口唾沫,缓了一口气,急着说:「不好了,青石岗的薛二当家,派了顶轿子来,硬要接少夫人到寨子里,说是有话要与少夫人谈。我说少夫人已经快足月啦,不宜四处走动,况且二当家治病的药,少夫人也早早就写好了药方,交给薛姑娘了;少夫人想歇息,她也不想去啊!那名叫李三的,说什幺都要接走少夫人,带着人直接就闯进了少夫人的房里,老奴拿了扫帚要跟他们拼命,少夫人又怕老奴被打伤,就只好乖乖地上了轿子。唉!是老奴没用……」

    玉堂不再听下去,他交代白福赶紧雇了轿子上山,之后就直奔青石岗而去!

    玉堂直接闯入大厅,只见石春花居中端坐,文秀坐在下首,玉堂赶忙奔至文秀身旁。

    文秀见到丈夫,顿觉安心,她起身迎接玉堂,高兴喊道:「五哥!」

    玉堂仔细打量着文秀,扶着文秀、关切问道:「文秀,妳……有没有怎幺样?」见到文秀笑着摇头,玉堂略感放心,他用手轻轻摸了摸妻子的肚子,接着又问:「孩子可好?」文秀笑着点了点头。

    玉堂扶着文秀坐下,之后站在文秀身前护住文秀,对着石春花怒声质问着:「二当家,妳把我娘子抓到寨子里,这算何意?」

    石春花是老江湖了,她可不会被玉堂的气势给吓倒,她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笑说:「白五爷,你别讲抓这幺难听,我可是派人抬了轿子,好好地把尊夫人给请上寨子里。你瞧,尊夫人不是毫髮无伤、好端端地坐在那儿吗?」

    玉堂怒气不息,森然问道:「妳到底想要做什幺?」

    正在此时,彩蝶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她奔到娘亲身边,低声问道:「娘,妳怎幺把文秀姊给请来了?她就快要生了!」

    石春花白了女儿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还不都是为了妳?站到一边去!」接着她就说道:「我请白夫人来,是想跟白夫人商量一件事。」

    玉堂满脸狐疑问道:「商量一件事?」

    石春花好整以暇、浑不在乎地说道:「我是想问问白夫人答不答应,让五爷您收二房?」

    玉堂大吃一惊:「什幺?」

    石春花单刀直入地问道:「五爷,你可别说你看不出来,我们家彩蝶喜欢你啊!」

    一旁的彩蝶满脸尴尬,她拉住娘亲、急着说道:「娘,妳胡说八道什幺啊?我什幺时候说过我喜欢他啦?」

    石春花对着傻女儿说道:「妳是我生的,妳喜欢白玉堂,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接着转头又对玉堂说:「方才我已经问过尊夫人了,她说若是你想要娶彩蝶做二房,她不会反对的。」

    玉堂皱眉又嚷了一声:「什幺?」玉堂不可置信地望向妻子:「妳答应了?」

    文秀的神情显得无奈,她立刻起身走到丈夫身边,挽着丈夫胳膊、欲言又止地低声说了句:「我……」

    石春花不管玉堂的反应,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本来嘛,我的闺女儿既不是改嫁、又不是寡妇,她可是黄花大闺女啊!」

    听到「黄花大闺女」五个字,文秀不自觉地隐身、想要往后退一步。

    玉堂没等文秀移动身子,他伸手一把抓住文秀,玉堂温柔地望着文秀、紧紧握住文秀的手;玉堂的眼神深情而坚定,文秀是他的妻子,他绝不会让文秀受到半点委屈!

    石春花说得兴起,没注意到玉堂夫妻俩款款情深的举动,她仍是自顾自地说着:「要不是因为蝶儿爱上了你,我怎幺捨得让我的宝贝女儿给人做二房呢?」

    石春花转向文秀说道:「白夫人,妳年纪比彩蝶大,她理应叫妳一声姊姊,不过咱们可先把话说清楚了,彩蝶嫁给五爷之后,妳跟彩蝶两个一般大,妳不许欺压彩蝶,彩蝶自然也不会与妳作对。」

    文秀静静听着二当家的交代,没有回应什幺,她只是皱着眉望向丈夫。

    玉堂同时也对文秀暖暖地微笑着,他握了握妻子的手,暗示妻子放宽心。

    石春花自觉已经请示过元配了,自己的女儿甘愿做小,已经是很大的牺牲了;而白玉堂享受齐人之福,这凭空送上门的如花少女,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石春花沉浸在赶办喜事的欢乐之中:「咱们先说好了,我闺女儿虽说是二房,可是这婚嫁的规矩可马虎不得,我们家彩蝶务必要嫁得风光、体面!钱不是问题,我青石岗出得起!」

    彩蝶听着娘亲一字一句地交代一切,见玉堂跟文秀都不说话,她羞红了脸,直觉得自己真的能够嫁给白玉堂,彩蝶芳心窃喜、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此时,徐庆及蒋平也赶了过来,正听着石春花说到安排婚事,徐庆愣头愣脑地问着玉堂:「五弟,你改变主意啦?」

    蒋平见玉堂神色不善,深知玉堂脾气,他扯住徐庆,低声说道:「三哥,别搅和了,且听听五弟怎幺说!」

    玉堂仍是紧握住妻子的手,他冷笑说道:「二当家,妳问过我娘子了,但有一个人妳还没问过呢!」

    石春花不解问道:「哦!那是谁?」她转头看向徐、蒋二人:「是你三哥、四哥?」

    徐庆赶紧摇手说:「我们不……」蒋平拉住徐庆,示意叫他不可多话。

    石春花看着玉堂,接着问道:「是你大哥卢方?还是你家中尚有哪一位长辈?」

    玉堂一派轻鬆地笑道:「不是别人,就是区区在下我,白玉堂!二当家,妳还没问过我,想不想娶薛姑娘做二房呢!」

    石春花吃了一惊,心想:「蝶儿愿意下嫁,这小子居然还不肯领情?」她讶然地看着玉堂说道:「五爷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不愿意娶彩蝶?」

    玉堂郑而重之地对彩蝶拱手施了一礼,说道:「薛姑娘,在下若是曾经做过什幺,让妳误会在下对妳有意思,白玉堂在此向姑娘致歉。薛姑娘才貌双全,可惜白某与姑娘无缘,难与姑娘婚配。婚姻之事岂能儿戏,白某一心只有我的妻子文秀,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不论生死,此情不渝!」玉堂与文秀同时深情互望着,夫妻俩情深义重,再无任何人能够取代对方!

    石春花恼羞成怒,她开始骂道:「姓白的,你别不识好歹,我闺女难道还配不上你吗?」

    彩蝶打断娘亲的话,大叫大嚷着:「娘,妳别再说了!我丢的脸还不够吗?谁跟妳说我喜欢他了?我讨厌白玉堂!我恨死白玉堂了!」只是嘴上说着恨,眼眶却忍不住红了。

    彩蝶怒气仍是不息:「娘,今后妳别再说我喜欢白玉堂,妳要是再这样,我就离开青石岗,再也不回来,妳就永远都见不到我了!」话一说完,彩蝶转身便冲了出去!

    石春花追到门口大喊:「彩蝶,彩蝶。」

    见到宝贝女儿头也不回地离去,石春花急着说:「石嫂,妳快追上去,帮我看着这丫头!」石嫂应了声是,赶忙追了出去。

    石春花恨恨地对玉堂怒道:「白玉堂,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青石岗上撒野,你就不怕逼反了我?」

    玉堂装作毫不在乎、冷笑说道:「薛二当家,身为一寨之主,妳真要为了儿女私情,对抗朝廷?薛大当家当年的遗愿,就是希望弟兄们能够安居乐业,别再打打杀杀。妳打算如何向众人解释,妳出山兴兵作乱,只是为了替女儿出一口气?更何况还是妳无礼在先!」

    「这……」石春花顿时语塞,她个性鲁莽直率,行事大胆冲动;但说到处事决断,石春花往往多所顾忌,一时之间石春花心中委决不下,她不敢明目张胆地与朝廷为敌。

    石春花心中气愤,原以为是一桩美事,却落得如此收场,眼前她不敢与白玉堂翻脸,但是放过白玉堂又觉心有不甘。石春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此时她又拉不下脸面,央求白夫人为自己诊治。

    石春花一手按着头,另一手挥了挥:「李三,我不想再见到这些人,让他们走!」李三应声是,抱拳送客。

    玉堂也不想多言,只说了句「告辞」,扶着文秀转身便走;徐、蒋二人则是匆匆对石春花施礼拜别、之后也跟在玉堂夫妻身后离开。

    文秀一脚刚跨出门槛,忽然之间收脚、停住不动,她猛然回头、向着大厅巡视了一回。

    一旁的玉堂感觉到文秀全身颤抖、胸口剧烈起伏,他看见文秀脸色惨白,不停地四处张望,玉堂关心妻子的身子:「文秀,妳怎幺了?身子不舒服吗?」

    文秀脸现恐惧之色,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她强笑道:「没什幺,五哥,我们走吧!」

    白福雇了轿子赶过来,玉堂请二位兄长先行回府,自己扶了文秀上轿,一路护着妻子同行。

    走了一段路之后,玉堂脸色不豫地跟白福说:「福大叔,山路崎岖,文秀坐在轿子里恐怕颠着不舒服,咱们在此休息一会儿,你去请她出来歇会儿吧!」说完之后逕自走开。

    白福一愣「啊」地一声,心想怎幺会是我去请呢?玉堂是白福从小带大的,玉堂一个眼神,白福就知道自家少爷生气了!

    白福虽然不知道少爷心里憋了什幺气,但看来应该是跟少夫人有关,他让轿伕停下来,扶着少夫人出来透透气,同时在少夫人身边低声稟报:「少爷不知为何生了一肚子闷气。」

    文秀知道玉堂的心里还在生气,玉堂气文秀竟然连丈夫都甘愿让给别的女人。

    文秀走近玉堂,拉着玉堂的手,玉堂仍是怒气不息,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去不愿看见文秀。

    文秀却硬是转到玉堂面前,只见玉堂正待发作,文秀扯住玉堂的衣袖,抬头看着玉堂,语带娇嗔、腻声说道:「你说过的,永远都不会生我的气的!」文秀红艳的双脣噘得老高、眉头紧蹙,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听见文秀堵上这幺一句,玉堂的心里像是洩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心中的火气全都洩漏光了,他心想:「妳这丫头,明明是妳犯了错,却又像个孩子似地死活不认帐。」

    玉堂没好气地冷言道:「妳来到襄阳这幺久,别的没学会,这耍无赖的本事倒是精进了不少!」

    文秀挺了个大肚子,不能再像以往一样地紧紧抱住玉堂,她用肚子紧贴着玉堂,双手揪住丈夫的衣袖轻轻摇晃着,文秀的眼神灿然而柔媚,再加上一脸稚气、无辜样,这让玉堂难以招架。

    此时玉堂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怨言,见到妻子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什幺气话都说不出口,他只能无奈地苦笑着:「妳这算什幺?让儿子替妳求情啊?」

    文秀抿嘴轻笑着,她知道丈夫一定会原谅自己。

    文秀低头看着玉堂身上的衣服,那正是文秀为玉堂缝製的袍子,玉堂穿着时日已久,如今显得陈旧了,文秀言道:「这件袍子旧啦!」

    玉堂柔声说道:「袍子虽旧,但穿着还是很暖和,更何况这是妳亲手为我缝的衣服,就算是旧了,可有妳的情意在里头,我穿着心里也会是暖的!」文秀听了心里一阵甜意。

    玉堂语气透着无奈,问道:「文秀,丈夫是不能让的,妳真的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文秀心下黯然,她幽幽地说道:「我只是想,彩蝶是真的喜欢你,若你对她也是……」

    玉堂直接打断文秀的话:「我对她没有男女私情!妳信不信我?」

    文秀急着解释:「我当然信你,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我怎可能不信你」

    玉堂语气坚定地说道:「好,那幺我告诉妳,我白玉堂今生只爱妳程文秀一人,妳到底信是不信?」

    文秀沉默片刻,之后她低声说道:「我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玉堂再次打断文秀的话:「我跟妳说过,配不配要我说了算!在我心中,妳永远都是当初我们第一次相遇、一起搭救孩子时的文秀。」

    玉堂轻托着文秀清丽的脸庞,柔声说道:「文秀,我知道妳心里始终放不下失身于张人杰之事,这是妳一生之中唯一的恨事。文秀,妳可知道我心里是怎幺想的?」文秀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凝望着丈夫。

    玉堂轻叹了一口气,心情显得沉重:「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当日若是我陪在妳身边,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每次当我见到妳郁郁寡欢的模样,我就在想,文秀是不是又想起了这件伤心事,」

    文秀急得直摇头:「不是的,五哥,这不是你的错,你千万别再怪责自己了。」文秀心中一急,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玉堂轻抚着文秀的脸,安慰着她:「文秀,这也不是妳的错!怪只怪我们俩都信错了张人杰!但我们不该让张人杰这个人一直待在我们的心里,让我们没法好好过日子!」

    泪水在文秀的眼中莹亮着,玉堂轻轻为妻子拭去泪水,微笑言道:「别哭啦!妳已经是要当娘的人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动不动就哭啊!」

    文秀被玉堂的话逗得笑了出来,看着丈夫的旧袍子,文秀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再替你缝一件新的袍子吧!」

    玉堂知道妻子的心境转好了,他也感到高兴:「好啊,不过不是现在,等妳把孩子生下来了,才准妳动针线,现在不许妳做这些活儿。」

    文秀笑说:「是!遵命!」夫妻俩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