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酒吧刚开始营业,孙志智就来了。
王奋进还问他是不是来找路老大的?孙志智说不是,只是来喝酒的。
王奋进听了这回答,也就没有自作主张的去找路郝。他见这年轻人满脸疲惫,显然也不愿意与人多做交谈,可能真的就是纯为喝酒而来的,所以他也没再多问什么。
来者是客,孙志智点什么,王奋进就给他什么。虽然他是个做生意的,但开门做生意么,就得满足客人的要求。可是喝道后来,孙志智明显是带着心事来的,他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也不说话。
王奋进觉得这人要是把酒当水喝,那离翘辫子也不远了。他正这么想的时候,就见孙志智的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下坠,而后好巧不巧的歪在胳膊里一动不动了。
长夜漫漫,时候还早,对夜猫子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
翱翔的吧台边只醉倒一个孙志智,王奋进心想这人有事没事啊?他学着电视剧武侠片里的桥段,把手伸到孙志智的鼻子下面去探鼻息,发现还有呼吸,他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皱着脸给文寒发了一条微信。
文寒听着王奋进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心里也很没有主意。小孙为什么来?他不知道。小孙又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他还是不知道。
“小文哥,你说这小子是睡着了还是酒精中毒啊?他没事吧…我后来给他调酒的时候,特地换了几款度数低的,就怕他喝多了闹出岔子来。那什么我换酒,这小子肯定不知道,他应该喝不出来……”王奋进脸上挂着一点张惶,说话声音也不大。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事没事……”文寒微蹙双眉,他是个历史老师,又不是大夫,他实在不清楚小孙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情况。
两人正一筹莫展六神无主的时候,路郝下楼找媳妇来了。
原来是肥牛又熟了一波,也不见小文上来,那人总不回来一会肉都被馋鬼消灭掉了。路郝去放酒的仓库找了一圈,发现没人,他又在楼下的小厨房扫了一眼,还是没人……
等他走到前场想找个人问问,就见小文和王奋进站在一起,两人正背对着他。
“正找你呢,原来在这。”
路郝一出声,差点把两人惊的跳起来,他走路不轻不重,踏在地板上总是有声音的,可这两人正专心想事情,一时半会儿竟察觉不到后面有人走过来,这才被路郝吓了一下。
“怎么着,你俩是做什么亏心事了被我吓成这样?”他见两人那般反应,就随口说了句玩笑话。
文寒脸色有点为难,他知道路郝不想看见小孙,这是小孙这个大活人就活生生的倒在眼前,实在是无处可藏,他侧了身子指指吧台上趴着的人,说道:“你看,是小孙…”
路郝走近一看,还真是孙志智,他问道:“他怎么在这?”
王奋进就又把事情的大概给说了一遍,文寒看看路郝,路郝又看看文寒,两人都摇了摇头。
路郝想要给路爱国那个混蛋的爹打个电话,叫他把他这个后儿子给领回去,后来他拿起手机顿了整有两分钟,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虽然老混蛋对他进行了物质支援,但他仍然不太想和他爸有太多接触,所以能躲就躲,能不联系就不联系。
路郝不想和路爱国说话,但他又真怕孙志智会酒精中毒,这孩子要是真出事了可怎么办?王奋进的担心也不是不无道理,因为电视上也经常报道什么“饮酒伤身酒精容易中毒”一类的新闻。
他转身跑上二楼去找胡馋鬼。
胡锐的筷子上插/着两颗虾丸,道:“今天还行不行了?就想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吃个火锅,怎么就那么难呢!”
路郝一脸赔笑:“赶明儿天天请你吃火锅,保准把你吃到吐!”
胡锐扬眉道:“呦呵!这话可是你说的!小爷我就是天天吃火锅也吃不腻,火锅就是我真爱!”
路郝:“好好好,真爱就真爱,你就可劲贫吧你。”
他拽着不情愿的二胡一路来到楼下,指了指小孙,说道:“你帮我看看这人有事没事,可千万别酒精中毒。”
胡锐睁着一双大眼,嘴里还嚼着虾丸,他心想不会吧,这才几点啊这人就把自己喝高了啊?
胡锐走近一看,这人他认识,是那个叫孙志智的小孩,之前总围在路郝身边“哥长”“哥短”叫的亲热,不过后来路郝跟她说这小孩原来是他爸的后儿子……
打那之后,这小伙子就再没来过酒吧,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晚期
白昼不懂夜的黑。
胡锐知道姓孙的那个小青年后来还去路郝家找过路郝一次,路郝也跟那孩子说的清清楚楚。他还知道小孙当时也挺痛快的走了,胡锐本以为这辈子跟小孙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哪只这小青年跑到酒吧里灌酒,居然要劳烦他这个心脑血管科的人民医生给看看是不是酒精中毒了……这是闹哪出?
虽然很多时候胡锐都喜欢跟风,喜欢走到潮流前端,但他骨子里仍是个很地道很标准的八零后,至于现在一些九零后是在想什么,他就是想破脑袋也决计猜不出来。
胡锐翻了翻小孙的眼皮,回头看了一眼围观的路郝、文寒以及王奋进,特别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没事儿,死不了,这小子只是喝多了睡着了而已。”
王奋进眼睛连眨几下,他看了看睡着的醉鬼孙志智,问道:“真的吗?胡老大。”
胡锐道:“废话!”他施舍给王奋进同学一个大大的白眼,又道:“人民医生你还信不过?你当我这个老大是白当的?”
王奋进一秒钟变身为拍马屁高手:“信得过信得过,胡老大医术盖世,乃当今的赛华佗是也!”
尽管这马屁拍的实在太过夸张,以至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但当事人胡锐听了还是颇为受用,他翘起一边嘴角笑道:“你小子哈哈哈,干活儿去干活儿去,年纪轻轻能说会道啊~”
“得令!”王奋进把一条搭在肩上的白毛巾拽下来顺势抹了抹吧台,他那样子看起来很像古装电视剧里的店小二。
酒吧陆续有客人进来,孙志智又占了吧台最好的位置,这样总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也不太合适,再说本着人本主义,他趴着睡觉也不舒服。
“你打算拿他怎么办?”胡锐问路郝。
“你问我?”路郝指指自己鼻子。
胡锐:“废话。”他心想这小子是你亲爹的后儿子,而且多半是为了路郝才来翱翔酒吧的,这种事不算到路郝头上,难道要算到他胡老大的头上?他跟这姓孙的小子又不熟,只听说这小伙儿是打篮球的,具体在哪所大学高就他都不清楚。就是有意想管,也力不从心哪,何况他根本就不想管。
胡锐也算有情有义的好哥们了,因着路郝不喜欢他亲爹,所以胡锐对路爱国也没什么好印象,而且恨屋及乌的是,他更不愿意和小孙再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路郝想了想,招呼着小文,一并把孙志智给抬到仓库旁边的游戏室了。那屋子有个大沙发,也就是供这几个所谓的“老大”打打桌球消遣一下,平时也没什么人,更不会让客人进去。所以暂时把小孙放在那里也比较妥当,再说这小子是一个人来的,想找个送他回家的人都没有。
次日上午——
孙志智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得,直到肚子饿的发出抗议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挣扎着坐起身来,就觉脑袋好似跟让人开了瓢一样的疼,不仅脑袋,浑身也跟散了架一般。
孙志智身下是软绵绵的沙发,他环顾四周,屋里最醒目的就是一张台球桌和足球机,其次就是什么茶几、电视、饮水机这种居家必备之物。
他扶着痛的快要裂开的脑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结果一不小心,膝盖又磕到了茶几的边缘。他人高马大,当时疼的就又跌回沙发里,瞬间弯完成了一个虾米。
正在这时,房门打开了,李泽雨穿着一身运动装神色疲惫的进来了,他时间估算的刚好,就是没想到小孙正倒在沙发上呲牙咧嘴。
“怎么了?我给你拿瓶醒酒药。”李泽雨以为这年轻人是被宿醉折磨的不行。
“不用麻烦了,我坐一会儿就走了,谢谢。”孙志智见有人进来,马上就认出来人是李泽雨,他毕竟年轻,尽管昨天喝的烂醉如泥已然断片儿,但是仍然大概猜出自己还是正在酒吧里。
“没事,不用谢。”李泽雨一宿没睡,昨晚胡锐回家后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多年埋在心底的秘密一下子就被对方知道了。这根本就不符合他的计划,他被胡锐打的措手不及,整晚都睁着眼,天将亮他出去跑了一圈步,现在脑子好像清醒多了。
孙志智强忍着疼痛,他也不想总是赖在这里,一会儿他还得去医院看看他妈,他勉强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对李泽雨说道:“我休息的差不多了,这就走了,谢谢你。”
“客气。”李泽雨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和胡锐的那些事,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小孙是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他和胡锐不一样,没功夫去猜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在他眼里,胡锐才是焦点。
中午的时候,文寒本来是要在学校吃饭,无奈早晨走的匆忙忘带一本教科书,只得上完上午最后两节课,又匆匆忙忙回家去取。
到家的时候,路郝正在煮面。
路郝:“赶得真巧,怎么回来了?”
文寒:“忘带东西了。”
路郝:“还没吃饭吧。”
文寒:“恩,下了班就赶回来了。”
路郝又多下了一些挂面在锅里:“那一起吃点吧。”
“好。”
两人一个找东西一个专心下面,没一会面条就熟了,路郝盛了满满两大碗,刚坐在饭桌前拿起筷子,电话就响了。
来电显示是胡锐,路郝按了通话键。
“路子,干嘛呢?”
“正要吃饭。”
“哦……那你先吃吧,我一会再给你打过来。”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话说一半多吊人胃口,你要是不说我这饭都吃不踏实。”
“哎,我说了你该吃不下饭了。”
“到底什么事啊?还搞得这么神秘?有事你就说呗。”
“那我真说了啊,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啊。”
“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路郝看了一眼文寒,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餐桌上,胡锐的声音就从这台小小的机器里飘出来。
“好,说就说,反正你早晚得知道。”
文寒想原来是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