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三）《学姊》
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个人是在寒假前几个礼拜搬过来这栋公寓的。
这栋公寓的房租不会太贵，房东太太也很照顾我们这些高中生，每个月都会邀我们去她那里吃顿饭。
那个人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先是微微一愣，我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发现不对，又再看一眼，又别过头，就这样来回看了十几眼??
「方羽禾??」他的声音颤抖着，似乎很讶异我会在这里。
「那个??你??」
他就是郭禹安。
第一次看到郭禹安的时候，他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身上带着浓厚的稚气新生味，我一看，居然不是帅哥啊??
为此，我失望了好一阵子。
我们补习班??不，应该不能说是补习班，应该说是教导英文的一个课程??跟补习班的营运模式差不多，只是我们的位子可以乱坐。
晚到的人就只能坐空着的位子。当时，郭禹安坐在我的左边，程飒坐在我的右边，程飒趁老师去印考卷的时候疯狂玩弄郭禹安，坐在中间的我一直被他擦撞到，他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令我意外的是，郭禹安异常地冷静，似乎不太想跟他闹，对面的郁璿和霍云不断笑我「谁叫妳不坐我们这里」，我为此跟她们闹了半天。
「等等，那个??别打了，学姊在中间。」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刚看到我的郭禹安多幺地礼貌，我就像是被说年轻的欧巴桑一样，被他的一声「学姊」给迷惑。
现在我才知道，当时的我真是耳朵业障重。
「管她啊？」程飒非常无理地说，我用力地打了下他的手臂，他哀号的声音在这个教室迴荡着。
哈哈笑你，对学姊不敬本身就是个大、错、误！
「真的是??暴力女。郭禹安，你别看她这样彬彬有礼，她其实刚跟他i班男友分——」幸好我及时摀住他的嘴。
「i班？」对啦，i班啦??wait，刚才谁说话了？
从左边传来的声音欸??左边??左边？
只见郭禹安用一种可疑的眼神看我，我注意到他的无框眼镜，椭圆形的??
跟他，完全不一样。
那个他，那个曾经在我的恋爱史中划下句点的他。
那个我还爱着的，他。
「我有认识他们班的人，」他笑了，非常开怀的咧嘴笑，眼睛微微眯起，怪可爱的，「郭禹任，妳认识吗？」
认识。
他跟桐昱翎很好，我跟他曾经有那幺一段时间交流过。
曾经。
wait……郭禹安？郭禹任？
「白痴，」程飒看着一脸呆滞的我，毫不留情地骂我，「他们是兄弟。」
「是堂兄弟。」郭禹安纠正他。
「等等等等等??」我睁大眼睛看着郭禹安，他的脸确实跟郭禹任有几分相似，或许郭禹安拿下眼镜的样子，跟郭禹任差不多，或许。
只是或许。
这世界真的是小得可以，小得连一位补习班的学弟都能和我有那幺一丝牵连。
所以说，我和他的关係是，我前男友的同班同学的堂弟??
这关係会不会太複杂了点??不，不是複杂。
这太浮夸了。
「学姊，该不会就是方羽禾吧？」他笑着，带有一点坏的笑。
那笑容很可爱，我喜欢他这样笑。
就像??小说里的正太学弟玩弄（？）学姊的笑。
冷静、坏心。
能这样形容吧？
「对??」我有点??不知道要怎幺讲话了。
他知道我叫方羽禾？他知道方羽禾是谁？
他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疑问，用不会太低沉的声音说：「禹任哥有跟我提过妳。」
郭禹任有向他提过我？
这剧情走向会不会太奇怪了？光是这关係就有点浮夸了??
「所以，能跟我说妳跟我哥，还有桐学长的事情吗？我想知道。」
我真心觉得，会对一位刚认识不到一小时的人，说出那段经历，是我的不成熟。
我清清喉咙，开始说出那段更浮夸的邂逅??
「大概这样，」我说完，看了下教室的门，老师去印考卷印到哪边去了啊？我大概也有说个三分钟吧，「别兴奋了，frank。」
郭禹安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眼神里带有着小孩的好奇以及兴奋，那闪烁的眼睛眨啊眨的，很可爱??
看似薄情的薄唇在此刻显得相当红润。
顺带一提，他的英文名字叫frank。
「羽禾的恋爱史啊，这段故事我们不知道听几遍了。」郁璿伸伸懒腰。没多久，老师慌忙地冲进教室，说是影印机出了点问题，今天得用废纸考试。
老师，妳这个影印机真会看场面啊。
「方羽禾来白板写题目，等等考卷妳改喔。」老师简略诉说了下出题内容，便走出教室，要处理影印机的问题。
「方羽禾，简单点啊。」
「方羽禾，改鬆一点喔！」
「方羽禾??」
「再吵就出难一点喔。」我立刻威胁。
所有人立刻闭起嘴巴，乖乖地抄黑板上的题目，写字的声音此起彼落。
在这个静默的空间，我的手机响了。
「方羽禾，妳的电话??桐??桐??」程飒把我的手机拿给我时，注意到了上面显示的名字，不自觉地开始结巴。
桐？
光听到姓，我就能想像那名字的样貌。
明明这一个月都杳无音讯，现在终于回我电话了是吧？
「??挂掉吧。」
这是一种互相，是吧？桐、昱、翎。
即使很想接起，但如果接起来后的话，是让自己身上的伤痕加深。
我宁可不要接。
——桐昱翎在跟裴裔甄交往喔。
拜託，这种话还轮得到别人来说，桐昱翎你会不会太不尽责了？
尽一个背叛者的责任，好好甩我一巴掌也很难是吧？桐昱翎。
桐昱翎??
为什幺要背叛我？为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