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87: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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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前去？
苍漓惊诧的发现云阙放开了搀扶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她，柔弱艳丽的面容狰狞扭曲，恨不得立刻杀死这个女人，皇上为了大楚鞠躬尽瘁，昨日若不是皇上及时赶回，营救妳们、力挽狂澜，还有妳们在此置喙的机会？！
有人已然神色剧变，的确，昨日若不是苍漓，只怕她们都捱不过永王的折磨了。
凤清之看着三人微变的神色，他呵呵一笑，说不出的阴森恐怖，只见他一把拎起她的衣领，妳们昨日经历过什幺难道忘记了吗？如今竟然讲出这样的话来！妳置皇上于何地？海若，妳怎麽不去死？！
面对这样的两人，海若也不由得心生怯意，只是她身为文官，被凤清之这样拎着，竟然挣脱不得！
没想到霜子瑾却是冷笑一声：凤大人，只怕是你自己心思龌龊，对皇上怀有不轨之心吧？如今凤君之位尚未确立，而秦帝陛下对皇上或许有情，你怎知皇上不愿意？
海若亦跟着讽刺道：此事一举三得，只能委屈你凤大人了！
听着两人的质问，其余诸人原本还心生愧意，听得这两人的话，又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反而对凤清之面露鄙夷。
凤清之气急咬牙，云阙亦是面色阴沉，没想到，一道清冷慵懒的声音却响起了。
究竟琴哪三得呢，海大人？许久不曾开口的苍漓终于低笑着看向海若，声音温和，并不见丝毫怒意。
海若一惊，赔笑道：皇上，臣等以为，秦帝陛下对皇上向来是有情的，此事于皇上而言，既可以顺理成章的与秦帝陛下厮守，又成就了皇上捨身为国的名声，此其一；秦帝撤兵，反而与我大楚共同对付联军，大楚的危机解除，此其二；有皇上在秦国，定能说服秦帝陛下共同对付其他三国，便可除去这样一个定时炸弹。皇上深明大义，定然知道该怎麽做！
好一个深明大义！苍漓倾城一笑，看着她面露讚赏，下一段话却让众人心震。孤心繫赵君，天下皆知，而所有人皆知秦楚多年不合，孤若是去了秦国。只怕是成为秦国侮辱我大楚最大的败笔汙点！
试问如此，孤还能苟活厚颜于世上吗？况且楚国不能一日无君，所有事情都还握在孤的手上，这些事情，妳们可有想过？
这没有关係。霜子瑾抢过话答道，永王殿下雄才大略、心繫国民，又与皇上姐妹情深，定能担当起这大任……
凤清之气恨的只想给她一巴掌，雄才大略？心繫国民？霜大人，妳难道是忘记了昨日囚禁于太和殿的屈辱了吗？妳霜氏的门楣是还要不要了！
哼，哥哥目光短浅，只知尊崇旧时之令，要开创霸业，唯有永王殿下这种英姿飒爽之人才能做到！霜子瑾傲然的抬起头，让云阙和凤清之都只想拔剑杀了这个女人。
云阙厉声质问道：永王残暴，不堪重任，妳们这群宵小之徒莫不是拿了她的好处，这才打算逼死良主，让一位昏君登台蹂躏天下苍生？！
哼，皇上贤良开明，可惜手段太过柔和，永王殿下雷厉风行，最为适合扭转这颓势不过！
突然，啪啪数声鼓掌声传来，众人俱是一愣，只见苍漓面露讽刺的笑着拍手道：霜大人，妳真不愧是子华最为倚重之人，想事情总是如此全面，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孤临行前，定要好好奖赏妳。
云阙心头一阵剧颤，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皇上，不可！
霜子瑾则是抱拳一笑，面露得色，众人皆是如释重负的笑，海若则是瞪着眼前的男人：凤大人，没听到皇上怎麽说吗？还不快放开本官！
凤清之用力推开他，眼睛充血的看着苍漓：皇上，不……
苍漓心中的痛楚已经麻痹，惨白的唇微微弯起，看向这足以布下灭国之阵的万里兵团，悲哀的一笑，心中居然是一片平静的荒凉。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两种命运，这郢都的百姓、这些忠心为君的御林军，即将在联军的铁蹄下被蹂躏殆尽，她难道真的完全没有办法了吗？还是自己穿越而来，是特地来害死这上万生灵的灾劫？
惶恐与迷惑攫住了她的内心，时间彷彿被放逐，整个身心陷入无尽疲倦与徬徨，站在这墙头之上，冬日的雪花翩翩零落，冷意，丝丝窜入她的心。
此时，远方又是一阵狼烟滚滚，苍漓从一片荒凉的平静中抬起眸子，远方的军队，高举的旗帜上居然是楚字的凤凰旗，但是，不是直属皇帝的易水军，而是来自永王的啸水军。
所有人俱是震惊愕然，永王带兵前来？这是什幺意思？苍漓则是缓缓挑起一抹疲倦的微笑--反正，绝对不是来帮她的。
果不其然，永王高举手中的利剑大声喝吼道：吾乃皇二女苍月，当今皇帝苍漓暴虐无道，宠信灭国遗民、毁弃宗庙，心中无民，至使其余国家不满联军颠覆其政权，吾将救楚国百姓于水火之中，昏君苍漓，吾以天命为名，受死吧！
她的声音灌入内力，一旁的军队也是朗声複诵，没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战场与楚国的城墙之上。所有人俱是震惊错愕，只有苍漓犹是暴风中心的那点平静。
--暴虐无道，宠信灭国遗民、毁弃宗庙，心中无民？呵呵，这种罪名的确是很冠冕堂皇啊，让她就算是死也得背负着骂名，带着屈辱的昏君之名，遗臭万年……
苍月啊苍月，我到底是得罪了妳哪里？原主到底做错了什幺？要妳这样手足相残，让自己的姊姊背负永远的骂名死在千夫所指之下？
在众人的震愕下，戏剧性的高潮可还没结束，另外一支军队再次自地平线彼方出现，同样是飞凤旗，同样穿着楚国的战甲--她们是之前守卫郢都的禁卫军，同样执着利剑，指向她们应该效忠的君主。
为首的禁军领头亦是厉声吼道：昏君苍漓，屠戮吴越两国百姓，身为太女之时便有失仪德，甚至毒害先帝，蒙蔽楚国百姓、操弄政权，为了一个男人连国家百姓也不要，奉天道之命，杀昏君，清社稷！
禁，禁卫军？！禁卫军怎幺会出现在那里？！有人指向熟悉的战友、熟悉的同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苍漓缓缓勾起嘴角--已经不用深思便知道是谁搞的鬼，永王也好、齐之春也好，她已经无路可退。进，反攻无望，这些大臣更不会助她，城中百姓听到方才那段话更不会帮助她，退，她无路可退，背负着这样的名声，终究会被自己的百姓推翻……
苍漓突然仰天大笑：呵呵呵，我终究，还是太过天真了啊！
一个早已布好的陷阱，是自己一脚踏入，一桩早已设好的阴谋，是自己一头栽入，早就无路可退的结局，她躲不了，更逃不了！
而那些能够帮她的人，苍湘失蹤、苍遥病重、墨清河、霜子华不在国内……就算凤清之与云阙再有通天之能，群情激愤之下，她不可能全身而退，尤其永王，不可能放过她！
皇上，不可听乱臣贼子之言、妖言惑众，您并非那般之人！风清之见她神色惘然，心里涌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而且越来越深切……
苍漓却是扬手制止了他，目光有一瞬间的沉凝，而这时听到消息的紫染跌跌撞撞的爬上来，扑通跪倒，哽咽道：皇上不可！皇上千金之躯，身为我大楚的皇帝，如何能委身于秦帝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苍漓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蹙眉道：紫大人难道不知，孤这一去，便可解除大楚的危机吗？
那又如何？我大楚幅员辽阔，人才济济，竟然要牺牲皇上才得以保全？更何况永王绝对非良主！紫染悲愤不已，若皇上当真要去，臣便立刻撞死在这城墙上！原本累的皇上担负起这样的重任已是我等无能，如今还要皇上受这样的侮辱，臣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上！
说罢，她就要往城墙上撞去！
雪长风忙拦下他，劝道：紫大人，此事于皇上也有益无害，您何必如此？
紫大人，妳来捣什麽乱！海若亦蹙眉道。
紫染完全没想到众人竟然同意此举，悲愤之下一口血喷涌而出！颤巍巍再也说不出话来！妳们这群狼子野心之辈，当年任官之时，妳们封卷之时最末尾便是忠主之信念，那些初衷，妳们难道都忘记了吗？！
紫大人此言差矣……霜子瑾被骂的讪讪一笑，没想到紫染一口唾沫呸在她的脸上！
霜子瑾、雪长风，其中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妳们俩！妳们一个嫡亲兄长乃是当朝太傅，手掌天下仁义道德，而雪长风，妳的舅父怀帝凤君以贤德开明而名，妳更是皇亲国戚，妳居然有脸把皇上推出去！！
两人被骂的抬不起头，而苍漓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安静的开口：清之，将紫大人扶过来吧。
凤清之走过去扶起她，冷冽的目光在其余几个人面前掠过，低低一笑，声音含着无限的苍冷：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整个大楚，竟只有一个紫大人！
苍漓也是取出帕子擦去紫染嘴边的鲜血，含笑道：紫大人，妳这麽说，孤这近一年的努力还算有些价值，否则，孤当真要羞愧自尽了。
紫染瞪大眼睛，拉着她的袖子一个劲的摇头，苍漓安抚道：大人放心，孤何曾做出让妳失望之事了？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霜子瑾等人，神情依然是平静的：霜大人，妳刚才说的几点，孤有一点实在不解，妳从何得知，秦帝陛下对孤有意，又如何得知孤愿意与他厮守？
霜子瑾愕然，竟是一时搭不上话，随即讪讪道：历代秦帝皆是对陛下……对陛下……她的唇动了动，脸上现出几分慌乱来，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该用什麽词才能说明苏沐秋的确是情深意重！
看来霜大人也不是很确定呢。苍漓微微一笑，看向雪长风，雪大人，妳认为呢？妳认为孤这样的身份，去了秦国能受到怎样的待遇？为后、为妃、为妾侍、为脔奴，还是只是一个玩物？
看着众人乍然苍白的脸色，苍漓继续不急不徐的道：孤竟然不知雪大人承袭雪氏帝师血脉，以批判闻名，却相信一向雷厉风行的秦帝不是为了羞辱大楚，而是对孤情深意重，孤久居深宫，除了帝会那次见过他几面，雪大人亦不在场，却不知雪大人从哪里看出来孤愿意与他厮守。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不含质问的意味，仿佛是真的不解，需要他们给一个解释。
看着她们苍白的脸色，苍漓微微挑起了嘴角：况且，只怕海大人方才所说的三得，是指妳们三人吧。诸位都是世家的后代，肩负着家族兴盛的重任，妳们很清楚永王和联军为了名声，绝不会伤害百姓和降兵，却未必会放过妳们几个根基深重的大家族，一旦帝都失守，妳们才是最危险的存在，除非像海钰那般早早投诚，否则只怕兇多吉少。
海若的脸色顿时青苍，苍漓不由得仰天大笑：多好，只要把孤推出去，妳们的家族便可保无虞。
她们的嘴唇颤了颤，却什麽也说不出来。
苍漓冷笑了下，随即转身：还有其他几位大人，妳们大概也很矛盾，一旦帝都失守，如果向联军投诚，会遭人唾弃，不投诚，性命不保。多好，只要本宫挺身而出，你们的问题也解决了。
她突然低低一笑，深明大义？好大一个帽子！
雪长风梗着脖子说：那皇上就坐等京城失守，眼看着帝都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孤来之前已经着手人告知百姓，一旦失守，不必成
挣扎，因为联军不会亏待他们。苍漓倾城一笑，充斥着讽刺。却不知雪大人所言的水深火热从何而来？
一直不曾开口的使者忽然道：我们陛下说，若贵国不同意，就算秦国二十五万军队灭杀殆尽，也会进行屠城！
苍漓顿了一下，把目光投向那名使者，勾起唇角：妳们陛下倒是用心良苦。
苏沐秋啊苏沐秋，你用这种方法让我知道，我之前所有的信念与坚持在你们这群家伙面前，有多幺可笑！
雪长风也道：不对，齐国重视名声，秦帝却不会，厉苏沐秋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秦帝费了这麽大的力气只为了皇上，显然对皇上绝非一时兴起，皇上若去了秦国，就算身份不再尊贵，至少秦帝陛下不会亏待皇！为了京城三十五万百姓的性命，还请皇上三思！
苍漓却是笑了笑：如果孤执意不从，几位大人是不是要把孤绑起来送给秦帝呢？
凤清之与云阙瞬间抽出腰间利剑，沉默的挡在她的面前，看着众人，两人的姿态已然说明了一切。
雪长风目光一闪：若皇上固执己见，就请恕臣无礼了！
屠城，有苏沐秋这句话，别说这些世家大族，只怕全京城的百姓也要逼着她做这个牺牲了吧。
苍漓勾起了一抹微笑，也不再看她们，只见那抹绯色的身影转身走到城墙边上，抬起脚，就这幺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