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相思不相守

相思不相守_分节阅读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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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哥哥回转了身,说:“这是紫嫣妹子,可是没事了罢。”

    我手里拿着玉箫,不停的转着璎珞,不理他。只是在看表哥时,眼神有些飘忽。

    表哥看到我手里的玉箫,对慕哥哥说:“早先学了萧,好久没有和你合奏了,我去取萧来。”说完,在慕哥哥含笑的目光里走了。

    我勉强笑笑,就是不想说话。

    他走近我身边,拿起我手里的玉箫,说:“都说你上世是小兽生的人,也是那野物精怪的性子,在医院躺了这么些日子,你都不来瞧瞧我,问候问候。”

    想起那日他神色俱厉的模样,我心下一怵,勉强撑起来的笑和洒脱被揭的干干净净,泪止不住的流。

    一时静默,我木木不知讲何。

    他将我拥入怀中,说:“以后真的不可任性了,子玉无论如何会有我护着,你若是真有好歹,你子玉表哥如何向你九泉之下的爹娘交代?”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他想想啊。

    我闷闷的应了声“好。”

    可心,像被水泼过一般,凉凉的……慕哥哥真的不会对我有一丝丝动心吗?

    春风不解意,只是纵情吹。

    他身上的雄浑气息让我贪恋。温暖的感觉在我鼻翼边萦绕。

    我紧搂着慕哥哥便再也不想撒手了。

    这温度,让人沉沦。

    沉浸在相拥中的我丝毫没有看到身后樱花树下伫立的影子。

    以及那掉落在地的玉箫……

    ☆、第零柒章 醉酒

    【陆】

    民国十八年,战火起。

    慕哥哥随着叶老将军去南方。

    临行前,表哥将玉箫给了慕哥哥,我绣了个荷包。

    月白的缎布,映着粉色的花,放了香草和豆子。

    他拿在手里晃了晃,又捏了捏,微笑问:“这可是豆子?”

    我脸色发红,急急找借口:“只是平日用的豆子,放久了就会产生香气的。”

    我没有察觉到表哥在那一瞬间微垂了头,嘴角边一声细不可查的叹息。

    其实,那不是平常的豆子,是红豆,书里写“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只是,这小小的豆子怕是不能承载我的相思,我的情,我的念,我的……爱。

    毕竟,情太重,唯心永恒。

    慕哥哥的影子在我们眼中渐行渐远,表哥忽然向前疾走两步,一声急唤:“叶慕尧!”

    慕哥哥没有回头,没有转身,就那样静静伫立在漫天斜阳中,残阳将他的影拉的悠长悠长……

    好似那日,他迎着晚霞,和着灯火向我走来。

    表哥温和的声音在空中诉说着他不能直接言明的相思。

    “叶大哥,高山流水,不忘初心。”

    闻言,慕哥哥身子一绷,旋即头也不转的向前阔步离去。

    这一走便是大半年。

    时光如水,白云苍狗,真倒不假。

    我十九岁的生辰如期而至,表哥和宅子的下人亲自为我张罗,我不想表哥劳心劳力,说:“表哥还是不要亲自动手了,紫嫣不值得你这般。”

    表哥说:“傻妹子,表哥不护着你,你可真的要成了那山里的精怪了,山里的野物也还有个家,那似你孤苦无依的一个人。表哥不护着你,他们不知道怎么欺负你呢?”

    泪在我眼中打转。

    表哥是真的对我好,把我当成亲妹子来疼,来宠。

    慕哥哥也是待我极好,可……

    晚上,穿上大红的旗袍,裁剪得体的旗袍上绣着黄色的花,将我撑的亮丽。

    我亦笑靥如花。

    沉寂许久的余宅焕发着生机,战火纷扰,世俗喧嚣终究不抵家常和乐。

    宴会进行到一半,穿着军装的男子神色匆匆的进来。我看见表哥蓦地站起身,眼中欣喜急迫。迫于众人在场,只是笑着说:“叶大哥!……你……回来了。”

    慕哥哥冲表哥温柔的笑,手里拿着表哥临别送的玉箫。

    默默涌动的暖意迷离了我的眼。

    泪,无声滑落。

    而后,他走向我,递给我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件月白底绣花的旗袍。

    “在南方偶然看到这些,说是当年清宫上供的锦缎,想着你也是大姑娘了。就买了回来,我知道你定会喜欢,就叫裁缝连日赶制出来。一赶出来,就几日几夜没合眼的送来,唯恐错过你生辰。”

    我摸着细腻的旗袍,像是牵上了他的手,无声一笑。

    只要他眼中有一丝丝我的影子,只要一丝丝……就够了。

    一个月后,局势缓和。

    一日午后,叶将军和慕哥哥一起来到余家,二姨爹和表哥欢喜的把人迎进了议事厅。

    半晌,便见到表哥从偏厅出来,失魂落魄,手里的玉箫几乎就欲落下。

    几个老嬷嬷走向我,神秘兮兮的说“余家要办喜事了。”

    我愣了愣,跟着那几个老嬷嬷。

    最终,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表哥要娶亲了,而慕哥哥……也被安排了婚事。

    表哥要娶的是慕哥哥家的远房堂妹,而慕哥哥要娶的是叶老将军的同僚韩将军的独生女儿——韩燕绾。

    表哥和慕哥哥的憧憬还没来得及实现,便要被家族联姻埋没。

    那日晚间,慕哥哥来到了余家。手里抱着一坛酒,我问:“慕哥哥是来找表哥的吧?”

    慕哥哥摸摸我的头,答:“和子玉说说话,外面风大,你还是早些进屋。”

    我颔首应答:“表哥在书房泼墨。”

    待慕哥哥走远后,我从樟树后方出来,跟随着他的脚步。

    一室烛光,灯影颤颤,人影阑珊。

    风肆意飞扬,丝毫不眷顾红尘不幸人。

    夜,好似更凉了。

    慕哥哥雄浑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幻化成水,成雾,成泪,落在我的手心便也成了……痛。

    “子玉,陪我喝一杯。”

    烛光将表哥的脸镀上一层暖色,他笑的温情脉脉:“好。今日舍命陪君子。”

    慕哥哥喝了一杯酒,凝视着表哥,问:“子玉你可怨我?”

    表哥扣了扣手里的玉箫,温柔笑道:“为何要恨你呢?从一开始你我都没有逃脱这与生的责任和抱负啊……”

    慕哥哥又仰头灌了一杯,苦笑道:“你我从小到现在,走了二十多年了吧。”

    “是啊。”表哥叹了一口气:“都二十多年了,那时的你——”

    “那时的我啊,像只牛似的,没个安生。那日在学堂见到你时,你静静的站在樱花树下,我寻思这是不是谁家的姑娘,这么灵秀,后来却不想是余叔叔的独子。”

    表哥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