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烟循着记忆和玉竹走到了前厅,只见十月规和一个穿着青色锦袍的男子把酒言欢,那张狂的小声就是那青衣男子所发出的。十月兰坐在十月规的一旁,面带微笑。十月规看见十月烟来了,朝她招招手:“烟儿,快来见过二王爷和四王爷。”十月烟走过去,那青衣男子转过头看十月烟。只见那男子面貌丰神俊朗,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像藏着星辰般,笑意直达眼底,手中不适时的拿着一把扇子。十月烟不知怎么行礼,便朝他略微点头,但又没有多大的礼气道:“二王爷。”
寒空野也不在意十月烟没有行礼, “啪”的一声打开扇子,笑道:“你这小丫头,我又没有惹你,干什么这么没生气啊?”十月规连忙插进一句话:“空野,烟儿今日才刚醒过来,难免有些不清醒。”
十月烟抬头瞪着寒空野,后者敲了敲她的脑门:“那日从弦音宫把你救回来时可不见你这么有生气般瞪我。”气氛霎时沉下来。十月规上前问寒空野:“空野你可是知道烟儿如何受的伤?”寒空野沉沉目光,看了身后的寒苏洛一眼,“小丫头如何受的伤我也不知道,那日我和四弟去弦音宫取琴,就只见小丫头浑身是血的昏在殿内。对了,尧世子也在,不过也是昏迷着,难道尧世子不知事情的原委?”十月规摇摇头:“我问过小尧了,他也是去找他三姐的,不过才刚进殿门就被打昏了。”寒空野皱眉:“尧世子武艺尽管年少,但武艺在王公贵族中也算出众,能一瞬间击昏尧世子,看来绝非等闲之辈。”
十月规叹了口气,“好了,空野,烟儿既然已经醒了,这事情也可以告一段落,等烟儿的伤好些了,我们定要彻查此事。”寒空野喝下一口酒,笑道:“王叔放心,小丫头既然是我和四弟发现的,这事我还非管不可了。来!王叔,我们喝酒!”寒空野竟然合上扇子敲了敲十月烟的脑门,“小丫头你还是赶紧清醒些吧,听说你出了事,皇后娘娘可是担惊受怕的很。每日清晨都想着来看你,要不是我和四弟拦着,指不定哪天就出宫看你来了。”十月烟喃喃道:“皇后姑姑……”
姑姑?皇后是我姑姑?那皇帝岂不是我叔叔?十月烟再次咂舌。
十月兰轻轻按住十月烟的肩,让她坐下,“等烟儿的伤好些了,我们就进宫去看皇后姑姑。”寒空野坐下,“这样也好,我回去了就告诉皇后娘娘。对了,王叔,再过七日就是父皇的六十大寿了,到时您可要全家到齐啊。”十月规笑着回道:“那是自然,只不过……我家昭儿……”寒空野又接着说:“王叔,父皇已经派人送请柬去西北了,明王和明王妃大约四日就可以来王都了。”“那就好啊!”
十月烟这才看见圆木桌的另一端坐着另一人,应该就是那个四王爷了。而那个四王爷正盯着自己。
老天!他是神么?如墨的长发用玉冠束着,容貌如画,狭长的眸子,眸中好似泛着大雾,让人看不起瞳孔,但又深邃得仿佛可以吸进人的灵魂!一身白色泛着些月牙白的锦袍穿在他身上就像神迹!让人不敢靠近。十月烟呆呆的朝他点头。后者略微点头,几乎看不出动过。
话说寒苏洛正在冥想中,只觉得一道目光盯着自己,顺着望过去,只见一双蓝得透彻的眸子正盯着自己,俏丽的容颜。然后她朝自己点头示意。自己竟也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吃饭间,只有寒空野和十月规畅谈天南地北的好风光、好酒食,十月兰给十月烟不时地夹菜。十月烟自己低着头吃自己碗里的食物。十月烟终究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对面那位。寒苏洛坐在那里,右臂搁在桌子上,锦袖略微下滑,露出节骨分明的手,中指和拇指没用力般捏着一个酒杯,十月烟想到了一个用来形容女人的成语:冰山美人。
寒苏洛再次感觉到盯着自己的目光,望过去,还是十月烟。寒苏洛一口喝下杯中的酒,然后轻放在桌上。十月烟以为自己惹别人不悦了,又埋下头吃饭,一时不注意,竟然咬到了舌头,一声痛呼。所有人瞬间安静,看着十月烟。十月兰放下手中的碗筷:“烟儿,怎么了?”十月烟连忙摇头,用宽大的袖子遮住红到耳跟的脸,大着舌头说:“没……没事,你们先吃,我吃饱了。”说完就往外跑。
十月规对寒空野道:“让空野你见笑了,烟儿长大了,怕羞了。”寒空野大笑,“听说小丫头及笄都一年多了,现在还怕羞,当真是长不大的小姑娘了。”
十月烟正躲在前厅的门柱子后,听着寒空野的这话,顿时就气得鼓起嘴。一摆长袖,朝着寒空野吐了吐舌头。转眼就看到那如神一般的四王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又是瞬间涨红到耳根。十月烟四肢僵硬的冲出前厅,出来后才发现自己是同手同脚。完了完了,那个四王爷肯定是在嘲笑我。早知道就不偷听了!十月烟暗自后悔。
十月规见寒苏洛放下了酒杯,也没有再喝酒的意思,便对他道:“苏洛,前些日子我派人在邻国置了些新品种的花花草草,要不你去后院看看?”寒苏洛点头,说了进丞相府后的第一句话:“也好,二哥你和王叔喝着,我去后花园看看。”寒空野继续喝着酒,“行!你去吧。”
十月烟擦擦头上的冷汗,一个人在后院漫步,欣赏着这后院里的新奇的花花草草。不远处的一盆花吸引了十月烟的目光。走近了看,发现这花还没开,整株花只有两朵花骨朵儿,雪白的花骨朵峭立在花株的顶端,花叶不像一般的叶子那样稍圆,而是纤长的,有点类似兰花的花叶。明明看起来就很普通,却就是吸引人,让人不舍得离开。十月烟伸手去摸,猛然发现这花骨朵竟然是硬的!而且还和玉一样润滑!还未开花就已经如此吸引人,不知开花以后是哪样一副美景。“这是什么花啊?好漂亮!”
“这只不过是一种野花,只不过几乎没有人见过它开过花。”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十月烟一跳。一回头便看见寒苏洛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左手背在背后站着。十月烟立马低着头不敢看寒苏洛,小声喊了一声:“四……四王爷。”寒苏洛向前迈了一步,稍稍歪着头看十月烟:“你很怕我么?”十月烟一惊,不由得退后一步,“哪……哪里……”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事,干什么怕他?于是,十月烟抬起头,盯着寒苏洛道:“我干嘛怕你?我才不怕你!”寒苏洛挑了挑眉。绕过十月烟径直走到那株花前。
十月烟朝寒苏洛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还朝他挥了挥小拳头。寒苏洛背对着十月烟,不过他当然注意到了十月烟的小把戏,唇角朝上勾了勾。“怎么你不认识这花么?”十月烟没好气的回答道:“我见都没见过,怎么认识这花啊?”寒苏洛继续说着:“这花在悬崖峭壁上生长,但从未有人见过它开花。而且这花只能在悬崖上存活,没有名字,移植在花盆里活不了多久就会枯萎。”
“啊?不会吧,这么好看的花只能在悬崖上看?太浪费了吧!”十月烟扁扁嘴。寒苏洛转回身问十月烟:“你的伤好些了没?”十月烟一愣,“没啊!还疼着呢!”寒苏洛貌似僵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递给十月烟:“这是无泪花的花茎制成的药粉,你每日沐浴后让丫环擦在你伤口处,不日就可痊愈,不会留疤。”十月烟呆呆的接过白瓷瓶,问寒苏洛:“这是给我的?”寒苏洛淡淡的扫了一眼十月烟:“不然是给你丫环的么?”十月烟十分别扭的说了声“谢谢”,寒苏洛不动声色的唇角上扬,“不想说就别说,像是我强迫你似的。”十月烟也不在意了,人家都送药来了,干什么还和人家杠着呢?于是十月烟就堂而皇之的把药收在了袖子里。站了一会儿,十月烟想对寒苏洛提议,但又再叫不出四王爷三个字,犹豫半天,别处了一个字:“喂……”寒苏洛侧眼望向她。“我才不信这花不会开花,等哪天我看见这花开了我们一起去看吧?”
寒苏洛愣住,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女人说要和自己一起看这花开!难道她不知道这花在民间被喻为“情人花”吗?
在民间,据说只要是一起看见这种花开的情人终究都会在一起。
十月烟见寒苏洛不说话,以为他是答应了,朝他一笑,道:“你不说话那就是答应我了!好!那等哪一天我看见这花开了,第一个叫你!就这么定了!”寒苏洛看着绽开笑颜的十月烟有一刹那的失神,天蓝色的眸子里盈满了笑,觉得心里暖暖的,就像难以拒绝她的任何请求一般。十月烟说完就朝后院的另一方走去,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思索了一下,抬手拔下发髻上的那根木兰玉簪,看了一眼,双手奉到寒苏洛面前:“这个给你,算是你给我的那个什么无泪花的药粉的谢礼。”寒苏洛打量着面前的簪子,久久没有伸手去拿,于是十月烟把簪子塞到了寒苏洛手里,“拿着吧!”寒苏洛又抬头看十月烟,只见几缕没了簪子束着的青丝从发髻间垂下,快要垂到地上。没有一丝凌乱的感觉,只觉得更衬得她肌如白雪,额间的朱丹印鲜红。
十月烟又是一笑,转身离开。
寒苏洛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兰玉簪,对着太阳横在阳光下,阳光透过簪身投射在寒苏洛如画的脸上,映出一片阴影。寒苏洛收起玉簪,看了一眼那白色的小花骨朵,怀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离开了后院。
十月烟心情莫名的大好,走在后院的小路上,突然身后又是一声喊声。
“姐姐。”
------题外话------
为姐独尊的小尧要登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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