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李永皱着眉头思考,“如此说来,那个女子并非愿意嫁给那安息王子?”
“放肆,朕的旨意,她敢不从!”唐文宗说。
李永笑笑说,“父皇息怒,若是一般人不敢不从,可是孩儿听说那郡主终日以泪洗面,她的未婚丈夫被人三番两次杖打,这一对有情人,要被活活拆散了。”
唐文宗目光严厉,“我儿究竟要说什么?”
“父皇,中国有五礼,仁义礼智信。棒打鸳鸯,让恩爱夫妻劳燕分飞,为不仁。妻子改嫁,丈夫流离失所,为不义。鲁莽下旨,不问缘由,为不礼。为区区蕞尔小国,伤害黎民百姓,为不智。爱民如子,如今视如草芥,为不信。郡主嫁给安息王,仁义礼智信悉数全无。”
“大胆!”唐文宗说,“你是在骂朕吗?”
“孩儿不敢,孩儿只是觉得明君有德,有仁,才能有道。如今孩儿听说二人之事,心中有些痛心而已。”李总说。
唐文宗细细想着他的话,且不说李永冒犯了自己,可他能说的有条有理,长进如此大,让他着实讶异。
“皇儿,为父已经答应安息国要与他们和亲,岂有反悔之理?”唐文宗说。
“父皇,孩儿并未说要反悔。我大唐坐拥百里江山,兵马无数,良田数不胜数。那安息国要每年朝贡我大唐,尊我为君,他为臣。父皇应该展示我大唐雄伟之势,岂能怕那区区安息国。所以和亲之事,父皇却被那王子的一句话,牵着鼻子走。这不是我大唐君主的风范。”
唐文宗定定地看着李永,走到他旁边,说,“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母后让孩儿看书,父皇让孩儿体察民情,孩儿从中悟得的。”李永说。
唐文宗蹙眉,说,“你的意思是反对这门亲事?”
“是的父皇,待柯达鲁娶了郡主,怕是与一具冰冷的尸体为伴,到时候父皇更要受那安息国的白眼。”李总说。
唐文宗踱了几步,扭头看着李永说,“这件事为父会好好揣度的。”他只是怀疑这个孩子何时变得这么大胆又能言善辩了。
“殿下,如何了?”冯鸣语见李永神采奕然地走来,急忙问。
李永眉眼含着笑,说,“父皇好像有些动摇,虽然我顶撞了他,可是他好像更开心,还带着我和母后一起去玩耍。老师,真是多亏了你。”
“真的?”冯鸣语说,“如此便好,明日你继续规劝皇上。”
李永似笑非笑地看着冯鸣语,“老师为何对此事如此伤心?”
冯鸣语顿神,“回殿下,其实,那郡主正是在下的未婚妻。”
“什么?”李永不可思议,“是你的未婚妻?怎么……你为何不早说?”
冯鸣语苦笑,“早说又有什么用呢。”
李永看着她脸上的伤疤,皱着眉头。
皇宫后花园里,李永站在唐文宗的旁边,说,“父皇,最近孩儿听说四川节度使叛变,那里山高皇帝远,他们仗着手上的兵权为非作歹,甚至想自立为王。去年父皇派了刘之问去抵抗,可是他胆小无能,反戈相向。孩儿认为应该尽早派兵镇压。”
唐文宗看着他说,“我儿认为谁能担此大任?”
“孩儿不敢妄下言论,但是听说禁军首领钱贺明有勇有谋,可以担此大任。”
“哈哈哈。”唐文宗笑着说,“那就依我儿之见,派他镇守边关。”
李永咧开嘴角,笑的天真无邪,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又蹲在他身边说,“皇儿,你老实告诉父亲,是谁教你的?为父以为你那些老师都是一些迂腐之人?”
李永挑眉笑着说,“父皇想见他吗?”
唐文宗倒抽一口气,原来真的有高人指点,“呵呵,看来我儿自己寻了一个老师,没有与朕说明呢。”
李永道,“孩儿那师父谦卑有加,没有让孩儿有进步之前,绝不敢见父皇。”
“哦?有如此之人?那我偏要见了,你明日带他到金銮殿上,朕亲自面见他。”唐文宗说。
“是,父皇。”
回去之后,唐文宗下了一道圣旨,特封皇子李永为鲁王,李永开心得不得了。
☆、心生罅隙
“父皇,我已将老师带到。”李永对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唐文宗说。
唐文宗抬起头,只见台下一张年轻又不卑不亢的脸,见到他竟然不下跪,这个人能教给鲁王什么东西?
冯鸣语看见皇上,没想到他那么年轻,但是他要将洛菱嫁到安息国,想到此事依然愤恨。
“朕听皇儿说你辅导皇儿学习治国之道,可有此事?”唐文宗说。
“草民不敢,只是跟鲁王探讨而已。”冯鸣语说。
“你既与我儿探讨大事,难道不懂这君臣之礼吗?见到朕,为何不跪下?”唐文宗说。
“回皇上,草民路上碰到一个仙道,他说草民身上有一股邪气,跪天跪地跪父母尚可,若是跪了别人,会将这邪气沾染给他,让他做出不明智之举。”冯鸣语气定神闲地说。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皇上气的脸发青,“皇儿,这就是你的老师?一个满嘴胡话的道士!”
李永有些慌神,说,“父皇,不是这样的。”
“呵呵,皇上为何说我满嘴胡话?”冯鸣语说。
“你仅凭一个臭道士的荒唐话就不跪天子,如何教我皇儿!”唐文宗愤怒。
“草民听说我大唐天子仅凭蛮子的一句话就夺了人妻。君为臣纲,天子都可为,我为何不可为?”
唐文宗脸上青筋暴露,这个人是直接表达自己对和亲之事的不满。他平息自己,问,“你是何人?”
“回皇上,草民冯鸣语。”冯鸣语说。
什么?原来他就是那冯洛菱的未婚夫。
“朕意已决,你多说无益,原来你是借着我儿来说服朕的。该当何罪?”皇上铁着脸说。
“草民何罪之有?只是草民的未婚妻子被人夺去,却无处告官,没有一个官员可以为草民做主!因为夺去草民妻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万万人之上的天子,试问皇上,谁敢!谁敢问草民做主!”冯鸣语红着眼睛说。
皇上心中已经有些心虚,但是这样,自己的颜面何存?“冯鸣语,朕已赏赐你财物,而且准你解除婚约,你还有何不满的?是你自己非要执着。”
冯鸣语道,“呵呵,皇上,您一句话,我可以马上人头落地,您一句话,可以想让别人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您是天子!可是您看看这朝堂,看看黎民百姓,他们的幸福很小,却又如此容易满足。您觉得不在乎的,可那是他们的命!草民什么都没有,唯有洛菱一人。而安息国王子无数,大唐女子无数,皇上为何偏要夺走我唯一的东西?”
唐文宗见她声泪俱下,只听冯鸣语继续说,“草民知道大唐向来与国外友好,展示我国雄风,可是不能本末倒置。”说着冯鸣语跪了下去,“草民请皇上收回成命,将洛菱还给草民!”
冯鸣语说完,双手伏地,长跪不起。
李永见状也跪下去,说,“父皇,从一而终,夫妻之道,父皇请三思。”
唐文宗看着他们,绷着脸,“朕会考虑。你们,先下去吧。”
李永听罢,要扶冯鸣语起来,可是她伏地痛哭,就是不起。
唐文宗见状,拿起笔继续批阅奏折。
良久,皇帝见她还在那里跪着,便起身,下旨召见郑注和李训两个宰相。
“皇上,既如此说来,此事不可行。”郑注说。
“可是君子一言九鼎,朕已经下旨,又怎能反悔。”唐文宗说。
“皇上,君子可以收回成命,就要看是什么命了。现在不必为了那安息小国伤我百姓的和气。他们要和亲,我大唐未婚女子多的是。”李训说。
“容朕再思考一下。”唐文宗皱眉说。
这一日,冯鸣语又到了郡主府前,正当要被官兵哄走时,艾葛莎又出现了。
她笑着说,“你又是求皇上,又是求郡主的,现在不如来求我。”
冯鸣语蹙眉,怎么哪里都能见到她。
“你又帮不了我。”冯鸣语说。
“但是我可以帮你见她啊。”艾葛莎说。
冯鸣语转头看她,“如何帮我?”
“这郡主府,唯独不让你进,可是怎么说我要成郡主的妹妹了,我可以带你进去啊。”艾葛莎说。
“你?”冯鸣语嗤之以鼻,估计是假慈悲罢了。
“你亲我一下,我就带你进去,如何?”艾葛莎轻松地说。
“你!你们安息国的人都那么轻浮吗?”冯鸣语气不过。
“哈哈,这有何轻浮的?现在只是与你交换条件而已。”艾葛莎说。
冯鸣语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看艾葛莎,犹豫了许久,说,“脸颊。”
“成交!”艾葛莎说完就闭上眼睛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