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有些莫名其妙,周围的人也觉得莫名其妙,都笑话肖洛菱,“哎,干嘛呀真是,只是说书的,跟你有关系吗?”
楼颜铭将肖洛菱拉走,肖洛菱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他从来没有见她发过火。
肖洛菱嘴唇发青,浑身颤抖,楼颜铭看了他一眼,道,“去前面找些东西吃吧。”
晚上,楼颜铭见肖洛菱对着灯在绣东西,他走过去看看,绣的是一个女子,便问,“这是什么?”
肖洛菱低头道,“是她。”
楼颜铭心下了然,看着忽闪忽闪灯光下肖洛菱柔和的侧脸,她不禁想,没想到女子之间的情爱也能如此深刻,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肖洛菱一直念念不忘。
“早些休息吧,我去睡觉了。”楼颜铭说。
“楼大哥,你去睡吧。”肖洛菱对他说。
“你也早点。”楼颜铭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肖洛菱停下手中的动作,抱着手里的东西低声抽泣。她打开门,站在栏杆上。
君若扬尘路,
妾若浊水泥。
浮沈各异势,
会合何时携?
肖洛菱望着天边的星辰,喃喃道,“鸣语,你在哪里?”
☆、心有灵犀
冯鸣语坐在海边,摸着自己的脸颊,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愈合了吧。
“姑姑,看我捡了好多贝壳。”千灵笑着走到她身边。
冯鸣语淡淡地笑了,千灵已经六岁了,她还记得那时候千灵总是让洛菱抱着,否则就哭个不停。
冯鸣语眼角湿润,摸着千灵的脸说,“真棒,这些贝壳可以做什么呢?”
“姑姑喜欢的话,我姑姑做个手镯。”千灵眨巴着大眼睛说。
“手镯?”冯鸣语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镯子,当时被大火烧得已经有些裂痕。她睁着迷离的眼睛看着海面,一股生命的茫然孤寂之感油然而生。很多次她想死掉,可是万一她死了,洛菱又怎么办?
“姑姑,回去吃饭吧。”千灵道。
冯鸣语看着她,估计千灵早就忘了洛菱了吧。
她起身,“走吧。”
沙滩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
“竹萱,你表哥……”
冯鸣语放下筷子,无力地说,“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裴竹萱,跟他也没有婚约,再逼我我会再死一次。”
裴志勇夫妇又无奈又心疼,自从他们女儿醒来后,就说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所以他们都觉得她神志不清,受到了刺激。
冯鸣语摸着自己的脸,“现在我是个丑八怪,他爱娶谁娶谁去?”
郑氏道,“你表哥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冯鸣语嘴唇发青,“我不吃了。”
她想走,想去找肖洛菱,可是自己被管得很严,想出去也出去不得,冯鸣语心力交瘁,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镯子,有时候甚至想自杀一下试试,看自会不会回去,可是又怕回去了,再也见不到肖洛菱。或者直接死掉了,肖洛菱从此孤苦无依。
冯鸣语烦恼,她该怎么办?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于是想办法先去那里。
肖洛菱和楼颜铭又向西走了许久,楼颜铭道,“再往西就不是大唐的领土了,她应该不会离开大唐吧。”
肖洛菱蹙眉,说,“我们出去吧,沿着长江往东走。”她突然想再去看看那棵树,冯鸣语不知所踪,只有那棵树才是她们俩共同的记忆,冯鸣语会不会去看它?
这一天,阳光尚好,冯鸣语对裴志勇道,“我想出去透透气。”
“不行!”裴志勇立刻拒绝,当时就是因为她要出去透气,才惹出那么多的事,最后命差点都没了,裴志勇已经不敢再让她出去了。
冯鸣语绷着脸,“难道让我一辈子待在这个破地方吗?那好,我这样我生不如死,现在就去死!”
“站住!”裴志勇起道,“不要再用死逼迫我了,只要你听话,我如何不让你出去!”
冯鸣语看着他,脸上的皱纹一道道,鬓发斑白。虽然她并非真正的裴竹萱,可是站在她面前的事一位父亲。
“我不去别处,村东头不是有条小河吗,我就去那里,你让二哥或者派人跟着我,总行吧。”冯鸣语放缓了声音。
裴志勇思考了良久,“你若是再跑,我……”
“我不会跑的。”冯鸣语轻轻地说,却斩钉截铁。
于是,跟在她旁边的有六个大汉,冯鸣语出门总会戴着斗笠,虽然她说了不会走,可是那么多人跟着她,让她待会如何找那棵树?
冯鸣语去哪,那些大汉就跟着她到哪,寸步不离。她四处走动,要寻找那棵被肖洛菱刻上字的树。可是身边的尾巴着实让她心烦。
冯鸣语猛地转身,“我要小便!你们也要跟着吗!”
“是,小姐,这是老爷的吩咐,请小姐不要见怪。”
“你,你们。”冯鸣语气得牙痒痒,甩甩袖子继续往前走。
终于,她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发现了那棵有字的树,上面的字比她当时看得清晰多了,冯鸣语湿了眼眶,欣喜若狂,她瞄瞄这几个大汉,他们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她该如何在树上写字?
她抬起头,突然看见有个鸟窝,挂在树梢,很高,于是摘掉斗笠,就要爬上去。
“小姐,您做什么?”
“那上面有鸟窝,我要捉鸟。”冯鸣语一边爬道。
“小姐,这很危险,您下来吧。”
冯鸣语扭头看着他们,“我下来,你们帮我捉吗?”
“这,小姐,让小的上去帮你吧。”一个大汉道。
冯鸣语扬起嘴角,小心翼翼地又下来了。
“你们三个,爬上去。”冯鸣语对其中两个人说,“这样才能确保鸟窝万无一失,快点。”
三个人面面相觑,跟其他三个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看好冯鸣语,他们会意,点了点头。
冯鸣语开心地看着他们爬上去,坐在树下,拿了随身带的一把小刀,在地上涂鸦。
等了很久,还没有将鸟巢摘下来,冯鸣语见身边的人都往树上瞅着,偷偷背着手在树上写东西。
“小姐。”突然树上的人喊了一声,冯鸣语受了惊吓刀子划到了手,她将刀子藏在背后,问,“怎么了?”
“这鸟巢太高了,够不下来!”
冯鸣语气愤道,“一群窝囊废!必须给我弄下来!”
那几个人又转头往上爬,冯鸣语旁边的几个大汉也往上看。
冯鸣语急忙又拿起小刀,艰难地在树皮上刻字。
“呼!”她长叹一口气,偷偷看看自己的手,全是血,冯鸣语急忙用衣服将手上的血擦干净,将刀子收好,坐在那里仰头说,“算了算了,你们真没用,下来吧,我饿了。”
“小姐!够到了!”只见他们欣喜地说。
“真的!”冯鸣语道,“快下来,小心点,不要摔到鸟了。”
几个人传递着鸟笼子慢慢地下来,冯鸣语见他们下来,起身夺过去就走。
“哎,小姐,等等我们啊。”那几个人急忙跟过去。
那棵树根旁,滴满了冯鸣语的鲜血。
“小姐,你衣服上怎么有血?”突然有人叫。
冯鸣语心里一惊,又走过去给了她一巴掌,生气道,“无耻!我这是月事来了!”说完便急匆匆地走。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憋着笑。
冯鸣语在树上写了她的住址,每天都在祈祷肖洛菱来找她。
“肖洛菱,咱们的心是想通的对不对,你一定会来这里对不对?肖洛菱,求你了,一定要来找我。”冯鸣语在心里默念了好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