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客栈建在官道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供路过的行人喝茶歇脚。
三人到进去的时候已是晌午,客栈里人满为患,有素面文雅的书生,有虬髯豪爽的大汉,亦有孤傲莫测的侠士。
“我们怎么办”玥曦苦着脸,没有空位子,难道要继续赶路,以馒头果腹
冷晨转身,其意不言而喻。
“等等。”玥曦道。
靠窗位置四人坐的桌子坐着一个人,玥曦生起了拼座的念头。
坐在桌边的是个妇人,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个美妇人,年纪大概三十左右,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乌黑青丝只用一只木簪别住再无它饰,对周围人投过来或惊讶或不怀好意的目光视若无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悠闲的自的喝茶。
“这位姑娘。”
“姑娘”对方挑眉。
玥曦歉意一笑,“客栈人满,不知可否借个方便”
“不可。”对方干脆的拒绝。
连续吃了两天的馒头就水,玥曦现在看到馒头就反胃,于是厚着脸皮道,“我们歇息片刻很快离开,不会给您添太多麻烦的。”
对方终于转身,冷眼从上到下打量着玥曦,“你是不是”眼角不经意瞥到那一抹青衣,语气一改刚才的刻薄,“那两个人是跟你一起的”
玥曦点头。
“好吧。”
出乎意料,对方竟然痛快的答应下来。
玥曦忙招呼冷晨和凌络过来。
三人落座。
美妇人吟娘看着对面的冷晨,“不知只位公子尊姓大名啊”
冷晨道,“萍水相逢,不知也罢。”
吟娘冷哼一声,“如公子这般清冷孤傲之人,应当是目无下尘不屑与人为伍的,可偏偏身边带着两位姑娘,真真是让人疑惑。”
“惑可不解。”
吟娘举杯喝茶,“可我就想知道。”
冷晨也举杯喝茶,对对方的话听而不闻。
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为什么她在两人的对话中听到了火药味,玥曦睁着大眼睛,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轮流转。
吟娘找来小二,点了一盘竹笋。
“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公子这般高雅之人,定然是要有竹相伴的。”
“我不喜竹笋。”
吟娘故作吃惊道,“不爱吃吗看公子是个雅致之人,没想到竟然骨子里竟是个世俗之人吗”
“只因出你之口。”
冷晨平时虽冷淡少言,但绝不会于人争较,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人。玥曦思量着,刚才这个女人似乎是看到冷大哥才同意他们坐下来的,莫不是两人认识
“姑娘来自哪里”吟娘转向玥曦。
玥曦道,“冥焰宫。”
吟娘有些吃惊,不经意瞟冷晨一眼,继续道,“据我所知,冥焰宫从不收女弟子。”
玥曦道,“我不是冥焰宫的弟子。”
“冥焰宫宫主曾救过一个小丫头,认为义女,不知”
玥曦点头,“正是我。”
闻言,吟娘眼睛打了两个转,不再继续追问,小二上来竹笋炒肉,举筷悠闲的吃起来。
这次,换玥曦开始问对方,“姑娘叫什么名字”
“吟娘。”
玥曦确定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姑娘是江湖中人吗”
“何以见得”
“你知道冥焰宫。”
“冥焰宫和长生门并驾齐驱,是江湖上有赫赫有名的门派,即使是苦读书生也知道,我知道有何稀奇”
玥曦觉得她说的有理,不再追问。
此后再无人说话,周围人声喧闹,越发显得这里沉寂。
吃完饭,吟娘突然道,“相逢就是缘,不如我们在此留宿一晚,促膝长谈可好”
陌不相识的几个人,而且刚才谈话的气氛并不融洽,玥曦实在是想不出来对方这么说的原因。
“我们还有事,不便在此久留。”冷晨道。
吟娘悠悠道,“事分轻重缓急,三位有闲情雅致在此喝茶,想必不是燃眉之急,逗留一晚又何妨。”
吟娘迎着冷晨的目光,一个深邃冰冷,一个悠闲带笑。
“好。”
出乎意料,冷晨竟然同意下来。
窗子打开,玥曦趴在窗棂上看月亮,月亮又大又圆,月光透过窗子洒了她一身。
进入房间之后,玥曦一直注意着隔壁房间的动静,可隔壁仿佛没住人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
从两人的谈话,玥曦可以肯定冷大哥和那个吟娘是认识的,可是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说是朋友,他们说话针锋相对,若说是敌人,他们相对饮茶。
当然,玥曦最好奇的还是吟娘为什么邀请他们留下来,而冷大哥又为什么会答应。
如夜的风凉如水,迎面扑来,刮在脸上轻微的痛。
凌络将床铺好,回头见玥曦还趴在窗前。
“不冷吗”
玥曦将窗子关上,在桌边坐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冰凉。
“冷大哥为何要留下来”依他的性格,不答应才对啊。
凌络对他们的事不关心,随口道,“姑娘认识冷公子的时间比我久尚且不知,我如何得知”
只留一晚,若是有什么事,今晚自己一定会知道。
话虽如此,夜深,玥曦熬不住困意阵袭,进入梦乡,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随手将门关上,冷晨下楼。
曼曼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无声无息的在他身后留影随行。
夜色深沉,小院树木茂盛,白色的月光洒下来,在地上投下大片大片阴影。
吟娘站在阴影里,身上只留下斑驳的白光,她面朝树被朝楼,似乎在等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的嘴角扬起。
“我以为你不会来”
冷晨淡淡道,“找我何事”
“叙旧。”
“我们之间没有旧可叙。”
吟娘嫣然一笑,“何必这么冷漠,若你真这么认为,你又何必来呢”
冷晨不语。
吟娘道,“纵然我们不是朋友,可也不是敌人,各取所需我们也算站在同一条船上过,说是故人不为过吧”
“即使故人,那便不是现在。”
“我需要你的帮助。”
“与我何干”冷晨转身。
吟娘悠悠然道,“冥焰宫那个小丫头对你了解多少”
冷晨的脚步止住。
吟娘绕到他面前,和他相对而立,笑吟吟道,“是不是后悔当时告诉了我”
“你的目的”后悔无济于事,冷晨从来不是一个活在懊恼中的人。
“放心,我不会将你的目的告诉那个小丫头的,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从此以后我保证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吟娘收起悠闲,变的肃穆。
冷晨眼睛微眯,“你威胁我”
吟娘赔笑,“我怎么敢威胁你,只是无奈之举,希望北堂主施以援手。”
吟娘的赔笑不假,这个男人冷酷,高深,做事常常出人意料,即使两人为了各自的目的合作过一次,她依然猜不透这个男人心中所想,饶是自己握着他的把柄,但他依然不敢保证对方会乖乖就范。
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自己是万不敢和他谈条件的。
但是为了爹的遗物她以顾不得那么多,老天让自己在这里遇到冷晨,或许是冥冥之中安排他来帮自己吧。
吟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是同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