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夫夫祸江湖

夫夫祸江湖_分节阅读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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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他多问,凌穆拔出佩剑,警惕的看向前方,双目凌厉,眉头微皱。

    雪无痕心下一惊,从未见过凌穆如此沉重的表情,难道他也怕蛇?这下可就难办了。雪无痕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就明白了凌穆为之变色的原因:那不是简单的小蛇两三只,而是成片成片的蛇群,犹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二人聚拢。

    凌穆猛地拽住他的手臂向后退,直到两人抵着枫树。凌穆快速环视周围环境,飞快的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塞,将瓶中的黄色粉末绕着两人和枫树周围撒开。雪无痕会意,立马取出雄黄粉快速的撒向另一边。

    雄黄不愧是蛇的克星,任你普通蛇还是变种蛇,闻着味儿就让它们望而却步,纷纷停留在圈外吐着蛇信子虎视眈眈。为了以防万一,凌穆脚尖一点,运气带着雪无痕飞到了枫树上。

    形势稍有缓和,凌穆转向雪无痕:“你那还有多少雄黄粉?”

    雪无痕手忙脚乱的翻看着包裹里的瓶瓶罐罐,唾弃起在清点战利品时走神的自己。片刻,好不容易才确定了两瓶。雪无痕将两个瓶子递到凌穆面前,神情颇为无奈:“以蛇群的数量来看,这点儿估计撑不到明天午时。看来还得再想别的办法。”

    目光触及药瓶,一抹凌历自凌穆眼中一闪而过,眉头似有似无的向中间靠拢,又在倾刻间回复成原本波澜不惊的样子,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凌穆并未伸手去接,“你留着吧。”

    雪无痕心下泛起一丝不安,“什么意思?”

    “一会我借着两旁的枫树送你出去,你只管拼命往前跑别回头。若是有蛇追上来就撒雄黄粉。”说罢,凌穆从腰间抽出一捆银丝。

    雪无痕也顾不上吐槽古人喜欢腰间缠丝这一蜘蛛精行为,一把扣住凌穆准备发力的手:“那你怎么办?”

    “你的任务是拿到毒源制成解药,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话已至此,雪无痕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凌穆是打算牺牲自己帮他拖住蛇群,为他争取充足的逃跑时间。舍己为人的古代活雷锋啊!雪无痕心下闪过一丝动容,一个手持粪叉的小黑人不停地鼓动着他:‘答应吧~答应吧~’,‘盛情难却啊,本人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挂好过一起挂’,一旁头顶圈圈的小白脸看不过去了,小粗腿一蹬,小黑人被一脚踢飞。

    “不行!要走一起走!”雪无痕暗暗告诫自己,这一路要不是凌穆,他说不定早就死了。现在怎么可以为了自己活着而牺牲掉凌穆,绝不能这么做。好吧,就这点而言,他也是个傻叉。

    凌穆心下划过一丝惊讶,却还是坚持着原来的想法。

    “如果不留下来拖住蛇群,以它们的速度和数量,谁也走不了。”凌穆神色平静,仿佛即将被留下的不是自己一般。

    “总之我不同意!”

    “那你想怎么办?”

    雪无痕心烦意乱,他知道凌穆说的有道理,他也不想死,可他就是干不出心安理得的让别人替他去死的事,尤其还是一个一路上帮了他这么多的人。看着树下乌泱泱的蛇群,不停地发着“丝丝”声,雪无痕只恨不得召唤法海收了这群妖孽。握着药瓶的手微微收紧,一咬牙,把心一横,飞快的将其中一个瓶子塞进凌穆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

    不理会凌穆的错愕,雪无痕坚定的看向他:“你的办法我不同意。我还是那句话,要走一起走。飞离蛇群,我们兵分两路朝不同的方向跑,不管蛇群跟着谁走,有雄黄粉多多少少都能拖一会儿,到时候另一个人也有充分的时间跑。至于被追的是谁,一切听天由命。”

    凌穆皱眉,“若是蛇群分散”

    “若是蛇群分散,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加上药品,是有活下来的可能的。”

    凌穆神色复杂的看着雪无痕。

    “那你呢?”

    “呵~我虽不会武功,但我怎么说也是一个药师。”雪无痕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故作轻松:“活下来也不是难事吧。”

    凌穆眉头紧锁:“如果我们都没活下来呢?”

    “牺牲你你就能保证我活下来?”

    凌穆默。

    雪无痕决定放大招:“凌穆,我知道你那条手绢是皓皓的,我看得出来你很珍视它。”

    果然,话音刚落,雪无痕便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一抹杀意自凌穆眼中一闪而过。

    心咯噔一响,“杀人灭口”四个字飞快在脑中闪过,雪无痕赶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跟你说这个,只是想说明我们之间没有冲突,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避免皓皓受到伤害。”

    见凌穆脸色稍缓,雪无痕再接再厉道:“其实你心里清楚,我的方法是眼下最好的,无论就哪方面而言,你撑到明天的可能性都比我大。”

    凌穆表情微讶:“没想到你为了殿下能做到这种地步。”

    雪无痕轻笑,“别误会,就个人角度而言,我对莫云没有一丝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如果不是皓皓以死相逼,我绝不会到这个鬼地方来。为了她,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救莫云。而你,为了她,也没有理由拒绝我。”

    凌穆神色复杂的看着雪无痕,最终选择了答应。右手运气将银丝射向前方枫树,左手搂过雪无痕的腰,一个用力,两人双双腾空跃至前方枫树。不等雪无痕有所缓和,凌穆猛的收回银丝,再次运气打向下一棵枫树,身子再次腾空。身后蛇群察觉出两人逃跑意向,沿着枫树努力追赶,凌穆反复借力将两人带出好远,一个轻功朝下,搂着雪无痕飞身落地。

    两人互道一声珍重,在蛇群还未追上之时分道扬镳。

    与凌穆分开后,雪无痕漫无目的拼命向前跑。身后“刷刷”声越来越大,不必回头雪无痕也知道是蛇群追了过来。一边向前奔跑,一边手忙脚乱的探手进怀中,掏出雄黄粉朝身后轻撒,“刷刷”声顺势稍减,雪无痕趁机加快脚步,身后蛇群依旧紧追不舍。雪无痕心下郁闷,看这架势蛇群大部分都追着他跑了吧!柿子要挑软的捏果然是自然界亘古不变的真理!

    眼见蛇群又要追上,雪无痕也顾不得许多,将仅剩的雄黄粉撒尽,没时间细想身处何地,只是卯足劲往前冲。跑了一会,见“刷刷”声没有如往常一般增大,不禁疑惑,边跑边回头一探究竟。只见打头的蛇群不知何时减慢速度,早已没了原先的兴奋劲儿,此时正软趴趴的在地上龟速蠕动。不等他惊讶,脚下绊到一个硬物,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骤然向左边倾斜,“啪”的一声栽倒在地。事发突然,雪无痕左手手掌本能一撑,减缓了下落的冲力,才不至于摔得太重。手掌由于受力过大,一个不稳从地面擦出一段距离,生生磨掉了一层皮。雪无痕只觉得手心一阵火辣,抬手一看,入眼一片腥红,看着吓人可他却未感觉到太大痛楚。

    不待他细想,余光瞥见落后的蛇群已然追至,如潮水般朝他的方向涌来,雪无痕心下一惊,挣扎着想要起身,身子却像酥了一般跌回地上,连带身上也传来一阵酥麻感,这一跤竟也不觉得很痛。猛的回头望向身后的蛇群,竟也变得有气无力,瘫软在地。雪无痕心下警铃大作,看来此地有能让生物失去知觉、麻痹无力的东西。看着越来越多的蛇借着前面蛇群的身体涌来,紧接着又一个个倒下,又一个接一个的补上,一股凉意从雪无痕心底升起,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尽快离开这儿!

    雪无痕手忙脚乱的掏出“蚀骨粉”撒向不断涌来的蛇群,蛇群立马沸腾嘶吼,首当其冲的先锋部队更是身体溃烂,顷刻间化作一滩血水。紧随其后的蛇群皆是一顿,虎视眈眈的盯着雪无痕,不敢往前。

    雪无痕心知威慑只是一时的,它们迟早还会过来。深知自己知觉远离,雪无痕飞快取下发间的银簪,一头乌黑长发散落后背、滑落胸前。紧紧捏住簪子,咬咬牙,把心一横,男人,就该对自己狠一点!猛的用力朝自己大腿刺去。一阵痛感传遍全身,雪无痕一声惊呼,尼玛,狠过头了。

    知觉稍稍回拢,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沉寂的蛇群开始不安涌动。雪无痕将仅剩的“蚀骨粉”全数撒向蛇群,借着痛意强迫自己挣扎起身,蹒跚着快速向前。随着越走越远,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手中的银簪不知何时已丢失,雪无痕只得狠下心朝伤口重重一按,一丝痛感传至大脑,才换回一丝意识。雪无痕借机拼命往前挪。

    不清楚自己挪了多远,随着意识的飘散,雪无痕只觉得身后的“刷刷”声越来越远,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两眼一黑,“咚”的一声瘫倒在地。陷入昏迷的雪无痕无缘瞧见,在他倒下之地不远处,一抹黑影一闪而过,数米之外,蛇群硬生生的止住了前进,如临大敌般纷纷掉头四处逃蹿。

    ☆、寻药路上(三)

    看着飞快逃离的蛇群,黑影满是遗憾,他还想好好的玩玩呢。缓缓转过身,入目是一张好看的男人面孔。一头银灰色长发,剑眉,再配上一双丹凤眼,给人一种刚毅威仪的正义之感,可偏偏那透着淡红的瞳孔和眼角那抹似有似无的戏虐与之形成了一种矛盾的反差感。

    男人缓步走近地上的雪无痕,玩味的瞥了眼他血迹凝干的暗红手掌,又看了看鲜血直流的大腿,嘴角微扬,口中发出“啧啧”的感叹声:“对自己真狠。”随后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缓缓蹲下身子,左手伸向雪无痕面部,取下他脸上的口罩,于手心轻轻翻弄把玩片刻,将它凑近鼻翼轻嗅,嘴角一勾:“有意思。”

    随手将手心之物卷入怀中,目光转向一旁不省人事的雪无痕,骨节分明的食指于他鼻翼下轻探,笑道:“难得有趣的人,希望你能撑到再次见面。”

    说罢,男人直起身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再次有意识已是第二天下午。双目微睁,入眼是一片青翠,待瞳孔慢慢聚焦,雪无痕才看清青翠真身,原是一席床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是在一间屋子里,还躺在一张床上。手掌微动,一阵钻心疼意侵袭大脑,回忆犹如潮水般涌入。他记得自己与凌穆分开后蛇群穷住不舍,还莫名其妙的中了失去知觉、麻痹无力的毒,他努力保持清醒,拼命逃离,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毒性发作,不省人事。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想竟然活了下来。

    雪无痕看了眼包扎好的左手手掌和大腿,顾不得身上疼痛,挣扎着坐起来,观察着屋内的环境。这是哪?他的伤口是谁治疗的?他是被人救了?雪无痕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血枫林里不可能会有其他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爬上心头,难道他通过了试练,现在身处断魂崖内?那凌穆呢?是不是撑到了午时?还是也如他一样被人救了?一连串的问题充斥着雪无痕的大脑,急需有人来为他揭开这团迷雾。而这个人仿佛也听到了他内心的召唤,缓缓推门而入。

    听见动静,雪无痕身形一震,目光猛的投向房门口。入眼是一片淡蓝,本应是恬淡的色泽,穿在来人身上却显得格外耀眼。那人有一双细腻美白的柔萸,轻托着一个托盘紧贴腰间,托盘之上放着一个瓷碗。腰部之上,一缕乌黑秀发紧贴着胸口。黑发之间,是一张白皙的面庞,一对细弯的柳叶眉,一双魅惑的桃花眼,一副明艳娇媚的好皮囊竟生在了一个男子面上,不知羡煞了多少女子。雪无痕心头不禁浮现那句老话:“美男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松裤腰”。

    男子见他坐着,表情先是一愣,随后迅速转化为兴奋道:“你醒啦?”随即将手边的托盘搁置在桌上,快速飞奔至床前,抓起他的右手开始切脉,紧接着对他又是一阵猛瞧,在确定没事之后,朝着他咧嘴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恢复的不错,还是我医术精湛!”

    一气呵成的动作瞧得雪无痕目瞪口呆,却还是从他的话里了解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是你救了我?”

    “那当然,除了我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一句话打破了男子一进门就在他心中树立起的仙人形象。雪无痕彻底领教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深意。这这这,这自恋的语气和气质差的也忒多了!白瞎了这张谪仙般的面容了!

    不等雪无痕有所反应,男子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启自言自语模式。“不对,严格来说最先发现你的人应该是重华,但是他走了。虽然他有顺便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不过最后把你带回来的是我。”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男子再次肯定道:“对!最后救你的还是我。所以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要我报恩么?雪无痕心下腹腓。脑海里回荡着男子的话“最先发现你的是重华”,心下一阵窃喜,果然他现在身处断魂崖了!

    “所以我是通过试练了?”

    “唔,怎么说呢,按理来说呢你并没有撑到午时,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被捡到也算是你的运气,而且就只有你一个人活着,所以应该算是通过了吧。”

    “只有我一个人活着?!”

    “嘶~~”雪无痕一个激动扯到身上伤口,疼得他直吸凉气。

    “哎你别乱动啊,伤口还没愈合呢。”男子赶忙阻止他。仿佛想起什么,随后“啊”的一声尖叫,快速冲向门口边的桌子,活脱脱一只兴奋的兔子。

    “光顾着说话都忘了你还受着伤呢。”男子赶忙端起桌上的瓷碗,大步走近床塌:“来,先把药喝了。小心烫。”说完不忘朝着药碗轻轻吹了几口气,随后一把将药碗塞进雪无痕手中。

    雪无痕现在满心都是男子那句“只有你一个人活着”,根本没心情吃药。刚想开口询问什么,背部却忽的一阵冰凉,一丝寒意游遍全身,身子不禁一阵哆嗦,险些洒了碗里的药。雪无痕心下一惊,慌乱的稳住药碗。由于左手受伤,他只能靠右手托着药碗,艰难的维持着平衡。手背忽的一暖,一个细腻温热的掌心轻裹着他的右手,帮他固定住了药碗。原是男子眼疾手快,出手托住药碗,才避免了汤药外泄的悲剧。

    “幸亏我身手敏捷。”男子得意。

    雪无痕正欲道谢,一股较之先前更胜的寒意袭来,雪无痕浑身抖擞。

    男子见状先是一愣,随后了然一笑,接过雪无痕手中的药碗,猛的替他提了提被子:“你刚醒身子有点虚是会觉得冷,用被子捂捂就好了。”

    雪无痕瞬间黑线,大哥你家盖被子给人往脸上盖的?!别人毕竟一片好意,雪无痕礼貌性的回以微笑,自己动手调整了被子的高度。随后开口询问:“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男子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在此事上如此执着。见他眼里满是焦急,爽快的给出了答案。

    “是啊,试练时间一到我就去看过,就剩下骨架了,真是便宜那些小虫子了。”对他来说,那些蝎子毒蛇可不就是小虫子嘛。

    闻言,雪无痕心下一沉,凌穆虽然他们相交不深,可他毕竟帮了自己这么多,现在却雪无痕心下泛酸,生出几许惋惜。

    男子见他面色微沉僵直着不说话,到也没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转移话题道:“这一折腾药都凉了,赶紧喝吧。”

    男子一手扶着雪无痕的肩膀,一手将药碗递到他嘴边,作势喂他吃药。

    雪无痕正欲开口拒绝,一只大手先他一步夺过药碗,一把将坐在床边的男子拉进怀里,一双鹰眼犀利的盯着床上之人,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凌迟。

    突来的凌历目光让雪无痕暂时将悲伤抛之脑后,生生打了个寒颤,心下终于明了刚刚那抹寒意从何而来。他敢以多年的腐女,啊不对,现在应该是腐男才对。他敢以自己多年的腐男经验打赌,这俩绝壁是一对儿!想起男子刚刚种种行为,雪无痕不禁心中骂娘,尼玛会死人的啊!深深的看了眼男人手中的“罪魁祸首”,为了避免男子再次做出惊人举动,一不作二不休,雪无痕一把从男人手中夺过药碗,“我还是自己来吧。”说罢,一饮而尽。真苦!这是雪无痕心下唯一的想法。

    男子见他喝的着急,出言关心道:“哎你慢点,别回头呛着。”

    身后的男人脸色忽的黑到极致,一声冷哼:“你倒是关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