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思公子兮

思公子兮_分节阅读_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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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脸上残余的泪水都抹干,“阿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我们两个人以后都在一起,不论生死你都别想再跑出我的视线。”

    才说完这句话,迎头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他定睛之后陷入惊讶之中,“卫子臻?”又惊又怒,“为何拦我?是谢澧兰的授意是不是,你让他出来见我!”

    “莫急,君公子,我在你身后。”身后传来一个清雅的少年声音。

    卫子臻笑意卓绝地看着月光里谢澧兰轻袍缓带地走来,他走到君衡身前,对着愣愣的君公子笑道:“我七哥你不能带走。”

    君衡声音一阵哑:“我不——”

    谢澧兰笑道:“人死了就应该入土为安,是不是?”

    “是——”回答了这句之后,君衡突然瞪着眼睛道,“独孤珩!他是你七哥!他死了,你连滴便宜眼泪都不流!你算哪门子弟弟!”

    “看来君公子的眼泪才真是廉价。”谢澧兰摇头,“七哥来的时候,精神就已经很不大好了,他日日念着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你杀了他父皇。”

    “我?”君衡苦涩地笑,“我怎么会动陛下,自从决意与他一起诈死之后,我再也没动过那个念头。”

    卫子臻抱着胳膊,斜倚着一根漆红绮柱,津津有味地看着谢澧兰套话。

    君衡现在情绪时常,几近崩溃的边缘,这个时候谢澧兰乘虚而入地去套他的消息,咳咳……手到擒来。

    月光有点冰凉,君衡扶着独孤琰,笑容苦涩地说道:“大靖是非之地,我早已不想待了,之所以前去月州,不过是因为我对独孤瑾的身份有些好奇罢了,他虽然下狱,但他苦心孤诣多年,拥有一干拥护他的旧部老臣,只要陛下不将他的身份彻底揭穿,他依然有很大的胜算。独孤瑾欺负阿七,拿倾城露祸害我们,我本来只想去看看他怎么被扳倒的,然后趁机推波助澜一把,结果又发现了一些别的事,后来耽搁了……”

    “我只是没想到阿七会……”

    君衡说完这句话,忽然一只手从腰侧挪了过来,他一惊,飞快地低下头,这一看去险些落泪。

    攥住那个始作俑者的手,傻愣地看着苏醒过来的独孤琰,独孤琰的力气没有完全恢复,靠着他的肩吐气道:“君衡你个傻子,我没死呢,骗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打算过年完结?我是不是很有志向~

    ☆、尾声

    “阿七?”君衡瞪眼睛看他,独孤琰刚醒,力气才恢复了四成,虚弱地漾着薄唇笑了笑,“我只是吃了可以瞒天过海的假死药,没有事。”

    “怎么回事?”他柔声问,怕这是一场梦境,怕一伸手怀里的人就散了,眼泪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直掉,一对上赋闲游手的卫子臻,登时大吼,“你们骗我!到底怎么回事!”

    “凶什么?”护短的谢澧兰走到了卫子臻身旁,皱眉道,“如果不是为了你在月州干的那些好事,我不会出此下策。但是君衡你也知道,这很有用,你现在不是来了么?”

    “君衡,你告诉我,独孤瑾怎么了?”怀里的青年气息有点弱,执拗地凝视着他,君衡皱着眉,心中很不安,“你真的没事,跟我说,哪里不舒服?”

    独孤琰有点心虚了。他妄自揣度他的心意,可惜对方根本对扶摇青云没有兴致。不禁羞愧地撇过头去。

    “也没怎么,我手下来信说,他的父亲,原来是石梅子。”君衡反握住他的手掌,温暖的体息将他围绕。

    谢澧兰返身望了眼凝神不语的卫子臻,眼光宛如温和潋滟的湖,他笑,“子臻,皇室里的那些腌臜之事,你一定想都不敢想。”

    卫子臻抿着唇,视线一瞬不瞬,月夜之中的清影,显得有些漠寒。

    石梅子是先帝身边的近侍,也是一个红人,他也曾跟过先帝平定南蛮一十二乱,忠心耿耿,后来做了天子近臣,供奉翰林。只是没有想到,原来石梅子野心不在小,竟对陛下身边的人动了春心。

    后来一路瞒天过海,但宫闱秘事,君衡也查不到当年他们如何暗度陈仓生下独孤瑾的。

    “独孤瑾也未必知道他自己的身世,以前他贪图皇位荣华,也是无可厚非。但后来事情败露之后,他贼子之心不死,对帝位似乎不死不休……”

    独孤瑜和独孤瑾亲厚,他坐稳了帝位,下一步,便是大赦天下,释放独孤瑾了。

    卫子臻动唇,“我不懂,即便关系再亲密,独孤瑜也一定知道,他和独孤瑾既然没有血脉相连的关系,纵虎出闸,他便那么自信,这不会危及独孤氏的帝位?”

    “子臻,你和我来。”谢澧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雪衣锦袍下,一双劲瘦的手伸出,与他双手紧扣,“我有话同你说。”

    卫子臻自然不会拒绝,虽不明就里,也与他携手离开。

    安静的花苑琼枝低映,覆雪一般的绵延,冷香深幽如梦。

    独孤琰被他扒干了衣裳,又随意地一披,风吹过便有些冷意,君衡脱下自己的一件外袍,仔细着紧地将他裹严实了,墨发上头有夜色下的冷花托着碧幽幽的花盏,一瓣落英吹下来,正落在独孤琰半裸玉圆的两肩。

    此情此景,可堪入画了。掌心之下的美青年挑起一双魅惑如狐的双眸,有些慵懒风韵,眼光滴水。

    君衡只是盯着他看,不知道怎么了,泪水横溢出来。

    “衡。”他指骨有力,摩挲过去,替他将眼泪拭去,“怎么还哭,我是真的没事。”

    “忍不住。”君衡破涕为笑,只是泪水他自己也没办法控制,将独孤琰整个人抱紧了,薄唇浅掠,“混账,你敢拿生死大事来骗我,独孤琰,你愈发出息了……”

    独孤琰忍了忍,还是说出了口,“你为什么没有说后来怎么样了,独孤瑾他被放出来了,然后呢?”

    “我本来是希望有个然后的。”君衡的脸色冷凝下来,他语调沉沉,“可是我接到了你的讣闻,扔下一切来嘉雪关寻你。一路上我跑死了四匹马,独孤琰,你要赔我!”

    “我可赔不起,你知道我是一无所有的。”君衡不满意,他就示好地跟他耍无赖,“但是我有一个心上人的,我也不知道他家底如何,但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嗯,应该还行吧,他们家几代为官来着……呜呜……”

    君衡又乘人之危了。

    城主府外有一条暗河,嘉雪关瘟疫刚走,转眼碰上北燕的鬼节,依照他们的习俗,这一天定要全城无火,不得有丝毫光亮,谢澧兰觉得有趣,他拉着卫子臻跳上一只精美的画舫,在里头偷偷燃了两只红烛,和普通夫妻成婚时不太一样,这两只都是龙烛。

    幽暗的光晕像两朵蹙起的小花,少年莹然的肌肤,如画的眉眼,在微暗的烛光里显得更魅惑,更惊心动魄。

    他觉得呼吸有点急促。

    谢澧兰坐在他对面,温言而笑:“这个世上,信任与怀疑,有时候会莫名得没有道理。我前生没有任何牵绊,心不曾有所挂碍,但在画舫那件事之前,我唯一信任过的,只有你。”

    卫子臻听闻此言,复杂地垂了眼。那件事,他一定恨极了他,可是今日为何要将他们置于这种一模一样的情境里。

    他知道谢澧兰记仇,潜意识里便觉得他是要来清算总账的。

    “就像子臻你一样,山主不是也那么信任你?”

    “那不一样。”卫子臻皱眉,“山主和我爹也是过命的交情了。我们部落被北燕人攻破之后,族人四散流离,存活下来的人不多。山主他以前也是草原上的人,他还曾经教过我箭法,后来他一路流亡,到了玉山之后,后前任山主看中,收做了关门弟子。大约是因为骨血亲缘的关系,他对我也很看重,又让我做他的嫡传弟子……”

    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总是更惺惺相惜一些。

    “子臻,”谢澧兰用手解开他的衣衫,卫子臻脸色微红,少年气息淡淡,身上满是芙蕖的清香,他拉下那片玄色的前襟,细长光滑的指抚上他的温热的胸膛,胸口处一个寸长的狰狞的疮疤,幽暗中显得有几分骇人。“那一刀我刺实了的,我知道,你一定很痛。”

    “我不是很痛……”

    他狡辩了一句,谢澧兰蹙起眉梢,他没有抬头,而是一口咬在了伤口处。卫子臻闷哼了一声,谢澧兰已经伸出了软舌,濡湿和温热很快紧紧地淹没了脑中最后一丝理智。他抱着谢澧兰的两腰,开始褪去他身上的衣物。

    雪白的衣衫落地。

    谢澧兰捧着卫子臻的脸,喘息如兰,“你想安逸地待在边城,替我守着这一方净土,我便与你长相厮守。你想回到战场过戎马生活,我回月州争夺帝位,替你荡平宇内。你想什么都不顾,云游四方,我便扔下俗物凡尘,陪你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我过去一意孤行,什么事从来不为你考虑,但现在我很后悔,子臻,子臻……”

    他捧着他的下颌,轻盈如羽的吻落在他的眉骨,鼻梁,酥软温甜。

    呢喃着他的名,让卫子臻一时血液奔涌,怀里的身体已经很软了,谢澧兰迷蒙的双眸无双倾城,他吻着他的唇,低低地说:“画舫上的事,我早就不介意了。子臻,你告诉我,你选择哪一条路……”

    理智都碎成了粉末,卫子臻现在哪里还能回答?

    只是在来的路上,他想,谢澧兰没有问君衡最后的事,下意识中第二条路已经断了。他们心有灵犀,卫子臻也不会选择第二条。

    他从来不想过刀口舔血的厮杀生活,以前提枪上阵是为了他,现在,他只想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过此生。这还是为了他。

    从十五岁一见倾心开始,他没有一日是为自己计较的。

    他心上的人,已转身,已回眸,于他,千城不换。

    日出的曙光安逸地落在船头,江面一片茫茫然的水色,红日与绿水远相交映,斑斓而起伏。

    画舫摇曳,渡江而去。

    谢澧兰慢吞吞地从一地狼藉的衣裳间爬起来,少年未着片缕,身上没有一丝赘肉,纤瘦如幼树。容色清润而艳,染水的眸子引人一探究竟,粉薄的唇引人一亲芳泽。流云般的青丝垂落满头满肩,玉色的胸口,两朵梅花微肿,肿痛难消,他嗔怒地抱膝而坐,还有些愤愤不平地瞪着卫子臻。

    比起他的狼狈,卫子臻要稍稍好看些。

    譬如撕衣服的时候,卫子臻先上手撕的一定是谢澧兰的,对恋人的身体太如痴如狂的话,是没有耐心等他自己解开的,所以他下手毫不留情。

    至于他们家兰兰,实在太斯文,所以撕不开,只能让它松松散散地挂在卫子臻身上。

    “现在怎么办,我怎么下船?”谢澧兰要哭了。

    比这更难堪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就觉得格外委屈。

    卫子臻又笑又悔,抱着他一本正经地亲,“兰兰……”

    他不理。

    “殿下。”

    不理依旧。

    “阿九?”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