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间,何和攥着邱振明不撒手,翻来覆去问:“振明,你今天回来吃么?”
听不到答案,何和就试图睁着眼睛再问一遍,而邱振明总会轻轻拍着他后背,说:“回来吃。每天都回来吃。”
然后何和又闭上眼睛放心睡去。
最后一次醒来是八点半,何和完全清醒,看邱振明也睁着眼睛,还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看见邱振明目光黏腻,不同以往地瞅着自己,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他像被猫按住尾巴的老鼠,缩着肩膀说:“老板对不起啊,我我我,你快上班去吧,别迟到。”
邱振明哑着嗓子问:“你感觉怎么样?”
何和忍不住难过眼红,抿了抿嘴答:“我没事儿。”
邱振明听完他回答,僵硬的肩膀松了下来,微微笑着把人按在怀里,在头顶说了句:“对不起,昨天我说的都是浑话。不是那样的。”
何和闷闷地回了句:“我也对不起。”
之后许久都不见邱振明再动作言语,还以为他睡着了。直到何和起身搬动他才发现他头后的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给孙丁电话,哭哭唧唧半天孙小四才捋清楚是邱振明受了什么伤昏迷了。
该不会是被爆后门了吧,何娘娘不像是有这种体力的,尤其伤得这么严重。
孙丁哭笑不得说:“何娘娘,快打120啊。打给我是叫我帮你处理尸体么?”
何和连再见都没说,挂了电话又拨120。救护车来的时候,何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恨自己,又恨邱振明一声不吭,任可先治直溜自己也不爱惜他身体。从前从不知道他是这么狠心的人。
送进医院检查,何和也不知道邱振明什么情况,只听明白要住院观察,木木地办了手续之后一步不离地守着邱振明。
住了三周院,何和请了三周假,守在病床前,像个哑巴小媳妇,勤快又沉默。邱振明撵也撵不走。
何和总感觉事情的顺序有点反了。不应该是邱振明揍他,他受伤,邱振明妥协么。结果最后变成了邱振明揍他,邱振明受伤,他妥协。算了,只要两个人好好的,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想,以后就只想他们两个人。
只是两年过去,当旧事重现,不知道是否又到了相似的境地。
如果他真去结婚,自己这次还能下狠心说分手么?
☆、9
孙丁晚上又发来信息,叫他跟邱振明打听责任险的事儿,他想拿份额。
何和看到信息就把电话拨过去,结果被按掉了。他瞬间有了不好的联想,心里默默给孙丁点蜡,菊花不保啊。
没等邱振明到家,孙丁回电话又说先别和邱振明说,明天出来先见一面,设计好套路再回去给邱振明下套。
何和面无表情说:“孙四你明目张胆怂恿我胳膊肘往外拐,就不把我直接把你这事儿搅和黄了?”
“你一天天的就知道邱振明!”孙丁恨铁不成钢,说:“没你好处的事儿我能让你做么?不让你白做!”
正事说完,何和明嘲暗讽孙丁意外脱光“佳人”有约春风一度好不快活。此话虽说不假,但孙丁却是为了他牺牲色相换取情报,此时出于情面无论如何无法开口说出真相,只好拿出小红本狠狠记了他一笔,打算秋后算账。
晚间邱振明回家听何和说他第二天又要出门,只当他去加班,叮嘱别久坐,常活动。然后就活动到床上去了。
那边孙丁也是忙里偷闲,插空打个电话又被拖了回去。
“你他妈什么托生的贪吃没够就知道做做做做做做,我都睡醒一觉了还他妈没做够。”孙丁拿脚踹人,却也把脚送到对方手里,反被往怀了拽了过去。
傅天一扫白日里桀骜不驯反而面无表情,按着人接着开疆扩土,“我这里从来就没有过河拆桥。你以为贼船为什么易上难下?”
孙丁看着他眼里毫无暖意,勉强自嘲一笑。好在他器大活好,勾住他脖子,轻声道:“因为难(男)下……女上。”
“还有时间跟我掰扯啊。看来还是没吃饱,咱投入点吧。”
“明天……明天你确定他们会见面?”
“我一得消息就去告诉你,你却罚我晒太阳。”傅天说着,合手按在了孙丁腰上,看孙丁咬着牙不吭声,便没撒手,“把我当傻子耍,嗯?”
不得孙丁回应,又不乐意落个床上逞威风的坏名,傅天只得松了人,换成把人干得满面潮红,□□迭起。
天光大亮,孙丁已经软成了一滩水,捧都捧不起来。傅天戳了两下,说:“破布娃娃是不是就你现在这样?”
“你这都哪看的啥啊?!”孙丁累得只余气声。
“办公室小姑娘看的言情小说。”傅天又穿得人模狗样,扯一边嘴角不怀好意地一笑,“多谢昨夜盛情款待。”
孙丁明白再下一句话多半就是他日有缘再会。
傅天原也是嘴刁的主,并不常出来玩。素传他一旦看中猎物,定要叼在嘴里吃过餍足之后才肯松口。孙丁本来就有求于他,只当钓了一只优质□□,顺便换得消息。此刻眼见傅天一件一件把衣服穿好,反倒莫名有些不舍。
许是被徒弟伤到了,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即使是和这个禽兽凑合凑合也能忍。
不过手纸就是手纸,用过了就丢,还没见哪个人捡了擦屁股的手纸回去,更何况是禽兽。
傅天走了,孙丁设好了闹铃又睡过去。中午的事儿是大事,不能迟到。
不管闹铃定了四个还是五个,孙丁到底是睡过了,最后依靠着自己强大的生物钟醒来的。
见到何和就一个劲儿贫,说正是自己对何娘娘饱含着深深爱意,即使连续不断做着被追杀的噩梦,还能及时醒了过来。
何小鸡仔儿也不管孙丁信口开河,自己吃得叫一个欢。孙丁接着满嘴跑火车,也不拦着他吃。过一会儿,估计叫何娘娘硬塞也塞不下。
两人反倒没一个人提今天为什么见面。
“你开着嘴炮还没完没了地看什么手机?业务这么繁忙?”何和终于吃了个舒坦。
孙丁心里合计着事儿。傅天说刘明惠约邱振明,定了十二点的位子。眼看着时间要到了,一个人都没来。
“可不是,再被我徒弟撬一个墙角,我就得喝西北风去了!”孙丁解屏看了看短信,除了傅天文字骚扰占他便宜外,连个10086都没有。
傅天:小菊花还盛开吗?医药费管够。
孙丁心想你还真是仁至义尽啊:老子就是菊开二度也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之后莫名频频划开手机,却没半点音讯。看样子傅天本是随口一玩笑,是自己太当真叫对方下不来台,抬杠都欠奉。
孙小四明显心不在焉,最后反倒是何和一回头,先看到了穿过大堂的邱振明。
和一个女的。
就听见当啷一声,何娘娘手里的餐具掉到盘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何和恨不得马上钻进地缝里,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埋头缩在座位里。
孙丁从手机上转移视线,下意识往四周瞅了瞅,何娘娘却像眼痉挛一样使劲儿跟他打眼色,示意他低头别露脸。
孙小四当下了然。
可是,一桌俩人都埋头不吃饭不玩手机,不要更奇怪好不好。
“人,走,啦,压根没听见你这动静。”孙丁故意用气声配合何和。看着他长处一口气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几回吃饭都想把这货扔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回炉重造一下,好好锻一身铜皮铁骨出来。
说不定,邱振明是上帝造的,好歹还有肋骨;何和却是女娲捏的,甩得一身软泥。信仰不同怎么谈恋爱!
孙丁敲了敲桌面,问:“你就没什么想法?”说着,往邱振明的方向努嘴,“女的。”
何和捡起餐具,目不转睛地往嘴里塞了片吃的,不出一声。
“姜。哎……我的祖宗。”
嚼了几口,何小鸡仔儿才意识到孙丁刚才说什么,忙呸呸吐出来。
“能出息点吗,何爱妃?盛宠多年,拿出你的手腕和气势来,干啊!”
何和完全不接茬,反复嘀咕:“我这回可不是故意见他的。他怎么也来这……吃……啊?”
最后这几个字越说越慢,“孙丁,你故意的?”
这白痴终于发现了。
“拜托你找找重点,你都要被打进冷宫了!提点气成吗!”
“你怎么大惊小怪的,他们吃顿饭而已,没什么啊。”何和自己说着都心虚,“你看咱们俩不也一起吃饭吗?”
“这能一样吗?你都单独和哪个女的吃过饭啊?”
就一个,还是相亲对象,这危险概率是百分之百啊。
“可是跟你吃饭比跟女的危险多了。好歹你是男的啊。”
孙丁气得头顶冒黑烟。
以往正经又毒蛇的都是何娘娘,现在改邪归正,不,是矫枉过正,装傻充愣胡搅蛮缠也耍了个满分。
凡事赶鸭子上架都有个度,孙丁胸腔里一口气顶着,冷眼看何和自己骗自己。满桌子菜一口都吃不下去,真亏得慌!
“你怎么还生上气了。”何和这几年跟着邱振明练的,分分钟看懂脸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没头没尾的,还是、还是当没看见吧。肯定就是客户,是客户呗。”
面对宁愿当睁眼瞎的何和,孙丁真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