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浅笑着，将眼睛看向前方。
“以前听得最多的，就是被人说我不上进，说我空有这么好的才华。明明很有天赋，读热门的金融外贸什么的都可以出成绩，但是却偏偏不知趣的选了设计，将原来的好成绩全部都毁了。”齐豫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语气轻松却又带着自嘲，“很不能理解吧？路都好像是铺好了的，幸运很眷顾我，只要我走下去就能拿到被人向往的辉煌，但是我不喜欢，我就放弃了。父母很伤心，总觉得我没有长醒，朋友们又觉得我的行为践踏了他们的骄傲……有些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我只是想要平静而已，这也要算是一种堕落吗？”
齐豫苦笑了一下，颜雨诺专心地听着，齐豫说的有她听不懂的，但是，听懂的，还是那颗寻却失落的真心。颜雨诺垂下了眼帘。
到底是多少事情不能如意，又有多少事情可以达到目的。抓得到的东西和想得到的东西，差距永远摆在那里。到底什么才是对的，谁又说得清楚？
“本宫觉得你没什么不好的。”
齐豫微微一怔，转过头来，颜雨诺认真地说到。
一样的景色下目光的接触，仿佛就是世界的接轨。
笑容很温柔地爬上齐豫嘴角，“公主，用个肯定句不是更简单？”
颜雨诺动了动眉梢，不语。
齐豫知道，自己又是以下犯上了。“公主为什么这么晚不睡？莫不是也被某种东西咯得慌？”
早在睡下的时候就听见你在外面翻来覆去的了，习武之人要是这点感知力都没有，白练武了。至于咯人的东西嘛，颜雨诺不出声，只是拍了拍衣角站了起来，懒得理齐豫这个弱智的问题。
“明天，本宫要看画。了事了就休息吧。”颜雨诺不冷不淡地丢下一句。
明天看画？！齐豫盯了盯手中的只有六成的作品，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谢谢你，殿下。”
临走时的感谢，颜雨诺心情不错。
清晨的时候，齐豫终于打着哈欠，朦朦胧胧地爬了起来。
穿衣，束发，收拾地铺，顺带把被子里的豆子全部清除，齐豫搞定这一切的时候，颜雨诺正在悠闲地坐着品茶，手里拿的，是自己紧赶慢赶画出来的东西。齐豫现在不怎么喜欢茶这种东西了。要说为什么？尽是在自己吃不消的时候，颜雨诺就会拿着茶杯悠悠然地坐在那里有没有！
齐豫闭着眼睛用早饭，能歇一会是一会。
“一幅画而已，累成这样？”
呵呵，还有比这句话更好的慰问吗？齐豫继续闭着眼睛进食。
“那样饮食不安全哦。”
颜雨诺提醒，齐豫不以为然，反正以前熬夜功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闭着眼睛干过事情。
……嗯？这个东西的味道怎么这么……
“水！！！好辣！！！！”齐豫的眼睛猛地一睁开，抓起杯子赶紧灌下了一整杯茶水。
颜雨诺像是看好戏的一样，倾斜着身子，笑。
紫儿赶紧上前去给齐豫添水，青儿看了看齐豫刚才吃的东西，红艳艳的，到底是公主，青儿替齐豫惋惜地闭上了眼睛。
“呼呼。”差不多半壶水都下了肚子，齐豫算是清醒过来了。
齐豫撑着桌子，笑得相当的勉强。“公主，敢问刚才那个东西叫什么？”
“那个啊，是本宫专门吩咐下去，给你清醒头脑的。”颜雨诺答得理所应当。
“清醒头脑？”齐豫重复了一遍，是，这么一弄，睡意是全部没有了，但不代表什么都没事。“我谢谢你啊！”
“本宫应当的。”
“、、、”真谦虚。齐豫扶额。上辈子自己到底是欠了她什么孽债。
“换衣服吧。”颜雨诺起身，冲着齐豫说到。
“干什么？”齐豫警惕地往后一跺脚。
“出宫。”颜雨诺眨眨眼睛，她相信，齐豫是不会错过的。
果然，某人已经二话不说开始找地方换衣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火慢炖
☆、第十五章
出宫的时候，是下午了。
皇都的大街上，商贸往来依旧繁忙。道路两旁的店面都推出了精心制备的招牌，路边的小摊上的小物件玲琅满目，商队进进出出，不时带来令人称其的新鲜物品。
茶楼的雅间里，一个面部放松到无趣的公子依着倚着栏杆而坐，一只脚踩在凳上的空处，一种富家少爷难觅红尘姻缘的忧郁就这么不经意间地流出，惹得过路的姑娘们都忍不住地看这位看起来柔情专一的公子一眼。
“所以说，公主，我们是出来干什么的？”齐豫放下手中温存了好久都没有勇气再喝下去的茶，转过了面朝街面的脸，憋了好久的问题终于是问了出来。坐在这个风口吹风已经是把发型都吹乱了。
清闲坐在圆木桌旁的颜雨诺一身男装打扮，紫色的华服是高贵的象征，不得不说，这丫头男装的打扮比自己帅多了，又加上那张白净的脸蛋，气色甚好，更有种垂涎欲滴的感觉……到底谁才是面首？
颜雨诺没有答话，清了清喉咙，提醒齐豫叫错了称呼。
“少、爷。”齐豫强调，总觉得演主仆什么的不应该倒过来比较合适吗？、、、这种组合很危险的，某种意义上。“我们出来不是就为了找个热闹的地方喝茶聊天吧？”
齐豫放下杯子起身走到颜雨诺的身边。果然出宫什么的，又是预谋好了，竟然是跟着公主走后门溜了出来，这算什么，微服私访？
“你要是无趣的话，去街上转转也无妨。”颜雨诺依了任性孩子的要求，不紧不慢地收起手中的东西，缓缓起身。
“那少爷你就不能把目的告诉我吗？”齐豫有种自己三岁的错觉。自己比公主大好吧，但是，什么也做不了主。
“……待会你就知道了。”颜雨诺一笑，齐豫一冷，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她用了我老爷家多少粮食，现在又说还不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个很粗暴的声音在街角响起，齐豫和颜雨诺习惯性地往声源看去。
几个家丁打扮的男子正围着一个老婆婆纠缠不清，似乎中间还隔了一个人在维护着老人家。
“哼。钱大财主金银珠宝还少了吗？救济一下穷人又怎样？你们纠缠着一位老人不放，你们好意思吗？！”夹在中间的身影义正言辞的开口，不少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事发的地方。
齐豫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颜雨诺刚想止住齐豫，却发现她已经向那边走了过去，无奈，只好跟了过去。
果然是。。。
齐豫认得这个人。
贺慕岚。
“到底怎么了？”齐豫凑过了人群，站到了争吵的中央。
“齐豫！”贺慕岚一眼就看到了齐豫，很生气地拉过齐豫，“婆婆当初借了他们一点钱，但是现在他们居然要婆婆拿三倍的银子还债，这简直就是欺负人！”
齐豫转过身看向了老者，确实，老人家穿着很简陋，在这个算不上暖和的天气里也只穿了薄薄的一件，面露难色地站在贺慕岚的身后。同情的心理让齐豫快速搜索着解决的办法。
那帮家丁看着又出来了一个人，等不及地吼：“老子收钱管你们屁事！找打！上！”
带头的人一下子就冲着两人扑了过来，贺慕岚赶紧把老人送到安全的人群里去，齐豫眼见着一拳就要打过来，勾下身子躲了过去。完全没有攻击能力，齐豫只能左躲右闪。
“怎么了？这也算是出头的？”一个家丁嘲笑道。齐豫无所谓的表情，只是觉得这些人好无聊的，恶霸里面的酱油党，反正最后会被收拾得很惨吧，齐豫跳到后面去又是躲了一拳，看不惯的，冲着这个人的膝盖就踢了过去。
贺慕岚返了回来眼见着朋友受欺负，借着惯性重重给了这个沙包一脚，一下子就把人踢飞了好远。齐豫目测，十二点五米。够二百五分米的一半了。
一个人被踢飞了，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你们要多少？”一个冷静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终于是打算帮忙了啊，公主。
众人散开，一个紫袍少年走了出来，齐豫细碎地听到人们的纷纷赞叹。唉，其实你们皇族的人都算是基因突变的吧。齐豫暗道。
家丁们转头看见少年，凭着当手下的直觉，少年的气场有让他们跪拜的感觉，这种威慑是老爷远远比不上的，感觉，感觉就像是、、、皇上。
没人答话，颜雨诺甩出百两的银票，明明是轻质的纸，但出手时却像是一块巨石滚落在地上。带头的觉得不妙，怏怏的捡起地上的银票，扯了个难看的讨好的笑，拉起地上的兄弟就准备离开了。
“站住。”颜雨诺一声话，家丁们一抖。
“你们的老爷是？”
“…钱富。”带头的人的话里没了底气。
“滚吧。”颜雨诺冷声，不再看这些走狗。
齐豫放心地拍了拍衣服，这下是连后患都没有了。公主出马，果然不一样。
老人向着三个人一把老泪地道谢，还差点跪到了地上，贺慕岚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老人，老人终于是在承诺了等儿子回来定当报恩的话后，颤颤巍巍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那是一个贫民居住的地方。
“贺女侠，你终于是干件好事咯~”齐豫称赞，如果这可以算的话。
“我一直都在干好事！你还不是我救的。”贺慕岚依旧骄傲。黑长的头发飘摆在空中，很正气，也很，单纯。果然这个女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看。这个看上去御气的家伙有着很灿烂的孩子心，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