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的命令,又经过一午忙碌,各营地间又依托村舍设置大量拒马、壕沟等障碍物,构成完整的防御体系,算是为阻止对方再次夜袭做好准备。可伤亡的详细数字统计出来,他心头憋闷的只想杀人。
阵亡不到一千,可负伤的超过四千,其中一半是肢体伤损和严重中毒,只能分出兵力将他们送回卡尔堡,等于是一夜间损失近万兵力。而对方,能确定的伤亡不到一千。
“陛下,元帝国轻骑兵在东南十里外一座小城驻扎,兵力不超过五千。顿涅茨克与小城间有大量设防村镇,我们的骑兵不容易顺畅攻击。”在小镇新设立的指挥部内,刘氓跟赶来的阿方索没商讨几句,天一亮就赶来,一直在外面负责情况统计的于尔根进来说道。
见他没立即回应,阿方索试探着说:“昨晚顿涅茨克城内出兵非常迅速,跟赶来的元帝国骑兵奇兵配合的很好,应该是早有准备。他们东侧和北侧城门都没有封死,我个人觉得,他们是想以顿涅茨克为依托,慢慢消耗我们的实力。”
他昨晚就给这次进攻下了结论,再听阿方索这么一说,真不知该羞愧还是无奈。
阿方索很快看出他表情不对,紧接着安慰:“当然,对方也有失误。从这里的情况和近期情报判断,这座城为金帐汗国提供大量军用物资生。陛下这一进攻,必将给高加索方向减轻很大压力。而且我们兵力占优,只要稳妥进攻,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所担心的…”
“对方会回过头全力对付我是?无所谓,我也不是非要攻下这座城,根据情况,我们可以选择退回第伯聂河防线。”
他这话也不算违心,而阿方索原本就是怕他恼羞成怒,跟对方死拼,听这话,放心一半,点点头,继续说:“我们的火炮不占优势,陛下是准备以坑道攻城为主么?”
“是的,但也不必着急。加强对北面的侦查,防止他们呢偷袭扎波罗热堡等地。我们这里重点是保证补给,罗斯人跟我的禁卫骑兵一起沿这里到卡尔堡的路巡逻。另外,骷髅骑兵抽出两个兵团,补给全部用缴获的鞑靼马驮载,轮流向亚速方向进攻,遇到对方大军截击,就立刻撤回,不要顾惜马匹。遇到城镇,不伤害平民,但所有跟作坊有关的设施全部毁掉…”
既然有意让我来到这里,那就慢慢玩,反正不是在自己地盘打仗。跟阿方索等人沟通,他的信心迅速恢复,昨晚的憋屈变成作战的动力。而作为统帅,他的情绪对将领影响更大,众人很快情绪高涨,纷纷就各自责任和行动细节发表看法。
可没一会,由阿方索开始,众人慢慢停止议论。他很快明白众人的用意,无奈的笑笑,返回大让娜居住的院落。
经过一夜纷扰,小院恢复宁静,偶尔有i女和i从进出,反而增添安逸味道。巴拉还是那副装扮,默默立在大让娜房间门口,看到他也没什么反应。走近,佩特拉和伊莎贝拉一同迎出,见两人表情没什么异常,他悬着的心也放下,默默停下脚步。
伊莎贝拉对巴拉依旧畏惧,怯怯的看看,这才走到他身前,恭敬的说:“陛下,女公爵情况已经好转。但是,嗯,最好还是返回摩尼亚或新罗马修养…”
看着她头的绷带,苍白疲惫的小脸,刘氓心里不是个滋味。昨晚大让娜情况恶化,众人束手无策,是她鼓起勇气治疗,并一直照顾到现在。可她是善是恶,所谓的主人到底是谁,非暴力不合作态度让他心中疑团无法消解。
透过帘幕向内看看,见大让娜像是安稳熟睡,他也不急于进去探视,随口问:“那是什么药?”
“武侯行军散…”用古怪的汉语发音说出药名,伊莎贝拉掏出手巾包裹的一些药粒,小心呈给他。
他拈起一颗看看,拇指尖大的黑è药粒,有股薄荷味。不等他问,伊莎贝拉继续解释:“元帝国士兵都会携带这个,是我主人推行的,可以解毒,治疗不洁食物饮水和天气炎热等原因引起的等疾病,虽然不能解那种叫乌头的毒,可以缓解…”
武侯行军散…。他那苍白零落的记忆再次泛起涟漪,可带来的只是苦涩。那时的军队就有完整的医疗和预防体系,最起码灵魂是那片土地而生,自己这些年却不知在干什么,难道真的成为这个德意志的亨利?
“元帝国…”停止胡思乱想,又随口一问,却不自觉要关联到军事,感到不妥,没问下去。
伊莎贝拉明白他想问什么,小心说:“陛下,不到一年,我始终跟主人在一起,知道的很少…”
他摇摇头,走进居室。大让娜已经醒来,静静躺着,看起来虚弱的让他心颤,可嘴角带着笑意,目光说不出的温柔怜惜。
坐在她身边,刘氓轻轻理了一会她额角的发丝,正想说话,她却抢着说:“亨利,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微微皱了下眉,她调整一下呼吸,这才继续说:“我没见过巴拉的主人,也不知道她如何认识你,但我相信她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巴拉给我说了她对你的告诫,我不知道对错,但我有种感觉,你应该听她的。东方太神秘了,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我知道,有你在身边,我不会冒险。”
见她脸è开始泛青,刘氓赶紧安慰,而且不自觉使用法兰西语。大让娜似乎对此很欣慰,抿着嘴笑笑,舒心的闭眼睛。他也不再说话,轻轻ěn一会手背已经明显松弛,却依旧让他心颤的肌肤,这才起身离去。
出了门,没走几步,背后传来轻巧,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他回身一看,是艾格尼丝。她显得很犹豫,无意识的四下看看才低声说:“陛下,您应该听女公爵劝告。我…,嗯…,鞑靼人跟法兰西和北方联盟也有联络。他们提供一些武器的设计图样,已经用在阿菲利我觉得,目的是牵制德意志的力量…”
劝告多了也就乏味,虽然他感觉艾格尼丝同样是发自内心希望自己顺利,他还是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没等他走出小镇,一名i从就纵马而来,马都没来得及下就急切说:“陛下,元帝国骑兵向北面营地发起攻击,三千人,城内也有出战的迹象,元帅和副元帅都已经赶过去。”
疯了是?真当自己这六万近卫军是废物?刘氓感到不可思议,火气也冒出来,招手让i从拉过一匹马,马就走。
不过三四公里,等他赶到前方,双方还未开战。阿方索依托营垒部署的阵地宽度将近三公里,超过西城墙长度,纵深也差不多,离城也是将近三公里。最前沿由两个大兵团铁十字近卫步兵分散组成,每块阵地两个兵团,相隔约一百米,五千骷髅骑兵和罗斯标枪骑兵部署在两翼和后方,火炮全部安置在外围,正面为主。
三万人的阵地几乎无边无际,加村舍和林地,给人一种整个大地都被密麻麻被士兵填满的感觉。拒马、壕沟、壁垒,因地形掩映而略显凌乱的一片片营帐,浩大的场面足以让人窒息。他从南面来,抵达大军右翼,见加塞克带领两千骷髅骑兵正默默等候,就没有继续前进。见他到来,加塞克也不多说,向前方指了指。
金帐汗队已经在城下排好队列,五千步兵在中央,两翼各是两千骑兵,一面面旗帜随风拂动,像狭长茂密的森林。因为有城墙为背景,看起来倒是跟这边不相下。元帝国骑兵则在城北,他无法看清。
真当我这六万近卫军是待宰的羔羊?看着对方整装待发的场景,他除了不可思议,还是不可思议。摇摇头,命令道:“这里由两位元帅指挥,将禁卫骑兵和近卫队全调过来,我自行指挥参战。那边曼弗雷德开始攻城,两千骷髅骑兵防卫,三千向东面迂回,截断元帝国骑兵与东北方驻地联系,伺机进攻。”
这种大军对阵场景南面让人紧张,虽然经历得多,他还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先是双方斥候和执行试探任务的小队骑兵在两阵间盘旋往来,偶尔纠缠一阵。随即,金帐汗国出城部队两翼的骑兵开始压,但他们非常谨慎,等双方距离缩短到一里多就徘徊不前,只有几个百人队在这边正前方各突出部奔行试探,偶尔ā扰性质的弯弓放箭,而城北的元帝国骑兵始终没有动静。阿方索的态度跟他非常一致,不变应万变,前方火炮也沉默不语。
折腾大约一个小时,金帐汗国步兵开始前压,等接触到自己骑兵的后队,阵型收缩成几个小阵组成的厚重长方形。刘氓一直在观察,感觉对方主要是步弓手除了外围有大量床弩,并无其他重型武器,不禁感到诧异。正面不说,自己这里加赶来的五百重型、两千中型禁卫骑兵,骑兵总数近五千,如果不计代价袭击他们侧翼,这么短距离,步弓手难以应对。
令人窒息的凝滞没持续多久,金帐汗国骑兵突然启动,分成八队散开冲锋。等双距离越四百米,这边的轻型火炮同时开火,ru白è的烟柱齐刷刷横扫双方之间空地,立刻将前冲的骑兵剥落一层。可这些家伙毫不畏惧,各小队以不可思议的灵巧在阵地前画出优美的交错弧线,一片片羽箭直奔火炮阵地,在阵前大约五十米炸出一团团烟雾,形成屏蔽视线的烟雾带。
不等刘氓脑子转过弯,金帐汗国步兵军阵中烟雾弥漫,数百道烟迹拔地而起直奔晴空。等飞到这边阵地前沿方,这些东西又纷纷炸出一团白烟,然后奔雷似的直扑阵地纵深,在阵地方几十米处爆裂,粉尘似的白雾徐徐落下,覆盖范围超过百米。
金帐汗国轻骑兵再次画弧形前冲锋,可这边阵地没有开炮狙击,等他们逼近阵前百米,复合弓手和十字弓手也没有抛射羽箭,整个阵地像是在雾中蠕动挣扎。
看到北面的元帝国骑兵从城墙边缘涌出,这面城门又有金帐汗国步兵出城,刘氓额头青筋直跳,想都不想,抽出宝剑大喊:“全体…,保持队形…,冲锋”
第六百六十九章 窒息
第六百六十九章窒息
狂风撕扯着耳畔发丝呼啸而过,眼眶因空气猛烈拍打而溢满泪水,刘氓无法凝神观察前方情况,只能尽量伏在马背,依着本能催动战马向前奔行。胯下萨拉逊马魂血马的爆发力发挥到极致,每次舒张与收合过程都能跨越六七米距离,凌空时的短暂停顿让他感觉自己始终在飞行,起伏的地形不过是气流扰动。
如果他能会凌绝顶,可以看到,自己和少数近卫队员已经远远超出因努力保持队形而稍显凝滞的大队,不到三分钟,他将两公里多大地甩在身后,距离金帐汗国步兵不到三百米,可对方毫无动静,钢铁森林般的阵地凝重肃穆。
前方有几片稀疏的灌木,奔至近前十余米,他才发现是遮蔽拒马用的。他的思维已经凝滞,战马也是出于本能调整肢体,进行一次全力跳跃。但战马未能成功,踏碎身下的木架后,痛苦而扭曲的砸在大地,将他抛向前方。
凌空而起那一刹那,他分外清醒,尽量收缩双腿,回到大地那一刻,虽然裹着臃肿的铠甲,仍是轻巧一蹲,打十几个滚后悠然站起。他已经没什么感知,但确信自己毫发无伤。
距离对方最前排半蹲的长矛手已经不到百米,看看库曼人模样士兵略显诧异,却依旧平静的面容,看看稀疏队列后方几架床弩旁忙碌的身影,他轻轻一笑,攥紧盾牌和长剑踏步前行。他没走多远,长矛手后方的床弩像是集体跳跃一下。他微微一愣,等头顶响起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才明白对方开始攻击。
周围一阵扑通乱响,是几十个近卫队员不顾一切赶过来,或正常下马,或摔落马下,跌跌撞撞聚拢。他举起宝剑,又放下,踩在一匹挣扎不起的战马身向后看。骷髅骑兵首先赶来,密麻麻队形被弩箭打的七零八落,但没人能停止,只有顺着惯性,踩踏战和翻倒的战马继续前冲。这场面悲壮而无奈,但库曼马短距冲刺的优势体现,不等床弩再次射击,黑è狂潮就漫过他周围浸入金帐汗国步兵阵地。
谈不什么指挥了,数千骷髅骑兵和禁卫中型骑兵更多是因皇帝冲锋而狂暴的依靠本能厮杀,但这似乎抵消了金帐汗队在单兵能力、武器和组织的优势。长矛手、盾刀手、钩镰枪手劲弩手,无论他们组织如何严密,配合多么精妙,只能收缩后退,整齐的阵地很快变成魂乱海洋。等禁卫重骑兵缓慢加入,他们恐怖的装甲无视任何攻击,胜利天平开始向他倾斜。飞速更新作为最高统帅,他的冲锋导致大局控制能力丧失;作为皇帝,他的冲锋造成这有利的魂乱局面,该庆幸还是悲哀?他不知道。
“陛下”亲自指挥禁卫骑兵的卢卡斯赶过来喊道。
他醒过神,很快弄清卢卡斯的意图,左右看看,快步跑不远处一座小土包。西北面更为浩大的战斗场面似乎井然有序,各营地和阵地正努力保持阵型,可近处,金帐汗国骑兵分成无数百人小队往来穿ā,或打乱某一阵地秩序,或击中攻击薄弱点,水银泻地般流畅,让近卫的反击效率越来越低。而远处,元帝国骑兵正压紧包抄左翼大兵团,情况看起来岌岌可危。
这是文化和遗传的先天劣势。就像西边瑞典法国英格兰军队面对他一样,近卫军跟这些东方军队比大局观,比组织能力,比指挥协调性,比自主性,比微观配合,纯属找死。唯一可能的,就是利用数量优势,就如他前世的霉菌打伊拉克都要两倍以兵力,技术兵器更在十倍以。
“通知阿方索和于尔根,放弃阵型,以兵团为单位自主攻击,两位元帅各指挥一个兵团收容伤员和零散人员,支援被包围和打垮的兵团。”
魂战状态下,同等数量的骑兵和步兵没有可比性,金帐汗国步兵开始抱团收缩,然后在城头掩护下入城中。等刘氓约束仍要追击的骷髅骑兵,再回过头看主战场,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
元帝国骑兵已经无影无踪,几个打着兵团旗帜的近卫步兵群正冒着城头片片羽箭从城北回撤,就数量来说,无论如何不能称之为兵团。这面,之前整齐的阵地和营地一片狼藉,各兵团漫山遍野撒开,大多在恢复建制救助伤员,零散马匹四下奔走,说不出的凄凉。
他茫然走了一段,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名战死的近卫队员。这维京小伙被一只床弩的弩矢穿透,灰败的瞳孔中没有恐惧,只是诧异,仿佛不明白这弩矢从何而来,又为何能穿透身的重甲。
他俯身合小伙子的眼睛,尽力呼吸,以驱散胸口窒息感,可没用。马蹄声传来,直起身一看,是斯蒂芬和几名i从赶来,他没理会,逃避似的招手要了一匹战马,俯身向南飞奔。他很快收紧缰绳。尸体太多了,多数面孔都很熟悉。
闷头走了半天,几个骑士斜ā过来,其中一个是曼弗雷德的副官。调转马头跟他并行一会,副官低声说:“陛下,对不起,对方人不多,我们却没攻城墙,损失超过两千。”
他点点头,没吭声。斯蒂芬已经跟,也没跟着副官汇报,只是默默陪着他回到小镇。已经有许多伤员送到这里,几乎挤满小镇,周边正在搭建帐幕。他略看看,调转马头绕过小镇。他无法面对那些目光,虽然目光依旧充满敬意。
在小镇南面的小河边停下,看了会山梁昏红的霞光,他回过头,命令道:“人数低于一半的兵团合并,恢复建制,放弃城西,全部集中到这边。伤员简单包扎,集中车辆,跟阵亡士兵一起后送,连夜。加强对东面的侦查,北面也是,跟哈尔科夫联络,让罗斯人提供别尔哥萨莱方向的情报。还有,跟以è列通信频率增加一倍,加强刻赤防卫。”
“是,陛下。嗯,刚才,收到以è列女王发来的紧急信函,金帐汗国舰队已经回航。但女王让你放心,她说,就是用商船坐底海峡,她也不会放金帐汗国舰队回到亚速海。”
“那就好…”沉yin半天,他又看着潺潺河水说:“阿尔卑斯猎鹰征集到一万规模,全部调到拔雷谢次,罗马国防军调一万步兵到奥尔加堡。摩尼亚进入紧急状态,罗马立即统筹物资储备和调运,各公国加强军队训练。给波兰女国王发照会,尽可能将兵力压到文尼察。各地作坊火药生产量增加一倍,武器…”
他还没想好,说到这就停顿下来,斯蒂芬非常机灵,招手让i从送来一样东西。他看了看,是龙形火箭,残段超过一米,铁制。接过细看,他确定,这是两级火箭,带可抛弃的助推器,战斗部可发射。
自己的思维怎么会延循这里的发展轨迹?v1飞弹的确出现在他前世的二战,可原型东方早已完备。可以说,这里的一切发明创造都延循自东方,是通过阿拉伯人和蒙古人慢慢传过来的,他为何会相信前世这里人的论断?此时,哪怕他可以让这里跨越五百年发展历程,仍比那片土地低。他们不需要发展,重视就行。
也许,他就属于这里,不只是今生,包括前世。
“尽快送到科西嘉,告诉我作坊的人,仿制,大量,还有,香皂的副产品也可以大量生产。”
不管斯蒂芬脸的疑惑,他转身走回大让娜所住的小院。不少神职人员和后勤军官进进出出,但这里相比其他地方还是安静多了。他本想看看大让娜,在门外听到她平静的说话声又停下脚步。她仍在为自己à心,虽然一向和煦、优雅的语调显得有些沙哑吃力。
巴拉依旧肃立门口,依旧沉默不语。佩特拉悄悄出来,见他灰头土脸,铠甲有几处明显的变形,关切和焦急自眼中涌出。他没按照佩特拉表情中的含义去他们的房间更衣,点头笑笑,又转身走出小院,前往不远处的指挥部。
果然,阿方索已经到来。
“概略统计,五千多人阵亡,主要是步兵。近万人负伤,重伤少,主要是眼睛被生石灰灼伤,那种武器实在太可恶了。”
不到一天,兵力损失近半。饶是刘氓有心理准备,仍是心头一紧。见他不吭声,阿方索继续说:“陛下的攻击非常成功,金行汗国步兵损失超过三千,骑兵大多扔在城外。嗯,元帝国骑兵也死伤近半,剩余的退入城内,东北面据点已经放弃。如果没有援兵,他们难以再次出城决战。”
“这里也许还没什么,我担心别的…”他没说担心什么,只是将刚才给斯蒂芬下达的命令大致给阿方索复述一遍。
“陛下是说…,嗯,元帝国可能因我们的进攻将注意力转过来?”沉yin片刻,阿方索问道。
也许这正是阿剌海别劝诫背后的含义。不要显示自己的实力,不要让元帝国看到自己的虚弱,不要让元帝国看到自己的féi硕。他们不需要将注意力全转过来,只要将对付宋帝国的预备力量西移,就足以覆灭欧洲。
刘氓脑海中闪过这念头,但不愿多想,甚至为自己的胆怯感到羞愧。不要说奥斯曼和埃及帝国还在牵制大头,自己这么多年经营难道真的一无是处?
“陛下这次进攻也许有些轻率,但为盟缓解压力的目标应该达成。我认为,可以再试探一阵,能攻下城池最好,不行就撤回第伯聂和防线。嗯,最好罗斯人能配合,对喀山发动攻击。”
阿方索并未跟他的思路,但看法有一定道理,他并不反对,心情也平和下来。可没一会,他又有种百无聊赖的感觉,略商议一番就一如既往的撂挑子。
夜幕已经降临,小镇安静许多,但偶尔传来的模糊呻yin声又让他心烦意乱。回到小院,得知大让娜病情反复,已经休息。他想大让娜身边趴一会,又害怕惊扰她,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在窗外看了半天,还是离开。
第六百七十一章 雨丝
第六百七十一章雨丝
基辅同样chun雨连绵,却没有顿涅茨克的凄冷,而是温柔的像情人的倾诉。首发文字至少卡特琳娜感觉如此。已经在这里盘桓近一个月,对一个帝国的皇后来说,这并不合适,但她仍没有离去的想法。
借口有许多。比如说,这里是自己的故乡。但她远嫁新罗马前雅罗斯拉夫家族已经日薄西山,童年的回忆并没有太多美好。比如说,罗马与莫斯科大公国正联盟抗敌,相关事务还需要协调。可作战的似乎只有那位皇帝,负责在此接待的大公夫人陪她游山玩水的兴致比处理事务高。
也许,只是因为这距离那位双料皇帝近一些,而且他返回这里的可能远超过新罗马。也许,跟克罗地亚女公爵一样,她为这执拗皇帝的战争感到忧虑。她跟埃及帝国公主联络更多一些,虽然不懂军事,觉得对方告诫有些匪夷所思,但她应该担忧。毕竟罗斯和新罗马都是东西交汇的前沿,有太多例子证明这位皇帝将面临艰苦战斗,十天前的战斗说明一切。
当然,她不认为自己的担忧有何用处。就如窗外的雨丝,缠绵悱恻,她却难以从中听取对称的记忆。或许有,那也是在她梦中都不敢相信的期盼里。
“皇后,大公夫人得到一些丝缎,邀请您去欣赏。并且说,其中一些是摩尼亚女边疆伯爵平日喜爱的款式。”
就如此急切么?都不加掩饰了。被shi女从恍惚中惊醒,卡特琳娜随即陷入无奈。那是个倔强的女人,只不过倔强掩盖在顺从的表面下。
她爱那位皇帝,爱得无怨无悔,跟大多数那皇帝的女人一样,但她也有自己的性格。卡特琳娜可以感觉到,她已经想通了,不再对哈尔科夫之战心存芥蒂,但她也经历太多孤独,承担过太多不该承担的责任,太疲惫,只希望那皇帝有只言片语安慰。本该有的,却没有,她心中的凄楚就变成自暴自弃。
或者,她一开始想看看那皇帝的反应,结果,得到的只是更多失落。
卡特琳娜当然不希望悲剧发生,可有时又觉得这悲剧也不一定就那么符合所有命运的镌刻音符。毕竟,她能感觉到,斯摩棱斯克的谢苗是真的爱奥尔加涅,不惜为他付出一切,正如在坦能堡为她遮挡炮弹。也许,正是谢苗羞赧而执着的爱让奥尔加涅难以说出伤害的话,特别是这种状态下。
也许,看到那皇帝心碎也会是有趣的是。偶尔,卡特琳娜甚至会冒出这样的念头,甚至无法自已,哪怕因此而愧疚彷徨。
“回复大公夫人,我会协同女边疆伯爵前往。”卡特琳娜平静的吩咐,虽然心中有自责,还非常别扭。
shi女离去,卡特琳要梳妆,玛丽亚屏声静气走进来。玛丽亚在自己面前始终如此拘谨,也许是应为恪守宫廷礼仪,也许是觉得对自己有亏欠,卡特琳娜早已习惯。
“皇后,刚刚收到陛下的一些命令,还有克罗地亚女公爵的信函,是三天前发出的。由扎bo罗热堡转过来。”象征性的递上信函,玛丽亚直接叙述:“女公爵说,战况很不好,陛下将率军退回第伯聂河防线,并要求摩尼亚和帝国都进入紧紧状态,并希望bo兰女王尽量向文尼察集结兵力。最好,莫斯科大公国能在北面发动牵制性进攻。具体情况信中说不清楚,女公爵身体状况欠佳,希望你与莫斯科大公国协调后赶往别尔哥罗德主持全局。”
帝国都进入紧急状态?那是否包括各公国?难道跟当年鞑靼人和奥斯曼人入侵一样,是全面而可怕的进攻?无意识的翻看信函,卡特琳娜略感慌露àn,可细想想,又很快安下心。有这位皇帝,似乎没什么可怕的。而且,她还有种莫名其妙的庆幸感。也许,他需要些挫折,否则越打越远,离自己也就越来越远。
这件事必须跟奥尔加涅商量,也许正是让她回心转意的机会。念头转开,见玛丽亚似乎有些心神恍惚,她笑笑,一边信步向奥尔加涅房间走,一边吩咐玛丽亚协调相关人员,cào办具体事宜。
奥尔加涅也在窗边陪伴已现零落的雨丝。一身朴素的长裙让她脱去铁玫瑰的铿锵,变得娴雅寂寥。长时间枯坐,她显得苍白虚弱,即便见惯这容颜,卡特琳娜仍有感同身受的心碎怜惜。
听到声音,奥尔加涅回过神,恍惚片刻才lu出非常勉强的笑意。卡特琳娜在心底叹口气,走上前,拉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尽量自然的说:“索菲亚邀请我们欣赏新得到的东方丝绸。如果没有什么事,一起去好么?正好有些国务要商议…”
见她只是木然点头,卡特琳娜接着说:“战事不太顺利,陛下说要退回第伯聂河防线,并让摩尼亚和罗马都进入紧急状态,还有些调兵命令。嗯,我们刚好跟大公夫人商议一下…”
听到战事,奥尔加涅木然的表情有明显变化,但一开始似乎是厌烦,很快又变成若有所思,只片刻,下意识问:“退回第聂伯河防线?为什么?如何撤退?十三日战斗中的伤员从卡尔堡回撤,现在怎么样了?”
跟近卫军有关的事情很少过问,也不需要她处理,跟罗马有关的事务也不过是约略看看就交由奈弗拉斯亲王,这些问题卡特琳娜如何能回答。
奥尔加涅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的低头思索,没多久,她的眉头慢慢收紧,随之,憔悴似乎也慢慢退却,铁玫瑰的沉稳刚毅重新回到脸上。
“情况应该是非常危急,紧接着会有更多情报传过来,包括罗斯人那边。”
卡特琳娜还没从奥尔加涅的变化中醒过神,奥尔加涅却神sè一整,拉着她就走,倒像是刚才她在木然发呆。
与此同时,顿尼茨克以东五十公里,刘氓也沐浴在chun雨中,不过依旧是是顿涅茨克的chun雨,跟缠绵悱恻毫无关联,不仅凄冷,还带着某种模糊,无法言传的绝望,虽然他并不承认。
三天前,他做出立即后撤的决定,自己则强行攻城,以便掩护,同时也牵扯金帐汗国和元帝国注意力。他本来准备强行攻城一天,然后趁夜撤退。可仅仅二十一日,在准备舍弃的重型火炮不间歇攻击下,经过一夜努力,近卫步兵将一条地道挖掘到南城墙西段下方,并成功爆破,将城墙炸出十余米缺口。这稍感意外的成果改变他的想法。
城内聚集大量工匠,如果能攻占,不仅对金帐汗国战争潜力是巨大的打击,也取得一个稳固的据点,随后对方朝任何方向进攻都会有所顾忌。甚至,可以用这座城作为改变对方决策的手段,或者直白的说是要挟。
到中午时分,这想法就被放弃。城内已经构筑巷战设施,对方又实行全民皆兵政策,抵抗远远超出他预计,跟布鲁塞尔等城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而他也很难放弃坚持,实行无差别攻击。
随即,卢卡斯、于尔根那里传回消息,已经跟元帝国作为前锋的小股骑兵遭遇,在对方sāo扰下继续北进困难,已经改为直接撤回第聂伯堡。这下他那还能继续纠缠,改为骑兵佯攻城池,步兵立即后撤。
晚了,对方似乎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先前sāo扰他补给线,随后消失的两千轻骑兵突然出现,发起猛烈攻击。近卫步兵正处于拔营阶段,如何能应对,他立刻放弃城池率领骑兵迎击。
有了文尼察和这几天的经验,他面对元帝国轻骑兵不再是手足无措。以禁卫重骑兵保护的辎重部队为核心,五千步兵保持纯战斗状态,以兵团为单位梯次前进。四千骷髅骑兵和禁卫中兴骑兵或前或后伴随前行,元帝国骑兵只要接近,利用马速优势,以散露àn队形迎上去近战,然后距离最近的步兵团靠拢支援。
加上城内残余轻骑兵,元帝国可用于追击的骑兵仍不足三千,面对他这新战法似乎素手无策,只一下午,他就强行军二十余公里。可随后情况就不妙了。chun雨连绵,道路泥泞,加上天气yin寒,士兵和战马体力消减很快,他不得不放缓速度,而夜间更不可能行军。
第二天,饱受夜间sāo扰的大军更是举步维艰,完全靠平日养成的沉稳和忍耐力保持行进速度。奇怪的是,元帝国骑兵似乎也不着急,除了小队人马sāo扰,其余士兵只是缓步跟随。但另一个问题也显现。整整一天,另两路人马毫无消息,他也难以排出传令官,对局势的感知力彻底丧失。
到今天,大军离开顿尼茨克不到六十公里,距离扎bo罗热堡仍有近百公里。而且,从凌晨开始,各方向都有零散元帝国骑兵赶来,到中午,对方总兵力达到五千。他不清楚这些是元帝国从北面抽调的,还是新进赶来的兵力,但能感觉到,元帝国进攻规模超出他的预计。
天sè渐晚,遥望前方浩大的队伍,与队伍相比更像囚笼的天穹雨雾和无尽草原林莽,再看看后方因丘陵林木遮蔽几乎无法分辨的追兵,他心里越来越凉,甚至超过被雨水濡湿的夹袄。
斯蒂芬默默赶到他身侧,与他并马前行。
“没成功?”他问道。
“是,陛下,他们派出一个兵团截击,只好退回来。”
暂时吃不下,所以这样耗着,等别的方向取得突破,回头再来解决自己。他很清晰的作出判断,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陛下,女公爵请您去一趟。”
斯蒂芬半天又憋出一句话。刘氓感觉他不太对劲,但没有多想,只是催马前行。
大让娜的马车夹在补给车队中,已经被泥浆nong得脏兮兮,看起来格外凄凉,至少他感觉如此。等他凑到车旁,大让娜拉开帘幕,也不看他,直接说:“亨利,刚才斯蒂芬告诉我,前面有一个马蹄形山丘,非常适合防御。今晚,或者明天一早,他们可能发起攻击。我觉得,铁十字近卫步兵和禁卫骑兵在哪里扎营设防,你带着骷髅骑兵突围赶回扎bo罗热堡,随后再接应我们。”
这是非常合理的建议,但仰脸看看天空的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