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想法有实力可是胆气不足的董卓,野心家们十分痛心。
有野心,就要付诸于行动,畏首畏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就这样还想掌权?
权力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游戏的胜利果实,所以他们怂恿董卓斗胆的去办,去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
毫无疑问,董卓也是有自己的政治理想的,身世低微,受到过太多的职场歧视和职场压迫的董卓,也是心怀理想的。
就像是许多从边远地域来到经济蓬勃地域求职就业的人一样,董卓因为身世籍贯问题在大汉帝国的职场上受到过许多不同等的待遇。
毫无疑问,在东汉帝国中后期的权力职场上,关东士人是最具优势的,兖州豫州青州徐州,尤其是身世豫州的士人,那更是天之骄子级此外。
而董卓这种身世凉州的寒门关西武人,绝对是属于后娘养的。
也因此,董卓有自己的政治理想和政治野心,想要改变大汉帝国的权力职场生态。
不外,对袁隗的畏惧,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取消掉的。
“可是太傅执掌尚书台,什么事情都要经由太傅的允许,我自己是不能做主的,这样对太傅不尊敬。”
董卓表达了自己的疑虑。
野心家们对此感应十分的痛心。
“董公执掌雒阳兵权,兵权在手,岂非尚有不能做的事情吗?”
董卓对此倒还较量清醒。
“只有兵权是不够的,太傅四世三公,名誉极大,我是太傅的故吏,我怎么能和太傅相提并论呢?”
野心家们依然痛心疾首。
“董公岂非不知道自己的声望已经到了何种水平吗?”
董卓还真没意识到。
可是野心家们已经意识到了。
这些被董卓辟召的野心家们,也有自己的政治理想。
当他们发现董卓被袁隗压制,而且距离问鼎最高权力只有一点点障碍的时候,便开始寻求推动董卓向更高处追求权力的方案。
董卓要是乐成了,反客为主,他们这些人的身份职位和权力不也就水涨船高了吗?
袁隗这个老家伙,仗着自己执掌尚书台,放肆给袁氏故吏利益,对于非袁氏故吏的人则漠不关心,这让非袁氏故吏的士人们发生了不满。
他们企图借助董卓的兵权来实现一次弯道超车。
可是董卓对袁隗尚且尚有一些畏惧,不敢贸然行动。
他们决议给董卓打一针强心剂,让董卓意识到,在雒阳城内,董卓已经具备了挑战袁隗的职位的实力了。
十月初七,太尉、前将军董卓上表辞官,称自己年岁大了,身体欠好,乞求可以回到封地渡过余生。
袁隗获得消息之后以为很希奇,这个事情他没有交接董卓,董卓也没有这样对他说过,怎么就突然这样做了?
袁隗连忙派人去询问,效果得知就在这段时间内,无数公卿士医生上表挽留董卓,称国家大计少不了董卓的辅助,董卓身兼重任不能随便去职。
其中有大量非袁氏故吏的官员,甚至也有一些袁氏故吏与董卓关系好,受到他的恩惠的,他们也挽留董卓。
这让袁隗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开始,董卓有了那么大的人望了?
那么多人上表挽留他?
那么多人亮相?
那么多人心向董卓?
什么时候的事情?
袁隗面色惊疑不定,心中却徐徐有了些欠好的意料。
权力的天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悄悄向董卓那里倾斜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
是自己手把手教从未在中央做高官的董卓玩政治游戏,让天赋异禀的董卓很快掌握到了政治游戏的精髓所在。
然后,一批自己没有注意到的野心家已经形成了一股势力,他们正在推动着董卓向自己挑战,夺取自己手中的最高权力。
是谁?是谁在推动?
袁隗悚然一惊,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力。
此时,袁氏正统继续人、太仆袁基面色稍微有些惊慌的来到了袁隗的眼前。
“叔父,适才我在宫内里听到许多人都在谈论董卓要去职的事情,一开始还好,厥后,居然有人提出,这是被叔父欺压的,他们说叔父不能容人,所以要董卓去职。”
“什么?怎么会这样?”
袁隗大惊失色。
“叔父!”
又是很突然的,袁术来到了袁隗眼前。
“叔父,适才我带兵在公府执勤,听许多人都在传叔父要对董卓倒霉,要搪塞董卓,有这样的事情吗?”
袁隗瞪圆了眼睛,满脸不行置信的四下张望了一番。
“怎么会这样?不行能啊,怎么会这样?”
看着袁隗有些摇摇晃晃的身体,袁基和袁术有些惊慌。
“叔父您怎么了?”
两人连忙上前扶住了袁隗。
袁隗皱着眉头,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糟了,糟了,糟了……”
袁隗只是不停的说着这样的话,让袁基和袁术感应十分的惊慌。
政治游戏就是这样的奇妙,不经意之间,攻守双方的态势,就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而这种微妙的转变如果掌握好了,将瞬间实现攻守交流,发生这种变化的时间,往往很短,短到不行思议。
所谓人心向背,实在也是可以操控的,袁隗擅长这样的游戏,不代表其他人就不擅长。
雒阳城中或许没几个经世致用的人才,可是论玩弄权术和阴谋企图,尚有操控舆论和演戏,这是士族的看家本事,各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能手。
在雒阳,这点本事都没有,就别混了。
袁隗很快稳住了心神,开始实验极限操作,要稳住当前的局势,将自己失落的优势全部找回来。
他连忙下令尚书台挽留董卓,董卓要是不允许,就挽留到董卓允许为止。
于是,凭证老例,董卓三次请辞,尚书台三次挽留。
董卓在野心家们的教育之下,就十分为难的体现,自己会继续留下来,为大汉朝的繁荣兴盛做孝敬。
太尉府中的官员一片欢悦,宫中的部门官员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随着欢呼了起来,似乎在欢庆一场胜利似的。
袁隗得知了之后,先是疑惑,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霎那间脸色变得煞白,差点没站稳倒了下去,幸好身边的袁基眼疾手快,扶住了袁隗。
“叔父,您怎么了?需要请医者吗?”
“不,不用,不用。”
袁隗连着喘了好一会儿,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自己似乎在无意识间,退让了!
面临自己曾经的故吏,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故吏,退让了!
向他示弱了!
给他信心了!
袁隗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会使得董卓失去对他的畏惧!
董卓不怕他了!
袁隗唯一的胜机,是将计就计,就地允许董卓告退,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敏捷提拔可以信任的人接受京城兵权,将那些刚刚归附董卓还没有被他完全掌握的军队夺得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瓦解董卓在京城的兵权,掌控雒阳。
如此一来,就算董卓在城外尚有军队,袁隗也能控制局势,那样的话,就能扭转颓势,获告捷利。
可是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错过了!
袁隗把胜利拱手让给了董卓,董卓已经成为了一派政治气力的领头羊,而且占据优势,在雒阳城内的权力场上,占据优势了!
“啊!!!!”
又是恼恨又是忏悔,激动之下,袁隗仰天大叫一声,晕了已往。
太傅府中一阵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