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本章免费)
我有很多朋友。朋友多了是件好事。我和那群死党早在学校里就确定了关系，因为我们喜欢抽烟喜欢喝酒喜欢骂人喜欢女人。
我当时在学校里混，学校就是我的大托儿所。
父母对我彻底失望。说实话，如果我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儿子，我也会失望。
学校搞完全封闭，这害的我们只能窝里斗。
学校的门卫大多毕业于体育系，个顶个的武林高手。
学校花大价钱把这伙体育系的毕业生请来，就是要他们对我们拳打脚踢。他们也真就不辱使命，打起人来虎虎生风，颇有生气。
我刚到这个学校之前就已经认识马超了。
我从幼儿园就和马超勾搭在一起，然后，他就成了我的跟屁虫。
我一向不喜欢洗衣服，有一天，我反常的洗了衣服，马上就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我那天洗衣服的时候哼了几首欢快的小曲。我疯狂蹂躏着盆里的衣服，衣服们就口吐白沫。
后来，有个家伙进了洗衣房。
那小子把自己的脏衣服往我脸盆一丢，说：“我住502，洗完了送过去。”
那小子说完就走，我呆了。
他在跟我说话？他……他让我给他洗衣服？
我凭什么给他洗衣服，我又不是他妈！
我心头的火腾一下就蹿了上来，我感到我的头在冒烟，我是王梓，王梓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气！
在我准备要和他干仗的时候我发觉那小子早就不在了，我大概从那时起就彻底反感洗衣服了。我把那小子的衣服全部倒进厕所，等着他来找我。
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们就成为兄弟了。那小子拍着我的肩膀说：“有种！我喜欢有种的人！”
然后不由分说就往我的嘴里塞烟，我猛吸一口，差一点儿呛死，怀疑这小子在烟里动了手脚。我看他也被呛得厉害，眼泪鼻涕往外冒，也乐了。
我说：“你丫也太赤贫了吧！这么差的烟！”他就红着脸，说：“没啊，遇上假货了！”
这小子就是余亮。
余亮是我们这伙人中最脏的一个。他的胡子很长，很密，又粗又硬，是那种要命的络腮胡。
我喜欢余亮，因为他比我丑。
我有时极为同情他，就轻拍他的头，递根烟，说：“亮子，咱把这张脸给整了吧？”
有了马超和余亮，我的生活就有了亮色。这俩人简直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们连体婴儿似的天天在一起，就连上厕所也一排仨坑蹲在一起。
我们在这个地狱般的学校里生活着，渐渐没了棱角，原先仅有的一点脾气也被这死寂的气氛给磨灭了。
我想哭，想嚎，想跟马超、余亮来个大合唱，唱陕北信天游，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唱完之后，我发现，我们仨有唱歌的潜质。
我说：“什么时候，咱们出去唱歌赚钱吧？”
我在这个学校没爱上什么妞儿。
这里的妞儿基本不叫妞儿。
她们行为放荡、语言不畅、打架斗殴、有时发浪。如果有可能，我倒是愿意和她们做兄弟。
余亮倒是泡过一个妞儿。我对那妞没什么印象，大概只是屁股有些肥硕，而且是个波霸，这颇能激发余亮的**。也正是这个缘故，余亮的眼睛一天比一天大，直到大的可以和那妞儿的大波相比。
我甚至一度担心这小子的眼睛有朝一日会突然坠地，就万分担心，阴谋他跟波霸的分手。后来居然被这个二杆看穿了，气呼呼找我算账，说：“王梓，你丫是不是特嫉妒我？”
我吐口唾沫，呸。
我说：“你急什么呀？你甭着急！我巴不得你们现在就把婚给结了。可你结的了吗？不够年龄就瞎搞知道是什么罪不？非法同居！再不管你，那叫堕落，知道吗？我嫉妒？余亮，说实话，我犯不着！我现在没女人，是嫌麻烦！你少在我面前吹胡子瞪眼的，老子不吃这一套！你丫低头干什么？你丫把头给我抬起来了！刚才那股子劲上哪去了？真出息了啊？骂完人了就想缩脖子，学王八呢你？咳，我的烟在哪儿啊？你丫把我气糊涂了。把你的烟拿远点儿，我不抽你的烟！别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装清纯呢？你以为你是白雪公主花仙子？你笑什么？牙怎么那么黄？真恶心。耶，还自己抽上了？给我把火点上。哎，这就对了。你这是什么狗屁打火机？我的眉毛！”
余亮是我见过的最经骂的一个，也是最喜欢挨骂的一个。我骂他的时候，他就认真听着。骂累了，我就跟他一起吸烟，不知为什么，跟他一起吸烟总是挨呛。我怀疑这小子从来就没抽过好烟，或者故意买假烟。
余亮后来把波霸带到家里给父母过目。
波霸去的时候穿个露脐装。
波霸一走，余亮的老妈就开始吐血。
余亮后来就跟波霸分手了，他是孝子。
回到学校，我允许他在我的怀里大哭一场。
我给他递卫生纸，用前所未有的温言细语去劝他，给他递烟，点上。
我给他抽我的好烟，所以他不会被呛。
我发现，这小子居然激发了我潜在的母爱，不，是父爱。我就一巴掌把他给抽醒了。这小子捂着脸，无辜的跟什么似的。
我说：“你不觉得咱俩很像同志吗？”
他先摇头，然后点头。
他说：“王梓，如果我是女的，一定会爱上你的。”
我嗖地蹦起来。
又甩他一个耳光。
余亮终于恢复了常态。也就是说，他又像个流氓了。
我没想到余亮居然是我噩梦的前兆。
他刚从一个火坑爬出来，我就跳了进去。
这个深谷如此黑暗，让我恐慌。
我第一次看那女人眼睛的时候，就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安。
那里只有火，只有冰，只有一个美丽的女人。
这个女人毁了我，也拯救了我。
我不知道对她是一种什么心情。
我一步步走近她，走进她的美丽陷阱。
如果死是这样的，我宁愿死一百次，一千次，在火与冰中涅槃。
她姓白。
我想起许仙。
她岂止是一条蛇，她法力无边。
我们接吻时，她缠着我。
她陶醉地闭着眼，我却睁着。
她问我：“王梓，你快乐吗？”
我说：“我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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