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爱情保卫战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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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蓝海在这个学校只待了一天就回了武汉,他毕竟只是个待业青年,这个只有高中文化程度的小子,虽然他老头是工程师,虽然他也许很有钱。蓝海走后我去找纯,我要去收复已经丢失的阵地。这个比喻对纯也许是不公平的,但对我和蓝海却绝对公平。

    我约纯出来,我们在操场上慢慢走着。我发现纯和我在刻意保持一种距离,我说过我和纯之间是半柏拉图式的恋爱,到目前为止,我只牵过她的手,其他的事通通没有做过。我没有做不代表我是君子,我只是不想让她被动或不太情愿做某些事。我尊重这种距离,因为我知道女人是善变的,尚未进化到女人阶段的女生也同样善变。她们早晨是一副面孔,中午是另一副面孔,等到下午,你连看面孔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和纯保持一段距离走着,我唱歌给她听。纯说我唱得不错,是她认识的男生中唱得还算可以的一个。纯说原来上高中的时候有个男生追她,也在她面前唱歌,唱得很难听,纯一直忍着,等他唱完了还要恭维几句,夸他唱得好。我听着这个故事,不知怎么同情起那个二杆了,他只是想讨好喜欢的人,就不知好歹地唱了,虽然唱得难听,但他还是有胆量的,是条汉子。相比之下我就怂了许多,我只是用君子的尺度来衡量自己,在纯的面前我包装了一个让人恶心的自己。我看着这个黑夜,黑夜中一对对情侣走来走去,我好奇他们为何如此幸福,他们都是恋爱的高手。那一刻,我决定不再做君子,我要拥抱她,吻她,即便她会打我耳光。

    我们后来走上一座小山,这座小山是这所大学的爱情根据地,这座小山远看像一座小坟,也是这所大学几乎所有爱情的坟墓。小山有很多树,小路像鸡肠一样又曲又细,吹起一阵风,整个小山就刷刷地响了起来。如果看得仔细,黑暗中藏着的那一对对身影,大都贴在一起。到这里来的男男女女就是为了能贴在一起,想必极少有人来畅谈理想。

    我和纯走着,在黑暗中走着,脚下的树叶沙沙作响,我们经过一对对贴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他们贴在一起,像比目鱼。纯好像有些不自在,我们的脚步都放慢了,我放慢了脚步是为了伺机作案。我和纯在一起的时候就变得温暖、细心,说话小声小气。我原本是个流氓的,和白露在一起的时候也还是流氓,可是和纯在一起就完全不一样了。一匹狼和一只小羊单独在一起会怎样呢?我说的是除了狼把羊吃掉之外。答案是,狼变得温柔,可爱,狼不吃肉改去吃草了。

    我的心狂跳不止,因为我慢慢接近了纯。后来我站住了,纯也站住了。我张开双臂搂住她,她稍做抵抗就不再动了,静静的,像一只暗夜里的蝴蝶。她的身子娇小,软软的,倍儿热乎。她的脸贴在我的胸口,听我心跳。我亲吻她的额头,这是我和纯认识以来第一次吻她,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吻得神圣,神圣的意思是我没有其他举动,我吻着这只蝴蝶,感受这只蝴蝶的体温。纯抱着我,她的两只胳膊起初只是机械地将我钳住,后来慢慢变得有些紧,我想这个妞还是喜欢我的,她只是夹在我和蓝海之间,难以选择,这是一只困惑的蝴蝶。她在我们之间飞舞,徘徊,她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作为自己歇脚的地方。纯问我:“王梓,我是一个坏女孩吗?”

    我拍着她,摇啊摇的,我们像在风中摇摆的比目鱼。我说:“你不坏,相反,你很善良。”纯就使劲摇头,说:“不,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坏女孩。”我说:“是因为我和蓝海吗?”她就点点头。我说:“我和蓝海的事是男人之间的事,我们都喜欢你,我们在竞争,这很公平。”纯说:“王梓,我并不值得你去爱,真的。”我说:“爱不爱你由我决定,我决定爱你,你就逃不掉了。”

    我看着在黑暗中和我们一样的男女们,他们在说些什么?也如我们说的一样吗?女生们一定在一遍遍询问男友是否真的爱她,而男人们也在一遍遍山盟海誓,这些环节虽然老套却必不可少。切莫小看这些落入俗套的爱情谎言,没有这些,爱情就会变得索然无味。

    我们在山上待到很晚,宿舍楼也快要关门了。纯说:“我们走吧?”我就极不情愿地叹口气。纯看着我说:“怎么了?不想回去吗?”我点点头。纯想了想,说:“那好,咱们就不回去了,好吗?”我说:“ok。”

    纯的某些想法和做派有时让我十分惊讶,她在大部分时间里是安静的、平凡的、不起眼的,偶尔的不平静与不平凡就能让我瞠目结舌,惊得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她当时的这个决定极其冒险,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如果我是人面兽心的家伙,这只蝴蝶就折翅了。

    纯说:“不回去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我打一声响指,这个条件如此简单,在这样黑的夜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能对她构成威胁。我想到一只小羊对一匹狼说:“狼哥哥,你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狼欣然同意了,狼被羊的信任感动了。

    我们在足球场待了一夜,足球场上的草长得很齐达内。我搂着纯,她躺在我的怀里。远处食堂的灯光微弱,但足以让人感到温暖。更远处飘来一个老男人的歌声,时隐时现,是苏永康的《爱一个人好难》。我至今仍不知当晚的歌声飘自何处,特别是在那么遥远的黑夜,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我当时的心境,烘托出一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形象。

    我们在足球场过了一夜。天气还不是很冷,我原以为这一夜是简简单单就可以混过去的。我搂着纯,她乖乖地伏在我的怀里,这只蝴蝶在此刻选择了我作为她的歇脚处,她眯着眼,身体热乎乎的。我攥着她的手,她的手很冷。纯的手在冬天发冷是个惯例,我有时会握着这双手,给它温暖。纯曾经说过,她的手在冬天里是怎么也热不起来的。她错了,她的手始终是冷的只是因为她不想把自己的手交给别人,她宁愿挨冻也不会交出她的手。她是我所见过的女孩中对手最为虔诚的一个,她对手的信仰甚至超过了贞操的监守。

    我搂着这只蝴蝶,我想吻她,就低下头。我吻她的时候很深情,是完全不同于白露的吻。我吻得极其认真,一丝不苟。纯闭着眼,两只手掐住我的肩膀,仿佛一只醉在花香里的蝴蝶。

    接吻是这样一种东西:双方的嘴中一无所有,可彼此却感觉到有一种天国般的滋味。那声音,就像水牛从烂泥沟里拔出那陷得很深的大脚时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纯在和我接吻时,眉毛拧在一起,我猜不透其中的含义。幸福,抑或是一种痛苦?也许只有纯自己清楚。和纯接吻的时候我的眼睛始终是睁着的,我看着她的表情,看周围的事物。我突然意识到,我和白露的接吻也是睁着眼睛的!我当时并不清楚,和一个人接吻是要闭眼睛的。睁着眼睛,只能说明你并不爱她,或者不够爱她。你吻她,相当于你吻自己。

    我那时以为吻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了,我吻了纯,就应该爱上纯了。纯问我,说:“你以前吻过女孩子吗?”我摇头,不想让她知道白露的事。纯说:“骗人。”我说:“为什么呢?”纯就不好意思地说:“你接吻……很在行。”

    纯看着我的样子,笑笑说:“随便说一下啦,你急什么啊?”纯此后的表情就比较严肃了,她躺在我的怀里思考着,认真地问我,说:“你为什么不早些吻我呢?你应该早些吻我的。”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为什么不早些吻她呢?因为我要在她面前装成一个君子?君子是不会随便就去咬一个人的。我想,纯问我这个问题是有目的的,她从不无缘无故就问我问题,她的问题总是基于一定的思考,这些思考缜密而有深度,这种深度像柄折尺,丈量着男女间的感情。我隐约感到她要讲什么了,我不想听,但又要确认我的判断。

    纯说:“昨天……他……也吻了我……他抬起我的下巴……”纯说到这里没有了合适的词去形容。我说:“很悲壮?”纯就点点头。

    蓝海抢在我的前头夺走了纯的初吻,这小子在战略上比我高明许多,他知道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我想象着蓝海端着纯的下巴吻她的样子,当然,他还要装得很悲壮。

    我的心很乱,我估计任何一个爷们儿碰到这种事都不会咧开嘴笑。我有一种戴绿帽的感觉,虽然这种事与戴绿帽尚有一定差距,而且,好像是我在抢他的女朋友,毕竟这小子是在我之前向纯表白的,戴绿帽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我。

    我糊涂了。

    我和纯说了很多话,在这样只有星星的夜晚,不说话简直就要疯掉。我搂着这只蝴蝶,我不会因为蓝海的“先下手”而改变对这只蝴蝶的看法。我喜欢一件东西就是纯粹的喜欢,不会因为这件东西的历史而改变我的初衷。换言之,我喜欢的是纯这个人,不管她怎么样,即使她已不再是处女。

    我搂着这只蝴蝶,说:“不管怎样,我爱你。”我说的是心里话,虽然有时候我废话很多,不太正经。纯睁着眼睛,眨巴几下,问我,说:“真的吗?”我点点头。我点头的时候也相当悲壮。

    纯又问,说:“那我在你的心里占有什么样的位置呢?”

    我想了0。01秒,0。01秒后我有了答案。我说:“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农夫,他勤劳、善良、感动了上天,上天就赐他一把金色的斧头,这把金色斧头他用起来很顺手,农夫用它劈了很多柴,干了很多活。后来,这把斧头丢了,农夫换了另一把斧头,虽然一样可以用,但农夫从此没有了劳动的感觉。他思念他的金色斧头,哭了很多次,流了很多泪,后来……”

    我说到这里就停下,不再讲。纯扯扯我的衣服说:“后来怎么样了?”我说:“死了。”纯就轻轻地掐我脖子说:“你讲了半天,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说:“你,就是那把金色斧头,我,就是那个农夫。”

    谈恋爱可以锻炼一个人的很多能力,在恋爱中你要胆大,这锻炼你的勇敢;恋爱中你要说瞎话,这锻炼你的口才;恋爱中你要海誓山盟,即使过一万年她化成灰,你也化成了灰,你仍然爱她!这锻炼你的脸皮;恋爱中你要随时准备回答她各种稀奇古怪闻所未闻的问题,这锻炼你的机敏;恋爱中你要准备和你的情敌过招,必要时拔刀相向,板砖拍之,这锻炼你的武功;恋爱中你要陪你的小妞不厌其烦地在同一条街逛一百遍一千遍而什么东西都不买,这锻炼你的耐力;恋爱中你要拼命记住小妞的生日,小妞小狗的生日,小妞小猫的生日,这锻炼你的记性;恋爱中你要节衣缩食,不吸烟攒俩小钱跑到街上买几株只能看不能吃的植物供她玩乐,这锻炼你的钱包;恋爱中你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而且必要时还要主动送上门去挨打跪搓板,这锻炼你的修行;恋爱中你要对别的女生视而不见,尤其见了漂亮美眉更要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等小妞不注意你时赶紧回头偷瞄两眼,这锻炼你的品性;恋爱中你要时刻关注小妞的变化,嘘寒问暖,视感冒发烧例假等为你生死大敌,这锻炼你的细心;恋爱中你要每时每刻表现出你的仁爱,见一只流浪狗都狠不得亲一口,看悲剧哭成泪人,这锻炼你的表演;恋爱中你要随时准备面临重大变故,如小妞主动提出分手,如小妞没来由地要死要活,这锻炼你的大气;恋爱中你要一日三省三日九省九日二十七省,时刻反省你的过错,例如某天某日穿了一件小妞不喜欢的t恤就跟她一起逛街丢人现眼,这锻炼你的品行……

    总之,恋爱是一场旧我与新我的战争!

    纯评价我,老爱说我油嘴滑舌,我就分不清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就像她说我接吻是个高手一样。我从没觉得自己油嘴滑舌,我只是很爱说话罢了。

    那个晚上,那个只有星星的晚上,面对着足球场,我对躺在怀里的纯说出了一段话,这段话算不上经典,也没有多少华丽的辞藻,但我却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的情境是这样的:纯听完我的一套关于农夫与金色斧头的瞎话后问我,说:“如果我在你和蓝海之间选择,最终没有选择你,你会怎样呢?”

    类似的话我在毕业后漫漫无期地寻找工作的过程中常常听到,往往用人单位用一种近乎威胁的口气问我,说:“如果本单位在这次招聘中没有录用你,你会怎么办?”这时我就会攥紧我的拳头,挤出脸上的横肉,把我的脸靠近他的脸,歪着嘴说:“我会揍你的,小子!”所以,毕业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家里待业。

    我听完纯的话,眼望前方,我的面前是足球场,我在这里完成了一次次进球表演,现在,场地空无一人,静静的,像老祖母的胸怀。我马上就有了答案,我说过恋爱可以锻炼一个人的很多方面。

    我看看纯,又看着这块缺皮少毛的足球场,我身体里的血液开始翻涌。我说:“纯,你看见这块足球场了吗?如果有一天,因为某种原因,我再也不能踢球了,面对这块足球场我会怎么想呢?告诉你,我不会后悔,我不会因为再也不能踢球而后悔。因为我毕竟在这块场地拼搏,在这里奔跑,在这里栽倒,在这里爬起,在这里流汗,甚至在这里流血,我在这里进球,进球的一瞬间我无比激动,这种快乐是癫狂的,这种快乐无可替代。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不能踢球了,我会来到这块场地,蹲下,抚摸这方绿油油的草,怀念过去,怀念旧日的足迹。”

    我说那段话的时候没打草稿,因为我说的是心里话,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把心里话转化成语言说出来而已。我那时对足球的爱的确是疯狂的,我那时把纯比作足球场,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不会后悔,不会因为得不到纯而后悔。

    我爱她,只希望能给她带来快乐,不惜一切代价让她快乐。只要她快乐了,我的爱就有了价值,我就快乐。我这样说并不是为了表明我的高尚,我只是坦白我的爱情观,我希望在我的爱情中,付出大于回报。我希望在我的爱情中,我能快乐她之快乐,也能痛苦她之痛苦。我希望在我的爱情中,她永远是快乐的,哪怕为此我会坠入悲苦的深渊。

    我对爱情的理解就是这样。我的爱情观外表看起来很乌托邦,我的爱情观不像是一个流氓的爱情观,流氓的爱情是方便面式的,像一次性碗筷。我开始怀疑自己不是流氓了。我的内心有一种自卑,始终都有,只是我自己不想承认。我喊自己流氓只是怕别人叫我流氓,自己的提前否定总比别人的否定要舒服许多。我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只是因为我没有其他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我要让别人怕我,因为我本质上是软弱的,我在这软弱之上覆盖暴力之壳。我喜欢喝酒,只是因为醉酒后是片刻的晕眩与麻醉,我可以暂时忘掉那个旧我,在虚无的世界里游荡。我喜欢抽烟,吸烟会头晕,我头晕的时候世界颠倒了。我喜欢笑,只是因为我预感到死亡的脚步,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到来,只是听它步步逼近。我并不恐惧,即使离开,进入另一个神秘未知的空间。我在我的最佳状态离去,我的身体是年轻的,我的血液是新鲜的,我的灵魂是纯洁的,我在我的春天离去,我的生命永远是春天!

    很奇怪,由爱情我想到了死。这原本是两个世界的话题,一个生之世界,爱之世界,一个死之冥界,殇之冥界,中间岂止隔十万八千里。生与死本身就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每个人手中都有这枚硬币,我们用力把它抛向天空,听它坠地,看它转动,最终一面朝天,那就是命运。生之幸哉,死亦无忧。君不见有人生不如死,君不见有人死际求生。活着未必快乐,死有时就是一种解脱。我欣赏死,因为有了死,生命才会绚丽。死不是终结,死只是生的一部分。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从容地死去。生如春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种生,这种死,都是一种美的极致,在美中生,在美中死,由此,生命与美与死亡,永存。王国维用绳子了结一生,他在为文化殉葬,他的死与文化永存;海子躺在山海关冰冷的铁轨上静等死亡,他哀叹农业时代的终结,他的死像一束被割倒的麦子,机器的巨轮在这株植物的尸体上碾过。有个朋友曾经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她说:“如果每个人只能对所有人说一句话,那么,我要说的是,祝你死得快乐。”

    我对纯说的那段关于足球的话后来不幸言中,我真的就再也不能踢球,真的就只能“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了。我那时天天躺在医院里,不能翻身,不能坐起,只能睁眼看着天花板,我的右腿上镌刻着一道几十厘米的刀口。

    我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就经常琢磨我说过的这段话,我想我说这段话的时候也许已经想到了什么或者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抑或这本身就是一种巧合,我说了一句话,后来,碰巧这句话就应验了。

    我住院后几天,纯才知道我的一条腿被废了,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就要被送往手术室给那帮医生们收拾了。纯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哭了。我想象着纯哭的样子,纯哭的时候不好看,我不喜欢她哭的样子。我想,纯哭的时候一定想起我说的那段话,一定想起那个夜晚,那个夜晚有些冷,我搂着她,保护着她。

    我和纯在足球场坐到第二天早晨六点,那时天没亮,很黑,足球场就有人晨跑了。我吹了一夜的冷风,哆哩哆嗦,筛康似的。纯没什么事,她在我的怀里睡了一夜。我说:“走吧?”我们就站起来。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人,他近乎全裸,只穿一三角裤头,在瑟瑟秋风中做努力奔跑状。此人身后跟着三四辆自行车,似在督促前人裸奔,我听见几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快!加油啊!李世民快跑啊!”

    李世民?我睁大了眼睛,这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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