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温柔难觅

64、不该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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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吟:不过,明天也许我就是另外一番话了。

    苏灵:啥?什么话?

    龙吟:毕竟我今天喝醉了,哈哈哈!

    苏灵:对,你会说,昨天我喝醉了,不好意思啊之类的话。

    龙吟:也许我会恳求你,忘掉今天的胡话,重新开始黏糊。

    苏灵:是,你会的,你绝对会说抱歉,昨天喝酒了,说了胡话,不要当真。我真是太了解你了!

    龙吟: you see see you,连我们的预言也是一样的!

    苏灵:对,你一定会说:永别了!然后过几天又厚着脸皮说:“哈喽,在干嘛?我有事呢!”

    龙吟:唉,是啊,不是女朋友,是朋友也行,总比没朋友强一点呐!

    苏灵:而且你总是若无其事地说话,好像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芥蒂!

    龙吟:你太了解我了!哈哈哈!那好,今天就当我提前说了,明天就不说这些话了,直接进入话题呗!

    苏灵:你总是这样!而且你还会问我:“怎么了?看来心情不好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可以跟我说说吗?”你也就现在豪言壮语,过去今天啥都忘了。

    龙吟:哈哈哈!没错,我是个健忘症患者,很快就会忘掉一切豪言壮语的!不过我有时候觉得,这恰恰是我的优点呢,呵呵!

    苏灵:然后你就会说:“我保证……”然后我们又开始长篇大论……

    龙吟:对啊,你太了解我了,亲!一切誓言在我这里就是狗屁。实际上还不如狗屁呢!狗屁还能臭一阵呢!我的话连那点儿臭味都没有!

    苏灵:哈哈哈!我就是你的四分之一吧!

    龙吟:为啥四分之一?难道你是我的外甥女?我觉得应该是二分之一,因为你可以当我的女儿!

    苏灵:狗屁!当然不是!我和你虽然相似,可是我和你却完全不一样。在某个方面相似而已。我毕竟不是你。所以只能是我来做决定,你就是被决定的那位。

    龙吟:好吧,现在有一点我确定无疑了,那就是你比我的糟糠之妻更了解我。

    苏灵: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话说婚姻就是搭伙过日子,不能强求太多,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

    龙吟:没有爱情,确实没意思。不过我真的怀疑,即使有爱情,结了婚时间久了,爱情也会消失的。

    苏灵:我可能不能体会你的心情。不过确实如此,爱情绝不可能永恒。你看看徐志摩或者沈从文或者其他文人,最初有爱情的,结果怎么样?当初沈从文追张兆和追得那么紧,最后沈从文还是出轨了。

    龙吟:哈哈哈!他们还是师生恋呢!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后来沈从文出轨谁了?

    苏灵:呵呵,你也有孤陋寡闻的时候啊!他喜欢高青子。

    龙吟:这人是谁?我还真不知道。

    苏灵:你真不知道?哈哈哈!你这个文学盲!

    龙吟:呵呵,我还真出现知识盲点了,我对沈从文的了解很一般。

    苏灵:比你知道的事都多,看来我还算是博古通今了!

    龙吟:哈哈哈!你也开始膨胀啦!

    苏灵:切!我当然有自信!天下我最棒!

    龙吟:嗯,我喜欢自信的人,你很对我的脾气!其实你要是不渊博,咱俩也不可能这么能聊天啊!哈哈哈,因为我就很自负。

    苏灵:你看看,文学上你确实有点自负,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你在感情上却是自卑到底。你属于偏执形人格吧!其实我也是偏执型人格,我也有自卑的一面。

    龙吟:我觉得我和沈从文的性格差不多。呵呵,等会儿我得搜搜网络,看看这个高青子到底啥情况(具体故事参见附录文章)。她是沈从文的学生吗?

    苏灵:哦,我忘了是不是他的学生了。不过大部分文人的故事,我可是烂熟于心,所以我不可能相信你所谓的爱情。

    龙吟:不对,爱情就是这种才最有味道,大概越是不符合世俗的,才越有感觉。如果很容易就被人承认的,反而没意思了。

    苏灵:因为不永恒,所以不切实际,当初追得死去活来,抵不过时间的冲刷。

    龙吟:不会的。如果女孩子是比男人的真爱,男人是可以收住花心的。

    苏灵:你不用说这些洗脑的话语。我不会相信大叔的嘴巴。

    龙吟:大叔爱的是小妹,但并不是爱所有小妹。

    苏灵:不过一个人长不长情,我是有感知的。婚姻可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必须谨慎到底。

    龙吟:这个没错。可是婚姻往往是爱情的坟墓。

    苏灵:倒不如说世上基本不存在爱情,婚姻就是搭伙过日子。

    龙吟:大概所有女人都会为此焦虑不堪。

    苏灵:是吗?我确实没法体会你所说的爱情。

    龙吟:不过大叔肯定会对小妹长情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条件在那里摆着,大叔肯定不傻。

    苏灵:你这个人的感情保质期太短了,就好像徐志摩一样。

    龙吟:不是啊!我一直就没得到过爱情啊!我一直是在追求,但是还没有得到过。呵呵,可是比人家徐志摩惨多了。

    苏灵:你都结过两次婚了,那时候你的脑子呢?你的感情呢?

    龙吟:说实话,当年我的婚姻都是看的工作家庭等条件,爱情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那时候我就是太鄙陋,太世俗了。所以现在渴望爱情就晚了三秋啦!

    ……………………

    苏灵:也许是吧!你后悔了吗?没准我要是结婚后,也没有爱情,然后会不会也像你一样变态。唉,等我四十岁,就有答案了。

    龙吟:也可能会离婚的呢!哈哈哈!

    苏灵:我擦!你不盼我好,竟然想让我离婚?

    龙吟:哈哈哈!或者干脆不结婚,也就不会离婚了。

    苏灵:我的天呐!你的心黑成啥了?

    龙吟:呵呵,看来是黑心了,竟然不盼你幸福。

    苏灵:这个是不可能的。我父母不会同意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活得太自私。

    龙吟:当然不可能啊!这种事情还有和父母商量的吗?

    苏灵:是,他们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长大还没报恩呢!难道就只让他们生气?

    龙吟:不影响报恩吧?这个事情只要保密,好像影响不了别人。

    苏灵:啥?不结婚要保密?怎可能?

    龙吟:我是说假如你不结婚的话。我是说的一种很小的可能而已。

    苏灵:不可能!我一定会结婚的,只是时间问题。做人不能太自私。

    龙吟:好吧,你还是清醒理智的好人。你可不是陆小曼,你是林徽因。

    苏灵:呵呵,我可不敢比人家这样名震九州的大美女大才女。……难道你不是吗?

    龙吟:呃,我咋了?我是啥?

    苏灵:你也是好人啊!你也很理智,为了父母家庭,没有爱情也建立了婚姻。不过你就是一个偏执狂,有些事情太偏执。

    龙吟:我吗?我现在也不敢肯定,我是不是好人了。

    苏灵:你不相信自己?你是!我肯定地回答你,你是好人!没有一丝犹豫。

    龙吟:呵呵,可是我觉得我确实有一点坏心思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在幻想着一个女孩呢!哈哈哈!咋还能算好人?

    苏灵:随便你!你就胡思乱想去吧!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想也没办法。

    龙吟:是的,我正在等待爱情中,只能等待。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呵呵!

    苏灵:实践出真知,你可以继续去钓鱼。哈哈!我祝福你成功钓到鱼儿!

    龙吟:这可真是:“胡打烊坐车子——推(忒)胡打烊了!”你居然祝福我这个,我也真是服了你了!好吧,谢谢支持,哈哈哈!

    苏灵:不过还是要适度。作为你的朋友,我只能劝你适度。

    龙吟:我会的。我不会闹腾到离婚的程度。

    ……………………

    苏灵:我确实是理性大于一切的人,考虑现实的人。刚开始我就会对所有关系下定义,并且永不过界。

    龙吟:呵呵,所以对你是白花心思了,我就是不如你清醒理智啊!

    苏灵:刚开始我对你的定义就是老师,之后就是朋友,就是大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龙吟:我却常常忘了自己是谁。文人的最大特点就是容易冲动,爱想入非非。

    苏灵:你都四十岁的人了,也完全可以和我一样清醒机智啊!

    龙吟:好吧,那我就强装理智吧!

    苏灵:林徽因就挺理智的,所以我好喜欢她。

    龙吟:呵呵,有一种观点,说她就是个煞笔。因为她如果真跟了徐志摩,也不一定生活就不幸福。

    苏灵:你的意思,是间接骂我是煞笔?你这是指桑骂槐,指东骂西!

    龙吟: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苏灵:你行啊!我都没有你那么煞笔的!我可没有你那样龌龊的想法。

    龙吟:呵呵,你想多了。我有这种想法,作为文人其实是很正常的。

    苏灵:我对于一切事情都认真和热情。这都出于我的内心作怪,总想帮助别人。我其实知道我不该太热情的,不该管很多事。

    龙吟:没错,正是你的热情让我想多了。

    苏灵:是。可是我对所有人都这样。我也不分谁的热情多,谁的少。都一样。

    龙吟:唉,我真的很郁闷。

    苏灵:为啥郁闷?

    龙吟:为你啊!你只把我当一般朋友啊!

    苏灵:这有什么好郁闷的?

    龙吟:我想不一般啊!

    苏灵:那就不当一般朋友,当非常好的朋友,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龙吟:可是那算啥呢?你搞的这些文字游戏,有啥意思?我要的是事实,可不是说法。

    苏灵:朋友和好朋友不一样。与我有关系的人亲密等级依次是:陌生人,同学,舍友,朋友,好朋友,发小,闺密。

    龙吟:呵呵,我算第三等级啊!那就这样吧,暂时继续好朋友吧!

    苏灵:对啊,你就别嫌低了,将就着点吧!话说爱情远远不如友情,如果要我在闺蜜和我男朋友之间选择,我会选择我闺蜜,因为我的闺密就一个,而男朋友可以再找。

    龙吟:滚蛋!忽悠谁?我才不信!我觉得闺蜜更好找。

    苏灵:这就是我闺蜜和我的共同之处。上一次就是我说了几句话,她就跟她男朋友分手了。我们是友情大于爱情的人,你不懂。我觉得,我和她已经没法用闺密形容了。

    龙吟:哈哈哈!你们不会是女同吧?

    苏灵:嗯,要是我不是女的,我真的会娶她的。

    龙吟:我的天呐!我好嫉妒她啊!……

    ……………………

    ——附录:

    沈从文与高青子的交往

    沈从文婚外恋的对象是诗人高韵秀,笔名高青子。沈从文与高青子初次相见的具体时间难以确认,但应该在1933年8月以后,最迟不会晚于1935年8月。

    沈从文刚开始认识高青子时,她是沈从文的亲戚民国第一任总理熊希龄的家庭教师。沈从文有事去熊希龄在西山的别墅,主人不在,迎客的是高青子,双方交谈,都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一个月之后,他们又一次相见,高青子身着“绿地小黄花绸子夹衫,衣角袖口缘了一点紫”,沈从文发现,这是她格外仿自己一篇小说中女主人公的装束。当他把这点秘密看破,而对方亦察觉了自己的秘密被看破时,双方有略微的尴尬和不安,随即有所会心,他们的交往开始了。

    高青子的装束是仿沈从文小说第四里的女主人公,那篇小说中,叙述人“我”在汽车站与一个“优美的在浅紫色绸衣包裹下面画出的苗条柔软的曲线”的女子邂逅并相爱,演绎出一段悲剧故事。高青子的做法其实在沈从文的小说灯里已有先例。这篇小说中,叙述人“我”给一个青衣女子讲关于一盏灯的故事,故事中出现一个蓝衣女子。故事令青衣女子感动,她第二日“为凑成那故事”,改穿蓝衣来访叙述人,叙述人“我”梦想成真。在现实中,高青子也因此感动了沈从文。

    能够佐证二人关系细节的还有高青子写的一篇小说紫。这篇小说发表于1935年末的国闻周报13卷4期。小说从八妹的角度,叙述哥哥与两个女子之间的感情纠葛。哥哥有未婚妻珊,但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遇到并爱上一个名字叫璇青,穿紫衣,有着“西班牙风”的美丽女子。这个女子在两个男子间徘徊,一个将订婚且相爱,另一个引为红颜知己。哥哥与璇青相互吸引,但又都知道他们无法逾越业已形成的局面,激情与克制,逃避与牵挂,种种矛盾情形营造出一幕幕异常美丽的心灵风景。

    小说中人物关系及其命运和沈从文当时的处境是相当吻合的。此外,小说中的许多细节也证明了与沈从文的联系:“璇青”这个名字,令人联想到是沈从文常用的笔名“璇若”与高青子的拼合;八妹与她的哥哥让人想到沈从文与九妹;故事在上海、青岛、北京、天津等地辗转,与沈从文的经历大体一致;小说中以紫色为媒,分明是针对如前所述的沈从文小说第四;人物提到某人一本以青岛为背景的小说,其中有一句“流星来去自有她的方向,不用人知道”,此语出自沈从文的凤子;哥哥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能忘怀紫衣女子时,搬出了现代心理学家葛理斯的著作,以为这是“力比多”使然,这深合沈从文的见解。其他再如喜用的流星比喻,笑是“咕咕的笑”,都透着沈从文的影响。沈从文在水云中提到帮这个“偶然”修改文字,应该就是这一篇;而且小说是在沈从文主编的国闻周报发表的。

    沈从文与高青子的关系在家庭中掀起了波澜。张兆和当时刚生了长子龙朱,正在医院里,这一消息给她以很大打击。1997年笔者访问张兆和先生时,她对此事仍耿耿于怀。她承认高青子长得很美,当时与沈从文关系密切。亲友们曾居中劝解,而且有人给高青子介绍对象,希望他们的关系就此了结。张兆和说,翻译家罗念生就是一个“对象”的人选。沈从文性格不是刚烈、果断的那一种,并且他深爱张兆和。他情感上受高青子吸引,但理智把他坚定地留在张兆和身边。这种“灵魂的出轨”没有导致家庭破裂,但给沈从文这一时期的创作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沈从文的著名小说八骏图就是这场婚姻危机的第一个明显反映。小说的主人公达士先生(沈从文自己)到青岛大学任教,结识教授甲乙丙丁等,他发现这些教授性情嗜好各异,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即都有病,这病症的本质是爱欲的压抑。达士有未婚妻,他以唯一一个精神健康者自居,热心为同事诊治病症,排遣郁结。一个学期结束,达士即将南下与未婚妻团聚,不料一个漂亮女人的一封短简,一行写在沙滩上的字迹,竟把达士留了下来。小说结尾讽刺道:“这个自命为医治人类灵魂的医生,的确已害了一点儿很蹊跷的病。这病离开海,不易痊愈的,应当用海来治疗。”

    有意思的是,在水云中,沈从文把这篇作品的写作时间提前到青岛时期(1931-1933),说由于这部作品以在青岛大学任教的一些教授为原型,引起不满,他因此离开了那里:“八骏图和月下小景结束了我的教学生活,也结束了我海边孤寂中的那种情绪生活。两年前偶然写成的一个小说,损害了他人的尊严,使我无从和甲乙丙丁专家同在一处继续共事下去。……我到了北平。”

    实际上,这篇作品写于1935年7、8月间,发表于当年的文学5卷2期上,1935年12月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因为时间距写水云并不远,“误记”不大可能。沈从文在这里卖的是什么“关子”,只要认真读一读作品就知道了。

    八骏图中引诱达士先生的那个女子,其原型是赵太侔的夫人,南社成员,青岛大学校花的俞姗。水云中她也作为一个“偶然”出现。沈从文可能被俞姗的美貌短暂吸引过,但没有证据显示二人之间有特别的关系,相反,沈从文称这女子是“受过北平高等学校教育上海高等时髦教育的女人”,“大观园里拿花荷包的人物”,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因此,沈从文让已有未婚妻的达士先生在青岛受到这女子的引诱,反映的却是自己在北京时的处境。

    金介甫说:“沈让达士先生来做一件他自己做不了的事”,就是这个意思。沈从文把已经有未婚妻的达士先生受其他女人诱惑写成理性无法控制的无奈之举,是本能使然,又把与高青子的关系错接在俞姗头上,以此来为自己辩解和掩护。

    与高青子的接近导致沈从文家庭出现裂痕,并促使他思考婚姻本身对创作的影响。自杀(1935)写心理学教授刘习舜和太太之间几乎无事的烦恼。教授刚为学生讲过“爱和惊讶”的心理学问题,加之遇到数年前一对出名夫妇自杀后所留遗孤,触景生情,情绪低落。妻子追问根由,教授无言以对。小说极含蓄地暗示,日常凡俗琐事将激情消磨殆尽,失去了“惊讶”,夫妻恩爱的质量降低了。

    写于1936年的主妇写一对夫妇在结婚三周年时各自的意识流,对激情让位给常识,理想在日常生活面前黯淡后婚姻应该如何维持进行了反思。妻子回忆婚恋经过和婚后生活,感到一切都安稳幸福,然而幸福对男子并不是一切,男主人公洞察到潜藏着的婚姻危机:随着疲乏的产生,“惊讶”和“美”消失了;对婚姻的忠诚束缚了想象和激情。他爱妻子,但这爱不能容纳他全部的精神。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血液中铁质成分太多,精神里幻想成分太多”的男子,但又认为“既不能超凡入圣,成一以自己为中心的人,就得克制自己,尊重一个事实。既无意高飞,就必须剪除翅翼。”

    可是,这克制却不得不以牺牲创作为代价,他不由地去思考这样的问题:“人生的理想,是感情的节制恰到好处,还是情感的放肆无边无涯?”

    沈从文自己就被这矛盾折磨着,走完了三十年代最后几年的创作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