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路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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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有人提，汪凡还真没注意到这酒的年份。不管前世今生，他对酒都没什么研究。以他的层次，一些不得不参加的应酬上，点的也是稍微好点的白酒。像有些年份的茅台这种太过昂贵的，他倒是喝过，只是次数寥寥。
六十年代初的茅台，具体的价值他不清楚，但知道这瓶酒放到二十年后，在一般的二线城市换套房子还是很轻松的。
汪凡觉着自己这一口下去，差不多干掉了小半个厕所。酒好不好没感觉，就特么觉着心痛。想他前世和纪小宁两个人在甬城前前后后待了那么久，房子一直是压在他们头上的一座山。眼见着这转眼之间，白花花的票子成捆的没了。
在席上跟他一样心里微酸的，李一钧大概能算一个。他坐在靠门的位置，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苏七七在侧前方，与他之间仅仅隔了一张桌子，心灵的距离上却仿佛有道巨大的鸿沟。来时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小幻想，在现实面前逐渐破灭。
因为有李兆这个副县长在，以往的聚会他即便不是主角，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而现在，他顶多能算是背景墙，连龙套都算不上。更可气的是，在他眼中，汪凡完全是走了狗屎运，从什么都不是的白身摇身一变成了一方大员的干儿子。
年前的事儿，虽然被上面压得很死，但对他这种“有点儿能量”的人来说，也不是没一点儿的风声。他想他跟汪凡之间，就差了那么一点儿运气。特么的自个儿隔三差五的飙车愣是没撞见这种事，汪凡那穷小子百年难得打次出租都能正好碰上，这叫什么事儿？
他相信是自己时运不济，越发的看汪凡不顺眼。
可惜自己的那帮兄弟不在身边，他满腹牢骚却找不到人吐。
而他叔叔李兆，心中所想却恰恰相反。不管以前怎么样，从今天起，至少汪凡这代已是崛起之势。他浸淫官场几十年，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办事员爬到如今副县长的高位，可以说七分靠本事，三分靠眼色。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心里有谱。就像现在，他知道自己背后使的那些小手段，也该停一停了。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自该视情况而变，无可厚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胜败乃兵家常事，能伸能娶才是大丈夫。官场中混了那么久，这些道理他还是懂的。
汪家，既然暂时压制不了，不妨卖个顺水人情。
于是在周三由他主持的会上，李兆一反常态的发了脾气。他说：有些干部，贪小便宜图小利，眼光短浅，置政府的公信力于不顾，单方面撕毁承诺和协议，该作为时不作为，不该作为乱作为。他强调，作为党员，要始终记住“为人民服务的职责”：作为国家干部，要言而有信，要一口唾沫一个钉，要为人民办实事办好事，切实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对于宋城目前面临的困境，他指出：错失国家交通枢纽区域，是宋城乃至整个中州省的遗憾，但既定的施政方针依然会坚定不移的实施下去。他要求各干部要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精神，为建设美好新家园而不懈奋斗。
他强调：宋城领导班子应该是肯于吃苦、肯于奉献并且重信守诺的国家干部，要深入企业，切实了解企业面临的困难，帮助有困难的公司、工厂攻克难关摆脱困境，营造良好的宋城形象，打造优质投资环境。
会议最后，某些国有企业的一二把手作了自我批评，李副县长表示能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同志依然是好同志。
而汪家得到这些消息，已经是一周之后，汪凡记得那天正在吃晚饭，因为柳家三番两次的送来一堆堆的水果，汪妈特意做了水果粥，汪爸边吃边抱怨苹果块切的大了，气的汪妈想要伸手夺走他的碗筷。也就是在这时，客厅中的座机忽然丁玲玲的响了起来。离得最近的汪爸随手扯过毛巾擦了擦，起身拿起了话筒。具体说了些什么汪凡不清楚，但他能明确感受到老爸整个人的欢欣，即使历经沧桑的眼神中仍有着一丝隐忧。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农历正月二十八，按照与柳学奕一家的约定，汪凡一家三口在晚上七点准时到达北海大酒店，灯光通明的酒店大门前，柳学奕一身西装革履，正值青春好年华的米兰身着素白色罩衣牵着不断张望的柳。
不知道是不是汪凡那天有意的庇护，让年幼的小女孩并没看到惨烈的踩踏事故，此时的她依偎在妈妈身边，一脸的天真可爱，肉嘟嘟的小脸蛋上满是笑意。
汪爸刚下出租车，柳学奕远远地看到，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汪爸伸手跟他握了握，笑着说道。
柳学奕摇头道：“叔，您来的刚刚好，其实我们也没站几分钟。”
对汪爸汪妈来说，柳家三口已经很熟悉。汪凡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他们早带着礼物前去看望了好几次。汪妈因此也没跟柳学奕寒暄，劲直奔向落在后面的米兰母女俩，一把将柳抱了起来。
“小妞妞，想奶奶了没有啊？”此时的汪妈一脸的慈爱，汪凡觉着汪爸说的可能是真的，自家老妈跟别人不同，心底里对女娃更喜欢一些，纪小宁是，眼前的柳也是。至少在他的印象中，老妈不能说是很严肃的一个人，但从没对他如此温和过。
“妞妞想奶奶了！”柳抱着汪妈的脖子，格格的笑。
柳学弈松开汪爸的手，转身给了汪凡一个拥抱：“小凡，那天真是谢谢你了！”
汪凡开玩笑道：“可我怎么觉着，当时您可是把我当拐子了呢！”
米兰在远处笑道：“小凡，你可别说，那会儿我和学奕真是把你看成抢孩子的了，把我们俩急的啊，只恨自己当年没好好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