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泉距离公路也不过是几十米而已,但在我看来,着应该是我这一生来走过的最长、也最为艰难的一段路了;我的每一脚踏下去,都仿佛是踏进了一片软绵绵的无底沼泽,它正在用它黑暗的力量吸走我仅有的气力。而众多的幽灵也享受发现了猎物的猛兽一样,正在拥过来,要把我团团围困。甚至连周围的灌木也都复活了一般蠕动起来,帮助它们把我向死角处驱赶。
慌不择路的我一脚深、一脚浅地狼狈逃窜着,此时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到公路上。只有逃到公路上我才能看清楚路面。但当我逃到公路上后,我才发现,一切都不是我所相像的那样。就在我踏上公路的那一刻,平整的突然消失了,像是路面在眨眼睛就裂开了一样,路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有几米宽,但深不见底;并且在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就有幽蓝的火焰从这条裂缝的底部升腾而起,在这条诡异而恐怖的深渊里熊熊燃烧起来。
我回头看,翠丝和赵应力以及那些饥渴的鬼魂,在飘飘忽忽中,马上就要逼近我了。
怎么办?此时我觉得自己几乎以及无路可走。
看着这条深不见底的深渊,我咬了咬牙对自己大喊了一声说:“死就死吧!我就不相信好好地路面会突然出现一条缝,就这样逼死我!”话音刚落,我一闭眼,就把左腿迈了出去。然后,眼前的景象就突然消失了,我面前的路面又恢复了它的平整;我的一颗几乎已经悬空的心终于坠落了下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幻觉。
我拔开双腿,再也不胡思乱想其它的任何事情,只是一股脑地顺着这条乡村公路,向着邻县的方向跑去。
不知道过去了有多久,在仓皇奔逃中,我抽空向身后看了一眼,竟发现身后已经一无所有了,翠丝和赵应力消失了,那一群群的鬼魂也消失了。就好像它们也只是我大脑中曾经出现的一些幻觉一样,它们在我的身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而同时,我也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浑身大汗淋漓,而我随之也感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再也抬不起来一下。
我逃命的力量和勇气就这样随着危险的消失,也同时消失了。
我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开始失控般地大口喘着粗气。
我在地上坐了好久好久之后,才终于将刚才所消耗的体力恢复上来。而这时,抬头间,我发现东边的天边已经泛白了,不用说,离天明已经不远了。我心里不禁有些感到得意:不管怎么说,至少就今天而言,我已经摆脱这些冤魂的纠缠了。那么接下去,我需要处理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尽快逃离这个省份了;而在这之前,我得先将自己的肚子填饱,然后才是买长途车票之类的事情。
当然,当务之急是我得先到邻县现场。我从地上爬起来,向邻县县城的方向看了看,这才发现,我差不多已经到了县郊区了,因为我已经可以看到邻县县郊区那个化肥厂高耸的烟囱了。
这结果让我无比振奋,在地上站定后,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提起了那只装有巨款的大包,向邻县现场的方向大步走去。
在邻县县城的西环路有一家早餐店,专门在早上卖羊肉杂碎汤泡馍,生意做的不错,味道也很好,我曾经去吃过两次,每次去都只见店里面挤满了来吃饭的客人,几乎连个位子都找不到。但今天我来的显然过于早了。不过也好,我只是可以安静坐下来,不受任何人的干扰的美美吃一顿。
很快,我踏上了邻县县城的西环路,已经可以看见那家店了。我甚至老远就看见那家店的老板正在用一根很长的钢筋在捅他的火炉。
我走了过去,向那个老板打招呼:“老板,现在有吃的吗?是不是有些早啊?”
那老板回头一看来了客人,连忙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说:“有啊,有啊!大家里面请,要吃什么啊?”
我说:“当然是羊肉汤泡馍了。”我说完后,就进了店里,找了个靠墙角的位子坐下,然后把我的包放在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回头打量店里的情况。看来我很有可能是他们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因为此时店里除了老板和两个正在忙碌的伙计之外,在没有其它人了。
这时,老板对着那两个伙计喊:“三碗羊肉汤,快点,客人还要赶路呢!”
他的喊话让我感到有些奇怪,他怎么要的是三碗羊肉汤呢?但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或许那位老板和他的某个伙计也没有顾得上吃早餐吧。想到这里时,我下意识地扭头向那位老板看来一眼,没想到,我竟发现那位老板此时也正用怪异的眼神往我这边看。我不禁有些纳闷:难道他发现了我什么吗?
眨眼睛,一个伙计用一个托盘端着三碗羊肉汤放在我的面前后,又走开了。之外情形让我不禁开口问老板:“喂,老板,你们弄错了吧?我只要一碗汤啊,你们怎么会端过来三碗?”
那位老板顿时慌了神,他几乎是一溜小跑过来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们三位是一路的?”
我说:“老板,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只有一个人。”
那个老板顿时怔住了,他又怪异地向我的左右看了看。说不出话来。但他那怪异的眼神顷刻间不禁使我头皮发麻。
老板这时走了过来,对我说:“对不起啊先生,我以为你们是一起的,我刚才还差点劝告你尽快把你的同伴送医院去呢,你看看,他们的伤势实在太重了,怕是再不去医院,是要倒在路上的。
我不禁一阵头皮发炸。我想,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问老板:“你看到我身边有谁?”
那老板说:“一男一女啊,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们的头和脖子上都是刀伤,并且身上也有烧伤;可既然你们不是一路的,他们为什么总是跟着你,并且还一定要和你坐在一张桌子上。?”
他的话让再也我憋不住心里那原本即将爆炸的极度恐惧了,我对他大吼了一声:“闭嘴,不要再说了!”但我的这句话仅仅喊出了一半,我已经觉得自己身上的所有力量都被掏空了,我禁不住浑身一软,就从凳子上到了下去,瘫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到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身处于看守所狭小的房间里。我想,以后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再说了,因为我已经丧失了说下去的勇气,同时,想必大家也都已经猜到了结局。
我杀人,自然要抵命,要被判刑,死的结局大家肯定都可以想到。但我相信大家不会想到我死去的方法。
你们也许会说:“有什么好卖关子的,无非不就是吃枪子,不然就是坐电椅,或者打氰化钾针。”但你们要死这样想的话,你们你们就全都猜错了。我现在告诉你们,我根本就没有等到这些死法降临到我的头顶的那一天,在那一天之前,我就已经为自己宣判了死刑——我用我的皮带把自己吊死在了监狱的铁门栏杆上。
在这之后,或许你们又会想,我一定是畏罪自杀的,或者是因为我认识到了自己的罪大恶极,因而羞愧自杀的。那么,你们又错了。都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自杀是因为,就算我已经身处于监牢里,翠丝和赵应力也没有一天不来折磨我,就像是那晚在幽冥泉见到的景象一样,我面前布满了燃烧着幽蓝火焰的裂缝,每天他们都会从那裂缝里爬出来,无休无止地折磨我。
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没有回到地狱里去,我想,它们或许是已经铁了心,不把我弄死,它们是不会回到地狱里去的。
于是,在一天早上,我妥协了,决定成全它们。
这个年轻人在叹息了一声后,结束了他的故事;然后,屋子里一片沉寂,仿佛大家都在回忆他的故事中的恐怖氛围和其中蕴含的深意。
这时,一位老汉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喉,面向大家说:“诸位也看到了,天作孽,犹可说,自作孽,不可活;天地是不可欺的,希望大家要引以为戒啊!”
然后,他又说:“说道这里,我倒也有一个故事,一个足可称为奇闻怪事的故事,想问一句,大家是否有分享的兴趣?”
一屋子的人顿时闹哄哄地起哄起来,只听见一片乱糟糟的声音嚷着说:“当然要听了,大伯您就别那么虚张声势了,有故事就快讲!”
老汉一看自己居然把气氛造了出来,禁不住一句有些得意,他向大家挥了挥手,是以大家安静后,说:“好好好,我现在就开始给大家讲我的故事,但在事前,我可是先要把丑话讲在前面,我的故事可是一个恐怖故事啊,胆子够小的人,如果在听完后被吓坏了,课是千万不要责怪我??????”
就在他的话说到这里时,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大声说:“死老头,你今晚的故事若是吓不倒我,定要你好看!”
大家向说话的方向一看,原来是一个和这个老汉年龄相仿的另一个老汉。
这个老汉看了看说话的老汉说:“大家别介意,这个是我多年的铁哥们,只有他敢这样对我说话的。”
然后,老汉开始讲他的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