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相信我和茹云的爱情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我们的计划是搬进新房后,立刻就结婚。
我们的新房在东郊的金都花园,楼层是六楼,不高不低,正好。
买房前我曾听到过一些传闻,说是金都花园闹鬼,是很邪的一个地方,早些年,那儿是一个火葬场,后来,开发商买下了那片地方,但在建搂的过程中,非常不顺利,一直出事故,曾经在一个月内,死过七个人,到建成并有人入住后,仍是不断有人看见希奇古怪的东西。
说实话,在现实生活中听到这种说法,的确让我觉得有些好笑,但茹云却非常在意,迟疑着不愿意下决定,为了不让我的婚事泡汤,我只好私下里去调查了一番,调查结果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以讹传讹,原来在金都花园的建设过程中,的确有些不顺,出过几次事故,但前后共死了三个人,远远少于传说中的七个人,而所谓的不顺利也并非传说中的那么夸张和神乎其神。
折腾到最后,我们还是买了那房子。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差错的话,我想这个早晨应该是我们搬进新房后的第七天,这天早晨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茹云正坐在床头发呆,我觉得奇怪,就问她:“茹云,你怎么啦?”
她回答说:“真是奇怪,莫非我的更年期到了,我怎么会什么都记不住了?”
我说:“开什么玩笑,才二十五六岁的女人,那来的什么更年期?”
她说:“但我怎么会只记得我们搬进来那天发生的事情,以后的什么事情怎么都不记得了呢?”
她这样一说,把我也吓了一跳,因为我这才发现,搬家之后的事情,我也没了一点印象。
这时,茹云又问我:“我记得在搬家时你对我说过,我们结婚的日子就在三天后,但我们到底结婚了吗?”
茹云可把我给问住了,我嗫嚅了半天,也没能回答出来。
【2】
我想,我们的生活是出什么问题了,否则,我和茹云怎么会同时失忆,不行,我必须得弄清楚,我找到了我的手机,却发现我仅买了一个月的苹果手机,已经破损不堪,仿佛被撞击或者狠狠摔过,并且,上面还沾有很多的血迹。
我回头对茹云说:“茹云,你的手机呢,让我用一下,我想问一下你的朋友们,这几天我们到底发生过什么?”
茹云把她的手机递给了我,我拨通了其中一个电话,那边先开口了,她说:“茹云,好点了吗?不要太伤心,要注意身体。”
我说:“我不是茹云,我是她的男朋友王军。”
但那边似乎不容我辩解,她赶忙又说:“茹云,有空我就去看你,节哀顺便!现在我挂了。”然后她就真挂了。
我不禁心里起火,我对茹云说:“妈的,你的朋友都是什么朋友,把我当成你不说,还要让你节哀顺便,好象我已经死了。”
说完后,我又打了两个电话,没想到都是差不多的一套话,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扔了电话,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这时候,门铃响了,我打开门一看,外面站这一个警察,那警察看了看我,又向屋里扫了一眼说:“昨晚有人在电梯里被杀死了,因此我们例行问话,希望小姐配合一下。”
我想他这是在向茹云说话,但茹云站在我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我只好回答说:“请问吧。”
警察说:昨天夜里九点到十一点,你听到过外面有什么动静吗?”
我说:“没有。”
警察说:“希望小姐在近几天里不要走远,以配合我们的调查,因为疑犯很可能就住在这座楼里。”
我说:“可以。”
然后警察回头走了,走了两步后,又回头对我说:“几天前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很遗憾,希望你能尽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再见!”
妈的,怎么又是这套话!
【3】
警察走后,我走楼梯下楼,在二楼,我看到了电梯门洞开着,外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线外面有许多人在围观,我也站在人群中远远看去,可以看见死者是个男人,似乎是被人用刀刺死的,因为电梯门上有许多呈喷射状的血迹,那惨状实在令人作呕,我干脆返身上楼,不再看了。
回去后,我发现茹云又坐在沙发上发呆,我走近她后,发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头,我再往她身边一看,她的脚前放着一个废纸篓,纸篓里竟是一件沾满血迹的白色衬衫,那衬衫是茹云的,我能够认得出来;接着,我拿开了那件衬衫,看到了下面是一把刀,同样沾满血迹的尖刀。
我已经明白个**不离十了,我心里不禁害怕起来,我的声音颤抖着问茹云:“茹云,是你干的吗?”
我多么希望茹云能亲口对我说不是她干的,但茹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掩面哭泣起来。
最后还是决定要保护茹云,我把那把刀仔细冲洗了一遍,然后又烧了那件血衣,至于以后的,我只能听天由命了。
下午时,我下楼装作是看热闹,其实是为了打探风声,我听到几个长舌的女人在议论说,昨晚的事情不是人干的,是鬼干的,因为他们都听到了半夜里有个女鬼在电梯里哭,到天明时,却有个男人死在了电梯了;还有人说,他们甚至还看见了那个女鬼,穿的是白色衣服,走路时是在飘。
现在看来,事情无疑是茹云干的了,但她为什么半夜里在电梯里面哭?
莫非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4】
几天来,我一直在问茹云,但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尽管我非常不愿意相信她会去杀人,但一切迹象都在指向她。
我只有满腹狐疑。
看着茹云,怎么都觉得太过于反常,仿佛已经不是往日那个我深爱的茹云,往日的茹云那般单纯和天真,但现在的茹云似乎整个就是个秘密。
但好歹几天来相安无事。
直到那个诡异无比的晚上来临。
那晚在半夜时,我忽然被什么响动惊醒了,起身一看,茹云没有睡在我身边,我赶紧爬下床,在屋里到处看看,没有,我立刻就想到,完了,不定今晚谁又要遭殃送命了;然后我也慌忙下楼,但我没敢乘电梯,我走楼梯,我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在嘴里念叨着:千万别又是去杀人了,千万别又是去杀人了!
我的所料没错,但我出现得太晚了,我找了几个楼层,终于在一楼的电梯口找到了茹云,但她此时已经满身都是鲜血,手里握着一把刀,骑在一个男人的身上,那个男人看上去伤势不轻,似乎马上就要不行了,但他仍是用最后的力气,用嘴巴咬住茹云没有握刀的那只手,无论茹云怎么捅他,就是死不松口,这场面几乎把去吓傻了,我对茹云喊:“茹云快住手,天啊!你到底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我听到外面有人喊:“谁在哪里?”然后,一束强烈的手电光照了过来。
坏啦!是保安过来了,我赶紧跑过去,拉起茹云就往楼上跑,跑回屋里后,我又连忙关好了门,对茹云说:“快去洗澡,把你的血衣换下来。”我说完后,却发现身后没有动静,回头一看,身边根本就没有人,再看自己的手里,握的也不是茹云的手,而是一把沾满血迹的刀,再往自己身上看,竟全身上下都溅满了鲜血,然后我又发现,我的手腕一直在疼的厉害,我抬起手腕一看,手腕上竟有一排令人惊骇的牙印,鲜血正不住的从那些牙印中渗出来;
奇怪,那个人咬过的不是茹云吗?但牙印怎么会在我的手腕上。我努力回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没想到的事,多日来我所有的记忆竟在顷刻间全部恢复了:我终于想起,茹云十多天前就已经死了,因为心脏病突发死在电梯,那时候电梯里人来人往,但没有人关心她,也没有人正眼看她一下,她就那样死在众多人的冷漠眼神中。
【5】
我现在知道了,这个金都花园的确很邪,我的未婚妻茹云已经死了,但仍然阴魂不散,竟一再附上了我的身体,让我去代替她杀人,以报复她所遭遇到的一切。
但我不愿意去这样干,尽管我是那么爱她,但她毕竟已经死了,就算我替她杀再多的人,她也不会复活——尽管我明白这些道理,但在茹云附上我的身体时,我往往就又彻底的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但幸好在几天后,这噩梦彻底结束了。
我在电梯中第三次杀人时,被埋伏的警察抓到了。
到审讯室中时,我才恢复了自己的意识,我马上明白,一定又是茹云让我去杀人了,于是我在情急中向那些警察喊起来:“我没有杀人,杀人的是我死去的未婚妻茹云,我是她的未婚夫王军,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她附身的!”
但那警察对我大声呵斥:“不要装疯卖傻了蔡茹云,半个月前死在电梯里的是你的未婚夫王军,那天他心脏病突发,倒在了电梯里,却没有人施以援手,因而死亡,于是你对这座大楼的所有人怀恨在心,我说的对吗?”
怎么会是这样,我惊呆了,然后,我又对他大喊:“不,不可能,我没死,死的是我的妻子茹云,你们在骗我!”
那个警察不再问我了,他回头对另一个警察说:“疯的太厉害了,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了,看样子到法官那里也没法量刑,最多关进精神病院。”
他的话让我窝火透了,我瞪着他说:“你说谁是精神病,我不是精神病,你爷爷才是精神病,我是王军!”
哈哈哈!这个故事真是太有趣了,不但精巧,而且完全让人猜不到结局;要说也就是,一个人居然能够疯到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这不禁又让我想到了两部电影,《搏击会》和《好莱坞大道》,里面的主人公难道不也是精神分裂到这种搞不清状况的地步吗?</p>